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二十六辑)-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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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她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脸上溢出喜悦。幸而她第一次委身于春生就受
了孕,不然的话,留在她肚子里的一定是永伟的种子。这也真算是幸运。
她给儿子起名叫夏遥,隐含了姚春生的“姚”。
不到满月,夏敏就要去上班,大旺娘怎么劝也劝不住她,只好让她去了。
生孩子以后,她的身体略微丰满些,皮肤也白皙多了。朱克祥见到她,眼睛盯
着看了半天,说:“小夏,你越来越漂亮了嘛!”夏敏笑道:“朱师傅,你一向照
顾我,我还要谢谢你呢!”朱克祥正忙着要去办事,就说:“好,你要谢我,以后
再谢吧。”
儿子满月后,夏敏就想到,应该履行约定了。她对大旺娘说。叫大旺到里屋来
睡吧。”大旺娘听了,喜不自胜;大旺低着头,满面通红。把里屋的两张门板拼在
一起,就算是一张大床,另外在外屋搭个铺,给大旺娘带着孩子睡。夏敏找人换了
一点布票,去买了一条大床单和一对枕套,铺设在床上,竟然也有一点新房的气氛。
夜里,夏敏哄孩子睡了,交给大旺娘,自己先进里屋去。她虽然不是头回做新
娘,并不感到羞涩,心里却也不是很平静,脸上微微有点红晕。大旺在外屋捱捱延
延的不敢进去,大旺娘急得暗暗推他,他才如履薄冰似的,战战兢兢地走进去。大
旺娘在后面把门关上。夏敏见大旺站在离床几尺远的地方,就轻声说:“大旺,天
不早了,过来睡吧。”大旺才慢慢捱过去。到了床上,他心跳如擂鼓,什么也不敢
做。夏敏温柔地爱抚他,激发他,一步一步引导这个三十岁的童男跨过了成人的门
槛。做完这件大事,大旺伏在夏敏身上呜呜地哭起来。
大旺娘在门外也听见了儿子的哭声。她听得出这哭声的意义和内容,禁不住流
下了老泪。
夏敏管理工具物料,是照顾她怀孕,孩子既已生下来,她自己觉得不应该再要
这种照顾了,就跟朱克祥说,要去做原来的活。朱克祥却说她管理的比别人好,一
定要她继续做下去。工具间在远离厂区的山脚下,位置偏僻,没有人来领东西的时
候,就只夏敏一个人在那里。有一天朱克祥来拿东西.看见只有她一个人,就跟她
东搭西搭地说闲话。朱克祥说:“小夏,彩凤她们都说,你男人根本配不上你。你
怎么会跟他结婚的?”
夏敏笑笑说:“她们瞎说。其实大旺人很好的。”
朱克祥眯虚着眼睛望着她,神情怪怪地笑道:“上回你说要谢我的,你准备怎
么谢我呢?”
17、不该看见的事
夏敏听朱克祥问她准备怎么谢他,又见他笑得古怪,就说:“请你喝酒,好不
好?”
朱克祥靠近她身边,笑得更暖昧了:“那好啊!要是我喝醉了,你可别怪我噢!”
一边把手伸出去,搭在她的腰上。夏敏微微扭动一下,想摆脱他。那只手却粘得更
紧了, 像条蛇一样又滑到她的臀部。 朱克样把嘴几乎贴在她的耳朵上,轻声说:
“我知道你们都很困难,要是缺钱用,我这儿有……”另一只手把几张钞票塞进她
的裤兜里,趁机在她大腿上捏了一把。
夏敏的心怦评直跳,又不敢得罪他,急切中看见窗外有两只狗在咬架;就跑到
窗前说:‘’哟!朱师傅你快来看!”朱克祥过来一看,扫兴地说:“狗打架有啥
好看的!”
夏敏说:“我是怕那只大狗把小狗咬死了。”又说;“懊,我想起来了,刚才
玉香她们说要来搬水泥的,怎么还没来呢?”她不露痕迹地把裤兜里的钞票拿出来,
悄悄扔在地上,说:
“朱师傅,你的钱掉了!”
