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默夫妇之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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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德,现在不是玩翻斗卡车的时候,我们得打扫。”
“我不过瞧一眼。别那么紧张,别高声叫嚷。”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啦。我想睡觉。”
“我来做善后工作就是。”
“不,不要。我不欢喜你干的活儿。”
“幸亏我不是清洁女工。”
“清洁女工是我,所以不劳你干。”
“乔安娜,往好处想想。今天请客安排得多出色。”
“当然啦,我都快累死了。”
“你听我……”
“你以为变个戏法,一切就会准备就绪吗?这些好看的小篮子和讨厌的查理勃朗台布是打哪儿来的,为了这次见鬼的请客,我忙了三天工夫。”
“比里玩得真高兴。”
“我知道。他买到了米老鼠蛋糕。”
“乔安娜……”
“我为孩子安排吃喝游戏,安排得棒极了,我只配给他们安排吃喝游戏。这就是我的工作。”
“睡吧。”
“行,乱七八糟的房间到明天再收拾好了,反正有我在家干。”
他们不吭声地睡着了。夜里她起了床,走进比里的房间,比里跟一头玩具熊、一条狗、一只洋娃娃一起睡觉,他称这些东西为他的“人”。地上扔着当天的战利品,万能工具、多米诺骨牌、玩具卡车和木球,都是随着胜利地迎来四岁而得到的。她想喊醒他,对他说:比里,比里,你别满四岁,还是做一岁的孩子吧,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跟你玩,跟你笑,我再也不对你叫嚷,我们俩也不会老是争执不休,我会抱你,吻你,爱抚你;两岁也不会那么可怕,我会当一个好妈妈;三岁会过得很好;到了四岁,你就成了我的小小的男子汉了,你在街上握着我的手,我们一边走,一边什么都谈,我不会成为完人,我不可能是完人,但我也不会刻薄的,比里,不会刻薄的,我要更关心你,更爱你,我们的生活会充满了乐趣——如果我们能够重新开始,我当真愿意一试,比里。但是,她却离开了比里的房间,走进了厨房,为的是怕自己的哭声惊醒了孩子。
她开始给自己记分。每当她跟比里生气或失去耐心,她都记上一笔;她一天到晚在家照看一个四岁的孩子难免不生气。不过这证明她不好,她对孩子的影响也不好;进一步也可以说孩子对她的影响也不好。她开始也给特德记分。每当他做了有伤体面的事,例如把衬衫扔在椅子上等等,这就证明他是个布朗克斯区的粗人。要是他谈他的工作,唠叨个没完,就是重男轻女的家伙。不论他怎么想帮忙,每件事还都得由她于。还有家务——这些事没法记分,什么事都得她这位花生酱主妇去干。家里的杂务事,每天上街买东西,手纸用完了换卷新的——这种事每干一件她都觉得是一种委屈。还有那些互相宴请,下次轮到他们了,也得由她安排:拟定菜单,买食品,烹调——特德只管斟酒,好家伙;比里晚上一醒过来吵着要果汁喝,而特德只顾酣睡,一切全由她包了。一种压力,要捱过每一天都得承受巨大的压力,这一回荨麻疹的症状没消退,熬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搔抓患处直到出血。
除此以外,特德还在鼓吹他的那套看法。他说对生第一个孩子他尽力不够。回想起来真叫人啼笑皆非。他知道了当母亲不容易,所以现在愿意更多出些力。上一回分娩并不顾利,现在生过了孩子,彼此能协调得更好。
“比里出生的时候,我抱着你,给你打气,记得吗?”
“真的?”
“当然罗!我抱着你,你在使劲按压。”
“真有这事?我记不清你当时是不是在场。”
他并不气馁。
“乔安娜,我们很会生孩子。”
“是呀,你是个好爸爸,特德。”
这一点她相信。特德对待比里挺不错。可是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再生个孩子吗?亏他想得出来。一切都压在她肩上。她身上又痒了。
起初她想留个条子给他。这样她有时间把自己的思想整理得有条理些。她甚至问自己:应该手写以示亲切呢,还是用打字机?打字可以清楚些,但是太缺乏个人感情了。接着她又想到出走以后寄一封没有回信地址的短信。最后,她拿定主意,认为夫妻一场至少也应该和他面谈一次,作一次短暂的问答式的谈话。
比里和他的“人”睡着了。乔安娜和特德正准备收拾盘子和汉堡包,那是他们一年里第三十回吃汉堡包。
“特德,我要离开你了。”
“什么?”
“我在这儿快闷死了。”
“你快怎么了?”
“我刚才说过了,我打算离开你。”
“我不明白。”
“我想你大概是不明白。我重说一遍。特德,我打算离开你。听懂了吗?”
“这是开玩笑吧?”
“哈,哈。”
“乔安娜?”
“我们的婚姻结束了。”
“我不相信。”
“你就努力想法子相信吧!”
“前不久我们还在谈论生第二个孩子呐。”
“那是你在谈。”
“乔安娜,我们的确碰到过一些问题。但是人人都会有自己的问题嘛。”
“别人的事跟我无关。”
“我们连争执都不多。”
“我们之间没有共同点,一点儿都没有。除了账单、宴会和少量的夫妇生活以外,再没有共同之处。”
“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
“这是什么意思?天哪,我什么地方做错了事呢。”
“女人必须独立自主。”
“我同意。那又怎么样呢?”
“我快闷死了。我一定得走。”
“这太荒唐了。我不答应。”
“你不答应?”
