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二十六辑)-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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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的东西,但我们毕竟可以彼此温暖,彼此依靠。”
谢荣增低头,没有说话,这场意识形态的讨论戛然而止。
我心里特别悲哀,相信谢荣增也是,眼看着诚挚的情谊离人们越来越远,而更
多的人还不思自救,这种绝望真的远比一个人的悲哀要凄凉得多。
点上一根烟,了无心绪地看了眼谢荣增,已经习惯了在有些场合把他当做朋友,
谢荣增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低下头,心里叹口气,恐怕连这个最后的异性朋友都要失去了。
吃完饭,谢荣增送我回家,和他一起出去,他从不让我开车,这是他的绅士,
也是他的大男子主义。
把座调到斜躺的位置,闭上眼睛,感冒引起的缺氧,昏沉沉,和进食后肠胃运
动引起的脑部供血不足,击退了刚才伶俐的神智,耳边是那首被我称之为“商女不
知亡国恨”的秦淮艳曲的《船歌》,暖风吹着我的脸,舒服得想睡觉。
谢荣增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揽住了我,我没有挣扎,顺从地把头靠在了他的
肩头,那个肩膀宽宽的,厚厚的。
女人就是这点出息,尽管知道依靠自己的能力驰骋江湖绰绰有余,但心里还是
觉得有所倚靠的感觉真好。
在他的肩头,我睡着了,梦中觉得柏裴铭亲吻着我的脸颊,埋在我的鬓发里,
闻他喜欢的女人香。
睁眼,车已经停了,我还在谢荣增怀里,猛地坐起来,觉得自己脸红到了耳根,
女下属与老板有染,终究难脱有所企图的嫌疑,而我却居然真的只把他当做一个男
性朋友,有谁会信?
谢荣增定定地看着我,没有说话,用手拂了拂散落下来的几缕乱发,怜爱地将
它们夹到我的耳后。
“有句话我想说,但不好意思说。”
谢荣增打破了沉默。
“说罢。”
我终于抬起头来。
“我想和你作爱。”
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赤裸裸的表白,也许是他的方式,于我,却脱不了一丝屈
辱的感觉。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对我的赞美?”
“我们彼此信任,所以我直言不讳。这句话,我忍了好几次,是怕破坏了我们
现有的感觉。”
“你喜欢我吗?”
“喜欢,你呢?”
我没有回答。
“至少不反感,是吗?”
“这就足以成为男女携手上床的理由了吗?”
“没有好感的男女尚可以上床。”
“那是交易。”
“我们不同,我喜欢你。”
“你更喜欢和我聊天,还是更喜欢和我作爱?”
“都喜欢,你呢?”
我没有回答,我努力在寻找恋爱的感觉,可是没有,连一点踪迹都没有,尽管
有放纵自己的愿望,但事到临头,还是临阵脱逃,我做不来没有灵魂的事情。
“你答应吗?”
“不答应。”
“请求?”
“不行!”
“你真的一点不喜欢我?”
“喜欢和爱是两种概念。”
谢荣增扳过我的肩,仔细地端详了许久,又放开我,无力地将脑袋扎在方向盘
里。
“其实,无论男人,女人,既使在相爱时,也是自私的。人首先想到的是自己,
心理上如此,生理上也如此。只要是一个健康、正常的人,我们的示爱对象首先肯
定是异性,为什么非要把心理上的快乐和生理上的快乐混为一谈呢?”
“心理和生理永远无法分离,没有爱的生理需求,只是动物性的本能显现,而
且没有心理基础,生理的需求永远无法尽善尽美地获得满足。”
“可是我喜欢你。”
“你应该学会去爱一个人,不要只把爱留给回忆。”
“那么,柏裴铭呢?”
我整个人如触电般震惊,我以为我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以为人不知鬼不觉
地开始了,也了结了,却不知,包不住的火早就已经燎原。人言可畏,我来不及,
也不可能尽知人们的议论,但我知道,议论本身是无法隐遁的。
“此话怎讲?”
看来,戏只好演下去了,既然已经开幕,忘了台词是
要空场的。
“什么时候结婚?”
“永远不会。”
“为什么?我挺欣赏这个小伙子的,是个大好青年。”
“不为什么,旧梦如欢。”
“放弃你,他会后悔的。”
“以后的事,谁去管它。”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我没有作答,我只知道,明天我又得找一份新的工作了。
倔强,很多时候都是很不识时务的,可是我改变不了自己。
虽然我知道谢荣增不会为难我,但我需要的仍是生生死死、天长地久,我不要
露水情缘,一夜风流,也不给他留有这样的机会。
我把自己缩在公寓里,不肯出门,没有班可上,其实也无处可去,抱着小狗满
街闲逛的生活,我过不起,也承受不了。
没有心情找新的工作,对公司也没有心情做交待,索性放纵自己,无所事事地
睡了又睡,希望下辈子能投胎做猪,能吃能睡,饱食终日,虽然逃不了任人宰割的
下场,可是到头来都是黄泉一场,让人宰割与让己宰割没有本质区别。
终于还是被曲颖拉了出来,也许是多日不见阳光的缘故,隔着西餐厅茶色玻璃
反射过来的阳光已让我眯起了眼睛,恨不能让小姐上一个枕头,靠在长餐桌上,先
小憩片刻。
曲颖把一瓶酸奶吸得“口兹口兹”作响。
“真的决定辞职了?”
