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二辑)-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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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来,楚涵的丰润细腻耐人寻味。
第二天,快要下班的时候,郁溪接到了江潇的电话:
“你好,我是江潇。”
“江潇?”郁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顺口问道。
“噢,是,江水的江,潇潇雨歇的潇。”
郁溪笑了,很少人用潇潇雨歇来组词,如果江潇用潇洒的潇来说自己,郁溪可
能会把他降一个档次。江潇邀请郁溪下班后到清吧坐坐,郁溪答应了。
虽然中秋已过,傍晚的闷热还是令人觉得夏日苦长。被江潇带到盎音清吧的郁
溪,让清凉的菊花茶浸润着自己的喉咙和心绪,觉得江潇这个主意是蛮合适的。有
时候做一件事,不能要求好,但要求合适,就像购物,就像选择自己的另一半。郁
溪觉得此时和江潇坐在一起是合适的,尽管明天公司就会飞短流长。
后来江潇又邀请了郁溪几次,郁溪大多数拒绝了。郁溪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
满的,她的心思几乎全放在事业上。郁溪和楚涵心里都充满想家的苦涩,但郁溪比
楚涵更多了一份衣锦还乡的虚荣幻想。郁溪的在职研究生读得如火如荼,每晚听课
到十点钟,回宿舍后还要自学两个小时。楚涵有时候在宿舍静静地等她,煲一碗甜
品给她宵夜;有时候比郁溪还回来得迟,躲进房间写日记,独自把温馨的回味藏在
眉间眼角。
在课程和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郁溪接受江潇的邀请,到小梅沙玩了一回“蹦
极跳”。郁溪不像别的女孩闭眼尖叫,她瞪着大眼睛飞身一跃,世界一瞬间消失殆
尽,山岩和海水在眼前无声地爆炸。郁溪解下绳索,看见江潇的嘴还在张着,不禁
有些得意。平静下来之后,江潇搂着郁溪柔软的细腰,让郁溪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此举有些过分,但郁溪还是照着做了。和江潇在一起,她很放松。江潇是个凭着自
身才能而不是钻营,奋斗到了一定位置的男人,他把享受感情作为对自己的奖赏和
回报,因此获得江潇邀请的女孩不在少数。郁溪不一样,骨子里还是把感情尊崇在
一个较高的位置,她知道自己不会爱上这个相对完美的男人,自己掌握着主动权。
江潇的翩翩绅士风度也不惹人厌,他恰到好处的温柔体贴会使女性得到蓬勃和盛开
的享受,这种享受可以当作生活的点缀。郁溪多次拒绝了江潇的礼物和进一步的要
求,但也没有停止和他的交往。她告诉江潇,他们俩,像脸上的两道眉毛可以在一
块,但连不到一起。听到这个比喻,江潇惊奇得眼睛都要顶穿自己的两道浓眉,恨
不得取下来拿胶水粘在一块。江潇可以作一个很好的休闲工具而不是一个有意味的
男人,时间长了,郁溪为自己的想法对江潇有些内疚,但没有采取其他温柔的补偿
行动,她的感情被她给自己的责任密封在深山老林。而江潇只愿做美食家,不想去
狩猎。
有一天江潇到公关部办事,他是分管技术的副总,越职来公关部,引起了一阵
议论。几位女职员的眼波随着江副总的身影一亮一闪像星星。
“他和集团公司办公室的楚涵很好的。”
“瞎说,我看见他和风远集团老板的女儿魏萍拍拖。”
郁溪的头开始嗡嗡作响。电脑屏幕上的文字像一群黑蚂蚁咬她的眼睛。一个身
影朝她罩过来,还带着她有时也为之沉迷的气息。
“在忙什么呢?”
他的语气总是这么发腻。如果普通的问候,就应该去掉后面这个“呢”字。郁
溪恶狠狠地想着,躲了一下俯冲着向她压过来的身影,屏住了呼吸。
江潇毫不在意,就像来时那么自然,走得也像风一样洒脱。江潇江潇,果然是
潇洒的潇。
办公室静了下来,郁溪用了很大的力量来平静自己。她拿起电话,要通了楚涵。
“郁溪,什么事?”
