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生斜长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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缚特别苛酷的条例,其中颇有合理部分,进行这种胡闹式的反抗运动恐不妥
当。杨度的发言遭到与会学生的强烈反对,指责他是“日本政府的间谍”,
学生们高呼:揍他!揍他!幸赖留学生总会学务干事周家彦等人劝说,杨度
才得以幸免。但这次会议仍推举杨度为代表,命他会见杨枢,迫令杨枢和日
… 5…
本文部省交涉,废除《规程》。 7日,杨度曾和各省分会代表15人同至公
使馆。事后即被裹胁。当时报纸记载说:“杨稍主持重,急激派疾之益甚,
以威力强迫之,使加入□□会,摔之以行,闻凡一日夜不得食、不得息云。
未几避去,至今不知所之。”人们怎么也想不到他已经改名换姓,躲到外地
去了。
在调查人员的盘问下,杨度写过一份笔答,今存日本外务省外交史料馆:
仆实性 〔姓〕名杨度,清国留学生会馆干事。此次学生纷扰,欲将文部省规则全部取消,
仆最为反对。诸学生恨仆反对,有持刀枪,有 〈欲〉杀仆并杀杨公使者。杨公使与仆皆不能挽救,
且同盟休校之事及全体归国之事,皆仆所反对。今避众人之凶恶,故暂避于此。
从这份材料不难看出,当时的“急激”派已经“急激”到了何种程度,它扭
曲地反映出留日学生中正在燃烧的斗争烈火和爱国热情。
… 6…
托尔斯泰
《致一个中国人的信》
晚年的托尔斯泰特别关心中国,反对中国“西化”。
1906年,辜鸿铭通过俄国驻上海总领事寄给托尔斯泰两本他自己用英文
写的书,一本题为《尊王篇》,一本题为《当今,皇上们,请深思!论俄日
战争道义上的原因》。当年9至10月间,托尔斯泰写了复信,题为《致一个
中国人的信》。该信先后发表在德文《新自由报》、法文《欧罗巴邮报》、
日文《大阪每日新闻》上。信中,托尔斯泰谴责了侵略中国,“躬为兽行”
的西方列强,表述了他对中国文化的倾慕之情,同时也对中国今后的道路发
表了意见。他说:“支那近岁中,浮躁之伦,以新党自标,以为改革支那,
不外仿行西法。有言建代议政体者,有言兴陆海军者,有言振西法之商工业
者。众议纷嚣,如蜩如螗。此非惟浅拙之谈也,抑亦至愚之解。以予所知于
支那者论之,此制实与支那民族大相驰背。今举法制、军制、工业诸大端,
惟西人之是效,不过使支那农业生活丧失于一旦耳。”托尔斯泰指出:西方
的所谓“代议政体”,不过是使一切权力由“少数强权”(君主、贵族)移
于“多数强权”(议员)之手。中国人民“断不宜取法西人”,应该“保守
农业生活,信从儒、释、道三教,则祸患自消”。
托尔斯泰此信在欧洲发表时,似乎没有引起多大反响;而当1907年初在
日本发表时,却立刻引起中国革命党人的注意。宋教仁认为此信所言“支那
人不可学欧洲人之武装及代议政治”等,“亦有至理”。另一个革命党人张
继则准备把它翻译出来,登在同盟会的机关刊物《民报》上。宋教仁赞成张
继的这一想法,并自任翻译。他说干就干,第二天就译出了第一节,“大抵
痛诋欧洲人之残忍、鄙利、暴戾,而谓支那人有沉静、忍耐之德”云云。但
是后来,《民报》只发表了托尔斯泰的肖像,题为《俄国之新圣杜尔斯兑》;
直到1907年11月,它才发表在由何震出面而实际上由刘师培主持的《天义
报》上。一共发表了两次,第一次是节译;到了1908年春,又发表了全译的
一部分;与此同时,则出版了单行本。有的学者认为,该信1911年在上海《东
方》杂志上刊出时,它才第一次与中国读者见面,这是不确切的。
《天义报》是一份无政府主义的刊物。它的编者当时正认为,中国“西
化”将威胁农民和手工业者的生活,只有克鲁泡特金的“共产无政府主义”
才是救中国的“不二法门”。因此,对托尔斯泰的信极为重视,每次发表时
都加了按语。第一次的按语说:“此书之意,在于使中国人民不复仿行西法,
其言最为沉切。至其要归,则在中国实行无政府。”第二次的按语说:“俄
托尔斯德《致中国人书》,其大旨在于使中国人民实行消极无政府主义,不
可效泰西代议政体,较之巴枯宁之昌破坏,苦鲁巴金 (指克鲁泡特金——笔
者)之言共产,虽有殊异,然其重农数端,则固中国人民所当遵守者也。”
托尔斯泰晚年,俄国刚从农奴制度下解放出来,农村正在经受资本的残
酷洗劫,农民面临破产和丧失土地的危险。与巨大的财政资本、大规模的工
商业出现的同时,贫困、饥饿、野蛮、卖淫以及梅毒等“原始积累时代”的
一切灾难也就随之降临。托尔斯泰反对资本主义在俄国的发展,以“最深沉
的感情和最强烈的愤怒对资本主义进行了不断的揭露”,自然,他也不愿意
中国走上同样的道路。《致一个中国人的信》正是在这一思想基础上写作的。
这一时期,托尔斯泰还给日本《报知新闻》写过一封信。在该信中,托尔斯
… 7…
泰批评当时的日本,“凡百事业,悉以欧人为模范”。他认为,即使中国像
日本一样,全盘“输入欧人之制度”,也不可能驱逐那些入侵中国的“欧人”,
其结果只能使中国人民“所处之地位,亦渐次而趋于困难”。他不了解,中
国人只有走现代化的求富求强之道,才能摆脱贫穷,避免落后挨打。他也不
了解,对于西方文明所创造出来的一切,可以有选择,有批判地吸收,“取
那善果,避那恶果” (孙中山语)。
托尔斯泰既是一个伟大的艺术家,又是一个“发狂地笃信基督的地主”。
他的观点充满着矛盾,既是深刻的,又是保守和反动的。就其无情地批判资
本主义剥削,揭露西方资产阶级民主的虚伪一面来说,是深刻的;就其企图
永恒保持东方农业社会和儒、释、道等“亚洲制度的思想体系”,鼓吹“勿
以暴力抗恶”来说,是保守和反动的。这两方面,在他的《致一个中国人的
信》里,都有所表现。 《民报》之所以没有刊出这封信,其原因大概就在于
此!
