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天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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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而云衣最在乎的便是凤仪,你北安若是反了,便与我萧府势同水火,云衣必定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瓜葛,我了解她。
他了解她,我又何尝不清楚。
离开京城,很快就传来削我爵位的圣旨。我拒不接旨,不做任何回应,这个时候我看准了皇室并没有能力真的出兵讨伐。我倒想瞧瞧静言太子有何能耐可以逆转乾坤。
八月十九,明昭帝驾崩。国葬后,静言太子宣布继位,称明文帝。命赵离睿入宫打点一切丧葬事宜,又将云衣和凤仪接入宫中暂住。
说是暂住,实为人质,用以威胁西南战场上的萧若衡。
这就是萧府要效忠的皇帝,在权势场上,没有友谊。
影回报的消息,云衣暂时是安全的。他说的对,只是暂时,而这暂时无比短暂,不久之后,京城大破,萧府被毁。
之后的事情,就是她与赵离睿失踪,而明文帝静言则在亲信保护下到达恕城休养生息,京城则由东阳候占据。
恕城,离北安不远,应该来说是个一直在四大诸候的势力中保持中立的城池。
云衣的消息整整断了近一个月之久,而现在,当年那个生机勃勃的圆圆胖胖的小姑娘,此刻却蜷缩在散发着霉气的稻草堆里。她怕冷似的抱着双肩,皱着眉头,睫毛在睡梦中仍不安的颤动着,就像是那日在火场中一模一样。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看着她瘦削苍白的脸颊,看着她脖子上一道正在愈合中的剑痕,看着她露出的手腕纵横交错的磨伤,看着她脚踝上横七竖八的红印。
她全身上下,究竟还有哪里是没有受伤的。
她是萧云衣吗?是萧府宝贝的千金小姐吗?
赵离睿,云衣名义上毕竟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不是吗?这就是你照顾的结果吗?云衣竟被你照顾到牢房里来了吗?
可是,可是这牢房竟是在北安境内,云衣身上的伤,竟有一半是来自于我的人!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是愤怒还是心痛,窝在前胸无法释放,我连叫醒她的勇气都没有,我怕她醒来会怪我,我怕她醒来后眼里不再有往日的清澈,我怕,她已经不是从前的云衣……
她被安居县令抓了,她的脖子被剑割伤,她的性子刚烈不容冒犯。可是她竟然被抓住了。安居县令会对她怎么样?从那个擅闯候府的愣头青小子的口里得知了她的境况,我只恨自己没有生出一双翅膀可以马上飞到安居县。
我马不停踪的赶路,我只想着用快的时间见到她,我有很多问题要问她。可当我真正面对她的时候,却只会把她冰凉的双脚放在怀里暖着。
云衣,好久不见。
我的动作终于弄醒了她。她睁开眼睛看向我那一刹那,我屏住了呼吸,我怕那眼里包含着我不想看到的仇恨……
她从开始的平静到此刻在我怀里痛哭,发泄,语无伦次的说着每一次让她刻骨铭心的事情。我认真的听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我无法安慰她,我能做的只有将她紧紧的抱住,让她不在发抖,不再害怕。
我不知道我的怀抱能温暖她多久,我不知道有一天她会不会离开我,会不会痛恨我。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希望那天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宁铮,你怎么都不说话。还有,是不是孤风通知你来找我的?她在哪里?”她终于停止了抽泣,仔细的看着我的衣服,好在衣服是黑色,看不出什么印记。
“我在想,一会儿砍了安居县令的脑袋替你出气。孤风,他在外面守着。”我微笑着拔开她额前的刘海。
“孤风平安就好。还有那县官,你不用杀他,其实他也被我气的够呛,何况他怀疑我也是应该的。你反倒应嘉奖他的灵敏,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抓到我才对。”她睁大了眼睛,连忙摇了摇头。
我好笑的看着她,忽然想到件事便问:“那么,那块玉,是赵离睿送你的?”
“不是,是我从他那里偷的。话说回来,那块玉很重要吗,怎么连个小县令都认得是东阳候的东西。”
我颇为惊讶:“偷的?云衣,让我说你什么好……四大诸候每人都有的玉符,爵位的象征,从前是东阳候本人戴的。你说重不重要?这也能让你偷来,还拿去当铺卖。你卖了多少银子?”
她惊讶的张圆了嘴:“我卖了五百两。”
“哦。”
“宁铮,这玉到底值多少钱?”
“这个不好说,大概可以买下一座城吧。”
“价值连城!亏了亏了!”她惊讶的嘟起嘴。
“也只有你才会想到拿玉符去卖!”
“那现在玉符在哪里?帮我找回来吧。”
“玉符应在安居县令那里,我自然是要让他上交的。”
“我在当铺说好是活当,你帮我把五百两银子还给人家啊,记得。”
她一脸的理所当然,我不禁要逗逗她:“要我还吗?那五百两银子你应该还没用完吧,为什么不自己还?”
她不以为然的斜了斜眼睛:“堂堂的北安候还在乎这五百两。我得留着我的银子,哪天说不定还得跑回京城呢,这可是路费。况且这是你的地盘,做为朋友,我要吃你的,喝你的,还要花你的!”
说罢,她故作凶恶的呲了呲牙,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可笑里却又夹杂着淡淡的心酸,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直到她的脸颊泛上绯红。
“宁铮,那个……”
“别走,我希望那五百两银子你永远都用不到,就呆在北安,呆在我身边。”我用力拥她入怀。
她并没有拒绝我的拥抱,可是方才的柔软却渐渐消失,我能感觉到她忽然挺直的后背。
难道,刚才只是她的一种倾诉吗?我不相信,她来找我,就说明她已经选择了我,不是吗?