“我不会让你走。”
“真的吗?再过五分钟左右我就走了,管你答应不答应。”
“这不是个办法,乔安娜。这样不行。”
“为什么不行?”
“总得先想点办法。应该去找人谈谈。”
“我知道那些精神分析疗法专家。去找他们的大都是中产阶级,婚姻与他们利害攸关。”
“你胡说些什么?”
“我已经讲过了。我一定得走。现在就走。”
“乔安娜——”
“女权主义者协会赞赏我的行动。”
“什么女权主义者?哪儿有什么女权主义者?”
“我要走的,特德。”
“上哪儿去?找个地方痛哭一场吗?”
“说不上来。”
“说不上来?”
“这无关紧要。”
“什么?”
“就是这样。你慢慢地听懂了吧?”
“乔安娜,我听说过别人有这种事,可我不相信我们家也会发生。至少不会这样发生。哪儿有这么宣布的。”“随便用哪种方式讲都一样。我原想留个便条给你。那样或许反倒好了。”
“我们是小学生吗?你要跟你相爱的老朋友绝交吗?我们是结发夫妻呀!”
“我不爱你.特德。我讨厌我的生活。我讨厌呆在这里。我身上的压力太大,脑袋都快炸了。”
“乔安娜——”
“我一天也不想再呆下去了,一分钟也不想呆了。”
“我要去打听一下.找个婚姻顾问之类的人。解决这种问题肯定有更加明智的办法。”
“你没听我说,特德。你从来不听我说。我要走了。我的心早就不在这儿了。”
“听我说。有时我觉得自己过分热中于业务了。我的心思全在工作上。我很抱歉。”
“没什么,特德。那毫无关系。问题和你的兴趣毫不相干——问题是我。我不能够再这样生活下去,只好到此为止。我要为自己找个新出路。”
“我们该怎么办呢?我是说.怎么处理好呢?是不是要我搬出去?是不是另外有人?是不是让他搬进来?”
“你简直什么也没弄明白。”
“你显然事先把什么都安排好了。这该死的事到底应该怎么处理呢?”
“我带上整理好的提包,再从我们俩共同的储蓄里提两千元钱,我就走了。”
“你走啦?比里呢?我们喊醒他吧?他的提包也整理好了吗?”
她这时才第一次犹豫起来。
“不……我……不要比里。我不带比里走。没有我,他会过得更好一些。”
“老天爷,乔安娜!乔安娜!”
她再也说不出话了。她走进卧室,拎起手提箱和网球拍袋,走到大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特德呆在那儿望着,不知所措。他还当真以为过一个小时她就会回来的。 第5章
早上五点左右特德睡着了,这时他确信门上不会有钥匙转动,也不会有人打电话来道歉说:我马上就来,我爱你等等。七点一刻的时候,他听到屋子里有声音。是乔安娜吗?不,是传令兵和知更雀。比里的传令兵和知更雀闹钟响了,传来了录了音的二重唱:“蹦蹦跳跳的杰荷斯伐特,传令兵,又轮到我们啦。”“对,知更雀,我们得喊醒朋友们。”喊醒他干什么?跟比里从何谈起?乔安娜把这件棘手事儿撇下来给他,现在他得跟比里谈。可是谈些什么呢?
“妈妈在哪儿?”比里的一天才开始三十秒钟,他就提出这个问题了。
“喏,昨儿晚上妈妈踞爸爸吵了一架……”他在想:这是真的吗?他们吵过没有?“妈妈真的生了气,所以决定走开一个短时期。你知道,有时候你发脾气,也会把门用力关上,不让别人进去的。”
“妈妈不给我吃小甜饼,我才生气的。”
“是呀。”
“今天我送你上学。。
“我把门用力关上,不让她进来。。
“对,就是这样。妈妈生爸爸的气,她要独个儿呆上一会。”
“噢,妈妈什么时候回来7”
“我说不准。”
“她会到学校里来接我吗?”
白天才过了一分钟,事情已经变得这么复杂了。
“不是我就是苔尔玛来接你。”
他帮比里穿衣服,烧好早饭,送他上幼儿园,小猫咪们今儿有一整天的马戏表演,比里被派担任驯狮人的角色,所以可以完全不受父母的影响,快快活活地过一天。特德不知道该坐在电话机旁边等,还是去上班、或是通知警察、或是发脾气踢车胎、或是去雇个人下午来照看比里。妻子出走了。简直不可思议。
要他哪怕是撒个无伤大雅的谎,他都会觉得有困难。他从来不会打电话到公司里去告个病假,然后悄悄地溜走去度三天的周末。他相信撤谎是品质恶劣的麦现,而为人应该诚实正派,甚至目前他明知自己没法去上班,他还是不愿意撒谎。他没法给公司挂个电话,用宣称患了流感的口气说:“我今天不来上班了。我的妻子遗弃我啦!”他给自己的秘书打了个电话,说:“告诉杰姆,我今天不舒服。”这倒也是真话。“生病了吗?”她问。“我也闹不清。”这句话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不假。他就是没法跟秘书撒谎说自己病了,但是他可以略微骗骗自己,就象以前他骗自己说自己的婚姻很美满一样。
他去找邻居苔尔玛,请她去接比里,让比里跟她的女儿芹姆呆在一起。她说:“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说以后再跟她解释。比里留在她家吃饭,这样他就可以在家呆到晚上七点,等乔安娜回来,大家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