… 8…
章太炎为何要砸
拿破仑与华盛顿的头
读者也许以为本文是在讲一则关公战秦琼式的故事。拿破仑,法国人;
华盛顿,美国人。他们与章太炎之间国籍不同,生活年代也差得很多,可谓
风马牛不相及。章太炎咋会要砸他们的头呢?
谓予不信,有文为证。
那是在1907年,章太炎正在日本东京编《民报》。他写了一篇文章,叫
做《官制索隐》,本来是研究中国古代的职官制度的,然而,作者的笔锋突
然一转,写道:“藉令死者有知,当操金椎以趋冢墓,下见拿破仑、华盛顿,
则敲其头矣!”请看,这里写得明明白白,足证笔者没有瞎编。中国旧俗一
向以扰人丘墓为极大的不道,然而,章太炎却不管这一套,他要到拿破仑与
华盛顿的坟墓里去“敲”,也就是砸,而且是用“金椎”,金者,铁也,分
量不会很轻。看来,章太炎对这两位历史人物很有点愤懑之气呢!
几年之前,章太炎可不是这样儿。那是在1903年,他正和康有为辩论中
国革命问题,把拿破仑与华盛顿二人简直捧上了天,称之为“魁梧绝特之彦”,
称之为“二圣”,甚至誉之为“极点”。康有为认为,中国一时产生不出华
盛顿这样的人物来,因此不能革命。章太炎同意这一看法的前半部,但他表
示:“中国亦望有尧、舜之主出而革命,使本种不亡已耳,何必望其极点如
华盛顿、拿破仑者耶!”显然,在章太炎那时的眼中,拿破仑、华盛顿这样
的洋圣人,要比尧、舜这样的国产圣人高明。
真是世事茫茫,浮云苍狗。几年之间,拿破仑、华盛顿的身价就大起大
落,从九天跌入了九渊。这种变化并不止发生在章太炎身上,柳亚子 1907
年有诗云:“华、拿竖子何须说?”把华盛顿、拿破仑称为“竖子”,也是
很不敬的。
鸦片战争中,中国人被西方打败,于是转而学西方。开始学船坚炮利与
声、光、化、电,后来学民权与立宪,再后来学民主与革命。到了1903年,
民主与革命的调子高唱入云,拿破仑、华盛顿这两位资产阶级革命的鼻祖也
就成了“极点”。其后是大批人出洋,章太炎本人也于1905年到了正在学习
西方的日本。一看,不对了,所谓民主,不过是富人的民主,而且充斥着各
式各样的怪事和丑闻。于是,失望、愤懑之情油然而生,拿破仑与华盛顿的
身价也就随之暴跌。在《官制索隐》中,章太炎激烈地指责西方的选举制度,
认为所谓“代议士”(议员),大都耗资巨万,靠钻营入选,与中国的“行
贿得官”并无两样。他说:民主立宪,世人都以美、法两国为榜样,但现在
法国的政治,全靠贿赂,美国人也要通过行贿才能致身显贵,实在“猥贱”
得很。其所以幻想手持“金椎”,以拿破仑、华盛顿的头作为挞伐对象者,
盖为此也。章太炎这个人爱冲动,又不懂得历史主义,其幼稚、偏激之处,
读者谅之!
那末中国怎么办?
章太炎想来想去,觉得西方民主的脓疮是议会,于是惨淡经营,洋洋洒
洒地写了一篇《代议然否论》,主张“代议”必不可行,议员决不可选,同
时提出了一个从多方面“恢廓民权,限制元首”的方案。例如,提高法官的
权力,不论是总统,还是百官,有了过失,或者溺职受贿,法官都可以“征
之”、“逮之”、“治之”;倘若法官执法不公,老百姓可以要求“学官”
… 9…
集中一批法学家来共同处治法官,等等。然而,不知道是章太炎觉得这个方
案未必可行,还是因为对中国历史过于有感情了,他有时又觉得,中国的封
建专制制度也并不坏,开元、贞观年间,中国不也治理得很好吗?于是,他
又表示:“盛唐专制之政,非不可以致理。”甚至说:“今之专制,直刑罚
不中为害,它犹少病。”这就又转而肯定封建专制主义了。
章太炎的矛盾反映了近代中国部分知识分子的困惑。他们失望于西方民
主模式,而又找不到新的出路,只能向后看。然而,向后看又是没有出路的。
世界历史发展的总趋势是从专制走向民主,而不是从民主复归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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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实为平刚
1907年10月25日,在东京的中国革命党人和立宪派之间,有过一次武
斗。其经过是:政闻社在锦辉馆召开成立大会,梁启超在保镖的护持下登台
演说:“今朝廷下诏,刻期立宪,诸君子宜欢喜踊跃。”正在此际,革命党
人一声喊打,400多人蜂拥而上,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