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天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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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选择吗?我是萧家的女儿,我姐姐是天命皇后,我哥哥是文武状元,我爹是当朝一品,我家满门忠良。难道我能为了自己把这一切都抹煞掉吗?”
“那你自己呢?你自己的幸福呢?”
“我的幸福?”我恍惚的笑着摆了摆手。
萧若衡,你永远不会懂,我曾经是个孤儿,一个没人要的孤儿。对一个孤儿来说,有什么会比拥有一个完整的家更幸福?
“萧若衡你听着,我不是圣人,不会说些只要你们幸福我便幸福的话。可是我绝不会为了自己而害了全家,你知道吗?我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我有爹有大娘有姐姐,还有你,哥哥。”
萧若衡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心疼。这是我与哥哥第一次这样的谈话,也是第一次叫他哥哥而没有动什么歪主意,我看得出他的心疼,他看得出我的决心。
半晌,他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却又停了下来,背对着我说:“那晚送你回来的是北安候。他怕连累你,便只是想偷偷把你放在府门口,被我撞见了。我,和他打了一架。不过那小子还不错。你放心,他只是受了点儿轻伤并无大碍。我看得出,他很在意你,把你交给我的时候,他,他看了你好一阵子。如果你喜欢他,我们便想办法,天无绝人之路。像你样不试便轻易妥协,你认为便是对家里好吗?家里有任何一个人不好,都是不好。我也不是圣人,不会说些只要妹妹幸福我便幸福的话,可替你想办法是应该的,我毕竟是你哥哥,不是吗?”
萧若衡一口说完,也不等我的反应,迅速的开门出去。如果他看到我现在的表情,恐怕又会笑我了。
“二小姐,不得了不得了!”玲珑手里端着一个空铜盆冲了进来。
“怎么了?不是叫你去打水吗?怎么拿个空盆?”
“不是的,刚在拐角的地方和大少爷撞上了,一盆水全洒他身上了……”
“那你还这么高兴?大少爷没骂你?”
“奇怪呀,大少爷平时多坚强的人啊,那可是文武状元啊,刚才不过是水洒他身上,可我抬头一看,他眼圈都红了,一盆水把大少爷洒哭了?不至于吧,二小姐,我进府这么久了头一次见大少爷红着眼圈啊……哎呀今天真是太幸运了……不过大少爷不会记仇吧……我不是故意洒他一身水啊……”玲珑兴奋的叽喳个不停。
萧若衡哪里是因为你那一盆水才红了眼圈!
我啼笑皆非的看着玲珑,长叹一声,用被死死的捂住了头,懒得再理她。
我毕竟是你哥哥,不是吗?这句话,我会记一辈子。
萧若衡,你是我哥哥。
眼泪又不争气的跑了出来,可这次是幸福的眼泪。
奉阳节后,虚假繁荣的大明逐渐陷入更加混乱的局面。
先是明昭帝割了北安候宁铮的封号。宁铮逃回北靖后却按兵不动,更不接旨。不过听萧若衡说从北靖传来的消息是宁铮正在囤兵买马,养精畜锐。
看来,他反定了,只待时机。
另三方诸候闻风而动,西汉候刘言和南平候穆阳典一不做二不休,分别从西南和东南领兵向京城大举进犯,宣布讨伐无道昏君另立新主。萧若衡终于有了用武之地,静言太子力荐他与朝中段老元帅共同出征,领兵迎战,誓诛逆贼,保大明长治久安。