软软的声音,更让郁溪心痛。
郁溪思索着措词,原本打算直截了当地向楚涵问清楚。话筒里,楚涵依然温柔
地等待着,轻微的呼吸像小鸟的羽毛拨弄着郁溪的耳膜。郁溪顿了好久,才淡淡地
说道:
“没什么,今天想请你去泡吧。”
“好啊!我也正想和你说说心里话。到哪里?”
楚涵的答应带着对好朋友的欢快、对朋友的依倚:“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郁溪告诉了地点,想了想又说:
“下班后你先去,我可能要迟一会儿。你一定得在那儿等着我!”
她在心情平静以前不想面对风雨飘摇的女友。
“不见不散!”
楚涵回答得很肯定,她也的确是个凡事都很肯定的女孩。听着这些和往常没有
区别的话,郁溪的眼睛一阵潮热,她逼着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
可是,郁溪赶到酒吧,却没寻着楚涵。坐在吧台前,郁溪不耐烦地喝完一支伏
特加加苏打,又把自己移到靠窗的座位边。几个风度翩翩气质有加的男士在郁溪的
冷眼中变成这个时令的苍蝇败下阵去,郁溪更加烦躁。夜色中的霓虹灯和沙哑的萨
克斯管音乐,像一块厚重的抹布,在郁溪的心上来回擦拭。楚涵楚涵,你怎么还不
来?如果楚涵来,不管郁溪坐在哪个角落,她都能一眼就看见,然后像一只小猫一
样轻柔无声地溜到郁溪身边,歉意地笑笑,要一份和郁溪同样的饮料;如果楚涵来,
她会坐在郁溪身边,听郁溪讲着一桩又一桩的趣事,也把自己知道的趣事告诉郁溪,
两个女孩声调各异的笑声,是吧中最好的咖啡伴侣;如果楚涵来,她会和郁溪同时
喝完杯中的饮料,在众多BAR…BOY 探寻的眼光中同时离去,顿时吧中就像失去两面
旗帜一样黯然失色。两个女孩坐在酒吧,是酒吧的一道风景,更是酒吧的主题和灵
魂。
酒吧里的所有声浪都变成噪音,像骂街的泼妇一般嗓门越战越大。郁溪瞄了一
下腕表,已经十点多,自己居然在菜市场般的酒吧里坐了三个多小时。可是楚涵还
没有来。
郁溪走出门口,掏出手机拨打楚涵。你还来不来啊?能够让楚涵收到这句带着
责备的问候,郁溪会觉得快乐就是一杆杆亮亮的路灯。如果听到楚涵柔柔的歉意,
“对不起,塞车了/ 对不起,有事耽搁了(什么事?)/ 对不起,朋友拉着脱不开
身(一定是男朋友!)/ 对不起……”郁溪会马上快乐得像路灯一样闪亮起来。
“嘀嘀嘀……嘀嘀嘀……”
可是信号拐上岔路,冲向火星一去不返。
郁溪失望地收起手机,提着小包漫无目的地沿着深南东路走着,她已经想不起
来约楚涵到酒吧做什么,思绪像一张乱网,缠绕在楚涵给她的这个三小时的空白里,
耳边一次又一次地响起楚涵“不见不散”的声音。不见不散,不见不散,楚涵,你
可千万别“散”啊!闷热的街头,郁溪却不胜其寒地打了个冷战。
“铃铃铃……”挎包里的手机闷声闷气地响了起来,把神游天外的郁溪拉回现
实。郁溪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我是郁溪。”
“郁小姐,请你赶紧到人民医院来一趟,你的朋友需要你的照顾。”
威严而条理分明的语气,透出一股特殊的职业味。郁溪浑身一紧,一股冷气从
脊梁骨里透了出来:
“谁?楚涵?”
