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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短篇小说(第十辑)-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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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你妈的,你不撒泡尿照照,‘幺鸡’似的还想当嫖客!”

    虽然我刚才被从离山顶一步之遥的地方掀翻了下来,虽然我被戳到了痛处,但
是我现在还是有了如释重负的感觉,我能以轻松的心态承受她的羞辱。

    “白眼狼!我早看出你的心思了,我并没想粘住你不放,可你也不必这么糟蹋
人啊!你他妈的下三烂,你以为姑奶奶就那么下贱,你愿搞姑奶奶就张开腿?姑奶
奶要是早夹着,你也甭想搞进来。”媚扑倒在床上……

    5

    我就这样离开了媚,离开了“白天鹅”,我又回到了明治村的农家小阁楼,我
厌弃这个世界,我知道我得不到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东西,我也不配得到任何东西,
我的任何欲望都被阉割了。

    楼下粥铺里常有骇人听闻的消息传出,今天谈论的气氛格外紧张而热烈:一个
男人一个晚上强奸了八个打工妹。我看着男男女女们乐呵呵地吃粥,乐呵呵地探讨,
乐呵呵地发泄着皮肉包裹不住的欲望,我突然感到分外地超脱,在人类过度的繁殖
中,多余的并非只我一个,我何必自怨自艾自找不开心呢?

    在“白天鹅”挣的钱终于只剩下几个硬币了,我突发灵感进了一家房地产公司,
做售楼先生。打扮得衣冠楚楚,站在人流密集的地方,派发售楼广告,只要客人稍
为停顿一下,我就会流利地飞出一大串广告说明,更多的时候,我刚一开腔,话如
泄闸而出的洪水无法止住,但面前的客人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我还在那里念念有
词,念完自己也觉滑稽,不禁哈哈大笑,高楼大厦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我感到自己
的鼻子开始发酸,街上许多的性感背影霎时都变成了媚的,我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她
们,期望着她们的回首。如果媚看见电线杆一样竖立在街上人流中的我,会不会放
纵地大笑呢?

    媚是不可能看见我的,因为她是属于黑夜的。但是我却看见了一个令我想起媚
的人——“白天鹅”的老板。他一手牵着一个美丽的少妇,一手牵着一个约五岁的
小女孩,一看就是幸福的一家子,虽说我没看见过老板吃窝边草的行为,但做那行
的,哪有不湿脚的时候?好在他背后有一个幸福的家,他也不会离谱到哪去,我突
然好想结婚。

    没有人会愿意嫁给我,我相信女人如泥鳅,该溜时比谁都溜得快。

    我装作没看见他,但是老板好眼力,他站定在我面前,我预感到,有什么重大
的事情发生了。可是这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只能说老板太瞧得起我了。

    “没看报纸吧?媚被人奸杀了!”老板扔下一颗炸弹便开始毫不掩饰地观察我
的反应。

    我接连三次想把叼在嘴唇上的香烟点着,都失败了,我的手和我的唇都在颤抖,
我气急败坏地从嘴唇上夺下香烟,把它狠狠地折成两截,攥在手心里,然后反反复
复把它揉搓成烟末——我不能无动于衷!

    半年以前,也是酒吧的老板,为我和媚的故事拉开了序幕,半年后的今天,又
是他,拉上了沉重的帷幕,只是我在幕的这一端,媚在幕的那一端……曾经是多么
鲜活的一个女人啊!

