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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部分

短篇小说(第二十五辑)-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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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他在院子里找了块砖头,砸向挂锁。别砸坏了珠宝,老刘在旁边说。木盒里根本不
是什么珠宝,平整地叠着几卷线装书,上面用毛笔写着“章氏宗谱”。
    老刘怅然地走开了,张孟从里面拿出了一卷,开首第一篇为“章氏家训”,章家于
唐末从甬州迁入定县,一路如何艰辛,在定县创业立家如何困苦,要子孙后代不可忘记
祖先恩德,须光宗耀祖云云。这段家训由章家的后代撰于清乾隆三年。张孟从来没见过
宗谱,这篇家训在他看来倒是很确切地说明了章家修谱的缘由。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有生
卒年月、几时娶妻、妻何地何姓、生几子,大多数仅此而已。但也有人另有一些事迹记
载,如何时中秀才、成族长之类。张孟从红漆木盒底取出最后一卷,那卷的后面差不多
空了一大半,最后一个人的名字叫章啸天,生于民国三十一年二月初八,居东横堂二十
三号,只有这二句。张孟跑出房间,院门旁的蓝色门牌上果然是23号。他确信章啸天就
是他所知道的章半仙了,张孟突然间有种冲动,想把章半仙的事迹补上去,但他发现自
己连他死于何年都有不清楚,不觉笑了一笑。他把那些已经腊黄的书卷重新放回了木盒,
小心地扣上合页,但那把泛着暗绿色铜锈的挂锁刚才已经被他砸得面目全非,甚至不能
插进合页里。张孟不知道当年章家的先人是否像保护传家宝似的把它藏在最不易被人发
现的角落,当年章半仙是否会想到有朝一日,那个木盒子居然会落在张孟的手里,而它
竟然不知怎样来处置这个宝物,而老刘甚至看也不想再看一眼。张孟把它放在那堆乱七
八糟的旧书当中,明天让三轮车夫一起送到废口收购站。

8
    第二天,张孟在院门口就叫了辆三轮车,几天下来,书又够装一车了,车夫在搬运
旧书的时候,张孟看到那只装着章氏宗谱的红漆木盒,忽然他把它捡了起来,他拿出第
一卷,既然那宗谱是从唐末记起的,说不定里面记载了宋朝的蛛丝马迹,甚至还会有张
布衣的传奇。但除掉最后一卷是用民国和公元记年外,其它都是用旧历,张孟根本搞不
清绍兴元年到底是什么时候,他甚至连朝代都不能确定。
    张孟记得前些天看到过有本旧历和公元历对照的书,他在书堆里找了半天,才找了
出来。宋朝从建德元年到祥兴二年。但他只知道《秋雨亭随笔》的作者是宋朝人,不清
楚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生死。他和老刘招呼了一声后去了家里。
    书的序文作于宁宗庆元二年,他对照了一下,是1196年,序文是在书作者“仙逝五
年方成”,张孟上推了60年,在那本宗谱里找了起来,在这60年里,章家的子孙毫无作
为,每个人的名字后面尽是些生卒日期、妻何氏子几人而已,张孟一无所获,但他又从
60年前找起,发黄的宣纸散发出的霉烂的气味让他的鼻子很不舒服,忽然他看到了单眼
井巷的字眼,章吾则,嘉定十三年六月十三娶妻张氏,忠清里单眼井巷人,那是1121年,
在《秋雨亭随笔》作者死后30年。
    在作者死后30年,张布衣投井的地方叫单眼井巷,一千年后,那地方的名字仅仅由
巷变成了弄,那么在宋朝时根本就没有什么双眼井巷,巷里也没有张孟以为的第二口井,
如果只有一口井,张布衣也就没有在那里投井,那么因为张布衣投身其中一口,而使双
眼井巷变成单眼井巷或单眼井弄的揣测也就根本没有可能成立。
    娘家在单眼井巷的作者为什么要故意把地名搞错呢?而且仅仅是把单说成双,甚至
让一个一千年后的人有这种自以为是的揣测,那么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张布衣投井这件事
情,甚至没有张布衣这个人,而仅仅是作者自己的臆想呢?
    那么作者为何会有这种毫无根据、甚至毫无趣味的臆想呢?

