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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短篇小说(第二十五辑)-第61部分

小说: 短篇小说(第二十五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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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的厚重之笔!另一组人物意象是徐白、徐元和徐韵生。通过他们独特人物特征的表现
和他们行为的“一点痴迷”,表现了人类无论处于何种境遇之中,对真善美之天籁境界
的追求的坚韧意志和决心,从来未曾有过更改。
    三个人物,其执拗和“痴迷”的性格特征是同一的。但是对于执拗“痴迷”的程度
和形式,作者又做了三种不同的表现,以增强作品形象表现的审美力度。徐韵生作为陪
衬人物,着墨不多,对他特立独行的操琴人的品格,作者仅在表现他与徐白兄弟们的关
系时稍作映带。以这种方式,作者不仅仅将他的行为为徐白徐元的行为的实现作下铺垫,
更展现出琴家品性的渊源所自,追踪出天籁之精神境界模式化发展的迤逦行迹。徐白的
人物活动是在一个相对广泛的层面上的活动,他的对音乐理论和古琴演奏的悟性和对天
籁境界的不可磨灭的追求信念,并不是在人物意象的活动中逐步找到而归位的,而是从
一开始红路对他的琴声发出“实在是太散淡了”的感叹起,就奠定了这个人物意象的
“痴迷”动机。在此之下,作者又主观地让它统摄住诸多性格特征,使这个人物身上的
“痴迷”性由于有了它们的滋补,才更有了有喜有悲有歌有泣有爱有愤的丰满诠释。作
者对徐元人物“痴迷”的表现,是最具神彩的一笔。为这个人物意象设置创伤失语,迫
使他进入一个无声表达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人物意象仍然以他生来的正直与善良,
分辩红尘中的转蓬与菡萏,用言说以外的方式表达他对天籁之精神境界的认识。作者用
穿插的笔墨,断断续续地写了他对父亲和兄弟的孝敬与爱心,写了他对艰苦生活的无怨
与承受,写了他对徐白筹建琴社深意的领会。正是这些活生生的感性之笔,将他的极度
“痴迷”的主观性融汇进他的真实可信行为的感性性,使读者接受了这个人物意象的某
些不可解行为,并且最终接受了他在哑噤半生后发声吟唱这一极端的“痴迷”行为,将
人物意象的“痴迷”动机引向作品审美意义的最深处。
    真正具有时代使命感的作品,应当把艺术的社会教育作用和审美教育作用提到首位。
在今天,将审美的认识和审美的意义看做克服社会矛盾的一种手段,至少作为克服那些
摧残腐蚀人的灵魂的物欲行为的一种有力的手段,应该说是对社会所做出的积极姿态。
在这一点上,《平湖秋月》以它对古琴操演和赓续的精深认识,以它对人物心灵的悉心
熟视,以它对人物行进历程的琢力把握,实现了饱蘸深刻寓意的审美认识意义。它以恳
悃壮慨之声告诉人们:人类无法选择自己的生存环境,但可以选择自己立世的标准和立
足的高点。同时,它也向正在困顿和惶惑着人们,发出葵倾天籁之真善美之精神境界的
深情召唤!

