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天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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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想再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说什么合适。
“云衣,你十岁?”
“嗯!”
“哦……”
“怎么了?”我奇怪的问。
“其实,我以前真的见过你,是你没记得罢了。”
“哦?那么小的事你也记得,真历害!”
“我只是觉得,你不像只有十岁,你姐姐也不像。萧家的女儿果然都是不同凡响。”宁铮笑了笑,却又欲言又止,想是还有后话,“那个,你和赵离睿很熟吗?”
他果然还有问题。
“啊?笨,那只是故意气他爹的话!”我好笑的回答。
“哦。其实也没什么,那个,我爹像我这般大的时候,就已经娶,娶了我娘。爹的身子一直不好,也催着我尽快……”宁铮竟有些结巴了,不知所云。
我纳闷的听了半天,什么意思啊?这小子什么意思啊,和我说这些!该不会是……不会吧?我是不是太敏感了?
“呵呵,早熟,早熟。”我心虚的讪笑着,也不管他是否听得懂。
“云衣,你快点长大吧。”
“呃,那个,我说了不算,这是自然规律。”
“那,我走了。”
“呃,慢走。”我握紧了手中的蝴蝶。
宁铮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皱了皱眉,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走开几步,我仍旧讪讪的站在原地,目送着他。可他的后背却仿佛僵住了一样,又猛地转回身来看向我,只几步,他几乎是一瞬间便跨了过来,一下就站在了我的面前。
做什么?我紧张的挺直了后背看着他。
他的脸在眼前快速的放大,我还没来得尖叫,额角一热,一个温温软软的吻就印了上去,蜻蜓点水一般又瞬间离开。
宁铮做了这一系列的“坏事”,竟是笑得无比开心,不等我的反应,转身快速的跑开,一句“等我!”,抛给了目瞪口呆的我。
等他?
看来今晚注定无眠了。
先是陪了我五年的步月死了。
然后,我,负几千岁的人,被个只认识一天的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调戏了?
摊开掌心,手中的蝴蝶静静的躺着,证明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我叹了口气,莫名其妙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我怕失去,所以更怕得到。
这个要我等他的少年,会永远如现在这般的心境吗?
那晚,我并不知道一句简单的“等我”,竟是遥遥无期……
十岁这年,总算平安的渡过了。
十一岁,爹关我禁闭的次数又多了些,不外乎是那几条罪状:
1、不爱学习;(四书五经当然无聊)
2、不热爱劳动(女红有什么用!);
3、不尊敬长辈(从不叫管萧若衡做哥哥,这点最冤枉,他不也是对我直呼大名)
4、总是偷跑出府。(这能怪我吗?一没电视二没电影,男人们每天可以美其名曰上朝,女人呢?坐牢!)
十二岁,朝中局势有变,爹每天回来都愁眉深锁。萧若衡说西汉候刘言和南平候穆阳典越来越嚣张,竟有不甘于候位的倾向,夏苗自然也取消了。
十三岁,和凤仪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宫中专门派了两个教养嬷嬷来教授她,总之,每次看见她都觉得她又多了几分端庄,少了几分童真。盛夏时,爹又带着我们兄妹三人随皇上去夏苗,可是宁铮并没有出现,反而是赵离睿跟着东阳候又来了。想不到明昭帝还记得我当年的戏言,一个劲的把我和离睿往一块儿捏合,弄得我几次尴尬不已。
十四岁,天下大旱,民不聊生。爹是朝中重臣,带头缩减开支,府中值钱的东西能捐的都捐了出去。萧若衡说那两个候爷已趁乱开始蠢蠢欲动了。
十五岁,明昭帝病重,静言太子开始代为代理朝阳政。他勤奋刻苦,朝中上下焦虑的人心暂时得到缓解。明昭帝命太子与凤仪大婚,静言以朝政为先之由暂缓行礼,但却对外宣布了此事,自此,凤仪为天命皇后的传言得到了更为有力的证实。另一方面,爹退朝后告诉我,北安候宁政宇重病不治,死了。当年围场上那个青涩少年宁铮子袭父位,成了新一代的北安候。
这个消息竟让我彻夜未眠,他,还好吗?
十六岁,府中大喜,萧若衡以弱冠之龄一举夺得文武双料状元!从此他在府里更为嚣张,自以为除了爹他便是最大,不过经常被我打击的体无完肤。我逗弄他的主要法宝便是:爹一直逼他娶亲,他能逃便逃。想不到我引火上身,竟将爹的视线转移到了我身上。对外暗示了我已届适婚之龄后,求亲的人竟也络绎不绝。听说是因为我萧家风水好,大女儿是天命后,小女儿也差不到哪里去!更可怕的是,求婚的人家里竟包括那个东阳候赵归止的独子赵离睿啊……
赵离睿每年都会来京城住上几日,最近这一年更加为甚,到了京城后哪里也不去,就偏偏爱往萧府跑,开始气的我是咬牙切齿,便与萧若衡百般的欺负他,他却和他那大胡子爹不同的性格,一点都不会恼我的样子。久而久之,竟和萧若衡成了好友,害我黔驴技穷。
可是京城的局势却越来越不安定,连年的天灾让老百姓的生活苦上加苦,为此,有名无权的爹总是长吁短叹……
到了十七岁,我和凤仪的生辰就快到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一切发生之前……
“云衣,如你认为不妥,爹便替你回了他。”
手里的笔一顿,墨迹晕染开来,一幅字又报废了。
“爹……”我皱着眉微嗔。
“爹也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这字先放一放。”
“放一放?爹,这是您罚我的,时间到了写不完一百张可别怪我了。”高兴的搁下笔,玲珑递过湿帕子给我擦了擦手。
“不罚了,还有什么事比女儿的终身大事更重要。”爹见我兴高采烈的样子,有些好笑的说。
“嗯,爹觉得该如何,女儿便如何。”
“爹并不是古板之人,关键是你可中意。玲珑,你去夫人那里帮小姐选些衣裳料子。”
玲珑爽快的应了声,出了门去。
我看带上门,笑道:“爹,这么神秘,还要故意支开玲珑。”
爹仔细看了看我,叹了口气:“就属你这丫头精灵,你又怎知为父是故意支开玲珑的?”
