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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莫普拉 作者:乔治·桑[法]-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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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洋洋自得,这绰号是从莫普拉家族的先祖一脉相传下来的。至于长房,则已变坏,毋
宁说长房保留了封建劫掠的习惯,得到了“强盗”莫普拉的绰号。我的父亲是特里斯唐
的长子,兄弟中只有他结了婚。我是他的独生子。有必要在这儿讲一件事,那是我很晚
才知道的。于贝尔·莫普拉得知我出生后,向我的双亲要求过继我,如果让他全权安排
对我的教育,他答应让我作他的继承人。当时,我父亲因打猎事故而丧命,我祖父拒绝
了骑士的提议,宣称只有他的孩子们才是幼房的合法继承人,因此,他要全力反对转让
给我的权利。这时于贝尔有了一个女儿。七年以后,他妻子辞世,给他留下这个独生女,
那时的贵族传宗接代的愿望促使他重新向我的母亲提出他的要求。我不知道我母亲怎么
回答的;她病倒后,长辞人世。乡下医生照旧说是得了要命的肠绞痛。她在这个世界上
度过的最后两天,我祖父正待在她家里……    
  ①每法国古里约合今四公里。

    请给我倒一杯西班牙酒,我感到一股冷气袭上心头。不要紧的,我一开始讲述回忆,
便会产生这种感觉。这会过去的。
    一大杯酒他一饮而尽,我们也喝下一杯;因为我们看到他严峻的脸孔,听到他急促
简短的话语,也觉得冷森森的。他继续说:
    七岁上我便成了孤儿。我祖父把他能够带走的所有衣服和全部金钱,都从我母亲家
里一掠而空;然后,丢下其余的东西,他说压根儿不想跟那些吃法律饭的人打交道,不
等我母亲掩埋了,便揪住我的外衣领,将我扔到他的坐骑后臀上,对我说:
    “喂!归我监护的孩子,到我们那儿去吧,尽量别老是哭;因为我对小孩子可不大
有耐心。”
    果然,过了一会儿,他狠狠抽了我几鞭子,我不再哭了,就像乌龟缩在壳里一样,
一路上我连大气也不敢喘。
    这是一个魁梧的老人,瘦骨嶙峋,患斜视症。他的模样我依然历历在目。那个晚上
在我心头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我母亲早先告诉我关于她可憎的公公和他的强盗儿子们
的行径,使我产生的恐惧惊骇猝然成为现实。我记得,月亮不时透过森林的繁枝密叶洒
落清辉。我祖父的坐骑像他一样干瘦、有力和强悍。一抽鞭子它便趵蹄子,它的主人总
少不了抽打它。它像闪电一样飞快穿过洼地和纵横切割瓦雷纳的小溪。每一摇晃我都失
去平衡,我心慌意乱地抓住奔马的后鞘或我祖父的衣服。他呢,他可不怎么考虑我,要
是我摔下去,我真疑心他肯费心把我扶上马。待到发觉我的恐惧时,他便奚落我,为了
使我更加害怕,他又让马儿蹦蹦跳跳。多少次我泄了气,险些仰翻下马,热爱生命的本
能使我没有向绝望的瞬间屈服。临了,将近午夜时分,我们突然在一座尖顶的小门前停
住,吊桥随即在我们身后升起。我浑身冷汗,祖父抓住我,扔给一个难看的高大的残废
小伙子,他把我抱到屋里。这便是我的叔叔若望,我来到了莫普拉岩。
    我祖父同他的八个儿子一直生活在一起,他们是我们省所保存的封建小暴君这一类
人的最后残余。多少世纪以来,在法兰西,这一类人比比皆是,骚扰横行。文明大踏步
迈向革命的大动荡,越来越多地消灭这些敲诈勒索和结伙的劫掠现象。教育的光芒,作
