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绽放的年代-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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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云飞僵在那里,大脑顿时空白一片。他立了一会儿,又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身不由己地向柳秋莎的窑洞走去,后来他就立在了窑洞外。
柳秋莎把两个被子放到了一起,双“喜”字早就贴好了,油灯忽闪着,明灭着,映得她的脸红扑扑的。后来她听到了邱云飞的脚步声,那脚步就停在了窑洞门外。她走了出去,邱云飞立在那里,神情是天高地长的样子。
她拉了他一下,说:进来吧。
他没动。
她拉了他一把,他仍没动。
她就不拉他了,然后她就坐下了,就坐在纺车前。这天晚上的月亮很好,早早地就挂在了东天,映得塬塬峁峁明晃晃的。
后来他也坐下了,就坐在她的身边。
她说: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
他说:咱们这样怕不好吧?
她不说什么,开始纺线了,只有纺车声响成一片。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说:这要是在我们老家结婚,是要吹吹打打的。
他说:咱们这样是违反纪律的。
她说:要是我爹我娘在天之灵知道我结婚了,他们会高兴的。
她停住了手,抬起头望着那颗又圆又大的月亮,有两滴泪流了下来。
正是这两滴泪水,让邱云飞伸出了手,把她抱在了怀里。她等他的这一抱仿佛有几百年了,她把自己的身体实实在在地投到了他的怀里。
柳秋莎无限幸福地说:这月亮多大呀!
后来,他们就不说话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在他怀里睡着了。两个人伴着那个圆月坐了一夜。
九
柳秋莎自作主张地和邱云飞结婚,她的坚定不移和邱云飞的态度比较起来,邱云飞便显得有些勉强了。组织上没有认可,邱云飞心里一点底也没有。
那些日子,他每天晚上都是很晚的时候过来,在这之前,他一直躲在自己原来那个窑洞纺线,直到夜深人静了,他才吹熄了油灯,趁黑走过来,那时,柳秋莎已经等他许久了。天还没亮,起床号还没有吹响,邱云飞又悄悄溜走,回到自己窑洞里转上一圈。这时,起床号已经吹响,邱云飞便肩上搭着毛巾,手里拿着牙具到河边洗脸刷牙。柳秋莎看出了邱云飞的心思,便说:你这样累不累呀?
邱云飞就白着脸说:组织上没有批准咱们结婚,我心里不踏实。
柳秋莎说:韩主任说婚姻自由,咱们就这样了,能咋的?
话虽然这么说,邱云飞还是感到了不踏实。
那个周末,柳秋莎和邱云飞坐在窑洞前纺线,他们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骑着马的韩主任,韩主任的身后随着那个小王秘书,小王秘书的衣服依然肥大,一飘一飘地往这里走来。
邱云飞一发现韩主任,纺线的手便停在那里,他说:是韩主任。
柳秋莎像没看见韩主任似的,继续纺着线。韩主任的马蹄声就近了,他们都听到韩主任的喘息声了。
韩主任跳下马,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没有笑,也不严肃。这时柳秋莎和邱云飞已从纺车旁站了起来。柳秋莎虽然意志坚定,但她心里也没个底,嘴上说没什么,但心里知道她和邱云飞的婚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味道。就是在老家结婚,还会有三亲四邻的朋友聚一聚呢。
韩主任背着手,谁也不看地走到窑洞,看了墙上的双“喜”字,又看了窗上的双“喜”字,然后又踱了出来。踱出来的韩主任,脸上的表情依然很平静,他甚至都没有看两个人一眼,望着头顶的太阳说:你们的婚就这么结了?
柳秋莎说:韩主任,我们打过报告,这你知道。
邱教员就颤颤抖抖地叫了一声:韩主任。
韩主任招了一下手,小王秘书就过来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纸包,是两张画像,一张是毛主席,另一张是朱总司令。
韩主任就拿过两张画像冲柳秋莎说:这是组织送给你们的结婚礼物。
俩人听了韩主任的话,一下子就怔在那里,他们谁也没想到,韩主任会这么说。柳秋莎把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接过两张像。接像的一瞬间,她不知为什么想起了自己惨死在日本人枪下的父母,顿时,她的眼圈红子,哽着声音说:谢谢主任!
这时的韩主任,脸上是笑着的。
韩主任是第一个来祝贺他们婚姻的人,韩主任做完这一切,便拍拍手说:我今天就算给你们主婚了,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就是你们证婚人。
小王秘书给韩主任牵过马来,韩主任便上马,然后又冲两个人说:希望你们做一对模范夫妻,我就不多停留了,今天胡一百也要结婚,我还要给他们主婚去。
韩主任说完便打马走了。
俩人怔在那里,直到韩主任的马蹄声消失了,才醒怔过来。
邱云飞说:这么说,韩主任同意我们的婚姻了?