朱克样脸上的几粒大麻子红起来,捡起钱,讪讪地说:“那我到工地上去看看
吧。”说完就走了。
夏敏怕朱克祥再来缠她,想跟他说换到工地上去做,又觉得这样就是明显表示
要避开他,一定会惹怒他,就没敢提起这事。以后自己处处当心,门窗总是开得大
大的。遇到朱克祥来了,她表面上还是和往常一样,心里却时时戒备着,紧紧守住
防线。有几次朱克祥瞅着机会又挑逗她,但始终没能突破那道防线。
下雨天基建上不能施工,零工们也就不用上班。有一天下大雨,夏敏在家给孩
子缝衣服。衣服缝好了,缺几个扣子,她想起彩凤好像有那样的小扣子,就冒雨跑
到彩凤家去。彩凤的婆婆坐在门口打瞌睡,嘴角上流着涎水。夏敏是常到她家去的,
就没有惊动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外屋没有人,里屋却有嗯哼嗯哼的声音。她以
为彩凤在生病,也没细想,就撩开里屋的布问帘,伸头一看,顿时惊得心都快跳出
来了。原来彩凤和一个男人正在床沿上干那种事。男人光着精瘦的身子,背朝门站
着。她没想到彩凤和丈夫会在大白天过夫妻生活,正后悔不该贸然闯进来,那男人
听到一点动静.扭过头来,却是朱克祥!她转身就跑,跑到家里,一颗心还在怀怦
乱跳。
晚上,彩凤到夏敏家来找她,好像没事一样。夏敏却觉得心中不安,把大旺打
发出去,叫彩凤到里屋去坐,又不知说什么话好。彩凤倒很坦然,笑着说:“白天
的事,你看见了?”
夏敏点点头。
彩凤说:“其实我也没想要瞒你,我们是好姐妹,有什么事不能说呢?”她把
她和朱克祥的事从头到尾讲给夏敏听。她说,她和朱克祥第一次就是在工具间里,
事后朱克祥给了她二十块钱。后来也常给她钱,有时十块,有时二十块,名义上都
说是借给她的。她还为他打过一次胎。今天下雨,他跟她约好到她家里来的,说总
在外面胡乱找地方,没有尽过兴,要好好玩一回。她一早就叫丈夫元庆带着孩子到
茶棚去打牌,让老奶奶守在门口——“毛驴窝”的人还是农村习惯,家里有人,白
天是不兴关门的。谁知老奶奶竟睡着了,恰巧被更敏撞见。
夏敏惊问道:“这事元庆也知道?”
彩凤撇撇嘴说:“他咋不知道?我跟他明说了,他自己腰有毛病,干不了活,
没有姓朱的给的那些钱,光靠我每月二十几块钱,一家四口人,怎么过日子?你以
为我喜欢那姓朱的?
一脸大麻子,满嘴烟臭味。我就是再骚,也不会找他呀,我还不是冲着他的钱!”
夏敏问:“他哪来那么多钱?他每月的工资也就是七八十块钱,还要养老婆儿
女—大家子人呢。”
彩凤说:“谁知道呢,反正他有钱。他搞的女人多了,也不是一两个。
他找我找得多些,大概是我这脸蛋长得还不算丑吧。我看得出来,他也在打你
的主意,他肯把你安排在工具间,就没安好心。不过那时你怀着孕,也只有在那里
做最合适。你跟我说实话,他把你勾上没有?”
夏敏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他是来找过我几次,说些怪话,问我缺不缺钱用,
还动手动脚的。我没理他。”
彩凤说:“我想也是。他要是把你勾上了,也不会老来找我了。唉,还是你好,
大旺虽说憨些,可是肯下力干活,不像元庆那死鬼,中看不中用。”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临走时,彩凤说:“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的,
也用不着我嘱咐。”
夏敏说:“你放心吧,我怎么也不一会说出去的。”
18、公判大会
到了专案组,何副组长又拿出对付彩凤的那套一软一硬、一张一弛的策略来对
付夏敏。他是个老专案,用这套策略对付被审查者,屡屡有克敌制胜的效果。但是
在夏敏身上却意外地失去了灵通。夏敏怎么都不承认她和朱克祥有“不正常的男女
关系”。磨了一个多小时,何副组长失去了耐心,拍着桌子厉声喝道:“你还不老
实交代,把你送到民兵指挥部去!”
