红房子-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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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脏不洗也换,给人一个日日新。不要象穿工作服那样,一穿一星期,人不老也给穿霉了。
人有惰性,也许你嫌麻烦,想姑息一下自己。每当这时你就想想,我今天出门要给别人一个
什么形象?它会使你象弹簧一样跳起,收收拾拾,一点不敢松弛。
你注意不要唠叨嘴碎,打听别人的隐私,要象年轻人那样干脆利索、爽气豪气大气神气
。多年操心丈夫儿女,封闭了你的心胸,你遇事要想得开,不要独自躲在屋里伤心落泪气个
半死。你要改变做家庭保姆的心态与处境,也象年轻人那样“象雾象雨也象风”,也有点自
私自利,自我中心,自鸣得意。
你雄心勃勃,还有一番自己的事业要干。工作时间还有一二十年,你要再求建树,再作
奋斗,不要现在就一副退休的样子。纯粹围着家庭转,一时新鲜,干久了你会厌烦。活着就
得干事情,何况你的身心状态都年轻。
28岁是个永远不老的年轻,青春常在的标志。中年选择二十八,是热爱生命,对生活
的挑战。”
"夏天孩儿脸,一天变三变”,七月的山城,天气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亦琼推着
单车回校,车前篮子装的是菜,车后背篼装的是米。一路上坡,突然天阴了,哗啦啦下起大
雨来。她一身象个落汤鸡一样,在雨中埋头推车。走到后校门的上坡,有人在叫她,她抬起
水淋淋的头发,是连英打着伞走来了。没想到在这样一种场景中相遇,两人都有些尴尬。亦
琼继续推车回家,连英在一旁撑着伞。亦琼抹了把脸,也不知是抹雨水,还是抹泪水,也许
两样都有吧。
他们离婚,没有财产纠葛,就只有嘉儿的抚养费。
连英说,你要了孩子,还要钱,岂不是占便宜,什么都想得到吗?
亦琼说,怎么是我要你的钱?我有工作,我吃自己的饭干嘛要你的钱?你的钱都是好要
的吗?我要的是孩子的生活费。抚养孩子是父母的责任,怎么是占便宜呢?你要孩子吗?你
来占这个便宜好了。
连英说,我要,你给我吧。
亦琼说,给你,你想得好。我屎一把尿一把带女儿,你出了力吗?你那样的自私能把女
儿交给你吗?你赖着不想拿钱,就说你要孩子。你要真喜欢孩子,会有今天这个样子吗?
连英说,所以说嘛,你是又要孩子又要钱嘛。要给也只能25元。
亦琼说,50元。
是你提出离婚的,不能多给。
可是你寄来的离婚证明是半年前开的。怎么理解?
你不是骂我吗?我怎么不开?
我不是马上回信给你赔礼道歉了吗?我一人养孩子心情烦躁,我累,我苦,你就一点体
会不到?你给人家气受,你就受不得一点气?
我没有马上寄给你呀,是你现在找我要的呀。我们那里开一次证明要交10元钱,我也
就没有去重开了。
25元能干什么?30元的整数都没有?
我不管你能干什么,我还有自己的生活,多给你了,我还要安家养老婆怎么办?
你就是还要安家,女方也是有工作的呀。还要你来养?
那怎么说得到,我找个农村老婆不要我来养吗?
你会找农村老婆?