我笑了笑:“爹,我早想过了,如果您也觉得赵离睿不错,那就替我决定了吧。”
“哦?”爹见我开口便订下了赵离睿,竟是有些犹疑:“云衣,你可想好,不要因为东阳候的势力委屈了自己。”
“哪里有委屈了。”我摇了摇头:“离睿会对我很好。”
“那你心里可有他?朝中的事你可能也知道些,可我不希望这便成为你答应东阳候的原因,爹的事自会处理。”
我哑然失笑,心中却颇感动的看着父亲。从前只以为古时女儿家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还要讲究什么门当户对,想不到爹却并不是这样,反而会以我的意见为主,生到这样的家庭,我岂不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爹,女儿并不贪心。这些年来爹你在朝中倍加小心我也晓得,可我不会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去冒险。东阳候的确一直与您的政见不是很合,可看他治理东阳的雷厉风行和平日里的处事也算是端正,女儿认为他并非不齿之人。况且那年在围场发生的事,女儿知道里面的故事并不简单。”
“云衣,爹让你和凤仪两个平日里学着思考一些政事,你看似漫不经心,却比凤仪更能举一反三,一点即通。你若是男子,必也和若衡一样考取功名了。”爹赞许的看着我,眼里有着为人父的骄傲。
“女儿只是希望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我认真的说着。
“话虽如此,云衣,今日并无外人,你和爹说实话,你的想法究竟是如何?当年在围场,也是因为你的聪慧才让东阳候关注到了你。爹总是怕……怕你会锋芒太露。”
“锋芒太露?”我犹豫片刻说:“萧家的人,爹您不可露锋芒,因为您已经位高权重,自需小心谨慎。萧若衡不可太露锋芒,因为他身出名门又少年得志。萧凤仪不可太露锋芒,因为她身负天命后之名,自要端庄高贵。可爹您想过没有,唯有女儿的锋芒更要再露些才对。凤仪将来进宫后会遇到什么样的事谁也不敢保证,爹您是文臣,品级虽高手中却并无实权。再说萧若衡,虽是文武状元,可昭帝却迟迟不重用他,连静言太子都离他反而远了些,想必是担心外戚作乱所致。这样一来,凤仪和萧家实在是背负盛名却时时如坐针毡。可如果我嫁了离睿,借助东阳候雄霸一方的势力,凤仪便坐稳了东宫,萧家便保了永安。退一万步讲,目前西南两候已对圣上显出不敬之意,如果朝中真的有什么大的变化,爹,你明白我的意思,至少萧家还有东阳这个退路。”
“云衣,你竟想得如此深远!” 爹听我如此一说,竟是大惊失色:“爹何尝不想萧家的永安,爹也自会为凤仪打算,可如果这平安是要我牺牲另一个女儿,那却万万不可!云衣,爹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打算了。”
我摇着头笑了笑:“爹,女儿怎会是牺牲。离睿,他真的很好啊。女儿已经决定可以嫁他。”
爹还想再解释什么,我却笑着摇摇头:“爹,相信女儿吧,女儿会幸福,一定会,萧家也会太平。”
爹见我执意如此,也不再言语,只是眉头仍旧紧锁着。
看来我的决定并没能让他放心,反而我刚才那一番话,竟是又让他忧心忡忡了……
立夏之日,便是大明一年一度的奉阳节。
在大明的传说中,太阳神是主管天下万物生命之神,每年的立夏之日便是太阳神出现俯瞰大地的日子。立夏的当晚,市集上都会有灯会歌会,而每家每户的灯火也都彻夜长明。自静言太子涉政以来是提倡简朴的,可今年不同,病重的明昭帝在奉阳节前却是情况大好,便下令奉阳节普天同庆,也有冲喜的意思在里面。
按说,我们三兄妹应该陪着爹去宫中赴灯会。可我深知宫中的灯会有多么的无聊沉闷,于是趁静言太子早几日来府中的时候,对着他长吁短叹了一番凤仪的课程最近有多么多么的沉闷、凤仪念叨着很想见识一下市井灯会的热闹、今年京城内的灯展听说百姓动了很多的心思,有什么什么好玩的东西……总之一系列的话,没完没了见缝插针地说着。一旁的凤仪明知我是借她的面子,却也不好点破,只是在一旁涨红了脸不作声,可瞧她的神态,竟是比我还向往着。
最后只是离睿的一句话才让我闭了嘴:“云衣,你若想去,我陪你便可。”
我当然想去,可就和他两个人多别扭啊……我支唔了半天。一直笑着不语的静言太子插了话,说是回宫向父皇禀明,我们几个就不到宫里掺和灯会了。
总之,太子一言,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于是在立夏的当晚,我,萧若衡、凤仪,离睿,还有静言太子,一行五人穿上了老百姓普通的布衣,跑到了京城最热闹的街市赏灯。
和虚假热闹的宫中比起来,这市集上果然名不虚传!真可说是人挨人,人挤人,满眼看过去,除了灯便是人,以至于我们五个人走在人山人海里不得相互喊着才不失散。我却有些奇怪,不是说老百姓生活不好叫苦连天吗?怎么这灯节过的如此兴高采烈?看来这古代倒是挺乐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