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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太宁-第3部分

小说: 太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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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的孩子正值好动年龄,骑术亦该有点基础,恰好能和他一同游猎策骑……
可他人在这里,永久和那些无缘了。
冬去春将至,擎阳在除夕前巧立名目办了个宴,他本该依品级坐在擎阳身侧,却因他的微些不耐,昭阳帝体贴地放他坐在席首,免得擎阳同他太过亲昵,惹来宫妃们狂妒。
对座是与他同阶的圆贵妃,他望着毒死爱马的女子,无声叹息。
席上,擎阳以带笑的口吻提起毒马一事,擎阳平和的笑容让太宁没察觉他下一步竟是将圆贵妃拖至地牢候斩。
他冷眼看着禁军快速将圆贵妃拖走,就像十年前,皇后冷眼看着他与他可怜的母亲一般……
「你这个佞幸、贱人,祸国殃民的贱货,我倒想知道你还能得宠几年,等你又老又贱看你怎么办?」仅长他一岁的女子,高声叫骂。
圆贵妃一路被拖出殿外,翠妃吓得浑身颤抖生怕下一个就轮到她。
听着圆贵妃的话,太宁浅浅露出近日来第一个笑容,以极轻极轻的声音,缓缓对他自己和圆贵妃说道:「我也想知道。」
语声才尽,太宁蓦地感到身后一阵冷寒,他僵硬地转头,擎阳怒目而视,他方知晓他刚刚细声的话语被擎阳听见了。
犹未及惊讶擎阳记得当年的要求,帝王已一个箭步冲至他面前,扬高手狠狠掴他一巴掌。
一时无法反应没能躲开,被结结实实赏了一掌,微张的唇齿因着冲力咬伤舌头,让太宁头一低吐出鲜血。
擎阳未加理会,扬着怒气离去。
室中众人皆无措,不明白为何皇上前一刻才为寂贵妃出头,后一刻又生寂贵妃这么大的气……
这,怕是寂贵妃进宫以来,皇上第一次对他发脾气。
皇上还会宠他吗?
寂贵妃今年二十有四,青春貌美之时已然过去,就算皇上今后不再恩宠也属自然。可皇上宠寂贵妃不只一两天。若皇上不计今仇思故情,又宠起寂贵妃来也不是没可能。
众人尚未理清头绪,擎阳身边的总管太监再度现身厅中。
「众位皇妃,皇上请各位先行回宫歇息,今个儿就提前收宴了。」
总管太监朗声说完,换上讨好笑脸转向太宁,故意用全殿人都能听清的声量说道:「寂贵妃,皇上请您今夜侍寝。」
太宁抚着痛处,神色寂然,没有丝毫起身的打算。
「寂贵妃,这是皇上赏的伤药,您含着,嘴里的伤会好得快些。」见太宁没反应,总管太监从怀中掏出一瓷花小瓶,软声讨好道,希望太宁能多想想皇上待他的好,别记着方纔那一巴掌。
太宁瞄了青瓷瓶眼,冷哼声别过脸。
他压根儿不信擎阳在盛怒之余,会想到他的伤处。
闻声,总管太监也知道他的计谋被视破,但长年练就出的厚脸皮,让他脸不红气不喘地收回小瓶,改换上张诚恳面具。
「寂贵妃,皇上待您是无话可说,您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一个手指头都不用动,只消眼睛瞟瞟皇上必定给您,您从不谢赏皇上也未曾在意过。皇上现下只想要一句话,您也不肯给吗?」
言毕,总管太监瞄瞄太宁没反应的侧脸,续道:「您自个也知道,您今年二十有四,不像十年前那般年轻貌美,可皇上对您的宠是有增无减,不证明了皇上是真爱您、真宠您。皇上就想同您说说话,您就说个一句,无论什么都好,皇上高兴您也甭受罪。」
被说着一直很在意的容貌,太宁僵硬的神情不由得微微软化。
「就一句话,一句话皇上就高兴了。」总管太监趁胜追击。
「即便我说恨他都可以?」
太宁阴恻恻地笑着。