    “原本觉得没有必要告诉你,但见到你又忍不住了,我知道你俩好过,按理说
你也不必太难过,你们的关系早断了,感情这东西跟戏一样,演过去就拉倒。说心
里话,媚死了我也很难过,她为我拉了不少客人来,谁都明白她是个婊子,但谁也
不敢把她当婊子看待,这样的女人最吊人胃口,走哪儿哪儿挣钱。她这一死,我这
儿的生意立时就见出冷清来,唉,干我这一行就跟作贼一样,时刻都提心吊胆的,
中国的娱乐不像外国的‘红灯区’,合法与不合法之间很有些道道,太正经了没人
来,太不正经了又不合法,说白了当婊子还得立上贞节牌坊来障眼,其实大家都需
要婊子——”

    我的无语却激起老板强烈的倾诉欲望,我始终一言不发,他捉摸不透我此刻的
感受,便拍拍我的肩膀失望地走了。

    我天女散花般扔掉广告单,疯狂地寻找前几天的报纸,只怪他妈的报纸生命太
短暂了,前几天的报纸早就成了古董,我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边到处乱撞,一边咒
骂着这个城市。

    明知失望,还是买下了当天的城市报,躺在大厦之间的草地上,以一秒一张报
纸的速度寻找奸杀案。很容易就找到了,但女主角不是媚。城市的新闻太多了,几
天前的事早被记者们扔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只得闭着眼,模糊地想象着那恐怖而恶心的一幕,画外音是酒吧老板的解说。

    媚毫不遮掩的性感已经形成一道风景钻进了几个外来男工的骨子里,公寓对面
的空地上正在盖房子,清一色的饥渴男人把目光点燃成熊熊火焰,无所不在地窥视
着她,随时准备把她燃烧。媚视而不见,依旧我行我素,窗帘不拉上照样把自己脱
得一丝不挂。她虽然贱,但她更瞧不起那些卖体力的蛮夫。

    男工们很快就掌握了媚的身份和生活规律。一个下雨天的清晨,工地不开工,
两个男工闯进了媚的公寓,此时,媚刚刚冲完凉,躺在床上正朦胧间。

    两个又黑又脏的男人站在她面前抢着脱裤子,其中一个抢先扑在她身上咬她的
乳房时她才清醒过来,这不是做梦,更不是她的嫖客,她一边抓咬一边破口大骂:
什么破货!也敢往老娘身上塞!另一个上来按住她的手,嬉皮笑脸地说:你也不是
什么好货,闲着也是闲着,给我们用一下,你也没什么损失!

    男人讲的是一口的四川话,媚丢掉普通话,用川言继续大骂,什么老娘是鸡也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上的,什么老娘是鸡也比你们高贵值钱,直骂得两个男人恼羞成
怒,抓过她的内裤就塞到了她嘴里,她骂不出来了,但全身都在诉说着她的愤怒。

    完事后,两个男人得意地坐下来嘲笑她:说实话,你瞧不起我们,我们还看不
上你呢,一个鸡婆,跟谁不是睡,还装什么干净?喂,老乡,你没病吧?要是我们
得了病,就找你来拿钱治病!

    媚挣扎着想要说什么,一个男人扯掉她嘴里的内裤,说啥子你说吧。

    我要告你们强奸!我要让你们蹲大牢!他妈的,敢强奸老娘!

    哈哈,告?跟鸡婆睡觉也算强奸?一个男人从破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几张皱
皱的壹圆钱,笑着问:是不是给钱了就不算强奸了?哈哈哈!

    谁要你他妈的臭钱!就是给一万块,老娘也要告你们强奸——老娘不乐意!

    两张丑陋的脸对视了一下,意识到这是只不好惹的鸡,留下她准会出事。他们
又朝她扑了过来,这一次,活活地要了她的命,她是被掐死的。

    她死得一定很难看。更难看的是她连收尸的人也没有,在这个来来往往的城市,
没有人知道媚从哪里来,她的名字、她的身份证,全都是假的,她从没对任何人说
过实话。她的公寓里也找不出那个真实的地址,那个真实的地址被她深深地藏在了
心里。

    她本可以不死的。我也和许多人一样这样想,不就是一个陪人睡觉的女人吗?
跟谁不是睡?值得做秀吗?如果那两个民工有几百块钱给她,她真的还会告吗?我
躺在草地上望天,高耸的大厦似乎摇摇欲堕,我感到自己被压在了地下,听不到自
己痛苦的呻吟。

    6

    媚从天而降,她拉起我,我抓着她浑圆的胳膊问:“如果我娶你,你会愿意吗?”
她放纵地大笑:“我宁愿坐在奔驰里哭,也不愿意睡在天桥下笑。”我刚想说,
“还好我从没想过娶你!”她就拉着我飞了起来,飞到我们常吃的那家川菜馆,要
了两大碗四川担担面,我如狼似虎地吃了一口,就吐掉了:“怎么一点味也没有!”

