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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混在北京-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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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一直被冒守财冷落,发誓终生不嫁,如今他回心转意了,又是官了,反过来求
爱,无异于喜从天降。一想能嫁给一个在京城十八层楼最高一层上办公的有为青年,
她怎还敢再拿一把儿?不出小冒意料,一切顺利。
    只是办结婚证之前冒守财为难了一阵子,又求爷爷告奶奶找人事处同志,求她
们开证明时一定给写上是“初婚”,否则不好交待。人事处的大姐大娘们看他实在
可怜,就连讽刺带挖苦地开了初婚证明,但警告他户口问题不保险,别户口进来了
再跟他离,我们人事处不成了往北京贩人的批发站了?说得小冒无地自容。办事员
小张没皮没脸,说为保险,马上举办个婚礼,给丫叉了算真落下了。不许再买空卖
空两袖清风。小冒只顾点头说马上马上。
    还是这个女人好,说一不二,很让小冒长了大丈夫气。偶尔来北京一次,做饭
洗衣忙个不停,小冒趁机请同学吃饭,老婆为他们忙完了就站一边无比羡慕地听他
们说国家大事,随时添饭送水。那次小冒出差去天津两天,社里发了每人五斤牛肉。
老婆舍不得一个人吃,一定等他回来才肯红烧。楼上人家不熟悉,不好意思把肉放
人家冰箱中去冻起来,就一小时换一次凉水为那坨冻牛肉降温保鲜直到小冒第二天
从天津回来,才欢天喜地烧了一锅,小冒马上打电话请同学来一顿造光。最令小冒
感动的是老婆每晚洗脚水都为他对好,然后自己先钻凉被子中去大公无私地为他暖
被窝,暖热了才叫他。冒守财总在无上荣光地炫耀这些中华民族妇女的美德,人们
听后一致认为:这样的女人和有这样的女人都算真幸福。应该写篇文章上《华夏妇
女》。
    这样献身的女人大了肚子却流浪在外,实在不公平。小冒很惭愧,暗下决心,
一定要早日当上团委书记,压倒沙新,把老婆户口办进北京。
    胡思乱想一通儿,最终小冒为胜利的憧憬所陶醉,想着一家三口住上一间屋的
美好时光,不禁望着微微的晨光自己发出“古德猫宁”的祝福。



 
                     第六章  “六宫粉黛”土风流

    那天他没有回自己那半间屋,就住在小娜家的山间别墅中。半夜时分他被什么
弄醒,这才发现他被几个女人包围了。那一双双渴望的目光让他必须十分男子汉地
去挺身而出,就像英雄堵枪眼般毫不迟疑。

    可能是在“古德猫宁”刚合上眼准备好好睡上一觉的当儿,有一双疲惫不堪的
脚迈进了移民楼,不可救药地让那浓汤泡了个有滋有味。他咕哝一句脏话,便全然
不顾,继续趟水前行。他只想赶紧回到自己那个窝里睡觉。
    此时睡觉比什么都重要。他只觉得两腿几乎没长在自己的身上,好像只有那么
几根铁丝连着。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骑回来的,这么远的路,从西北角的山里往
城里骑。好像整整骑了三个小时。一路上是沉静的田野和大路,好像全北京这时就
他一人在露天地里似的,好像所有的路灯都明晃晃地为他亮着。从石景山往东一直
骑下来,好像不用蹬,那车真地自行着,他几乎是闭着双眼,半睡着,只扶住车把,
两条腿随着车轮转动着,不停地转动。好美的感受,如同乘风。
