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第二十六辑)-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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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他,我一切都好。”
曲颖哽咽地嗯了一声。
“你放心吧,只要你好,大家都没事。”
我舒心地合上了双眼,眼角落下了两行眼泪。
曲颖扭过身子,捂住嘴,她不想让自己的哭声惊动我,我都看见了。李维平哆
哆嗦嗦地抹了抹眼睛,绝望地垂头靠在我身上。
我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我觉得柏裴铭推门进来,拉起我的手说:“你别怕,
我来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窗外的天色亮了又暗,暗了又亮,我不知道在医院里躺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
是公元几世纪。曲颖和云妮轮流来陪我,我没有心思开口问他们公司怎么样了,连
自己的恢复状况都懒得过问,幸好老板没有查找我的下落。
医生查房时,隐隐约约听曲颖探听消息,医生的口气并不乐观,言我恢复很慢,
主观上不大配合,伤口至今没有完全愈合。
护士天天都来给我注射点滴,手臂上怕是早已伤痕累累,满目疮痍。我无力关
心,美丽与容颜对我毫无价值。
床头的鲜花天天都很娇艳,康健很准时,还不等凋零,就拿来新的,他说是受
柏裴铭的嘱咐。我知道柏裴铭
做不来这个,一定是康健自由发挥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柏裴铭已经获
悉全部过程。
康健没有向我提及柏裴铭的情况,只是告诉我,他让我为他珍重。
云妮怕我伤心,倒是找各种话题和我聊天、解闷,不像前些时间那么郁郁寡欢。
尽管我一再坚持不用李维平来看我,他还是常常在我床上一言不发地坐上半天。
我不是怕见他,是怕想起当时的情景,一想到那些便全身冰凉。
我更知道李维平的沉默维持不了多久,就像当年每次吵完架后,那种平静和甜
蜜维持不了多久一样,他是个直性子,做不到把话闷在心里。
果然,再来时,李维平又执著地和我探讨结局问题。
说真的,生死一回,我已经不需要任何结局,溪江轮上的那抹残血似的夕阳,
在我的思绪里已飘渺得像一个多彩的梦幻,只有那一阵阵凄厉的鸥声,还稍稍能让
我感到一些刺痛。
本来就不以为相爱就必定要结局,更何况我已早就走过了只求结果的年龄和条
件,李维平打破的远不只是我们曾经拥有的故事,而是我对人性最后的信任。
我心灰意冷到了极点,没有任何热情和李维平再斗嘴皮。
我的冷淡和漠然,当然只会再次激起李维平的怒火,他出现次数愈加频繁,措
辞也愈加激烈,很快用鲜血换得的些许内疚打消得不剩片甲。
我淡漠地看着他的表演,仿佛离我很远,而且与我无关。
李维平再一次不能自持地挥拳时,我仍在医院里,包伤口的纱布还不时会渗出
血渍,我没有任何反抗,听凭他把我从床上摔到地下,再从地下扔到墙角。我不去
想这次爆发的结果会是怎样,也不去想是否能活过今天,这一些对我已经没有意义。
云妮的一声惨叫,触动了李维平的神经,他收回拳头,看看我,看看云妮,好
像刚刚从梦中醒来,看到我惨无人色的面孔,才明白自己刚才在做什么,震惊得双
腿发颤。
云妮把我拖回床上,李维平帮了一把,我不太有疼痛的感觉,只觉得有一种力
量在冥冥中拉扯我,在一个遥远的地方,那儿有江水明澈,有浪花徐徐,还有残阳
如血,我不知道那儿是不是天堂。
李维平被彻底地拒之门外,康健铁将军一般死守在病房外,连晚上都不肯去睡。
我的状况比刚进医院时还要差,身上的青红血淤令替我擦洗、换衣的护士都轻
声叹息。
稍稍有些力气,我努力站起来,走几步,到窗口边靠一会儿,曲颖扶着我。
康健推开门,招手让曲颖出去,我听到门外说到律师和诉状,明白他们在谋划
什么,也领会他们的一片心意,只是,我没有力气去恨。
我回过头,叫曲颖他们进来,苍白的脸上有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眼神沉静而安
详。
“李维平不是一个坏人,只是他无法用理智去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过多地责
备他,毕竟我负他在前,这是做人的道义,与爱情无关。我们两人的前世债、今世
仇现今一笔勾销,谢谢大家的好意,康健,请帮我把诉状撤回来吧,我想,李维平
不会再来麻烦我了。”
康健低头没有说话,曲颖眼光复杂地停留在我那只用绷带缠紧的手上,也许是
因为刚才动作过猛,绷带里隐隐地透出了一些血迹,曲颖放下手中的鲜花,走过来,
把绷带层层打开。
“又出血了”
云妮不忍目睹地背过脸去。
“雨烟,你别看了,我叫护士小姐。”
“没关系,伤口终有一天要痊愈的。”
护士小姐推着药瓶车,悄无声息地进来了。
“怎么搞的,怎么把绷带拆开了,还想不想好了7号病人,风这么大,还站
在窗口前,看来是不想出院了。”
大概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再锋利的语言也掩不住一片善良
的心意,我歉意地笑了笑。
“探房的,赶紧回去吧,病人需要休息。”
曲颖扶我躺好,大家一一告退,康健最后走到床边:
“我让柏裴铭过来,自他知道消息后,天天来电话问你的情况,他快急疯了。”
“不用了,这是我的事,与他无关,告诉他,不用惦记我。”
我坚决地闭上了眼睛。
我的心情很快平和下来,经历了生死别离,好像一切都对我可有可无。鲜花虽
然娇艳,它终有凋零的时候,爱情虽然美丽,但也无法换回生命。
既然死神拒绝接纳我,我还是决定健康地活下去。
柏裴铭对我像一个遥远而又虚幻的梦,我拼命追赶,也无法抓住它离去的脚步。
我的病情大有好转,医生满意的笑容如实地向我传达了这一信息。
谢荣增来看我,他能念及属下一场,我还是颇感欣慰。
他没多说什么,坐在我床边,用洞察一切的目光看着我。
“好好养养,不用惦记上班。”
“公司里有新的动作吗?”