他被迎回清平殿,擎阳顶着一张严肃带怒的面庞,看着他宽衣沐浴。
所有人被遣开,留下两个深浅不一的呼吸在空气中。
擎阳顶着寒霜似的脸,拿着布帛替他拭身。
太宁数度沉痛地呶动嘴唇,却无法发出声音来。
「嘴……还痛吗?」擎阳像是消了气,又像是掩视狂怒地开口道。
「不值得为一匹马杀一个人,放了她吧。」太宁的声音在长叹后出现。
为他拭身的手一僵,尔后紧紧拥住他。「再说些什么吧,太宁,再对我说些什么,只要你开得了口,我能给的都赏给你。」
「我没要什么。」太宁又是一声一叹。
他会对擎阳开口,确是因为总管太监的话起了作用。
原因,倒不是为了他已失却美貌擎阳仍宠,而是因为十年来擎阳待他的确无话可说,而是因为最初两年里的情份,因为曾经迷恋于擎阳温意柔情的他,因为擎阳定第一个让他感到温暖的人。
因为……
就算只是一时迷惑,此时此刻,他的心底是有几分向着擎阳的。

太宁开口说话的第二天,擎阳莫名地说了句『够了』从此要他搬入寝宫,再世不曾去过其它宫妃那儿。
他似乎是觉得皇子皇女的数目够了,纵使发生瘟疫也能活几个下来继承皇统。
圆贵妃因着他的求情,仅被打入冷宫,虽然他觉得为了一匹马而被打入冷宫,未免太夸张了些,但他知道宫中便是如此,要掌握权力使得除去异己,若不找些事来吓吓别人,或有些什么显示他高人一等,岂能得到别人的敬和怕。重要的是,关于圆贵妃之事擎阳根本不听他的。
搬入寝宫未久,擎阳将圆贵妃所生的皇长子过继到他这房,十岁的小人儿神态倒是挺大人样的。
名唤元狩的皇长子戒备地望着他。
元狩将手紧握至发白,忍耐着浓浓恨意,否则,他会当场扑向害惨他母亲的恶人。
望着元狩带恨的眸子,他忽而想起十年前的自己,相仿的情景,相仿的背景,只不过这一次他仗着君王宠爱成了胜者,而前一次……
他从皇太子成了别人的宠爱。
望着元狩小小的身躯强抑恨意而颤动,心底怜意莫名泛起,似在怜惜当年的他自己……那一年他已十四稍稍能独立自主,这一年元狩才十岁,就算自幼与亲生母亲聚少离多感情不浓,但在无人可做的宫里,失却生母只会使得形势更惨。
「佞幸!」元狩充满恨意的细微声音空破空而出。
「对,我是佞幸,你若不想养出像我这样的人,最好一辈子离男人远一点。」太宁不在意地笑笑,闲适地喝茶润咙。「最好就从现在做起,你就别要湛忧陪你睡,都已经十岁了,连独寝都不敢吗?」
元狩被太宁一讲立刻胀红了脸,一句话都反驳不出。
他并不是怕,只是湛忧软软小小的身子抱起来好舒服好舒服,比被子温暖得多,湛忧本来就是奴才,叫他暖被也没人会说话,所以……
「同寝又怎么样,我才不会像父皇做些苟且之事……」元狩气得口不择言,竟说出足以惹来杀身之祸的话。
可元狩的话却让太宁笑了,丝毫不在意他话里的意涵。或者该说,他原本就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
「你记住你现在的话,一辈子都别像你父皇那样跟男人做些苟且的事。」太宁笑得极浅,却不似平素的虚假笑颜,是真真正正的快乐。
他就不信现在整天抱着湛忧,连要来见他都叫湛忧在殿外候着的元狩,年岁渐长后会不想对湛忧出手。
「我才不像你!」元狩眉心紧蹙,手握得极紧,他恨眼前这个红人,是他害惨了他的母亲。
望着元狩的坚持,太宁忽而怔忡。
心底蓦地觉得不妙,这是从马匹后,他再度觉得擎阳给他的东西他不想拿取又想要,拿了后患无穷,不拿……元狩是个有趣的孩子,他舍不得看元狩在宫庭相争里毁灭。
「你喜欢我也罢,不喜欢也成,你该知道你今个来见我所谓何事。」太宁微叹,下了决定。
擎阳说了,如果他喜欢元狩、愿将元狩收入他这房,将来封元狩为太子,否之则作罢……唉,他是喜欢啊。
「知道。」元狩怒极的口吻瞬间归于平缓,带着不得不妥协的无奈。「如果你决定收我,我就能活,不然父皇怕我将来报复你,现在就要找法子弄死我。」
年仅十岁的孩子语气里有着超越年龄的无奈,他的神态平静,静得一如十年前无力改变一切的太子寒光……
「你想死吗?」太宁缓言。心下有了决定,擎阳这招够狠让他不能不动,从擎阳的神态里察觉此事是一回事,听个孩子沉稳诉出又是一回事。
「总比对你摇尾怜乞来得强!」元狩又是一股气冲上来。
「死了,就再也见不着湛忧了。」他悠悠道。
元狩明显地一震,手用力握紧像在忍耐什么,又在犹豫着什么,寡见的母亲和他一直喜爱着的湛忧之间……他无力决定。
「那,你就留下吧!」他浅笑,下了定夺。