为典雅宫廷的遥远反映的高雅趣味,或许还有对民众行将到来的可怕觉醒的预感,这些
都渗透到古堡中,直至小贵族半带乡土气的庄园里。即使在中部景况最落后的省份,社
会平等的思想也已经战胜了野蛮的习俗。不止一个无赖,即令有特权,也不得不改邪归
正,有些地方的农民忍无可忍,摆脱了领主,而法庭并不想过问,领主亲属也不敢提出
报仇。
    纵然思想状态时过境迁,我祖父在当地仍然长时期保持地位,没有遭到反抗。他有
一大家子要养活,而这大家子像他一样有许多恶习,他终于受到债主们的纠缠和烦扰,
他的威胁已吓不倒他们,他们反过来威胁要算计他。必须考虑躲避执达吏的助理,同时
回避随时发生的争吵,尽管莫普拉家人数众多,配合默契,膂力过人,名声却已黯淡无
光,当地居民全都与侮辱莫普拉一家的人联合起来,要向他们家投掷石块。于是,特里
斯唐联合他的家族,犹如野猪在狩猎以后纠集跑散的小野猪,龟缩在他的小城堡里,升
起吊桥,城堡里有十到十二个乡下佬,他的这些仆人,不是偷猎者就是逃兵,全都像他
一样有意避人遁世(这是他的说法),安全地躲在坚壁厚墙后面。平台上竖起一大束猎
枪。打猎的武器、马枪、喇叭口火枪、木桩和大刀,门卫得到命令,不许让两个以上的
人走近射程之内。
    从这天起,莫普拉和他的孩子们同民法决绝,正如他们同道德法规决绝一样。他们
结成冒险的匪帮。他们向偷猎的朋友供应野味,对周围的伯农提高不合法的租税。众所
周知,我们的农民虽然并不怯懦(远非如此),却性情温和,由于懒散和不信任法律而
胆小怕事;任何时候他们都不理解法律,直至今日他们还一知半解。法国任何省都没有
保持更多的古老传统,更长久地忍受封建特权的滥用。兴许任何地方的人都不像我们这
样,迄今在某些官堡仍保持村镇领主的头衔,任何地方也不会这么容易凭借关于某种胡
编乱造和荒诞不经的政治事件的新闻使民众惊慌失措。我的故事发生的时代,莫普拉家
在远离城市、同外界断绝交往的农村一带,是惟一有势力的家庭,不费什么力就能叫他
家的附庸相信:农奴身份就要恢复,顽抗者就要受到惩戒。农民们徘徊观望,忐忑不安
地倾听他们自己当中的某些人宣扬独立,沉吟思索,打定主意逆来顺受。莫普拉一家并
不要钱。货币价值是这些村子的农民最难理解,并嗤之以异地加以摒弃的东西。“金钱
是宝贵的”,这是农民的一句谚语,因为对农民来说,金钱代表的不是体力劳动,而是
别的东西。这是跟事物和外人的交易,是预见或审慎的努力,是市场,是使农民摆脱疏
忽习惯的一种智力斗争,总之,是一种智力劳动;对农民来说,这是最难以获得、最令
人不安的东西。
    莫普拉父子深谙这种情况,而且不怎么需要金钱,因为他们早已不再打算还债,仅
仅要求农民缴来食品。这一个农民要缴阉鸡的附加税,那一个农民要缴小牛的附加税,
第三个农民提供小麦,第四个农民缴来毛皮,其余类推。这一家很有心计,看准了去敲
诈勒索,只求每一个农民不必多费周折便能缴纳东西;他们向农民们应承提供帮助和保
护,而且在一定程度上遵守诺言。莫普拉家消灭狼和狐狸,接待和隐藏逃兵,帮助别人
欺骗国家,恫吓收税员和盐税局的职员。
    他们殚精竭虑,使穷人在真正的利益上受骗,让普通人改变尊严和生来自由的原则,
从而腐蚀这些人。他们使整村的人同法律分道扬镳,恫吓执法的官员,说是过不了几年,
法律将会真正过时;因此,在离当地不远的地方,法兰西正大踏步走向穷苦阶级的解放,
而瓦雷纳地区却在往后倒退,被套上颈圈,回复到土豪以往的暴虐下。莫普拉家轻而易
举地使穷人堕落:他们装作深孚众望,同省里的其他贵族恰成对照;别的贵族举止中依
旧保留昔日恒赫的倨傲。我的祖父不失时机,让农民一起憎恨他的堂兄弟于贝尔·德·
莫普拉。于贝尔接待他的债主时,他本人坐在扶手椅里,而债主们脱帽伫立;但特里斯