    文学视界扫校


亦凡公益图书馆                                  系在皮绳扣上的魂

                                  ·扎西达娃·
 
    现在很少能听见那首唱得很迟钝、淳朴的秘鲁民歌《山鹰》。我在自己的录音带里保存
了下来。每次播放出来,我眼前便看见高原的山谷。乱石缝里窜出的羊群。山脚下被分割成
小块的田地。稀疏的庄稼。溪水边的水磨房。石头砌成的低矮的农舍。负重的山民。系在牛
颈上的铜铃。寂寞的小旋风。耀眼的阳光。
    这些景致并非在秘鲁安第斯山脉下的中部高原,而是在西藏南部的帕布乃冈山区。我记
不清是梦中见过还是亲身去过。记不清了。我去过的地方太多。
    直到后来某一天我真正来到帕布乃冈山区,才知道存留在我记忆中的帕布乃冈只是一幅
康斯太勃笔下十九世纪优美的田园风景画。
    虽然还是宁静的山区,但这里的人们正悄悄享受着现代化的生活。这里有座小型民航
站,每星期有五班直升飞机定期开往城里。附近有一座太阳能发电站。在哲鲁村口自动加油
站旁的一家小餐厅里,与我同桌的是一位喋喋不休的大胡子,他是城里一家名气很大的“喜
马拉雅运输公司”的董事长,在全西藏第一个拥有德国进口的大型集装箱车队。我去访问当
地一家地毯厂时,里面的设计人员正使用电脑程序设计图案。地面卫星接收站播放着五个频
道,每天向观众提供三十八小时的电视节目。不管现代的物质文明怎样迫使人们从传统的观
念意识中解放出来,帕布乃冈山区的人们,自身总还残留着某种古老的表达方式:获得农业
博士学位的村长与我交谈时,嘴里不时抽着冷气,用舌头弹出“罗罗”的谦卑的应声。人们
有事相求时,照样竖起拇指摇晃着,一连吐出七八个“咕叽咕叽”的哀求。一些老人们对待
远方的城里人,仍旧脱下帽子捧在怀中站到一旁表示真诚的敬意。虽然多年前国家早已统一
了计量法,这里的人们表示长度时还是伸直一条胳膊,另一只手掌横砍在胳膊的手腕、小
臂、肘部直到肩膀上。
    桑杰达普活佛快要死了,他是扎妥寺的第二十三位转世活佛。高龄九十八岁。在他之
后,将不再会有转世继位。我想为此写篇专题报道。我和他以前有过交道。全世界最深奥和
玄秘之一的西藏喇嘛教(包括各教派)在没有了转世继位制度从而不再有大大小小的宗教领
袖以后,也许便走向了它的末日。形式在一定程度上也支配着意识,我说。
    扎妥·桑杰达普活佛摇摇头,表示否认我的观点。他的瞳孔正慢慢扩散。
    “香巴拉,”他蠕动嘴唇,“战争已经开始。”
    根据古老的经书记载,北方有个“人间净土”的理想国——香巴拉。据说天上瑜伽密教
起源于此,第一个国王索查德那普在这里受过释迦的教诲,后来宏传密教《时轮金刚法》。
上面记载说,在某一天,香巴拉这个雪山环抱的国家将要发生一场大战。“你率领十二天
师,在天兵神将中,你永不回头,骑马驰骋。你把长矛掷向哈鲁太蒙的前胸,掷向那反对香
巴拉的群魔之首,魔鬼也随之全部除净。”这是《香巴拉誓言》中对最后一位国王神武轮王
赞美的描写。扎妥·桑杰达普有一次跟我说起过这场战争。他说经过数百年的恶战,妖魔被
消灭后,甘丹寺里的宗喀巴墓会自动打开,再次传布释迦的教义,将进行一千年。随后,就
发生风灾、火灾,最后洪水淹没整个世界。在世界末日到达时,总会有一些幸存的人被神祇
救出天宫。于是当世界再次形成时,宗教又随之兴起。
    扎妥·桑杰达普躺在床上,他进入幻觉状态,跟眼前看不见的什么人在说话:“当你翻
过喀隆雪山,站在莲花生大师的掌纹中间,不要追求,不要寻找。在祈祷中领悟,在领悟中
获得幻象。在纵横交错的掌纹里,只有一条是通往人间净土的生存之路。”
    我恍惚看见莲花生离开人世时,天上飞来了一辆战车,他在两位仙女的陪伴下登上战
车,向遥远的南方凌空驶去。
    “两个康巴地区的年轻人,他们去找通往香巴拉的路了。”
    活佛说。
    我疲惫地看着他。
    “你要说的是——在1984年,这里来了两个康巴人,一男一女?”我问。
    他点点头。
    “男的在这里受了伤?”我又问。
    “你也知道这件事。”活佛说。
    扎妥·桑杰达普活佛闭上眼,断断续续回忆起当年那两个年轻人来到帕布乃冈山区的
事,他讲起那两个人告诉他一路上的经历。我听出扎妥活佛是在背诵我虚构的一篇小说。这
篇小说我给谁都没有看过,写完锁进了箱里。他几乎是在逐字逐句地背诵,地点是一路上直
到帕布乃冈一个叫甲的村庄。
    
