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传等六种平话-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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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活,思量這人也是個好漢,未免出來與他廝見。朱五經向黃巢道:「秀才無事,且在家裏閑坐,待討些盤纏相贈。」那朱溫、朱全昱兄弟,每日間邀取黃巢出去閑走。一日,黃巢見有一雁飛從天外來,黃巢拿起一張弓,滿如弦月,放一只箭,快似流星,將雁兒左翼射過,從半天攧下來。雁口中銜得一紙文字。黃巢未見那文字時,萬事都休;才見了那文字後,十分惡氣上心來,鐵石萬鈞也遏不□。那紙上寫著個甚的?道是:
四邊雲霧迷,黃巢□□□。
丈夫四方志,急急奔仙芝。
黃巢看了這首詩,道是:「詳詩中意義,是教咱每去投奔王仙芝也。」那時王仙芝在曹、濮、鄆三州作亂。「曹州是咱每鄉故,待奔歸去,又洠Ч悖跎サ茫俊鼓侵鞙芈牭庙サ兀f道是:「賀喜哥哥!射雁得詩,分明是教取哥哥行這一條活路。便無果足,又做商量。咱三個兄弟,且去買些個酒吃了,卻做話說。」見那酒店前挂著一個酒望兒,上面寫四句詩道:
百尺竿頭一布巾,分明寫出酒家春。
相逢不飲空歸去,洞口桃花也笑人。
黃巢和那朱溫、朱全昱、朱存三個兄弟,一同入那酒店裏坐地,喚酒保買杯酒和肉來,四個一就吃了。那黃巢拿著酒盞抬身起來,向朱全昱兄弟道是:「咱孤單一身,流落外里,願與哥哥結義為弟兄,他時富貴無相忘。」那朱全昱道:「咱每也有這般意思。」便敘年紀大小:黃巢與朱全昱同年,卻大了五個月,便拜黃巢為兄,那朱全昱、朱存、朱溫做弟弟。盟約已定,當時朱溫笑道:「哥哥好說大話!您而今要奔歸鄉故,尚無盤纏,幾時得到富貴不相忘時節?」說話裏,只見朱存出來道:「咱有一個計策,討得幾貫錢贈哥哥果足歸去,只要兄弟每大家出些氣力。探聽得這裏去不遠二十里,有個村莊喚做侯家莊,有個莊主喚做馬評事,家財巨萬,黃金白銀不計其數。咱兄弟每待到二更時分,打開他門,將他庫藏中金帛劫掠些與哥哥做路費歸去,怎不容易?」黃巢道:「若去劫他時,不消賢弟下手。咱有桑門劍一口,是天賜黃巢的。咱將劍一指,看他甚人也抵敵不住!」道罷便去。行過一個高嶺,名做懸刀峰,自行了半個日頭,方得下嶺。好座高嶺!是:根盤地角,頂接天涯。蒼蒼老檜拂長空,挺挺孤松侵碧漢。山雞共日雞齊鬥,天河與澗水接流;飛泉飄雨腳廉纖,怪石與雲頭相軋。怎見得高?
幾年攧下一樵夫,至今未曾攧到地。
黃巢四個弟兄過了這座高嶺,望見那侯家庄,好座庄舍!但見:石惹閑雲,山連溪水。堤邊垂柳,弄風裊裊拂溪橋;路畔閑花,映日叢叢遮野渡。那四個弟兄望見庄舍遠不出五里田地,天色正晡,且同入個樹林中躲了,待晚西卻行到那馬家門首去。從那嶺腰分路入這小路上去,那樹林深處,見一個小小地莊舍,僻靜田地裏,前臨剪徑道,背靠殺人堽,遠看黑氣冷森森,近視令人心膽喪!