“已经辞职了。”
“辞了可以回去,谢荣增不会介意。”
“介意的是我。”
“准备给自己一个贞节牌坊,为柏裴铭立誓守节,可惜你已经没了这个资格。”
“不要落井下石。”
“我只是让你现实一些,你以为你伤痛得以头抢地,他会心痛欲碎?你放心,
这次再割腕住院,柏裴铭不会再为你垂泪,这就叫此一时,彼一时。”
我支撑不住剧烈的头痛,趴在桌子上。
“他会用惋惜的口吻对你说,坚强一些,天涯何处无芳草。这种屁话你也要?”
“不要这么说他,他舍我取她,终究有她的长处。”
曲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这人,什么不是都往自己身上拉。”
“别人的不是与我何干我管好自己就不易了。”
邻桌传来一阵窃窃的笑声。
“哎,那个就是秦雨烟,信瑞公司风头很健的那个女人,听说被那个叫柏裴铭
的给甩了。”
“不会吧?前几日还见他们携手走在红墙咖啡屋旁的林荫道上呢。”
“听说秦雨烟是为他离的婚,还差点丢了命。”
“红杏出墙,自找的下场。”
“这才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对,是‘赔了情人又折夫’。”
笑声更加猥琐。
曲颖忍不住站起身来,我一把拉住了她。
“不必管她们,她们也就这些乐趣。”
“一群长舌妇,奇怪她们的丈夫如何度日。”
“有人议论总是好事,说明我还是个公众人物。”
“我看你是伤心昏了头。”
“其实她们说的也是事实,既然做了,有什么不能让人家说的呢?”
曲颖长时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我,目光里充满了怜爱和关切。这样
的眼神才可以摧垮所有的坚强,其实人并不怕数九寒天的严酷,怕只怕凛冽的北风
中那朵绽放的腊梅,它会软化人的武装,唤醒心中被遗忘的那份温情。
“准备怎么办?”
“先休一段时间假,然后再重整旗鼓,等待东山再起。”
“到我们这儿来吧,这儿有你迷恋的大海,我这段时间不太忙,而且云妮也很
想你。”
我说出自己的打算后,康健在电话里陈述了足够的理由。
“不用了,我想好好休息一下,让你们看到健康的我。”
“雨烟,听我说,云妮说……”情急之下,康健总改不了辞不达意的老毛病,
好像又看到他挣红一张脸,辩解着什么。
“雨烟。”
话筒里传来了云妮软软的声音。
“云妮,你好吗?”
“我很好,很幸福,只是见到你会更幸福。”
这种露着明显讨好痕迹的话,到了老实的云妮嘴里,也由不得你不信。
“什么时候结婚?”
我避开了话题。
“房子刚刚找到,下周开始装修,大约定在年底。”
“到时候我一定讨一杯喜酒。”
“可是,我的结婚礼服还想让你参谋呢。”
云妮还在坚持着她的说服工作。
“云妮,你应当了解我,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
“那,好吧,如果你觉得寂寞了,就来找我们,好吗?”
“一定。”
谁会忍心用自己的悲苦去干扰这对沉浸在恋爱蜜河中的人呢,更何况,这世界
上,相爱的例子本来就是硕果仅存的标本了。
我决定外出旅行,临走前居然接到李维平的电话。
“雨烟,别后可好”
“还好。”
“可有空出来聊聊”
“没空。”
“不要这么高傲,主动打电话给你,已经粉碎了我的自尊。”
一句话令我明白,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他还是愿意己所不欲,强施于人,要不要自尊是他的决定,接不接受是我的意
愿,风马牛不相及,到他那里,成了逻辑推理。
“明天再约好吗?”
明天,我已经在东南亚的椰树林里了,我不想骗他,只是不想吵架。
新马泰游是我自己定的,旅行团也是自己从报纸上翻出来的,同行人都是陌生
的面孔,我觉得,我需要这样的孤寂,不会有人问及你的过去和未来。
旅游公司的大客车豪华舒适,导游小姐笑容可掬,声音柔美。
坐在我身边的人自我介绍,慕容成,万象电器有限公司的总工程师。
又是一个逃离生活的人,成天和电子元件、电路板打交道,不夺命而逃才怪。
我友好地点点头,蒙上脸,在旅途中睡觉是常年出差养成的好习惯,既少了旅
途寂寞,又可以养精蓄锐,待落地后,容光焕发地开始工作。
泰国街头充斥着做工考究而精细的建筑,尖尖的顶子像伊斯兰教的清真寺堂,
成排的椰林代替了我们的梧桐,街上到处飘着椰香。
慕容成常和我走在一起,他话不多,还帮我背着走到哪里买到哪里又吃不完的
椰子,不是个烦人的游伴。
泰国真是个无所事事的不夜城,晚上比白天还明亮,我们一起去看泰国人妖,
看到脱衣舞时,我笑得前仰后合,慕容成倒有些拘谨。
在小商品街上,我看中了一对古朴而典雅的银耳环,叮叮当当的,风一吹,就
有响动,我如获至宝,拿出钱包,才发现早上忘了换好足够的泰币。
慕容成帮我付了账,我欢欢喜喜地带上它在吹着海风的椰林里不停地摇头,听
耳环撞击的声音,真正的招摇过市。
转过头,看到慕容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