    时间是1984年。人物一男一女。这篇小说没给别人看的原因就是到最后我也不知道
主人公要去什么地方。经活佛点明我现在才清楚。唯一不同的一点是结尾时主人公是坐在酒
店里有一位老人指路。我没写老人指的是什么路,当时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而扎妥活佛说是
在他的房子里给那两人指的路,但这里还有一个巧合,即老人与活佛都谈起过关于莲花生的
掌纹。
    最后,其他人进屋来围在活佛身边,活佛眼睛半睁,渐渐进入了失去知觉和思想的状
态。
    有人开始准备后事了。扎妥活佛将被火葬,我知道有人想拾到活佛的舍利作为永久的收
藏和纪念。
    与扎妥·桑杰达普诀别后,在回家的路上,我边走边考虑着有关文学创作的动机问
题……回到家,我打开贴有“可爱的弃儿”题词的箱子盖。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上百只牛皮纸
袋,我所有不被发表或我不愿发表的作品都存在这儿。我取出一个编码是840720的纸
袋,里面是一个短篇小说,记录着两个康巴人来到帕布乃冈的经过,还没有题目。下面是这
篇小说的原文:婛赶着她的二十几只羊下山的时候,站在半山腰。她看见山脚底下那一条宽
阔蜿蜒、砾石累累的枯干的河床有个蚂蚁般的小黑点在缓缓移动。她辨认出那是一个男人,
正朝她家的方向走来。婛挥挥羊鞭,匆匆把羊往山下赶。
    她粗略算了算,那人得走到天黑时才能到这儿。周围荒野只有这隆起的小山岗上有几间
鹅卵石垒起的矮房,房后是羊圈,一共两户人家:婛和她的爸爸,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哑女
人。爸爸是个说《格萨尔》的艺人,常常被几十里远的外村人请去说唱,有时还被请到更远
的镇里。短则几天,长则数月。来人骑马,还牵匹空马来到小山岗,把身背长柄六弦琴的爸
爸请上马。随后马蹄伴着铜铃声有节奏地久久敲响着荒野里的寂静。她站在岗上,一手抚摩
坐立在她裙边的大黑狗,一直望到两匹马拐过前面的山弯。
    婛从小就在马蹄和铜铃单调的节奏声中长大,每当放羊坐在石头上,在孤独中冥思时,
那声音就变成一支从遥远的山谷中飘过的无字的歌,歌中蕴含着荒野中不息的生命和寂寞中
透出的一丝苍凉的渴望。
    哑女人整天织氆氇,每天早晨站在小山岗上,向空中撒出一把豌豆糌粑,呼喊着观音菩
萨。然后手摇一柄浸满油污的经轮筒,朝东方喃喃祈祷。偶尔在半夜时分,爸爸爬起身去女
人房里,天蒙蒙亮时头顶蒙着长长的袍子又钻进自己的羊皮垫里。早晨婛起来挤完奶打好
茶,喝糌粑糊。然后背上装了一天口粮的小羊皮口袋,背一只小黑锅,去房后拉开羊圈栅
栏,软鞭一挥,赶着羊群上山。生活就是这样。
    婛把食物和热茶准备好,趴在毯子上等待来客。室外的狗叫了,她冲出门,月亮刚刚升
起。她拉住狗链,不见四周有人,一会儿,从她前面的坡下冒出个脑袋。
    “来吧,不要紧,我抓住狗的。”婛说。
    来人是一位顶天立地的汉子。
    “辛苦,大哥。”婛说。她把汉子领进了房里,他礼帽下的额边垂着一绺鲜红的丝穗。
爸爸不在家,去说《格萨尔》了。
    隔壁传来哑女人织氆氇时木棰砸下的梆梆声。这位疲惫的汉子吃过饭道完谢后便倒在婛
的爸爸床上睡了。
    婛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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