适夜,他静静地坐在偌大、雾气氲氤的浴池中。
对擎阳,许久以前熄灭的火苗,好似再度燃起,他是宠纵着他的吧,用尽手段只求他一笑,十年来未曾在他面前自称为朕……
那他爱不爱擎阳?他真只想跟他斗?这个问题想当然尔,无解。
至少,当时的他仍不知道答案为何。
只是,他已决定留在擎阳身边,不是爱也无所谓,他想看他兴看他亡,想多听一点他的事,想与他策马奔驰,亦希望多瞧瞧好玩的元狩和湛忧一会儿。
于是他依入擎阳怀中,安安静静地,任擎阳拥抱着,在他二十有四后,三千粉黛中,擎阳仅仅拥抱他一人。
他的笑颜始为擎阳展露。
二十有四时,他已知自己不再美艳,再怎么形貌肖女之人,到了二十四岁不可能如同十四时一般以容颜惑人,何况是二十八……
贴身宫人会称赞过上天给予他的丽质,但他擅马术,策马时日晒风烈,他又不兴其它宫妃保养那套,二十六岁时面容已微见皱纹,肤质亦不若从前柔嫩。
他没问过擎阳他是否美丽依然,但从宫人的反应里,他知晓,未曾以人工造就的美貌,事实上一直维持到二十六岁。
这一年,女装穿上在身上再不见身段,仅像场笑话,像个弄臣……
擎阳却仍旧宠他,各式各样的衣料被送至他跟前,裁成一件又一件华服,君王亦赠予宫中最好的马匹,供他在京郊驰骋。
开口后,擎阳不再执拗索欢,他们开始谈天说地,甚曾争论一个问题直至天明。
有次他们尚未争论完毕,上朝时辰已至,擎阳气鼓着腮帮子要他别睡,等早朝归来再辩出个真理来,他则骄傲地带点孩子气倒头就睡,似在说你是君王又怎么样,觉都不能睡。
擎阳气得甩袖即走,归来后,用不知从那来的精力,扰得他不得安寝。
从最初的轻吻滋扰到最终的深自喘息,他们一直在床上玩到日正当中。
元狩的问题亦比他想象中的少,抓紧湛忧这个大弱点后,元狩只是个普通的孩子。
昭阳的皇长子本性闲散,原本跟奴性重的湛忧之间称得上平和,偏偏他们中间夹了个他;湛忧在发觉寂贵妃后台够硬又对他百般照顾后,忙不迭地靠过来,湛忧都倚向他了,元狩又还能撑多久……

此般日子幸不幸福,无论是当时或往后问起太宁,他总是怔然。
说不幸福,四年光阴消逝得比往昔更快,说幸福……幸福究竟是什么,他从没懂得过。就像他从不懂擎阳对他来说,算是什么……
或许,他有一点点爱吧,又或许他恨着他……或许,没有或许。
这年,他二十八岁,来到擎阳身边第十四的年头,生命中擎阳的痕迹恰恰占了一半……
滋味复杂的一半。
那一天,如果没有那一天的存在,是不是,他和擎阳能有永远?
这个问题,太宁仅问过自己一次,尔后再也不曾思虑,有些事情的发生是命中注定,就像他和擎阳的分离。

打从他开口说话后,擎阳渐渐不管束他的行动,只消留个口讯,想去那儿都不成问题。
和将军锟耀早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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