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十辑)-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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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证者可以对市内有违法行为的公安干警当场进行劝阻、警告,或向上级反映情况。
区米子说:“你是不是跟江滨所的谭细平所长很熟?”
妈咪两腿抖得几乎站不稳:“我我我……我是瞎说的。大姐大大姐不要当真…
…我我我……”
区米子扶了她一把,好让她靠着墙站扎实些:“你不要怕,我今晚不是来扑你
的。我要找另外一个人,你给我听清楚了,以后我也不会到这个鬼地方来打扰你的
生意,但你今晚要帮我找个人,懂不懂?”
“懂……懂懂。”
区米子告诉要找的人身高长相还有姓氏。然后就坐在大厅的一个黑暗角落里等。
过了许久妈咪回来发誓说挨个房间都问过了,没有看到你要找的人。区米子刚起身
要走,却正好就见那边涌出来一批小姐。妈咪讨好地说,那边是小姐房,是不是也
要找找。
“什么是小姐房?”
“就是客人自己去选小姐的地方。”
区米子就说,你带我去看看。七扭八转,她们到了通道最里头的地方,妈咪站
住了:“前面那间房子就是,你自己看吧。”
那房子是用玻璃间隔的,区米子脸贴在玻璃上往里一看,人不禁整个呆住了。
原来赖球与几个哥儿们正在挑女孩呢。
一屋子女孩像市场上待售的货物一样任他们挑剔,那赖球倒是规矩,不动手也
不动口,只逐一逐一仔细认真地看个清楚。
区米子想原来他对女人还挺挑剔的呢。忽然间似乎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到这里
来,大概他在这里才能找到人生的主动权,找到支配者、主宰者、强者的感觉!
区米子默默地转过身来。
妈咪问:“里头有你的……男朋友吗?”
区米子摇了摇头。
“有你这么一个靓女朋友,他怎么会来……”
“除了唱歌,小姐和客人还会有什么事?”
妈咪想了想道:“这个话我就不好说了。”
“我懂了。”区米子疾步往外走,她没来由地突然感到一阵轻松。走到门厅时,
她迎面碰到一个熟人,这座四星级酒店的老总。
总经理符坚先生是来巡场的,一见区米子忙迎了上来,隔五米远就把手伸了出
来。他堆满笑意的眼睛里有一束旁人不易发现的余光尖利地刺了区米子身边的妈咪
一眼,那妈咪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符坚握住区米子的手很熟络地说:“今晚怎么得闲到这里来?”
符坚还兼着市府办副主任,分管接待,算得上同事。他拉着她的手不放,显然
有点不自然。两人站在大堂中间特别扎眼,何况周围等客的小姐都在看着。
区米子的四个手指稍为一缩,符坚很知趣地松了手。她说:“我这样的女宾来
了,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哪里哪里,”符坚讪讪一笑,他知道这妮子在书记那边的分量,“不知你想
玩些什么项目?尽管跟我说。”
“怎么?难道你还有接待女宾的队伍吗?我为什么没有撞到?”她的下巴颏儿
朝那一堆小姐一点。
“要不我陪你去那边打保龄球?还有网球,室内游泳,中意玩什么?”
“玩就不玩了,今天我是误打误撞进来的,我这就走,不碍你做生意。”
符坚更加心里没了底。天知道是哪位大人物将她派来的。他也顾不得众目睽睽
了,赶快申辩说:“我也不知道今晚怎么来了这么多发廊妹。也许是外头风声紧,
她们认为我们这里安全,结果都跑来玩了。”
区米子说:“你何必解释这么多,不是越描越黑吗。想当年我为你们建这个酒
店报批,还喝醉过一次……”
“当然当然,这事我们记得的,为了陪上面的人喝酒,你醉得很辛苦……”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区米子顿了顿,突然指着身边一个放在酸枝木支架上
的仿古花盆问,“这个东西,它值多少钱?”
符坚摸不着头脑说:“也就是二百来块吧。”
区米子伸手轻轻一推,那花盆就慢悠悠地倒了下去,砸在大理石地上发出脆响,
大堂里一时连空气都如同窒息了。一块溅得最远的瓷片儿,在地上还久久不肯休止
:“达达达达达……”
符坚惊得半张着嘴说不出话。
区米子说:“我为建这座酒店还捐过三百元呢,你们可查查帐的,这样我们就
扯平了。”
〈四〉
区米子独自在市委大院的园林里闲逛,离开兰桂坊夜总会后,她一直没有回去
宿舍……
“我猜你差不多就应该在这里呢。”身后忽有人说话,她转身一看,是市委书
记。“我刚刚送走几个外宾,没事也到这里走一走,我想除了住宿舍的人,今晚是
没有人在这里度周末的。”
两人走了一段后,书记停住脚步说:“刚才符主任给我打电话来,说你喝了酒,
在他那里砸了人家的花瓶?”
