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天下-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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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宽衣做什么?小心一会儿又凉到了。”
我摇了摇头,推开她的手,仍旧解开了衣带,领口敞开,肩膀露出,我犹豫了下,还是任着它彻底的滑落。心中轻叹了声,坐直了,把手臂伸到她的面前。
“你看一下就明白了。”我坚定的说着:“孤风,在风族寨的时候你看过我的手臂,应该是有印象吧。可现在……”
孤风奇怪的看着我的手臂,一点一点朝上看着,直到看到那个红色的胎记。
她知道我的手臂上有这个胎记,在风族寨的时候她便看过,她还笑说这胎记红红的是萧府二小姐独一无二的标志。若是走丢了,凭这胎记也能相认了。
可如今,当她看到那个胎记的时候,果不其然脸色大变,一如我自己发现它的真实形状时一样。
震惊,或者不如说是震撼。
“云衣,这……你自己画的吗?”孤风不再避忌什么,一把扯过我的手臂,惊讶的问着。
“它变了,从祈福殿爆炸那天起,它就变了。我很怕,任何人都不敢讲,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总之,我怕死了……”我轻声说着,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孤风皱着眉嚷嚷着:“云衣,这么说来你很早便知道了,为什么才告诉我,若是你怕,让我陪着你呀。”
“我不敢讲,我每天看着它,总会希望它再变回原来的形状,哪怕你再笑它丑,我都喜欢原来的样子!”我哽咽着说着:“我怕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真相,我怕就是因为我的这个胎记而害苦了姐姐一辈子!”
“这是注定的,云衣,这都是注定的。没有谁害苦了你姐姐一辈子,她即使是没有那个名字也注定会遇上那个皇帝啊。云衣,你不能把什么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孤风一字一字的说着,语气恳定而又坚决。
“孤风,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对吗?你能解释我的胎记为什么变成这样吗?”我直视着她的眼睛问着。
孤风苦笑着:“若是蛊虫,我倒还认识几种,可你这……打死我也不会想到,你的胎记居然……居然是凤凰!”
是的,包括我自己在内,恐怕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红色胎记居然变成了凤凰的形状。从它变化的那天起,我无时无刻不是活在恐惧之中,我怕这注定两字,我怕这天命两字。任何事情只要被贯上了这两个称号,就由不得你喜欢亦或不喜。你即使再不想,都会有人牵着你去完成,明明是人力所达,最后所有的人却仍旧会松口气一般说:“天命难违。”
萧府只有一只凤,那就是姐姐,怎么会是我?若果真有天命的存在,那我这只凤代表着什么?谁又会是那龙?
“孤风,萧若衡也去皇陵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我拉着孤风的说恳切的说着:“在这宫里我不知道还可以再相信谁。”
“云衣,你说!有什么事尽管开口,你是我最好的朋友,风族寨的人不会出卖朋友。”孤风皱着眉说着。
“好,你帮我。”我斩钉截铁的说着自己的计划,的确冒险,却也必须去做了。
两日后,为先帝断七的一干重臣重返京城。
而我的“偶感风寒”,也好了大半。
离睿进宫的第一件事便是来看我,见我脸色如常,也放心了。
“有没有对姐姐说,让她不要惦记我?”我仍旧靠在榻上,瞧着离睿说着。
“你交待的,怎敢不说。”离睿笑着说:“云衣,你这病来得倒是突然。听说是在宫外病的,你太不小心了。”
“生病又不是我情愿的,况且这世上那么多人病,又岂是小心二心防得了。”我笑了笑,柔声说着。
“嗯,会抢白我了,说明你真的好了。”离睿握住我的手:“手这么冰,要不要多盖些?”
“我还好。”我简单的回答着。
“云衣,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在难过吗?”离睿仔细看着我的脸色安慰着。
“过去了吗?这么快吗?凶手一天没有找到,我一天不安心。”我轻叹了声说着。
“那些事情交给萧若衡去处理,你不要再想太多。”离睿淡然的说。
我没有答言,只是疲倦的半闭了眼睛。
“云衣好些了没有。”萧若衡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猛地睁开眼睛,果然是他。
“萧若衡。”我高兴的坐了起来:“你回来也不来看我。”
“你这丫头总是让人操心,出个宫都能生病,纸糊的吧!”萧若衡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额头。
离睿起身施了礼,并不多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我们兄妹两人。
“怎么样,又趁机睡了三天吧?”萧若衡打趣的语气说着。
“是啊是啊。”我皱了眉刻意变了声音回答着。
“即是若衡兄来了,我便不打扰了,你们兄妹一定有许多话要谈了。”离睿微笑着说。
我想了想,便点点头:“你一定也累了,我没事,回去休息吧。”
离睿应了声,便向萧若衡告了辞。
他出了门,萧若衡便扭过脸来看着我,手摸上我的额头拭着热度:“果然是好些了,前两天我走的时候烫的吓人。”
“只是小毛病,吃过药自然很快好了。萧若衡,断七还顺利吗?”我问道。
“嗯,他们走的很安静。”萧若衡淡然的说着,他们,指的自然是静言哥哥和凤仪姐姐。
我点点头,视线对上他腰间挂着的香包:“萧若衡,你挂上这个不怕人笑吗?”
“这有什么好笑的?许多人也挂啊。更何况,这里面有我很重要的东西。”萧若衡俯身过来,凑在我耳边轻轻说着那个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我惊讶的问:“这都行?”
萧若衡笑着点点头。
“萧若衡,我……我有话要问。”我犹豫着,却还是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话。
“哦?”萧若衡坐在床榻边,奇怪的看着我。
“静言哥哥过世的时候,爹去说了些什么?”我开门见山。
萧若衡不语,沉默良久才问:“你就是因为这个生病?”