柳秋莎说:傻瓜。
他们在窑洞里贴上了两张画像,两位伟人很严肃地望着他们。
她说:毛主席,朱总司令,你们放心吧,我柳秋莎到啥时候都是你们的战士。
他说:放心吧。
她说:我和邱云飞结婚了,以后我们就是革命夫妻了。
她举起了手向伟人敬礼,他也举起了手。
后来俩人就面对面地望着,久久,她抖颤着声音说:云飞——他也叫了一声:秋莎——俩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他们这一次才真切地感到踏实,幸福。
她伏在他的怀里,哽咽着说: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当我们的证婚人。
他也说:我会记住的。
俩人冷静下来之后,他们才想起韩主任临走时说过的话,胡一百也要结婚了。
胡团长的婚姻可以说从复杂到简单,他在柳秋莎这里碰了钉子。这对胡团长来说,如同打了一场败仗,或者说丢了一块阵地。那些日子,他感到浑身上下火辣辣的,连头都抬不起来。没人的时候,他就自言自语地说:我老胡也是一世的英雄,怎就吃了败仗了呢?那些日子,他翻来覆去的就这么一句话。
这次边区医院的马院长为胡团长介绍了一个女护士,叫章梅。章梅也是热血青年投奔到延安来的。在这之前,章梅在南京一所护校里读书。到了延安之后,她便被分到边区医院当了一名护士。章梅长得很小巧,有一种玲珑感,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像没有长大的一个娃娃。当马院长领着章梅出现在胡一百眼前时,马院长侧了一下身子,向胡一百介绍道:这是章梅。
胡团长这才看见躲在马院长身后的章梅。
胡团长就“咦”了一声。
马院长冲胡一百说:小章可是知识分子,你可不许欺负人家。说完,马院长便走了。
当剩下胡团长和章梅时,胡团长就低着头仔仔细细地把章梅打量了一番。章梅早就听过马院长对胡团长情况的介绍,她早已被胡团长的经历打动了。她这样的热血青年投奔革命,从心底来说,对革命者有着天然的敬畏和景仰,正如邱云飞对柳秋莎的景仰一样,从崇敬到爱情。在胡团长面前,章梅紧张得头都不敢抬。
胡团长就又“咦”了一声,然后说:你多大了?
章梅就小声答:二十了。
胡团长说:不对吧,我看你怎么像个孩子?
章梅就红了脸,头越发地低了,但仍说:人家二十了,不信你去问马院长。
就在这一瞬间,章梅的柔弱和女性十足打动了刚强的胡团长。他什么都见过,甚至生与死,就没见过这么柔的女性。
胡团长就说:你愿意和我来往?
章梅不说话,用脚尖踢着塬上的黄土。
胡团长说:那好,我告诉你,我三十二了,比你大十二岁,我姓胡叫胡一百。
其实他的情况,章梅早就知道。胡团长这么一口气地说完,章梅忍不住笑了。
胡一百和章梅的爱情史册掀开了新的一章。
那几日,胡团长的马蹄声搅碎了边区医院的宁静,也搅碎了章梅的心,胡团长对待章梅的态度犹如对待一个阵地,胡团长在章梅这块阵地前,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长驱直入,没费吹灰之力便占领了这块阵地。
那天晚上,俩人在塬上散步。
胡团长就单刀直入地说:我这样跑来跑去的,怪累的,要不那啥,咱们结婚算了。
章梅没说话,低着头,迈着大步,吃力地跟着胡团长的步子。
胡团长见章梅没说话,便回过头来说:你是愿意不愿意呀?
章梅这才嗯了一声。
就这样,胡团长和章梅就结婚了。就在章梅答应胡团长那一瞬间,胡团长脑子里闪现出柳秋莎的形象,她和章梅比较起来,自然是两种女人。他今天征服了这种女人,就失去了另外一种女人。胡团长没有心情也没有经验分清两种女人的优劣,但一块坚如钢铁的阵地让他吃了败仗,让他永远也无法忘记。
十
延安的天空是晴朗的,延安的人们是忙碌的,部队在这种相对安宁的日子里不断壮大着。
柳秋莎在接受了半年的军训队培训之后,被分配到了野战医院,担任了救护队的队长。军训队又接受了一批新的学员,邱云飞仍在军训队担任文化教员。
野战医院距离军训队有十多公里的样子,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柳秋莎和邱云飞才能团聚一次。柳秋莎往返一次要用上几个小时的时间,太阳西下的时候出发,回到军训队她和邱云飞住的那孔窑洞,已是满天繁星了。
每次周末,邱云飞都会站在满天繁星下等待着柳秋莎的归来。他先是看见远方塬上的一个黑点,那个黑点越来越近了,他把双手拢在嘴边叫一声:秋莎!柳秋莎听到了,应一声:云飞!邱云飞便向那个黑点奔去,俩人终于相见了。邱云飞接过柳秋莎的挎包,背在自己的肩上,拿出腰上的白毛巾为柳秋莎擦汗。俩人迈开大步,向他们幸福的港湾——那孔小窑洞走去。一盏燃着的油灯,早就热烈地等待着他们了。
他们新婚不久就分别,俩人都盼着重逢。在等待的日子里是幸福的,在重逢的时候是甜蜜的。邱云飞在每个周末,都把在食堂打的那份饭留着,等柳秋莎回来共同分享。他们在灯下,一边吃着饭,一边说着思念的话语。说这样话的,更多是邱云飞。他那思念的话,让柳秋莎感到脸红心跳的,她只能睁着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望着他,在他的注视下,她早已浑身发热了。
当他们亲热过后,柳秋莎靠在邱云飞并不宽厚的怀里,喃喃着:我真幸福,要是日子永远这样该多好哇!
邱云飞听了便笑一笑,从枕头下摸出这一周为柳秋莎写的诗读了起来,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满含了真情和温存。他读道:
思念是只鸟,
高高地飞着。
离地很近,
离天很远。
思念是飞翔的,
相聚就有了目标……
往往邱云飞的一首诗还没有读完,柳秋莎便睡着了,躺在爱人的臂弯里,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邱云飞这时就不念了,把那些诗叠好,放在枕下,他伏在那里,看着睡梦中的柳秋莎。这时的邱云飞情感是细腻的,他有时一遍遍地问着自己,这就是自己的爱人和同志,身经百战,经历坎坷。他觉得自己是多么幸福啊,和柳秋莎结婚已经几个月了,他仍感觉到这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像做梦一样。和柳秋莎分别的日子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