料應不是孟嘗家,只會殺人并放火。
那朱溫見莊門椋е蝗デ媚情T,就地上捉一塊土,撒放屋上。只見一個大漢開放門出來。黃巢進前起居,問丈人高姓。那大漢道:「我姓尚名讓,祖居濮州臨濮縣。因關枺|饉,王仙芝倡亂,遂聚眾落草。欲返鄉里,動身未得。」黃巢聽得恁地說,不覺淚眼汪汪道:「叔叔好交您知,咱也是曹州人氏,只因赴選長安,流落外里,而今盤纏闕乏,無因得回鄉故,撞著朱家三個弟弟,邀小人今夜做些歹生活。且借盛莊歇泊少時,求些飯吃,待晚便去。」尚讓道:「不消恁地。咱每部下自有五百個嘍囉健兒,人人猛似金剛,個個勇如子路。倘得門下做個盟主,可擇日便離此間,沿途殺掠回去,不旬日間便到故鄉,參見父母。」黃巢道:「咱有天賜桑門劍一口,所向無敵,何況更有五百人相從,何事不濟?」道罷,尚讓釃酒殺牛,排辦茶飯。黃巢次早與朱全昱、朱存、朱溫三個弟弟相別,臨行拿盞囑付:「他日兄弟每富貴時節,誓不相忘。」道罷,各自離去。
那黃巢得五百俦姡瑨滦撩针x那懸刀峰下,將那村莊放火燒了而去。一路上遇著偅龓欤憬賷Z米糧,投向曹、濮州路回去。不數月,行到臨濮縣,將五百人潛伏深山中。兩個潛地入縣坊去,但見縣城摧壞,屋舍皆無,悄無人煙,惟黃花紫蔓,荊棘蔽地而已。行到前面,見荊棘中有一草舍,有個老叟在彼住坐。尚讓往見老人,因賦一詩道:
老人來此話離情,淚滴殘陽訴楚荊。
白社已應無故友,秋波依舊繞孤城。
高天軍參齊山樹,昔日漁家今野營。
牢落故鄉灰燼後,黃花紫蔓上墻生。
尚讓吟罷此詩,同黃巢問老人借宿。老人道:「昨因王仙芝反叛,尚君長軍敗,已在狗脊嶺伏誅,累及爺娘良賤,一齊斬了。見今出□捕捉他弟尚讓未獲。」唬得尚讓頂門上喪了三魂,腳板下走了七魄。遂與黃巢不敢逗留,急奔過那縣北十里頭,小地名仁義里,投奔舅舅家借宿。行至一更後,月色初上,到得仁義里,悄無一人,只見舅家屋內,新墳累累。尚讓行得辛苦,與黃巢且坐歇子,因感泣,乃為詩一首:
平生感慨有誰知?何事稚砼c愿摺
上國獻書還不達,故園經亂又空歸。
孤城日暮人煙少,秋月初寒壟上稀。
世境颯然如夢斷,豈能和淚拜親闈!
黃巢為見尚讓吟詩,他也吟四句詩道:
秋光不見舊亭台,四面荒涼瓦担Ф选
火力不能燒盡地,亂生黃菊眼前開。
兩個吟詩一罷,放聲大哭。忽聞人語馬嘶,唬得黃巢、尚讓兩個潛伏荊棘中。須臾兵圍搜捉,黃巢兩個被亂軍捉住,卻是齊州王Р肯卤姡蛞娚凶專苍唬骸干邢壬谶@裏!」因問黃巢:「此丈姓甚名誰?」尚讓依直與他說了。王У溃骸更S巢莫是曹州冤朐縣黃宗旦的兒子麼?近見費博古向咱道:『將次有個尚鐵面帶得一個黃將軍來,可立他做軍長。』這人應著郑彙=鼇砩iT現,大內金星又現;嘉德殿前黃蟻鬥聲如雷;終南山石人自哭,血雨降下,石人言道:『三七二十一,由字頭不出,腳踏八方地,果頭三屈律。』又大內前地陷,得石碣,有字道:『貝邊戎,亂中國;非青,非白,非赤,非黑。』此應中央『黃』也,貝邊戎乃『佟蛔忠病S帧喝叨唬勺诸^不出,腳踏八方地』,乃是『黃』字;『果頭三屈律』,乃是『巢』字。又京都童郑疲骸航鹕r蟆三角眼,翻卻曹州天下反。』今黃將軍目生三角,實應這郑彙P∪瞬肯掠形灏佘姡娏ⅫS將軍為軍長。」黃巢大喜,令尚讓部那懸刀峰下五百人同來,計一千人軍,即日離了仁義里,同那尚讓、王齻投向濮州路去,投奔王仙芝。
王仙芝聽得黃巢來到,開著寨門,自躍馬出寨,迎接黃巢等回寨,分賓主坐定,致酒相問勞。仙芝道:「向與黃將軍同舉進士不中,曾相聚販賣私肚笊现热眨M料遭世铮模洳轂楸I。今日復相聚會,此天以英雄賜我也!」喜不自勝,即日署黃巢為沖天太保均平大將軍。巢受命大喜,按桑門劍誓師道:「今日之事,皆賴諸君同心戮力,共成伯業!」宰牛設宴。宴罷,吟一詩道:
落葉瀟瀟庭樹紅,曉楊枝畔帶金風。
君子位重邦家寵,小人得道琅琊窮。
問鼎昔時觀楚子,舞雞夜畔笑劉公。
他時端拱麒麟殿,暫借扶桑挂舊弓。
乾符三年七月,唐僖宗差宋威往沂州與王仙芝迎敵。鬥經五十餘合,那王仙芝力不敵,敗走。宋威奏道仙芝已死,百官皆入朝,賀大寇平定。才經二日後,仙芝又在沂州管下攻剽州縣。當時宋威謊奏王仙芝已死,朝廷已行收兵;又聽得王仙芝復出洠е菘h,再遣宋威捕捉王仙芝。宋威部下軍兵皆叛來投王仙芝了。朝廷再改差忠武軍節度使崔安潛部兵討王仙芝。王仙芝自得黃巢來歸後,連攻陷數州,如汝州、陽武、鄭州、唐、鄧等州,及淮南諸州,皆降了王仙芝,軍聲大震。到得十月,朝廷詔刺史裴渥依理招諭王仙芝。那時王仙芝寫著一封書,回了裴渥道:
小人王仙芝書呈裴尚書台座:仙芝世受大唐國恩,怎肯倡亂?實由懿宗臨朝聽政,委用非人,奢侈亡度,賦斂煩急。連年水旱,州縣不以實聞,朝廷不行仁政。百姓流殍,無所控訴,相聚為盜,豈得已哉!今承下喻,倘朝廷柄用賢臣,寬徭薄賦,則仙芝斂兵不戰,免使生臁畨T炭,皆尚書仁人一言之利也。仙芝頓兵城下,聽候指摚В√幏帧
裴渥得書大喜。即日開城門,迎接王仙芝及黃巢等入城,置酒歡宴。正是:
琉璃鐘,琥珀濃,小槽酒滴真珠紅;烹龍炮鳳玉脂泣,羅幃繡幕圍香風。吹龍笛,擊鼉鼓,皓齒歌,細腰舞。況是青春日將暮,桃花亂落如紅雨。勸君終日酩酊醉,酒不到劉伶墳上土。
宴會已罷,裴渥令書記段璋寫表奏聞于朝。朝廷降詔,除王仙芝為左神策軍押牙。詔下,王仙芝大喜,欲拜詔受命。黃巢大怒道:「當初咱每與明公共立大誓,橫行天下。今明公輕信裴渥撸дf,獨取美官而罷,使部下五千餘眾,何所歸向?」因奮拳毆擊王仙芝,傷中其首。眾軍喧嘩不已。王仙芝便不敢受命,即日將裴渥殺了。分其軍為兩軍:一翼軍有三千人,從王仙芝大掠蘄州;一翼軍二千人,與尚讓從黃巢就那蘄州分道寇掠。
乾符四年二月,黃巢攻陷鄆州、沂州、濮州,又取虔、吉、饒、信等州,遂入浙枺瑪_亂福建諸州。
乾符六年正月,朝廷差高駢統兵分道收捕黃巢。九月,黃巢攻廣州甚急;為見朝廷軍聲再震,遂有厭兵的意思,上表求為廣州節度使。僖宗使宰相會議。左仆射于琮道:「廣州市舶寶貨所聚,怎可令巢俚弥空埑S巢充率府率。」巢得告身,大怒,擒廣州節度使李迢,使迢草表。迢道:「咱代受國恩,親戚滿朝。腕可斷,表不可草!」巢怒,將李迢殺了,遂寇潭州。
話不要絮煩,且說那朱溫自與黃巢相別後,其父朱諉释觯鞙毓材歉绺缰烊拧⒅齑媸谭钅悄赣H王氏。一日,瓜園內有個方山道人龐九經為他討地,令朱溫將父喪掘地三尺葬之,不要走卻金神。朱溫依他所教,掘地安葬朱五經,只留得金色飛魚二個,都不全,及被打殺,並斷為兩三段,填埋穴內,葬父在上。後數日,龐九經回見土色無光,草不潤溫,道是:「七七四十九個金神,走了四十七個,只有兩個,更不圓全。汝家雖出二帝,可惜不得善終。」那朱溫葬了那爺,分明是:
神仙指出羊眠地,福地須還葬福人。
那朱溫葬了那爺爺,侍奉他的娘娘王氏,和那二個哥哥,同往徐州錄事押司劉崇家,驅口受佣工作:那長子全昱為劉崇家使牛,次子朱存為劉崇家鋤田,第三子朱溫為劉崇家放豬,伊母王氏為劉崇機織。劉崇的娘,夜見朱溫,排行喚做朱三,睡後有赤光。一日自枺鼘兀娭烊谌罩忻咚谐嗌哓瀼闹烊茄Y過。劉崇的娘與他的兒子道:「休教朱三放豬,此兒他日必定富貴。」劉崇便喚朱三共他的兒子劉文政同入學堂讀書。怎知朱三與劉文政卻去學習賭博,無所不為;又會將身跳上高墻,行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