民兵指挥部是专门关押那些不够判刑的流氓。小偷的地方,夏敏也听别人说过。
她脸色发白,眼睛里含着泪水,眼光却仍然直视着何副组长,嘴唇颤抖着说:“你
们一定不相信,把他叫来,我跟他对质…
何副组长和她对视了片刻、把目光稍稍移开。他看出她虽然有些紧张,但是她
的眼神非常清朗纯净,像一泓清水,一眼就可以看到底。
他暗暗叹口气,知道应该收兵了。他手里其实并没有什么过硬的东西,只有一
份匿名揭发材料,说朱克样想玩弄哪个女零工,就把她先调到工具间去。朱克样很
顽固,不肯交代。专案组就采用先攻薄弱环节的策略,把在工具间做过的女零工一
个一个叫来“谈话”,掌握了材料以后,再拿去攻朱克样。眼前这个小女子,在巨
大的压力下还没有崩溃,看来是挖不出什么东西了。他的表情又变得和蔼了,用抚
慰的语气说:“好,我们相信你说的是实话。那你再想想,在别的方面,比如经济
问题哪,有没有什么可以揭发朱克祥的?”
夏敏认真想了想,摇头说:“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他的事。”
那天晚上,大旺扛着虾网说去钓虾,刚走不久,夏敏正给孩子喂奶,玉香气喘
吁吁地跑进来,大叫大嚷:“快…快去啊!大旺和……和明辉在……在打架……”
夏敏赶紧把孩子交给大旺娘,跟着她跑出去。跑到路口,却见明辉扛着虾网、
扶着大旺走回来。夏敏问:“怎么回事?玉香说你们俩在柯架?”
大旺兀自气咻咻的,说不出话。玉香说:“我是说大旺和明辉在跟别人打架。”
原来大旺走到路口,遇到姓吴的两兄弟。那两兄弟是“毛驴窝”出名的赖皮,
他们故意撩大旺,污言秽语地说:“你老婆只要脱脱裤子,就能赚我们半个多月的
工钱,你还去钓啥虾子呀!……”大旺一向被人嘲笑惯的,从来不会因此去跟别人
打架,这回却撂下虾网就扑上去跟他们厮打。他力气虽大,到底双拳不敌四手,那
两兄弟又阴毒,尽往他腰眼和胯裆拳打脚踢。恰好明辉收摊回来,先是劝架,接着
听说大旺是为捍卫夏敏的名誉而战,就挥拳帮大旺打起来。他打架又凶猛又机灵,
形势立刻逆转,吴氏兄弟吃了大亏,骂着:“又没说你老婆,关你屁事啊!…”一
边落荒而逃。
“伤着哪里没有?”夏敏扶大旺进屋,又回头对明辉说:“谢谢你啊。”明辉
挥挥手,回转去捡他的修车家什了。进了屋,夏敏察看着大旺的伤势,细声细语说:
“人正不伯影子斜,以后可别再跟他们打架。”大旺比夏敏大十几岁,在她面前却
像比她小十几岁,乖乖地答应:
“懊。”
春节前,公安局在广场召开了一次公捕、公判大会。按以往的惯例,八六八厂
的职工都要去参加,零工们还是照常干活。这次破例把零工都叫去参加。公判大会
气氛肃然,广场上黑鸦鸦的坐满了人,却没有一点嘈杂声。罪犯们一个一个被押上
台来,四周的高音喇叭传出宣读判决书的声音。先是一些小偷、流窜犯什么的,夏
敏和周围的人都没怎么注意,忽然听见许多人一起小声喊:“朱克祥!”她抬头看
去,只见朱克祥戴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