9
    现在张孟对张布衣是男是女,是好是坏已根本没有兴趣,他奇怪的是那个一千年前
的南京人,他的书里为何会出现这么个这布衣?书里尽管也写了一些南京之外的人,但
那些人都有过人的地方,或是酒后杀奸妇,或是路上遇美人,要么就录有一首歪诗或艳
曲。像张布衣这样一个毫无传奇经历的人怎么会引起他的兴趣,而且有关张布衣的几十
个文字里居然还有故意混淆是非的错误。
    一个一千年前的读书人(应该叫写书的文人更合适)和一个布衣会有什么区别?张
孟记得自己是在一个闲极无聊的下午看到《秋雨亭随笔》的,在那本书里才看到作者梁
绍业,通过书中他表弟的序文了解了他的一些情况,但那些情况实在有限,他又无法在
其它的地方找到有关作者更详细的记载,所以只到现在,对于那个人,张孟还是一团雾
水,他觉得甚至还不如作者记叙的张布衣清楚,张布衣至少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物,性
格、爱好再加上投井而死,似乎差不多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虽然那个梁绍业写了一
本书,并且传下来了,但张孟觉得比起张布衣,他好像更虚无飘渺,更不着边际。

10
    张孟和老刘在东横堂的那间旧屋里又干了二十多天,最后装了十多箱的书运到图书
馆,他也回阅览室上班。父母家拆迁的时候,他请了一天假去搬东西,他本来想把那把
吉它和其它清理出来的老家俱、旧衣服一起扔掉,但后来还是把它拿回了家,他想给自
己留个纪念。单眼井弄拓宽后改名叫昌国大街,他父母家也搬到了那儿新建的一幢公寓
楼里。
    张孟后来是在另一本类似的笔记里看到梁绍业的名字,当时他差不多已经忘记了这
个名字,那本书里记载了他的三个爱好:好弹琴、好读书、好酒,对他这三个爱好,文
字里没有更详细的描述。有老母,无子,后“投井而死”。如此而已,通篇不足五十字。

                                                    1999/08/15


                               行走

                           作者:雪铁龙

    1.

    漫无目的的黄昏如期而至,夕阳偃旗息鼓,仓惶一路。几抹被遗弃的晚霞亲切地粘
帖着西边天际的楼梢,宛若涂满淤血的绷带,呈酱油色,深沉而阴险,像个蓄谋已久的
阴谋。贫困的天空因此而略显富裕,敢于死乞白赖地趴在无动于衷的楼顶,肆无忌惮地
喘气,一丝不挂地喧嚣着拥挤的高兴,无所事事。
    傍晚的城市惊慌有如陷阱,凌乱而潦草。正是下班高峰,车水奔流,人海浩荡。夏
天穿着裙子骑着单车躜行在街头,五颜六色的女人招摇过市,有如流水落花风景独好,
斑斓在不期而至的各类男性视线里,仿佛暗夜璀璨的点点寒星,赏心悦目,暖意凌人。
    十字街头的红灯绿灯你死我活一言难尽,竟相给对方颜色看。大器晚成的绿灯踌躇
满志亮起来的一刹那,我不失时机地踏上了模棱两可城府艰深的路口,我别无良策。白
色的斑马线鲜血淋漓,一如炮制骷髅的剧毒农药,内涵丰富,不堪卒读。
    我的旅游鞋QAT潦草地浏览着它们,胡乱删节着一些陈年旧事,漫不经心地聆听
着斑马线血肉模糊的呻吟,QAT草菅人命勇往直前。在红灯眼皮下嗄然而止的大小车
辆牢骚满腹,沮丧地盯着践踏斑马线尸体的我的QAT,义愤填膺,却敢怒不敢言。旁
若无人的QAT得意忘形骄傲非凡,QAT的笑声沙哑粗砺,一如荒凉戈壁,黑幽幽,
亮锃锃,绵绵不绝,辽阔无垠。
    突然,QAT的笑声尖硬地顿住了。忙碌的斑马线鲜活、黏稠、气喘吁吁,恍如沼
泽深不可测……一个女人。一个穿着健美裤饱绽着坚挺欲望的女人,矫健地抚慰着受宠
若惊的斑马线,斑马线伤痕累累。女人迎面款款走来,盈盈一笑,恍如烂漫原野遍铺璀
璨山花。
    女人起码大我十岁,却比我年轻、娇嫩。
    这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女人,女人的蛮彻底。她的脸上驿动着朴素的爱情,爱情求贤
若渴,像草长莺飞的山涧小溪,三魂七魄随峰转。漆黑如夜的健美裤使女人的屁股和大
腿表情丰富,通俗易懂,可读性极强。犹如置身一个幽邃的梦境,我失去呼吸和心跳我
步履维艰。女人愈来愈近,风景愈益清晰,女人挟裹着女人,风景恶梦一般风暴一般,
席卷而来。
    我,病入膏肓。
    女人仿佛嫣然一笑或根本没笑一脸冷若冰霜,女人与我错臂而过,留下一团如诗如
歌如泣如诉的……纷乱。我忘记了自己正身处虎视眈眈的十字路口,我的鼻子潜心品尝
着一种似麝似兰的幽香,如痴如醉。
    找死哇你丫。
    一辆铁骨铮铮的载重卡车与我失之交臂,司机面色如土。如火如荼的红灯怒目圆睁,
对我进行残酷镇压。我赶忙心虚地收束亡魂,小丑跳梁般迅速蹦过几条残垣断壁似的斑
马线。我顾不上抚慰额头体贴的冷汗,拧头继续探索。
    万水千山。
    楚天杳杳。
    女人无影无踪。
    女人从远古走来,女人向远古走去……。
    我只看到一座芳草郁郁的坟茔,一首刚从长沙古墓里挖出来的古诗苍凉地萦绕在我
荒芜的脑际:

    君恨我生迟
    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
    我生君已老

    
    她念过大学吗有丈夫了丈夫是工程师?她有孩子了吗是男孩还是女孩?她过的好吗
滋润吗?女人这东西。美这东西。张家界的风景只可意味不能言传迷朦苍茫一片……。
    恍如一根佝偻的十分深刻的拐杖,我,伫立街头,满目沧海桑田,桃花一时流水。

  2.

    从局长家里出来,我就迷了路。然后,就感冒了。
    吴倩与苏小小,是历史系八八级拿得出手的花级美人,具有招牌的意义。苏小小纤
弱娇小,冷艳逼人,四年大学念下来,一劲奔林黛玉而去,只是没花可葬。与小小截然
相反,吴倩的美与吴倩的人十分一致,曲线成熟,热闹的近乎夸张。钟不鸣私下里曾送
给她一个绰号,牛仔裤。倒不是因为她多么爱穿粗砺狂放的牛仔裤。事实上,除了舞场,
牛仔裤在她身上并不很经常。她懂得物尽其用。她的漂亮一如香山红叶,漫天漫地燃烧,
十分嘹亮。钟不鸣对牛仔裤这个绰号作了进一步的阐释:一部经典的公关学。
    钟不鸣是学哲学的,喜欢将不小心闯进它眼帘的不管什么东西,抽象一两下。
    因了同乡的缘故,他是我们宿舍的常客,不时侃侃笛卡儿萨特叔本华弗洛伊德海德
格尔康德老庄程朱王夫之什么的,随心随意,但有恶癖,特好批发绰号。只费了一个星
期,他便给我们宿舍八位一人送了顶便帽:变压器、打字机、传统文化、烟灰缸、火枪、
少林寺、啤酒桶。送给我的是“独木桥走老狼早晚桥断狼栽”。这一来,我们宿舍就没
一个是人都成东西了。那你自己是什么我说。农民他说。嗨,你倒是个人了我说,你呀
是个渴望变白乌鸦的黑乌鸦。我急他,说随便给人起绰号是不礼貌缺教养的是典型的农
民意识。他振振有词,说这些绰号的诞生是有理由的,是根据每个人的气质禀赋及为人
处事诸般因素有的放矢抽象而得,源于某种哲学的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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