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天下-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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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我笑了声,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经历了这么多事你都活下来了,还有了静言哥哥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你到底有什么可悲的?”
宁可儿咬了咬嘴唇,泪缓缓的流了下来:“你姐姐有感情,我也有,你姐姐可以随夫君而去,可我……”
“可你却不能,是吗?”我打断了她:“你为什么不能?因为你有牵挂吗?宁可儿,看清楚你自己吧,你的牵挂根本就是你自己的心,论对静言哥哥的感情,你连姐姐的一半都比不上!”
“对,没错!”宁可儿有些激动,腊黄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生动:“对皇上的感情我可能没办法和你姐姐比,可对腹中的胎儿的爱护,我不比你姐姐少!”
“所以你得听我的!”我斩钉截铁的告诉她:“以你目前的状态,根本没办法自保对不对?若是你相信你哥哥,我也答应送你出宫,你肯吗?”
宁可儿不敢回答是,也不敢回答不是,只是尴尬的绞着手指。
我看着她的神情,竟又想起了姐姐,手也有些颤抖了,强自克制着难过,把碗再次塞到宁可儿的手中:“吃吧,很好吃。”
宁可儿这次没有抗拒,愣愣的看着手中的碗筷良久,轻叹一声,终于一口一口,慢慢的吃着。
站在一旁的玲珑和芳菲仿佛都松了口气的表情,芳菲最是伶俐,忙又挟了些菜置在宁可儿的食碟里备着。
“瞧你的芳菲,倒是像被我抢吃了似的。”我看着芳菲,忍不住打趣。
宁可儿一愣,斜眼瞧了瞧芳菲,似笑非笑:“她是公主安排的,自然晓得谁是主子。”
“可儿……”我接过她的话:“这世上,最宝贵的便是信任,最难得的便是感谢。若是失了这两样,活着也无趣。若是你总想着人人对你好都是怀着目的的,会很累。没错,即便是大家都有着目的,只要对你无害,你接受又有何妨。”
“信任?在这宫中,最可笑的就是这两个字。”宁可儿重复了一次,依旧是一幅不置可否的表情。
“不义之人听起来自然可笑,对可信之人,却是理所当然。”我讽刺她一句,暗有所指。
宁可儿停顿了下,有些气不顺,却也不再与我针锋相对,只是从鼻子里冷哼了声算是回答。
我没再强求她接受我的话,毕竟只是一餐饭的功夫,消掉我和她之间的宿怨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我和她从小生活的环境便不同了,一想到北安候府那几个势利的老夫人我就直皱眉了。也许她和宁铮感情不错,可单单是宁铮安排她嫁给静言哥哥这一点,萧若衡就绝对做不出来!至于宁望,现在还神龙见首不见尾,祈福殿爆炸之后他倒像失了魂魄一样了,也不见他过来关心下妹妹。不止是北安候府,在大明,还能再找出一户人家,有爹这样宽仁清正、有素水娘那样的美丽多情、有大娘那样的温良贤惠、有萧若衡那样的文武双全、有凤仪姐姐那样的德行高洁吗?
没有了,再不会有, 我已经失去了我的萧府,永远的。
心中悲意乍起,强忍着不再掉泪,只是沉默着吃着饭。
玲珑懂我,绕到我身边为我盛着汤,挡住了宁可儿的视线……
帘子轻动,一个我安排在外殿的宫女进来小声招呼着玲珑。玲珑走过去听着,脸露喜气。
“什么事儿?”我问着。
玲珑答着:“二小姐,孤风进宫了。”
我点点头。
“又是你的人。”宁可儿不冷不热的接了句。
我回头便说:“没错,又是我的人。现在这宫里,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北安候的护卫只在外殿。”
宁可儿气噎,却也不好发作,只是颇为用力的放下饭碗:“公主,妾身累了,休息去了。”
我没接话,只由得她回床边。
看了看她的碗中的食物,已吃了大半,总算比前几日要好些,便也放心了。嘴上却犹自不肯服输的吩咐着玲珑:“呆会儿拿文房四宝来,我要写字。”
玲珑有些奇怪:“二小姐,刚用了膳就要写字吗?”
“嗯,本小姐忽然诗……兴大发。”我故意拉长了音调。
“二小姐,念来听听。”玲珑见我的样子便知有古怪了,很配合的接着说。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摇头晃脑的念着,又接了句:“浪费粮食可耻,回头写了,拿去裱上,就挂在寿禧宫好了。”
玲珑认真听了半天,终于回过味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看着玲珑,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自姐姐去了后,这是她的第一次笑容。
宁可儿自然更是听懂了我诗中所指,大力哼了一声,躺在床上就背过了身。我开始想,下一步该把她拉出这间屋子,到外面晒晒太阳了。
撤了膳,玲珑拿来帕子让我净了手,这顿饭吃得我胃也不舒服心也不舒服,才中午就有些乏了,估计着孤风也快到了,便安排玲珑去宫门口迎她,自己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刚端起茶杯小口抿着茶,就只听得孤风的大嗓门已由远至近传进耳中:“她只管饿她的,干云衣屁事!”