“……这事我不便解释,过后会向他道歉的。”
“还要赔偿。”
“是的,都是我不对。”
又走了一会,书记沉吟道:“不过,看来符坚的投诉也不尽准确,至少我可以
证实你今晚没有喝酒。唔,我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的。”
她不说话,只是低了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不久,市委办副主任何为就到了内退的年纪。
那天书记探过头来对市委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说:“你们到我的办公室去一下,
给你们介绍一位新的副主任。”
就这样,区米子在职能上成了符坚的领导。为了市委和市政府的事情,他们常
常一起研究工作……
房子外的爱情
林贵相
认识李瑶是在一场崔健的演唱会上。那天是我的生日。
那时我在北方一座城市的一家大商场里当保安。独在异乡,自然没人给我过生
日,我也没告诉任何人。傍晚,我在一个小吃摊上花一元钱吃了一碗辣乎乎的四川
担担面。吃完抹抹嘴,自己对自己说了声生日快乐,然后就去“红旗影院”看崔健
的演唱会去了。门票是前两天就买好的,足足花去了我一个月工资的三分之一。
崔健的歌词原始、粗糙,有一种强烈的质感,它直透你的心肺,让你不由自主
地想哭,想喊,尽情宣泄你的情感。整个演唱会上,我和别的歌迷一样,疯狂地呐
喊、歌唱,所有的痛苦和欢乐,都淹没在阵阵狂涛里。当崔健缓缓地将一条红布蒙
住眼睛,缠在脑后,演唱那首《一块红布》时,演唱会的气氛达到了高潮。我旁边
一个女孩失声尖叫起来。
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
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看见了幸福
那个女孩突然兴奋地抓住我的胳膊,手在不停地颤抖。我拉着她登上座椅,高
举着手臂晃来晃去。
我感觉,这不是荒野,却看不见这土地已经干裂
我感觉,我要喝点水,可你嘴将我的嘴堵住
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因为我身体已经干枯
我要永远这样陪伴着你,因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
我看见她的眼中泪光闪闪,我们都沉浸在令人眩晕的巨大幸福之中。
演唱会结束,我们拉着手走出电影院。站在影院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人群蜂拥
而出,然后像流水一样漫向四面八方,我忽然有种失落感,忧郁地对那女孩说:
“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的生日,但没有人祝我生日快乐。”
“是吗?小弟弟,您今年高寿啦?”她笑着说。我这才留神看看她的长相。她
的容貌也就是中等,不过我对女孩的姿色向来不怎么看重。她留着一头短发,个子
比我要矮一个头,人显得非常利索。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我所熟悉的江湖气息,一看
便可知道不是从学校里出来的淑女。
我们互通名姓,互报年龄。我知道了她叫李瑶,年龄比我大一岁,原来就在
“红旗影院”门前的广场上烤羊肉串、卖扎啤。果然和我一样是江湖中人。
第二天晚上,我去找她吃羊肉串。她一见我穿着保安制服就乐了,说:“这哪
儿来一个大保安啊?”
我笑道:“我来看看有没有流氓给你们添乱。”
“那敢情好。堂堂‘红旗商场’的大保安来为我们这小吃摊保驾护航,真让我
们感动。”
“如果你们欢迎,我可以当你们的业余保安。酬劳嘛,每天请我吃几串羊肉串
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李瑶一本正经地说,“一串羊肉串两毛钱呢!我们这是小本生
意,大方不起呀!”
一个和她一起烤羊肉串的女孩插嘴说:“你想占我们瑶姐的便宜,那才叫枉费
心机呢,我劝你趁早别做这个打算。你要是实在嘴馋,还是我请你吃两串得了。”
她们这么说话,我以为是出于女孩的俏皮,也就没在意,后来和李瑶相处的日
子久了,我才真正明白了那女孩的意思。李瑶对于钱是太认真了,一分钱看得比泰
山还要重,谁想让她请客,哪怕是一串羊肉串呢,那也叫痴心妄想。
那天我要了10串羊肉串,一杯扎啤,自己喝了一会儿,我看她们不太忙,就问
李瑶是否也坐下来喝点,她摇头说不会。我看出了她的意思,笑道:“喝点吧,我
请客。”她这才坐下来。另一个女孩给她也接了一杯扎啤端上来,对我笑道:“你
请客瑶姐就会喝了,要是让她请客,她连白水都不会喝。”
算帐的时候,李瑶犹豫了一下,两杯扎啤按进价收了我的钱。看她因为少赚了
几毛钱那个心疼劲儿,我觉得挺好玩,逗她说:“你可真够抠的!以后谁要是有幸
娶了你,日子不过得红红火火,那简直就没有道理。”
“是吗?谢谢。”她脸上没有一点难为情的样子。没准她还以为我那是夸她呢。
李瑶的抠门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一次我领了工资请她到饭店吃饭,她只
点了两个菜,而且每个菜都只给人家三分之二的价钱,让人家给用小盘装。菜端上
来后,她得意地对我说:“你看,用小盘装咱们也够吃,这就能省下好几块钱呢。”
如此精于算计,真叫人不服不行。
我们的关系是很自然地发展起来的。我不是什么王子,她也并非什么公主,同
是流落江湖的苦命人,相互之间自然容易产生共鸣。李瑶的姐姐、姐夫都在那个城
市上班,李瑶就住在姐姐家。那天在她姐姐家,她姐姐、姐夫都上班去了,我们在
李瑶的小屋里听音乐,我拉住了她的手,她没有抽回去,我就把她搂在了怀里。连
“我爱你”都没有说,一切尽在不言中。屋里的桌子上放着一台小录音机,码着几
盒崔健、王杰、齐秦的磁带。我取笑她说:“真想不到,你还舍得买磁带。”她叹
了口气说:“音乐对于我来说,真是一种太奢侈的享受。”
“幸亏你还爱好音乐,还舍得在这方面花钱,否则你真快变成守财奴了。”
“守财奴有什么不好?我觉得守财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守着一大堆钱,
那心里该有多么踏实。可惜我不是。”她颇为遗憾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