唐却让债主们坐在桌旁,同他们一起品味他们毕恭毕敬献给他的酒,半夜才吩咐仆人送
走他们,他们个个烂醉如泥,手擎火炬,让森林回响起淫邪的老调。放荡最后使农民道
德沦丧。莫普拉家不久便同各家各户串通一气,大家之所以容忍,是因为有利可图,况
且,需要说穿吗?唉!虚荣心的满足嘛!居住分散有利于弊端蔓延。毫无丑闻可言,也
毫无指责。最小的村庄已足以使公众舆论不胫而走,横行无阻;可是茅屋是分散的,田
庄是孤立的,荒原和矮树林使各家各户相距遥远,彼此无法控制。羞耻心较之良心更起
作用。用不着对你们说,在主奴之间形成了许多卑鄙的联系:挥霍、敲诈。使人破产是
我年轻时代的榜样和信条;莫普拉家纵情享受;嘲弄一切平等,对债主既不还利息,也
不还本金;殴打司法人员,因为他们大胆下达限令;还伏击骑警队,只要它挨近小塔楼;
期望最高法院鼠疫肆虐,满脑子新哲学的人闹饥荒,莫普拉幼房的人都死光。他们尤其
摆出12世纪显贵的神气。我的祖父津津乐道他的世系和祖先的骁勇;他怀念宫堡主人家
里拥有折磨人的工具、地牢,特别是大炮的美好年代。而我们呢,我们只有叉子。棍棒、
蹙脚的轻型长炮,我的叔叔若望倒是瞄得非常准,这种长炮足以使当地弱小的军事力量
对我们恭而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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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莫普拉是头忘思负义、残忍嗜杀的野兽,介于猞猁与狐狸之间。他雄辩滔滔,口
若悬河,倚仗受过良好教育,这有助于他的诡计多端。他佯装彬彬有礼,对复仇对象不
乏蒙骗方法。他能吸引他们来到自己家里,让他们忍受可怕的待遇,又因缺乏目击者而
无法申诉。他的恶行败德都带有诡诈刁滑的特点,当地人对此无不惊惧不已,简直到了
近乎尊敬的程度。决不可能在他的巢穴之外抓住他,尽管他经常出来,表面上没有多少
戒备。这个人有作恶的天才,他的几个儿子缺乏挚爱的感情,在他可惜的专横跋扈的威
慑下,对他俯首贴耳,惟命是从。在一切绝境中,他都是他们的救星。待到隐居的厌烦
开始笼罩在我们冰冷的拱顶之上时,他凶狠之中包含诙谐的头脑,便用盗贼老巢里才能
见到的场景吸引他们,克服这种厌烦。他们常常恐吓和折磨可怜的托钵僧,以此取乐:
烧这些僧侣的胡子,把他们降到井下,让他们悬在生死之间,直至他们唱起诲淫的歌,
抑或说出渎神的话来。当地人都知道那个书记宫的故事,莫普拉家让他同四个执达吏进
来,盛情接待,殷勤备至。我的祖父假装欣然同意执行他们的传票,客客气气地帮助他
们作出家具的清单,因为已下令拍卖这些家具;然后,摆上晚宴,司法人员就席后,特
里斯唐对书记官说:
    “咦!我的上帝,我忘了可怜的瘦马,拴在马厩里。这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您
丢了它会受到责备的。我看您是个正直的人,我决不想让您犯错误。跟我来看看,这是
一会儿的事。”
    书记官毫无戒心地跟在老莫普拉后面,正当他俩一起走进马厩时,走在头里的老莫
普拉告诉书记官,只要伸头进去就行了,书记宫竭力要在履行职责时宽宏忍让,不作细
察。于是老莫普拉猛然推开门,把书记官的脖子紧紧夹在门扇与墙壁之间,害得这不幸
的人连气都喘不过来。特里斯唐认为把书记宫惩罚够了,再打开门,温文尔雅地请求他
原谅自己的疏忽大意,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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