段老元帅有勇有谋,对大明忠心耿耿。萧若衡跟着他倒是能学不少东西,免得只是纸上谈兵。况且又能建功立业,爹心里虽担心,却也是高兴的,毕竟好男儿志在四方。大娘和凤仪却极不乐意,生怕萧若衡有个什么一星半点的损失。我只是劝慰她们,一定会平安,一定会凯旋,其实我的心里却更为害怕。
萧若衡答应了我们他会平安回来,他从不食言。
四大诸候反了两个,逼走一个,只有东阳候赵归止反而领带精兵千里迢迢从东阳赶赴京城保护明昭帝。说是保护,在我看来实则架空,我这个未来公爹更像三国时期的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过他做的极巧妙,处处维护明昭帝的面子,所带来的精兵按大明的规矩并不进城,只在城外安营扎寨,赵离睿表面温和,实则治军严谨,得了老百姓极好的口碑。
难得明昭帝那个老朽皇帝,局势这么紧张的时候他仍旧在宫中酒色不停,尽失民心。要不是静言太子一直在朝中力挽狂澜,恐怕这天下已经姓赵了。
现在看来,这东阳候的确不简单,一切拿捏的正是时候。那西、南两候千方百计的派兵攻城,他却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昭帝的信任。恐怕赵离睿近两年频繁的驻留京城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亏我当初还真是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是为了我而来。
当我暗自庆幸也许不用完婚的时候,东阳候却命离睿到萧府送了大量的聘礼,并与我爹商议,将我与离睿婚期订在八月底。
不止是我与离睿,还有静言太子与凤仪,我们两对新人的婚期订在同一天。
萧府与皇帝一脉,与东阳候一方的关系瞬间微妙了起来。
可我的婚期却仍旧一天天的逼近。
这天,宫里传来旨意,命我和凤仪入宫,说是明昭帝要送我们大礼。
都这个时候了,谁又有心情接礼。不过昭帝的旨意自是不敢违抗,爹便命人护送我姐妹两人进宫。
果然,明昭帝送的礼不外乎是那些金银珠宝之类的,我仍旧三呼万岁谢了恩,同姐姐与昭帝的皇后虚情假意的客气了一番。刚巧静言太子来向他母后问安,我们三人便同去御花园赏花。
夏天的御花园景色的确不凡,老皇帝理政不善,吃喝玩乐可是不含糊,把这花园建的是富丽堂皇,奇花异草争奇斗艳。
凤仪自小就喜欢这些美丽的花草,早就迫不及待的去收些花籽,说是回萧府也可以种上。
我却不感兴趣,况且也怕晒。回头凤仪晒了看起来白里透红,我却是红里透紫,那多难看。便只是坐在阴凉的园中亭,喝着解暑的酸梅汤享受一下罢了。
不过,亭下的湖水看上去碧绿碧绿的,虽不及蝴蝶泉,倒也清凉。如果能跳下去游泳便好了。想到游泳便想到宁铮,暗自叹了口气。
“少见,平日里你总是比凤仪要高兴的,怎么今天这么文静了?要大婚的姑娘家果然是不同。”静言太子笑语着也进了亭子,坐在我的对面。
我站起身来施了礼便道:“静言哥哥如果好奇,大可以自己问一下姐姐啊。”
静言太子闻言笑了笑:“就属于你得理不饶人,又扯到我的身上。”
我笑而不答,只是看着宫女为静言也端了杯酸梅汤。
“你们下去吧,站在这里瞧着都热。”静言挥了挥手,神情不怒自威,那两个宫女低顺着眉眼退下去。
这亭中便只有我和静言二人。
清风徐徐吹来,湖中莲花开得尚好,飘来阵阵荷香令人陶醉。
“凤仪她,便像这莲花,微妙香洁。”静言目不转睛的看着远处花园里的姐姐说着。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静言奇怪的扭过脸来看着我。
“我在想,莲花是出淤泥而不染,静言可是拐着弯骂萧府是淤泥了?”我和太子自小也熟,在他面前说话倒是也皮惯了,他总是不恼的。