“别着急。她父亲已在医院,你过来照看一下就可以了。”
护士把慌乱的郁溪带到医院的办公室,首先看到的是两名身着黑色警服的警官。
楚涵的父亲坐在沙发上老泪纵横。郁溪一阵晕眩,眼前的人影立刻化做成双成对。
护士把她按在沙发上,她又像弹簧一样跳了起来,直愣愣地问:
“楚涵,怎么啦?”
警官微微摇了摇头,沉重地说道:“医生们已尽了责任。”
郁溪喉头一腥,“哇”地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来。耳边只听得医生的声音:
“快,快打一针镇静剂!”
“不!”
郁溪猛地睁开眼,站稳了身子。
一向在嚎天啕地里不动声色的警官,诧异着郁溪超乎常人的意志。
在医院的太平间里,楚涵静静地躺着,被医生处理得清洁整齐的脸,却仿佛在
向郁溪陈述:我好痛啊!郁溪干涸的眼眶里烧着两团火,胸腔里的心也在喊着:
“好痛!好痛!好痛!”
郁溪裹在警官、医生一群人里,从办公室走到太平间,又从太平间走到办公室
里,步伐平稳,就像从卧室到厨房间打个来回。警官把询问笔录给郁溪看了一遍,
询问笔录毫无感情色彩,却清晰地记录着楚涵生命的终结过程。
问:当时是怎么样的情况?
目击者:我看到两个劫匪,骑着摩托车打劫这个女的,他们抢过挎包带子,这
个女的反应快,抱牢包身不放,结果被摩托车拖了十多米,后来劫匪扔下包逃了,
这个女的刚站起身,就被那辆的士撞飞了。
……
问:你怎么撞上这个女的?
的士司机:我也不知道,我今天的确昏了头,平常我从不开这么快,偏偏今天
想要早点交班。
……
警官口气温和地告诉郁溪他们寻找楚涵亲友的经过。
“这个女孩身上什么通讯录也没有,手机也没有。我们找到她的暂住证和身份
证,按暂住证上的工作单位打电话,却没有人接,只好按身份证上的家庭住址查寻
到她家,打到她家里,他父亲接了电话,乘最快的一个航班飞了过来。等他到了这
里,才说起你的手机号码,他说,你是这个女孩最要好的朋友……”
是的,老伯没有说错,楚涵,我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可是,我却不能在你即将
失去生命的时候,在你身边。我宁愿的士撞的是我啊,你这么柔弱,怎能和那钢铁
抗衡!
楚涵父亲死活不愿意离开医院,他要再陪着爱女度过一个夜晚。医生给他注射
了镇静剂,让他在医院沉睡。警官把郁溪送回公寓,问她需不需要找个人陪一下,
郁溪坚决地摇了摇头。警官告诉她,警方会把楚涵的不幸消息通知郁溪所在单位,
她可以安静地休息几天。
坐在楚涵的床上,郁溪呼吸的都是楚涵的气息。床前的小台上,楚涵的手机像
个熟睡的婴儿躺在一角,屏幕上显示着几个未接电话。郁溪突然有种幻觉,楚涵是
不是躲在洗手间里想心事去了。
郁溪下意识地拿过楚涵的手机,显示着最后牵挂楚涵的信息。一个熟悉的号码
“倏”地跳出来,像老朋友一样朝郁溪眨眨眼睛。郁溪手软软地放下手机,又抱住
从医院取回来的楚涵的背包。郁溪翻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是枚非常眼熟的嵌
花钻戒。郁溪拧起了眉,盯着这枚仿佛诉说着什么故事的钻戒。她终于想起来了,
曾有一次,江潇要送她一枚钻戒,当时她觉得非常可笑,平白无故送这东西干嘛?
江潇笑嘻嘻地说,可以给你换钱用。郁溪打着哈哈拒绝了。这枚被拒绝的钻戒现在
又捏在自己手上,有些不可思议,不,不可思议的是怎么会在楚涵的手里?郁溪发
起抖来:
“难道楚涵拼命护住挎包就是为了这枚戒指?”
郁溪火灼一般把手抖开,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