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让我歌唱八十年代 作者:张立宪完整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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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香味俱全的细致描述,最后在这种残酷的自虐中沉沉睡去。这样的卧谈会使得许多人成为空头美食家,工作后出差,只要是去室友的家乡,总能将那里的特产美食说得头头是道。
可以肯定的是,义务献血的最大来源是高校,因为大学里响应献血号召的人是如此踊跃(他们毕业上班后却变得推三阻四,即使有高薪长假诱惑)。献血不仅可以得到一笔对学生而言不小的补助,可以在献血专灶吃到大块而结实的牛羊肉,并且可以堂而皇之地不上课。献血的附加好处是:向心爱女生炫耀自己的超强体力,所以经常有人故意要在献过血后马上帮老师搬家,而知道自己的血型后,就可以在算命书上按图索骥,并且,以后再跟别系打架,要有人失血过多,就知道谁是万能输血者了。而献血真正的好处要在工作后才能体现出来:单位分房子时,献过血的人还可以加分,前提是你还保存着当年的献血证。
关于这个字眼,说出来就那么动人,引人遐思。但那个时代的校园并没有规范的选美机制,所谓“校花”只是民间的自发评选,标准不一,结果不一,于是一个可怕的规律显现出来:甲系将乙系的某美女评为校花,整天拿着望远镜对着楼下瞄,对着人家流哈喇子,并对能与美女相伴的乙系男生充满艳羡。直到有一天他们与乙系搭鼓上,才发现自己系里的某女生却被乙系的男生评为校花,整天拿着望远镜对着人家流哈喇子,并对能与美女相伴的他们充满艳羡。最终,双方均对己方的女生被评为校花感到不可理解,然后继续这山望着那山高。美女美女,就是因为没在你身边,所以才美。
那个年代没有网络,电话也不普及,所以大家就有心情写信,于是书报委员成为与生活委员同样受欢迎的干部,于是谁一天接到几封信成为比吉尼斯纪录还令人骄傲的成果,于是大家热衷于交流信纸有几种叠法邮票有几种贴法,又分别代表什么意思。有经验的父母不用拆信,隔着信封一揣厚薄就知道吉凶,那种薄信是让他们如释重负的平安信,那种厚厚的信则让他们心惊肉跳,抒发过洋洋万言的父母恩情后,最后会怯怯地加一句:“您再给汇一百元钱吧”。而对于曾经谈过惊心动魄恋爱、写过火辣肉麻情书、犯过彻夜失眠癔怔的你来说,如今,爱情没有了,信还留着。对,你还练了一手好字。这就是爱情给你的遗产。
友好宿舍
这个名词大多出现在大一、宿舍里的哥几个都没有女友的情况下。如果有人坠入情网,就会变得离亲叛众,很难再有统一行动。寻找友好宿舍的手段有两种,一是某人的高中女同学在另一所大学,经这两人提议友好起来,二是径直去女生宿舍楼(本校或邻校),敲同房号的门,说明来意,友好起来。结交友好宿舍的目的绝不仅在于“友”,而一旦有人得手,众电灯泡往往就识趣地减少集体活动。但由于大学里美丽女生出现的机率实在太低,所以靠友好宿舍发展爱情的希望就像中国足球队冲出亚洲一样渺茫。理想女孩和甜蜜爱情还得靠广种薄收,友好宿舍的真正结果是让你认识到,女孩也可以成为你的哥们。
鱼香肉丝