    他一头撞在门上,发现门锁着。这才想起同屋的老朱回房山家里收麦子去了。
双手哆嗦着掏出钥匙,进了屋扯掉衣服,扑到地板上就再也不动了。
    很是喘息了那么一阵,大脑的空白渐渐坚实起来。可极度的疲劳却叫他无法睡
过去,当四肢无限乏力的时候,另一根神经却无比坚强地觉醒起来,他又感到一阵
难忍的渴望。真后悔没让那几个女人中的一个坐在他自行车后跟回来。早知道狠蹬
三小时自行车后的第一个感觉是要性交,当时非拖她们一个来不可。那会是十二分
的浪漫。
    梁三虎闭着眼伸手一摸就摸出一包烟来,他在地铺的四周扔满了烟和火柴,总
是要伸手一摸就能摸到,根本不用开灯找。他点上烟,如饥似渴地大口吞吐着,欲
望立时平息了许多。看看窗户,外面开始蒙蒙亮了。
    他不爱那张嘎嘎吱吱的破床,生怕它什么时候会突然断了腿,就把床架子给扔
了, 把床板铺地上当床,这样屋里立时显得空荡敞亮。他讨厌老朱那张傻X似的问
题脸儿,不愿跟他多说一句话,就用破布单子往屋正中一挂,加上柜子什么的,隔
成两间,有事儿隔着“墙”甩话过去。当然他心里明白,隔开,主要是因为他这边
总来女人,经常是住在这里的。至今也只让老朱发现一回,那次是因为他大意了,
忘了插上门上面的风窗,和那娘们儿做爱的欢呼声传了出去。老朱回来时,发现有
半楼人挤在他门口屏住呼吸伸着耳朵向里面谛听,还在一个个用手招呼远处的别人,
别人则蹑手蹑脚地往这边蹭。见老朱来了就闪开一条路。老朱一听就明白,便砸门。
梁三虎裹着睡袍开门时发现外面黑压压的革命群众,也明白了怎么回事。红了脸,
钻进自己的半间房去。那回真叫难堪,像是光天化日下在马路上一般。从此老朱也
明白了,为什么好几次他回来梁三虎都是插着门,为什么经常一大清早梁三虎这边
就有女人的声音。原来人家这边是一男一女在困着,他竟全然不知。他至今没在城
里混上房子,老婆孩子还在房山农村,每周六回去一次,家里一到农忙就来叫他回
去,活得无比艰辛。跟梁三虎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小白脸儿活得真叫
滋润。就那么半间狗窝,脏兮兮的一块地铺,半桌子脏碗,照样有女人来跟他混。
久而久之,老朱劝三虎成个家,找个正经老婆过。三虎却笑一阵子,反问他:“像
你?活得多累?干脆回家算了,天天搂着老婆睡去。四十大几的人了,混城里有什
么劲?”说得老朱有苦难言。
    老朱一年有半年不在这里住,什么春播、夏收、秋收、冬耕、盖房、杀猪,家
里一叫,他就请假回家,一忙数天,这屋子就空了,三虎就自由了,可以尽情找那
几个女人来混。因为一楼是书库和仓库,总共才三间屋住人,早出晚归难得碰面,
也就没什么人注意他的行踪。等人们突然听到屋里的欢叫声,才发现这梁三虎竟是
京城第一大快乐的单身汉。
    三虎曾不止一次劝老朱告老还乡,好好帮家人致富当万元户去,别这么半死不
活地穷混,让社里人看不起。其实他是希望把老朱轰走,自己独占了这间房。老朱
每听到此,就怒火冲天,骂三虎不是东西,“都想挤走我,没门儿!再说这个我跟
你急啊!你找女人来玩儿就是了,别赶上我在屋时折腾就行。社里早晚得给我房。
我他妈就这么泡丫的。一年有半年请假回家,工资不敢少给我一分。给我房子,把
我老婆办进来解决了工作,我才能全心全意上班不是?要我找乡办企业拉赞助去,
四千块钱才给人家厂长写二千字。不给我房子我不去骗这个人!现在企业家一怕妓
女,二怕咱们这种拉钱记者。以为人家农民那么好骗呀?没人上‘二记(妓)’这
个当。”
    

    梁三虎忍不住说他:“这是领导考验你呢。谁让你农民出身?骗农民正合适。
否则改革一深化,看着吧,非优化了你不可。”
    “优化?姥姥!我工作不好,怨我吗?我老朱在家里干什么不是一把好手儿?