一口茶立马扑哧一声呛了出去,我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二小姐……”玲珑已先一步掀帘子走了进来,见我这样子便急忙走了过来轻拍着我的后背,总算缓过气来。
孤风紧跟在后面,一见我竟先自红了眼圈,杵在那里也不肯近前。多日不见,她也变瘦了,入乡随俗换上了大明的男装,虽朴素,但真可称得上玉树临风。只是脸上,显而易见的难过。
我强带着笑,努力做出高兴的样子,可哪里又能装得像,千言万语,也不知先说哪一句好了。心里又只觉得这场面确实有几分好笑,原来友情也可以和爱情一样,是这般让人心动的。
不笑还好,我这一笑,孤风竟开始哭了,也没什么声音,只是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我从没见过孤风这个样子过,就像个无依无助的小孩子。
“傻妞!”孤风终于大步走了过来,一拳拍在我左肩,我立马斜了下去,玲珑忙扶住了我,对孤风微嗔:“你倒是轻些。”
我揉了揉肩也开始抱怨:“轻些吧,我可不是风族寨的木头桩子。”
“你这傻妞,自己府里一摊子事儿了,非趟这浑水!看你那样儿,风一吹都能把你吹跑了。在风族寨的时候你壮的就像阿花!”孤风丝豪没有减轻力道的意思又想拍过来,好在我已有准备,侧身躲了过去。
躲归躲,心下却黯然,淡淡的笑了笑说:“孤风,阿花再壮也是只小狗,哪有人被形象壮的像狗的!再说,静言哥哥吩咐的,我一定照做。”
孤风用手背大力蹭掉眼泪说:“我知道,听你哥也说了。可是……云衣,你查清楚是谁做的,我去帮你砍了他!”
“嗨,别说了。打打杀杀的事留给萧若衡好了。”我站起身来说着:“你即肯来,就得保护我和宁可儿,就像从前一样,好不?”
孤风并没答话,只是直视着我用力的点着头,眼神透彻认真。我心中暗叹着,她的这种眼神,我已良久不曾在旁人眼中见到过了,尤其是这宫中里的人,哪个不是眼中带话。
“好兄弟!”我学着她的样子,也捶了她一下,两下释然。
哥哥安排的护卫虽多,可毕竟是男人,近身保护总是不安全。我和玲珑又都手无缚鸡之力,真要是有拼命的宫人逼近可就难保宁可儿了,有了孤风就大为不同,至少以她的功夫可以拖延上一阵子。
“孤风,宁望怎么样了?”我拉住孤风坐下,细细的问着。
孤风皱起了眉,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真不知他在想什么!整天半死不活的,要不是看在……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懒得理他!”
我有些啼笑皆非,怎么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了?
“他没说因为什么吗?祈福殿出事之后他就变成这样了吗?他怎么会比宁可儿还要难过了,真是怪事。”我奇怪的问着孤风。
孤风点点头愤愤的说:“我也纳闷,不过,娘娘腔和他哥一样,都嘴硬着!”
我不语,把所有的事情串连起来想着。
我去进香,偏偏宁可儿就去了。宁望又帮着宁可儿来指证我,说我早有预谋。
紧接着祈福殿爆炸,宁可儿那么巧就因为我而不用在场。可若是她和宁望都知晓内情,为什么又会这么痛苦?只是做做样子吗?有这个必要吗?以宁铮的实力,她们大可以堂而皇之的在禁宫之内作威作福,怎么反而像是对宁铮的权力都漫不经心的样子了。
这中间还差了几环,比如婉儿,又比如宁家兄妹的隔阂,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衣,你觉得娘娘腔他……他是坏人吗?他也有份害死你姐姐吗?”孤风紧张的看着我的表情,等待我的审判。
我半晌不语,只是看着她。
“云衣,你说吧,若是你让我从此不再理他,我便,我便听了你的。”孤风咬咬牙说着。
我淡笑着摇了摇头:“孤风,我没权利让你不再理他。风族寨的女人个个敢爱敢恨,我知道。宁望在这件事里到底做了些什么,目前我也没办法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想查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得从宁家三兄妹入手。”
“公主,娘娘又吐了。”
正和孤风聊着,帘外忽然传来芳菲的声音,显得颇为着急。
宁可儿怎么害喜如此严重,我叹了口气,起身走出房间,正迎上一脸忧色的芳菲。
“怎么又吐了。”我沉着问着。
“本来好好的,不知怎地又说反胃,起来靠了一会儿就开始吐,这会儿把刚进的吐了个一干二净。”
“去准备些烤馒头片端过来。”我吩咐着芳菲,脚步也没停直朝着宁可儿的房间走去,推门掀开珠帘,一股子酸味儿便冲了上来,宁可儿扶着床榻还在低头干呕着,瞧着床下的盆里已有了一堆秽物。一个从前便在寿禧宫里跟着她的小宫女手足无措的立在一旁,脸上红红的几个指印,显是刚挨了打,此刻上前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云衣,你甭进去了,我和玲珑照顾她。”孤风拉住我,皱起了眉头。
我苦笑了下,俯在孤风耳边小声说着:“若里面是只猛虎,便让你去了。偏偏是个女人,还是我来吧,别忘了我在风族寨可是和大夫一二三四号稍学了几天。”
说罢,挣开孤风的手便走了过去,对着那小宫女只是轻声问:“如何又挨了打?”
那宫女也不敢掉泪,因怕犯了内宫的忌讳,只是吞吞吐吐的也说不明白,我挥了挥手:“出去候着。”
那宫女愣了愣,看了看宁可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那宁可儿,就这一会儿功夫就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我看着她伏在那里干呕的样子,玲珑早硬着头皮坐在床榻边上,扶过她的身子轻拍着她的后背。她的头发凌乱的拂在脑后也来不及梳理,衣裙也皱皱的,对比想到她在北安时的风华正茂娇俏可人,心里涌上的说不清楚是厌恶还是同情。
“云衣,这里可有青菜或野菜?”孤风见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问我。
“呃……”我看向玲珑。
玲珑边给宁可儿拍背边说着:“寿禧宫里备了些,淡菊知道我放在哪里了。”
“好,我去给她做些凉拌菜。风族寨的女人害喜都吃这个,哪像你们汉家女子越是锦衣玉食的越是娇贵。”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