    媚不说话,拿出一把随身带的小刀,把自己的皮连着肉一点点地削到我碗里,
边削边说:“吃我吧,我就是调味品!”

    我一把把碗打翻:“你以为你是谁?调味品?别脏了人的嘴!你顶多只是这个
城市的垃圾而已!”

    猩红的泪从媚脸上滑落,她喃喃自语:“我不是盐,不是味精,更不是辣汁,
我是什么?——是那种可有可无的调味品!”媚狂笑着飞走了,我呆在那里问自己
:“那我是什么?”

    我无法回答自己。

    媚真的走了,她的确死了,但我恍然觉得媚的死不是为了证明这个世界,这个
不干不净的世界存在的荒谬,恰恰相反,她证明了这个世界也曾焕发过极为悲惨又
极为动人的色彩,虽然只有极为短暂的一瞬。

    媚啊,如果你曾经爱过我,为什么不把你真实的一面告诉我呢?这样,我就可
以把你的骨灰连同灵魂,带回你一直想回而不能回的家乡啊!可如今我能做的,只
有躲在无人的角落,为你泪流满面,仅此而已!我为媚悲哀,也为自己:除了她的
肉体,我实在是对她一无所知!

    城市依旧繁华热闹,人来人往。我却在一天又一天的重复中,鬼使神差地爱上
了这个城市。我不可能再回去,这里的土壤更适合我,除了我自己,每个人都知道,
我每天忙忙碌碌的,是为了什么?

    不想成为别人餐桌上的调味品。媚在我脚下呢喃。

    媚是什么东西?没有人会永远记得她,包括我。


                大院丽人

                                  赵洪

    〈一〉

    每年十二月,是珠江下游内水市最可人的季节。

    若在北京,这阵子清晨出门就会嗅到一股浓烈的煤烟味儿,而这里,窗外高大
的紫荆满树绛红,缀着簇簇繁花的枝叶放肆地探进办公室,像是伸手要将人搂将出
去。

    可是办公桌上的电话就是一声不吭,今天是周末,男同事一个接一个地溜了。
机关饭堂的饭永远是夹生的,这她倒不在乎,到哪个大排档甚至西餐厅犒劳一下自
己还不是湿湿碎的事。但她最不想一个人坐在餐桌旁,让人怎么看怎么像小报记者
所感兴趣的故事女主人公。

    夕阳发出像中音号一般柔和的暖调子,令人想到大合唱快要结束时的前奏曲。
区米子确信不会再有任何人来电话约她了,只好给赖球挂电话。这个赖球是秘书股
的才子,每年头尾两次市委重要会议的材料都由他总成,很得书记器重。人们理所
当然地认为下任股长就是他。这人倒还长得白白净净,一双眼镜更添儒雅,可惜就
是对异性显得有点过于懦弱,是那种你跟他在任何地方都有安全感,就是一起上街
反倒没了安全感的男人。再就是那个俗不可耐的大号,赖球,听着怪恶心的。

    赖球的电话挂通了,可是响铃许久他都没接电话。再挂一次,总算有人接了,
听声音却不是他。背景声音很吵,像是一帮人在酒楼。接电话的家伙可能喝了不少
酒,先说赖球去了屙尿。她说算了。那边却不肯收线。他代表赖球邀她一起来吃狗
肉,并说吃完还要去兰桂坊卡拉OK,请她吃狗肉就当是给付三陪小费了。说完一伙
人哈哈大笑。

    区米子气狠狠地扣了电话,到饭堂草草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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