“云衣,还有一样东西,你忘记了吗?”我轻声问着。
“还有什么?”她从我怀里钻出来问着。
我不语,从怀中拿出木蝴蝶,挂在了她的脖子上:“你记得赵离睿的玉,却不记得我的蝴蝶吗?”话里话外带了一层让我自己都惊讶的酸意。
她惊讶的抚摸着蝴蝶:“我记得,好在我的宝贝总是会失而复得。”
失而复得,云衣,我希望我能够和你一样的幸运。
事情终于像是守得云开见月明,除了我还是暂时不能见到家人。
我和宁铮不知道说了多久的话,直到天蒙蒙亮,牢门一响,从外面闪进一个护卫打扮的人,对着宁铮施了礼,小声询问:“候爷,驿站早已备好了干净客房,是否,是否……”
宁铮并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我:“看我这样粗心,我们出去谈。”
我除了点头已经不想做其它的动作了。唉,真是两个傻子,干嘛一直坐在臭哄哄的牢房里聊天啊。
出了牢房,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酷着一张脸站在树下的孤风。
我惊叫了一声兴奋的朝她扑了过去,直接搂住她的脖子把自己挂在了她身上。孤风开始的时候还强装冷静,可毕竟是见到了出生入死的好朋友,眼圈先自红了起来,强忍着不掉泪只是抱着我不停的转圈,惹得我好一阵笑。
我们都活着,都没事,多好。
“孤风,谢谢你哦,要不是你先找到宁铮,我恐怕多戴几日的木枷了。你看啊,我的手。”我又献宝似的伸手给她看。
孤风仔细瞧着我的手,眼里满是关切,嘴上却强硬:“这算些什么,你们汉家女子……”
“汉家女子汉家女子,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正踮高脚尖用力的捏着孤风的脸颊。可左臂一紧,宁铮从背后把我从孤风的身边扯开。
“轻点轻点。”我皱起眉惊讶的看着宁铮。
他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脸色这么难看,眼睛里都像是快喷出火了。
“宁铮,你怎么了?”我诧异的问。
“你,萧府的教育竟是让你这般不自重吗?”宁铮一字一字的说着,语气严厉,并不是开玩笑。
“喂,那个什么候,云衣可不是你说教训就教训的!”孤风不示弱的站在我的面前对宁铮说着。
“你走开,一介乡野草民有什么资格和本候说话。本候念在你通知情况的份上免你不敬之罪,你走吧。”宁铮冷冷的说着。
莫名其妙!什么叫乡野草民,好好的干嘛扯到萧府。孤风是我最好的朋友。咬了咬嘴唇,我强忍着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对不起了候爷,民女千里迢迢到北安可不是听你教训的,孤风是我的好朋友,若是候爷嫌弃我们的身份,我们离开就是!”
“你,云衣,你非要如此吗?大庭广众之下你与男子如此纠缠,你连清誉都不要了吗?”宁铮压低了声音,瞪着我说。
听到此话,我与孤风面面相觑,片刻,一起爆发出大笑。
“宁铮,孤风是女人,女人!”我大声宣布。
宁铮睁圆了眼睛看着孤风,孤风面红耳赤气鼓鼓的看着宁铮。而我则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沐浴更衣,饱餐一顿,孤风帮我在伤口处上了药。宁铮告诉我,午饭之后就可以出发,直接带我和孤风去北靖,大概明天下午前就可到达。我顾不上休息,也等不了到北靖,直接和宁铮提出了请求。我请他帮助静言哥哥收复京城。
宁铮不语,看向孤风。
我知道他的顾虑:“孤风是我的好姐姐,无妨。”
“你们说你们的,与我无关。”孤风坐在床边擦拭着她那柄已经很亮的剑,酷酷的说着。
宁铮冷声问:“云衣,你可知奉阳节当晚要杀我的刺客有可能是静言派来的。”
“我知道。”
“你可知静言削了我世袭的爵位?”
“我知道。”
“那你还要我帮他复位?”宁铮淡淡笑着,站起身推开了窗,朝外看着。
我注视着他的背影,仍旧是一袭黑衣,一如当初。可我不知他的心境是否也如当初那般平静了。
“宁铮,你心有不甘我都明白。可目前你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助静言复位,然后你便是最大的功臣,爵位自然还给你,甚至还会有更大的好处。”我走近他轻声说着。
“另一条呢?”宁铮转过身来看着我。
“另一条,就是你彻底反了,不管什么爵位。可是这条路你绝对走不通,因为你前面有东阳候,有西南两候,还有萧若衡和段老元帅。”我果断的说。
“我若是选第三条呢,坐山观虎斗,任何一方胜出都与我无关。”宁铮笑了笑,手扶住我的臂膀。
我下意识的侧了下身,却并没有完全避开他的动作。即便是这一小侧,宁铮也敏感的尽收眼底,眼光中的询问一闪即逝。
“这种局面下,坐山观虎斗是最愚蠢的行为。”我回答。
“哦,为何?”宁铮松开了手,饶有兴趣的问。
“目前东阳一方已先占据了京城,情况已对他们有利。西南一方本就是两候联手。而他们三方不管是哪一面赢,最先对付的肯定是你。你以为你的北安候又能安稳到几时。而现在这种情况,你若是助了静言哥哥情况则完全不同,再加上萧若衡的大军,定能夺回大明江山。宁铮,这个帐你一定懂得算。”我一字一字的说着。
“云衣,你一直在说希望我助静言夺回大明江山。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也有野心,我也想得到天下。”静言停顿片刻,慢慢的说着。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已看不出他眼底的波澜,只是平静的说:“你当然有野心,可现在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