这才是“牛无力扯横耙,人无理说横话”,人耍无赖到这一步,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她只是觉得恋爱时的那些恩爱全都变成了一场梦。
亦琼站起身来,一摆手说,好吧,25元,明天早上在街道登记处见。
连英也起身来,他到招待所去了。
第二天一早,亦琼起来,把孩子交给保姆婆婆,她对着镜子试衣服,拿出弟媳给她做的
连衣裙,弟媳搞工艺美术,喜欢服装设计,照着亦琼身材设计的。长袖裙是暗红色的底子,
上面现着牙黄色的瓷瓶和白色的图案花纹,上身是日本和服式的衣领,两块衣襟交叉叠在一
起,直到腰部,成“V"字型,腰是橡筋收腰,另外再系上用同样绸料做成花的腰带,下身
是旗袍裙的样式,裙摆贴着大腿,两边开叉,下沿刚盖住膝盖。穿着十分合身,也十分典雅
。亦琼换上半高跟鞋就出校门了。她在登记处见到连英,连英打量着她的穿着,没有言语。
很快办了手续,两人一起从登记处回学校,连英要带走他的衣物。他随身带了一个双层
的大旅行袋,他从里面拿出一个公文包,递给亦琼说,这是你的还给你。
那个黑色的公文包是亦琼得的科研奖品,她拿给连英做讲义夹用,没想到他带回来还给
她。她打开拉链,查看里面的皮包,以为会有连英带来的给嘉儿的生活费,嘉儿已经有一岁
零八个月了,他没有寄过钱回来。包是空的,什么也没有。她抬起头看着连英说,空的。
连英回答,是空的,你给我的时候里面也没有东西。
他开始往他的旅行袋里装东西了,拉上拉链了。亦琼觉得心里难过极了,终于忍不住哭
起来。说,我们的缘份浅,走到离婚这一步,没想到你没有给女儿带任何礼物,连一粒糖,
一件衣服,一样玩具都没有。你太绝情了,对自己的女儿也是无动于衷。
连英一下愣住了,他压根没想到还要买礼物给女儿。但他马上又把他一贯耍贫嘴的本事
拿出来了。他说,我怎么不爱女儿?我上次走的时候,还抱着她唱歌。我爱在心里。
亦琼是最讨厌他狡辩的。她想起连英一年半前离开重庆时,确实抱着孩子唱歌,唱得兴
高彩烈,摇头晃脑,足足唱了一天。也搞不懂他是发了唱歌的瘾——他喜欢唱歌——被自己
的歌声陶醉,还是表示对孩子的喜欢。也许两样都有吧。
她泪流满面地说,是呀,你抱着女儿唱过歌,那全是不带物质色彩的精神爱。你爱在心
里,谁都可以这么说,你一年多不寄钱也可以说是你爱在心里。爱在心里顶什么用?没有行
动,女儿早饿死了,冻死了,病死了。
连英不以为然,女儿会饿死冻死吗?你不给她吃饭穿衣吗?
我给她吃饭穿衣是我给她的,还要你给她吃饭穿衣。你有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爱得用
物质来表现。你爱在心里顶个屁用,全是推卸责任,为自己的自私无情找籍口。你象铁公鸡
一样,一毛不拔,连一粒糖都没给女儿买,还好意思说你爱在心里!
你怎么知道我不买呢,青海那么远,我到了重庆再买嘛。
你在重庆买也可以,你把买的礼物拿出来呀。你背个空包来,包里没有一样东西呀。就
是熟人朋友到别人家去作客,也会带点小礼物的。你是嘉儿的父亲,你一年多没有回来,没
有寄生活费,你这次回来又是离婚,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你连买点糖果玩具给女儿都舍不
得,都想不到。我的嘉儿好可怜哟,她怎么遇到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父亲哟。亦琼大哭起来
。
连英说,我本来是要买的嘛,我原打算就是办了手续再买,结果你抢先说出来了,好象
我真不买似的。