如果有曾经上过大学的人混在群众堆里难以分辨,你只要说出四个字——“鱼香肉丝”,看谁在咽口水,去抓那馋货肯定没错,这种条件反射比贪官听到“钱”、股民听到“牛市”还要强烈。鱼香肉丝单从字面上来理解,已经可以归为海鲜一类了,却又物美价廉。对于有钱的学生来说,在食堂要个小炒,点的多是这个菜;而对于没钱的学生来说,下馆子也多是点这个菜,因为特下饭,能让你就着菜把米饭吃饱。
对于学习纪律抓得不是很严的八十年代来说,如果是小课,根本不用占座(考前辅导例外),需要占座的多是播放热门影片的电教室、广受欢迎的讲座,以及比较动听的公共课。这一行为往往成为仅次于食堂加塞的打架由头,因为后来者很难分清座位上的那张纸是垃圾还是占座用的,所以经常出现一座占两人的局面,然后一场恶战使胜者有座败者贼。而对于占座者来说,也很不容易,他被众人委以重任,要将包里的东西拆出尽可能多的零件来用,于是经常是饭盆、勺子都搁在被无数屁股亲密接触过的座位上。等战友驾到,他抄起家伙就去馄饨摊,很香甜地吃将起来。
张科长
该名词可随姓氏不同而变化,但中心词“科长”则不变。科长者,学生宿舍管理科领导之谓也,其主要工作是将违反校纪打麻将的学生抓入法网并予以法办,故成为众多麻将爱好者的噩梦。担任我们学校这一职务的是《关于麻将的记忆碎片》中提到的张科长,所以他也成为聚会时麻协会员经常挂在嘴边的名词。隋朝百姓吓唬不愿意睡觉的孩子说“麻叔谋来了”,而如果想为精神委靡的麻将战士提个神,喊一声“张科长来了”肯定立竿见影。他任职期间,栽在其手里的学生不计其数,被其没收的麻将也多过拉斯维加斯所有赌场的筹码,所以经常有人建议,张科长百年后为其雕像,基座可用麻将牌砌成。
关于麻将的记忆碎片
一 行无忌
关于麻将的记忆碎片
十三不靠
从人本主义的角度出发,我认为人是有权处理自己的生命的。有记者问北大一位学贯中西的大学者,您老人家的养生之道是什么。老先生很痛快地答道:“抽烟、喝酒、打麻将。”他的学生谨遵恩师教诲,一个个给弄得面黄肌瘦,英年早逝。
这是他们的权利。
一位朋友当年喜欢上一个女孩,酷爱打麻将,并且长得无比纤弱,玲珑玉指大概也只有拿得起十三张牌的力气。如今他们已经结婚好几年了,可能是让麻将熬的,她的身段依然魔鬼般苗条,成为一众为体重发愁的女子艳羡的对象。
这是他的权利。
一天,一位同事热情地邀请我去打羽毛球,我予以拒绝。
“从来就没见你运动过。”她娇嗔道。
“别瞎说,我可是健将级的呢。”
“什么?”她像听到李白戒酒一样惊讶。
“麻将跟拖拉机两项。”我得意地答道。
这是我的权利。
二 少年游
如今已记不清是谁第一个把麻将引入大学宿舍的了,这个问题也成为我们毕业十年聚会时争论的疑案之一,有好几人希望组织上认定那个沙漠上的布道者是他,为此吵得脸红脖子粗。
我们玩的第一副麻将是竹子刻的,这一点倒很符合它的文化渊源和品位。到第二天,一副就不够用了。另一副马上被人抱来,估计是家里淘汰下来的,每张牌由绿白两色劣质塑料壳组成,以劣质胶水粘合在一起,中空,内装优质泥沙以增加分量。几圈下来,用做麻毯的床单别说睡人,就是睡刺猬都嫌硌得慌。
看了两圈消化掉规则之后,我战战兢兢地上手,十三张牌不能摆放成一条线,必须得仨一群俩一活搁成几个小堡垒才能算清楚。第一把听的是东风与六万对倒,以我精深的数学知识马上得出结论,六万出现的概率远远低于东风,而我当时混乱运转的脑子是记不住这两口叫的,只能把东风一张牌像情人的名字一样在心中紧张地念叨着,所以当有人打出六万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反应,两圈之后才后悔得恨不能坐科幻电影中的时间机器回到那张六万被打出手的瞬间。