“维持常态,修养生息后再掀高潮。”
“我怕是力不从心了。”
“怎会,病好后,我还另有重任。”
“无故旷工,不开除我?”
谢荣增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我怎么舍得。”
我也毫无意义地笑了笑,走出公司大楼,更多的时候,并没有完完全全地把他
当老板看待,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谢荣增宽厚地摇了摇头:
“你一定在想,女人到底头发长,见识短。”
谢荣增撩了撩我的头发:
“你的头发未见比我长。”
我笑了:
“我很感动,还能为感情而弃生命如敝屣,也许我已经做不到。”
我低下头,心里茫然一片,我
所做的,也只是当时的冲动,当时的激情。
“见识短不要紧,不过,我可不愿再见你这样。”
“不会了,永远。”
谢荣增起身,叹了口气:
“你能这样想,我放心,不过,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生命的意义惟有存在才能体现。”
谢荣增走了。
出院以后,接到了李维平的离婚协议,我懒洋洋地把它推在一边,自由对我已
不再重要,我心里没有期盼。
打定主意在事情有眉目之前,不与柏裴铭作任何联系,我让康健转达了我的意
思。
但我也不知道我所谓的眉目是什么。
李维平一个接一个电话,催我办手续,这还是他的老脾气,认定要做的事情,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哪怕做完后,接着便无休无止地后悔。
在他的执著面前,我一向是败将。
办手续那天,我发着高烧,李维平无意体恤我的健康状况,我没有通知云妮和
曲颖,叫了一辆出租车,去了约定地点。
外面下着大雨,这在初秋是很罕见的,天气骤然转冷,出来前多加了一件厚厚
的外套,还是浑身发抖。
手续办得很快,没有几分钟,我们便走出了大门。人与人的关系真是简单到家,
几分钟前还受法律保护,神圣而不可侵犯,几分钟后便形同陌路人,谁生谁死,都
与对方无关。
我让出租车在门口等我,李维平替我关上车门,道了一句珍重,我没有力气多
看他一眼,倒在后座上,昏昏沉沉过去。
醒来的时候,浑身暖洋洋的,酸疼的四肢轻松了许多。
“您的车里还挺暖和的。”
司机回头看了看我:
“你看看我。”
我才发现他满脸是汗。
“看你冷得发抖,我开足了暖风。”
司机脸上的汗水,令我惊愕,也令我羞愧,令我为前一段时间的看破红尘而无
地自容。
下车时,我想说几句感激的话,竟然张口难言,连最最简单的感情都不能明白,
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退烧后,我坚持要上班,云妮见拦不住我,也只好随我一意孤行。
谢荣增看见我,没有多问,交给我一大堆材料,让我准备下一个题目,我感激
他的安排。
一直没有给柏裴铭去电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以肯定康健已经告知了他,
关于我的一切情况。
我和云妮又像以前一样,朝九晚五地进出公司大楼。每天早上,云妮照常端来
热气腾腾的咖啡,中午有空,我们也忙里偷闲地逛逛附近的百货公司,好像一切都
与往常无异,只有我们心里明白,曾经发生了什么。
柏裴铭来电话时,我正埋头钻在材料堆里,听到他的声音,竟有一种不真实的
感觉,握着听筒,说不出一句话来。说“十年生死两茫茫”,有些夸张,可毕竟过
去的故事已随曲颖的一声尖叫,而远远地留在了医院带血的床单上,虽然擦不掉它,
但我也带不走它。
“你还好吗?”
“还好。”
“身体好吗?”
“和以前一样,不死不活而已。”
“还是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我哼了哼,没有下文。
“当心点。”
“我会的。”
“今天是情人节。”
“我知道。”
“我刚拍完照片回来。”
“是吗?”
“街上有好多人,亲亲蜜蜜的,让我觉得很美好。”
我又哼了哼,心里惶恐而茫然,甚至有些手足无措,心口像堵了一块东西,让
我不能张口。
“你在干什么?”
“看资料,准备下一个节目。”
“那我不打扰你了。”
“好吧,再见。”
我不想这么冷静,可我不由自主地冷静地挂下了电话。
我并不希望这样,可我不知道该和他怎样往下走。
几天后,收到柏裴铭的来信。
好像从未这么久没联系过。情人节那天在外面,发现街上的女孩子突然都变得
非常漂亮,整个城市在雨中弥漫着亲昵的气息。当时的感觉很怪,对这些漂亮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