“与我有关吗?静言哥哥驾崩前会封我做什么公主,有爹的话有关吗?萧若衡,你该告诉我。”我鼓起勇气追问。
“爹过世的时候我便想对你说,可……”萧若衡仍旧犹豫着。
“没什么可是,再逃避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该知道的,尽早知道,我可以早做准备。萧若衡,你放心说吧。”我咬了咬嘴唇,斩钉截铁的说。
“早做准备……云衣,这件事情,到现在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是真的……可是爹也吩咐过,这事不能再瞒着你。”萧若衡一字一字的说着,不再看我,似乎是毫无目的的注视着远处,慢慢的说着:“云衣,你对素水姨娘还记得多少?我的意思是,她过世的时候你还小……”
一向条理分明的萧若衡居然也会有语无伦次的时候。想到素水娘,我心中又是一痛:“那时候我才五岁,可的确是有记忆的。”
萧若衡点点头,继续说:“素水姨娘的身世也没隐瞒过你,她当年是京城的名歌妓。”
“是的,爹对她一见倾心,娶回府来。”我接过话。
“对她一见倾心的不止是爹,还有……明昭帝。”萧若衡慢慢的说出那个名字。
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我的咽喉一般,脑袋里嗡的一声,为了这个意想不到的人。
“其实,素水姨娘进萧府的时候就已怀了身孕,是……是明昭帝的。可你也知道明昭帝的性子,极是喜欢新鲜的,何况内宫由当时的皇后掌管,她阴险毒辣又怎容得下明昭帝在外面召个歌妓进宫。所以……所以明昭帝便把素水姨娘……当做礼物送给了爹……实际上,连他本人都不知道素水姨娘已经有了龙种。”萧若衡艰难的说着,我知道,他在尽量使用不会伤害我的字眼。
“世人都传说生凤仪出生那天,天出凤临异相。可实际上那天出生的不止是凤仪,素水姨娘她,也在那天生下女儿。可一国怎会有两凤,爹担心素水姨娘的女儿万一真的将来会被召进宫岂不是乱了兄妹伦常,若是不为妃,那便有女主之嫌,更加是灭族的祸事。无奈之下,只得对外宣称当天只得一女,而另一个女婴则晚报了一日。”
“所以说,素水娘怀的那个孩子不是爹的对吗?那个孩子也有可能是凤对吗?她在哪里?她还活着吗?”我全身开始冷的发抖,目不转睛的盯着萧若衡,明明知道答案却还犹自问着。
萧若衡心痛的搂过我,拍着我的后背,如同小时候一样:“云衣,你知道的,你知道那个孩子就是你。”
我一字一字的重复着他的话:“那个孩子就是我。我是明昭帝的女儿,可他却从不知道有我这个女儿的存在,我是静言哥哥的亲妹妹,所以他才会一直对我与众有别,所以他才会在临走前封我为护国公主,所以他才会那样的高兴,因为他不是孤儿了,他还有亲人活在这个世上。可是我呢?婉儿说的对,我是孤女,我就是孤女的命!”
“那个婉儿罪该万死!她一定是宁铮安插在凤仪身边的,我会把帐一并算在宁铮身上!云衣,你怎么会是孤女,你还有我啊……即使没有血缘关系,我还是你哥哥,你姓萧的,你叫萧云衣不是吗?”萧若衡慢慢的说着:“爹知道你不是他亲生的,可他也把你视若已出啊。”
我紧紧依偎在萧若衡的怀里,眼中终于流下泪来,我轻轻扯下衣服的带子,领口松开,慢慢滑落肩膀。
萧若衡一僵,拉住我的衣服忙问:“云衣,你做什么?”
我拔开萧若衡的手,还是由着衣服滑落,手臂上的凤形胎记赫然暴露在视线中。毫不意外的,从萧若衡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你这胎记怎么变成这个形状!”萧若衡的反应和孤风的相同。
“早就变了,胎记变了,一切都变了。萧若衡,若是我割掉它,会不会换回所有的人?”我恍惚的问着萧若衡。
萧若衡沉默良久,忽然用力摇晃着我的肩膀大声说着:“你就是凤,这是注定的!从出生起就注定了,你的血脉流的就是皇室的血液,你就是上天派下来继承大明血统的凤!云衣,我本来还在犹豫……可现在没什么好想了,我会保护你,我会替你扫清所有的障碍,我要让你女主天下!”
大病初愈,斜靠在荷香亭的栏杆前,忽地想到“休去倚危栏,斜阳正在烟柳断肠处。”
苦笑了下,古人的心情,此刻真真是理解了几分,偏偏自己也不是那可以倚在栏杆上只会愁的性子。
“孤风,从前我最是讨厌多愁善感的人。即便是姐姐偶尔流露些,都会被我笑。”我微笑着说着:“哥哥也是,所以我小时候从不会在他面前哭,因为没用。他呀总是看扁女孩子。”
孤风在身后有些担心:“云衣,你又是哭又是笑的……早知道我就不把结果告诉你了。”
“我很好。”我淡然的说着,转回身看向她:“你以为我会疯掉吗?我连哭都不会了。其实能哭出来是好的,只怕连哭的心情都没有了。”
孤风咬牙切齿的说:“想不到一切证据真的都会吻合,想不到真的会是他!下一步怎么办?”
“孤风,下一步怎么办,我自会考虑。而你呢,你也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我只问你,你是喜欢京城,还是喜欢回风族寨?”
“我……我不知道……”孤风老老实实的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