在以后十几年的麻将生涯中,我屡次被一个笨手笨脚的新手摧残。事实上那天我也以同样的方式摧残了别人——与六万失之交臂后的第三圈,我亲手将东风抓到了手里。
确认无误后,我擦擦汗稳定了一下情绪,学别人和牌后的潇洒姿势将牌摊开,处女和就这样诞生了。
三 永遇乐
那年寒假回到家中,看父亲跟邻居玩牌,我手痒地坐在他旁边,听牌后帮他抓牌,以准确的手感摸出是不是他需要的那张。那时的我混蛋地得意着,但以现在的心情看,做为一个大学一年级的学生,我对麻将的熟练掌握肯定令老父亲痛心不已。
但当时我和我的同学们对麻将的痴迷情感已经不是其它任何东西能够代替的了。客观地评价,这种狂热让我们的青春显得十分轻狂,但以当时枯燥的学生生活来看,麻将是为数不多的调剂,不像现在的年轻人有网络、DVD和电子游戏可供挥霍,他们甚至奢侈到每个宿舍都有电话,一些人还有手机。
很快,麻将成为我们生活中绝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点可以从大家的外号中窥见一斑。有了麻将之后,我们的外号迅速由原来的家畜、家禽、蔬菜、身体部位类扩展出新的内容,比如一个人叫“田五根”,那很明显地说明此人擅长和五条,跟他一块儿玩牌时一定要把五条早早跑出去或在牌局后期捂得严严实实的。
十几年过去了,居然有一些同学混成了名人,但如果那些追星族知道他们青春期时的行径后,光环肯定荡然无存。比如一个被别人视为作家的同学,他的外号叫“王四桶”,不言而喻,他擅长开四饼的暗杠。那个著名节目主持人衣着光鲜地出现在电视屏幕上,但你要知道他的外号后恐怕要吓一跳——麻疯病——这个令人恶心的称呼是因为他曾经在某一夜像个疯子似的连庄七把。
某IT英雄向别人吹嘘他刻苦求学的经历,但知道他老底的人都知道,当年他看别人打张四万没事儿,就跟了张七万,结果点了个清一色一条龙,这一奇耻大辱令他当场口吐白沫,被人掐了几下人中后,又接着玩下去。他的这一笑柄和敬业精神成为当时我们好几周内的谈资,甚至女生在熄灯后的床上聊的也是那张七万是多么极度危险。
四 恨无常
百年树人的学校是不允许我们这么胡来的,于是猫捉耗子的游戏就这样开始。两条路线的斗争持续了我们整个的大学生活。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麻将第N次被没收之后,受组织上委派,我和斌斌怀揣大家凑的一百斤粮票,骑自行车赶到海淀镇,用九十斤的侃价抱回了第N+1副麻将——粮票是那个时代的另一种一般等价物,我们身上的许多行头都是靠这种硬通货换来的,比如袜子、电子表,以及那种铜扣上镶着“梦特娇”标志、带身上印着“金利来”字样的地道的人造革腰带。
当晚是隆重的新麻将启用仪式,由几个老麻师负责为新牌开光。本来这一荣耀包括我,但平时很少玩的斌斌非要来第一把,这一要求是他下午用自行车驮我去换麻将时就提出的,我不能食言,只好坐在旁边帮他看牌。
新手的手气就是好,斌斌第一把牌起手就有三个西风。我热心地把西风攥在手里等着开杠,让他整理其它牌。就是这时,学生宿舍管理科的张科长出现在我们身边……
人被带走了,牌被带走了,只有三张西风骨肉离散在我的手里。
一念之差,受处分的人由我变成了斌斌,这一处分严重地影响了他毕业时分配到理想的单位,而我本善良,非但没有侥幸逃脱的幸灾乐祸,还惦记着张科长用我们那副新牌玩麻将,少三个西风多恶心?要不——给人家送去?
张科长啊,你那瘦弱憔悴的身影,多少次出现在成千上百的男生的噩梦中?
五 迷离劫
我到北京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