亦琼叫起来,你狡辩,你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走了,哪里有买礼物的迹象?你怎么从来
都没有反省过自己哟。
连英说,那好吧,我路过街上的时候就买,你和我一道去带回来好了,我就不再回来了
。
亦琼愤怒了,不,我不替你带回来,好象我在向你讨礼物一样。你愿买,自己买了提回
来,你不愿买,现在就走好了。
连英没法,只好把收拾好的行李放下,自己一人上街去买了一包糖,一盒积木和一辆电
池火车。带回来给亦琼说,嘉儿的衣服我不知穿多大,就没买,我多买了一件玩具。
亦琼听着就不舒服,她直后悔不该叫他买礼物,就是这样斤斤计较,说一件就一件。以
后他还会说,他对孩子多么有感情,又是玩具又是糖。哎呀呀,就算了吧。
保姆婆婆在外面带嘉儿玩,她一直很奇怪,这个嘉儿的爸爸来离婚,怎么也不说要看看
孩子呢?她老在书房门外走来走去,有些沉不住气了。连英背着包又想走了,亦琼连叫等一
等,嘉儿在外面。连英又放下包,走出门口,他见一个穿着裙子的陌生小女孩在前面一摇一
晃走。他没说话,只是弓下身子,象电影里的那些日本鬼子一样对嘉儿招招手。那姿势,那
神态好象在说,“小孩,你的过来”。
嘉儿害怕这个不说话的陌生人,直往后退。保姆婆婆看不下去,连连教嘉儿叫“爸爸”
。嘉儿终于上前叫“爸爸”。连英抱着她,拍了几下。
亦琼看着直流眼泪。她心里可怜嘉儿,怎么有这样一个父亲。
连英逗了嘉儿十来分钟,把她交给保姆。问亦琼,没事了吧?
亦琼说,我送你吧。她回到大屋,从柜子里拿出旗袍换上,别让连英以为她被离婚打败
了。
连英走在亦琼身边,扭头看了她好几次,说,你今天换了两次衣服,我都没见你穿过,
没想到你还很美嘛
亦琼昂着头,有些得意地笑,我本来就美,只是你有眼不识泰山!
他们走到汽车站上面一些的餐馆前,亦琼说,你来我家乱糟糟的,又是保姆又是孩子,
我也没心情给你做好吃的,我请客,就在饭馆吃顿分手饭吧。
两人进了餐馆,亦琼要了五六样菜,摆了一桌,又要了两瓶啤酒,说,喝啤酒吧,夏天
喝白酒不好受。说罢,她倒了一杯酒,放在连英身前。
你不喝?
亦琼摇摇头,不想喝。又说,我不喜欢啤酒,有股潲水味。
连英自个儿喝起来。两杯酒下肚,连英眉飞色舞,又开始谈笑风生了。亦琼看着他,终
于忍不住问,我在嘉儿五个月的时候,给你寄了信和照片,你怎么不回信?
连英连忙把含在嘴里的炒腰花吞下去说,我没收到。
看来他说的是真的了。亦琼眼睛有些潮湿,我当时想你回来,还是寄的挂号信,你却没
有收到。看来我们的婚姻是只有散伙的,天都不作美!
连英停住了嘴里的蠕动,想了一下说,如果当时我收到信和孩子的照片,我是会回头的
。
这句话亦琼听着又不中听。她说,我更加觉得我们的缘份太浅。你要收到我的信才回头
,你没收到我的信,你就不回头。我在家那么辛苦带孩子,你就那样无动于衷?而且,导致
我们分手的那些矛盾,究竟是谁引起的呀?
连英有些尴尬,他突然蹦出一句,你不温柔。
亦琼说,你今天才知道我不温柔吗?“要想甜,放点盐”,你不是喜欢我的热情豪爽吗
?温柔女人不是做爱都没劲,狂不起来吗?搞半天你嫌我不温柔了。“瓦漏椽子稀,人穷怪
屋基”,你找不到话说了。
说到最后,亦琼有了哭腔,她把脸扭到一边,不愿再当着连英的面流眼泪。
连英说,我过两年回来和你复婚。
亦琼冷笑笑,过两年复婚?现在都这个样,还会过两年复婚?
连英说,我会的。只要你愿意。
亦琼摇摇头,姑妄听之。
连英说,我们旅行离婚怎么样?反正放暑假了,送我到武汉,或者成都,起码送我到城
里,我们好好在一起住两晚上,然后分手。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