果然,他微皱了眉细想了片刻,嗔怪着说:“你这丫头想法总是不同,却让人又挑不出理来。”
“那是静言哥哥你让着我!”我又扣了顶高帽子给他。
太子笑着摇了摇头:“若衡常说,他的两个妹妹,一个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可人儿,一个是吃尽人间烟火的古怪精。”
“吃尽人间烟火?想不到他竟是这样说我的,嗯,说得好!”我哈哈大笑。
“月底就要大婚了,可是紧张?”静言太子又问
我笑着摇了摇头,眼光看向湖中的白莲:“我不紧张大婚,那不过是一个仪式而已。我只是紧张婚后,是不是一切都如今日般平静。我更加不明白的是大明现在这样一个局面,为什么静言哥哥会急于与姐姐完婚。”
“有些事,不是我做得了主。”静言太子苦笑了下,又说:“也许我们可以试着让这一切保持平静。”静言终于切入了正题。
我侧过脸来看向他。
“云衣,你也知道凤仪是天命皇后,她要嫁的就是天子。而未来的天子只有一个,是我,对吗?”静言慢慢的说。
我点点头:“那是自然。”
“离睿是未来的东阳候,你是候爷的正室夫人,这个永远都不会变。”静言继续说。
我收起笑容,只是淡然的说:“太子莫怪云衣说话直接。莫不是太子怀疑我还有更大的野心不成。”
“你不会,难保离睿不会,更难保东阳候不会。”静言一针见血。
我不由得一愣,这样的敏感话题,他却又为何单单对着我说。
“其实你嫁离睿,是极好的。”
“哦?”
“你冰雪聪明,懂得分寸,懂得爱护家人,想必是不会让凤仪失望。”
“太子,云衣实在不懂你的意思。”
“你懂,你当然懂。你肯嫁给离睿就说明你懂了。否则,你为何不选北安候?”
我心中一凛,难以置信的看着静言太子。
“你放心,你和北安候的瓜葛我不会告诉离睿。”
我不禁哑然失笑:“瓜葛?太子你并不像是个会抓人把柄威胁的小人,更何况我根本不在意你所谓的瓜葛。”
他仍旧温和的笑着,一如平常,我却感觉从来与他不熟识一样。
“云衣只是一个平凡不过的女子而已,太子的意思是说,姐姐的幸福竟是维系在我的幸福之上吗?您未免太过高看我的能力了。我嫁入东阳候府也只不过夫人,出嫁从夫,夫家的事情又岂是我能控制的。”
“只要你想控制,你便控制得了。我们是一起长大的,萧家三兄妹里,你一直是不同的。这点,连教授我们课程的太傅都看得出来。云衣,你懂我的意思。我不希望有一天,你和凤仪站在对立方向。那样的话,凤仪会受不了。”
我沉默着看着静言。的确,很小的时候宫中教我们课程的高太傅曾经戏言,说我这性子更适合凤仪这个名字,可当时被温和的太子听见竟是勃然大怒,奏请圣上革了太傅的位。我以为他只是怕凤仪不高兴,如今看来恐怕当初就是碰到了他的什么敏感思想了。更加想不到的是,他耿耿于怀至今。
“那不过是高太傅说错了话,你还记得?你就这么相信他吗?”
“我不是相信他,我是相信自己的眼光而已。你即然不是天命后,就助凤仪当上天命后吧。”
“太子,你这番话对离睿说岂不更合适?”
“也许是你对离睿说才合适。”静言看向我:“云衣,别怪我,如果你在我现在这个位置,你就知道我时刻如履薄冰。”
说完,站起身来想拍拍我的肩膀,手却犹自停在半空中,半晌,转身而去。
“静言哥哥!”我站起身来稍稍提高了声音。
静言站在原处,回过头来等我的话。
“我想知道,静言哥哥心里可是喜欢凤仪。”我等待着他的回答。
静言看向远处无忧无虑的凤仪,嘴角挂上微笑:“她是天命皇后,我当然喜欢。”
说罢,转过身去离开了。
我心里的不安愈加浓烈,天命皇后,只是因为天命皇后吗,这个天命二字,竟是耽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