哥们当年在县革委宣传部当股长,文章写得呱呱叫,凭这本事成了‘文革’后第一
批大学生。是他妈‘向导’点名要我来的,说得好好儿的,过几年给我解决老婆问
题,后来又变了卦,嫌我有仨儿子,人口太多。就想把我挤走。呸,生仨儿子,怨
我吗?那会儿说要多生,人多力量大,我是准备让仨儿子参军打苏修、打美帝的。
现在不打美帝苏修了,嫌人多了。全他妈一家一个小太阳,我看再打仗谁上前线?”
说急了,老朱会反唇相讥骂三虎一顿:
    “你丫也不易,小三十儿了,混不上间房,就想把我挤对走。你说说,你爹一
个大军官,怎么养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小白脸儿?就知道泡女人。”
    一句话说到三虎伤心处,气得摔一地脏碗,再也不理这个老王八蛋。
    此时三虎抽着烟,好像记起刚才一个很悲戚的念头。一恍即过,那一刻心猛酸
了一下子。
    刚才一路昏昏然骑回来时,似乎想了那么一下:妈的,北京本来是我的,现在
我倒落个跟人挤半间屋的惨境。
    对,没错,是这么想来着。刚才过公主坟那一带,就想过。小时候常去那几个
军人大院玩,那里也住着爸爸的一些老战友。那会儿,梁三虎家住西郊山里的一个
军人大院,星期天随大人进城来,常到父母的朋友家玩玩,晚上再回去。那会儿小
三虎想的是长大了到城里来住。可突然有一天爸爸的部队要离开北京,他就跟着上
了车,去到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小城市。据说那里是北京的一个大门,保卫好那里
就是保卫好北京,保卫党中央毛主席。
    小三虎倒是很高兴到那个小城市,因为部队的大院离城里很近,走几步就能进
城,能逛公园,逛马路,买东西吃。他觉得这个小城市比北京西郊好。在北京进趟
城要坐好长时间的汽车。有时跟哥姐偷偷跑出来玩,不坐大院的班车,而是买车票
坐公共汽车进北京,那真叫又受罪又兴奋。兴奋的是没大人管,受罪的是公共汽车
太挤,要换好几趟才能到王府井的大商店,刚逛一会儿就得往回赶,怕天黑了走丢
了。而在那个小城市里则不用挤车,骑自行车几分钟就进了城,小街道窄窄的,但
很热闹,人们讲一种跟北京话差不多但怪里怪气的话,难听又逗乐儿,很快他们都
学会了,并故意在家里讲这种话,像唱歌一样好玩。哥哥姐姐们一到那儿就进了地
方的中学和小学,三虎只能还上大院里的幼儿园。每天听哥哥姐姐回来讲学校里当
地人的事儿,很新鲜。姐姐班上有个男孩,家里有十个孩子,穿的全是破衣服破鞋
子,瘦得像根小木棍子,每天放了学还要背着筐去拾破烂儿,班上的人谁也不愿跟
他坐一桌。二哥班上有三个孩子家里都是拉煤球的,星期天要帮父母去拉煤,这三
个孩子永远是黑脸黑手黑脖子。那天一起踢足球,一个孩子同二哥挤到一起抢球,
二哥的白衬衫让他抹了一把,一下子就黑了,油油的黑。二哥就让他赔,说你那么
脏还打球。那孩子一气之下找来另外两个,一起骂二哥是资产阶级,看不起劳动人
民,一边说一边揪二哥的衣服,白衣服全成黑的了。小学校老师和校长吓坏了,陪
二哥回来,忙不迭向母亲解释是他们管教不严,让野孩子欺负了二哥,并让那三个
孩子凑了钱赔二哥的衬衫。母亲用鼻子哼哼着说没关系不要赔,下不为例就是了。
等学校的人一走,就把学校大骂一顿,说都怨爸爸,跑这么个没教养的小镇子来。
晚上就吵闹着要回北京,“你一个人在这里保卫北京好了,我们可够了”。爸爸便
怒气冲冲骂妈妈是资产阶级小姐,是臭知识分子,掏出手枪往桌上一拍:“我是来
干革命的,不是来享受的,要走,我先崩了你!”妈妈就不敢再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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