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拐隐君子-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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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
“别这么在意,只要我们当事人觉得好就好 ,别管外人的眼光;不过这可就难为蝶儿了,人言可畏,你可得多费点心。”
“长风,真是太感激你了。”
“风儿!”穆素玉深表不赞同。这丢的可是他祝家的脸面。怎可说好谅好,所有亲朋好友都知道卢霓蝶是他们家未过门的媳妇,现在却成了别人家的老婆,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
“娘,其实蝶儿不退婚,我这次回来也是要退婚的,这事正好顺了三方的意,岂不是教人快哉?”
“什么?”
“我今生今世都不打算娶妻。”
祝长风的话似平地一声雷,震得所有人一愣一愣的,全部哑口无言。
率先回过宰的尹千旭问道:“那她呢?你怀里的人儿?”
对啊,众人这才将注意力转移至一直是这厅堂里不容忽视的人儿身上。
“他叫灰火,是我这一生唯一的挚爱。”祝长风望向他的眼里蕴藏着无限的似水柔情,柔得似想以无比的耐心贯穿石头,和石共舞。
“那么你从未爱过蝶儿吗?”一直躲在贺冬雷身后的卢霓蝶,终于问出她想问的。她不想有任何遗憾、任何愧疚。
“是的,我只当你是妹妹般,和我们家那一群叽叽喳喳个不停的__”
“祝长风!”祝家六个未嫁的女儿们忙不迭地制止他。他若再敢出言不逊,她们就让他重温一下女子军的厉害。
祝长风只得改口。识时务者为俊杰嘛!他是好男不和女斗。
“我只把你当作妹妹,所以我有七个妹子,而大妹子现在出嫁了,我怎会不高兴呢?”
“你从没有将我当作女人、当作未婚妻看待?”她是该忧,还是该喜?
?不曾,我从不曾将你当作未过门的妻子看待,我只当你是我的妹子/“祝长风说得肯定。是该让他们之间的事做个清楚明白的了结的时候了。
“未过门的妻子?”
终于被吵醒的灰火只听得见未婚妻这三个字。
这人早已有婚约,竟还来招惹他!
他本想将他掳回山上,不让他离开他身边的。
“是从未过门的妻子。”
“你早已有婚约?”
“没错,但――”
“祝长风,你背叛我!”
“灰火,不,我是……”
灰火一把掀开蒙在脸上的黑纱,现出绝丽的容颜。
众人被他绝俗的美貌及惊人的怒气所慑,勾去了一半的魂魄,发楞间,只能看着事情发生。
灰火纤美的手指变成伤人的利器,在瞬间尖锐地刺进祝长风的胸膛内,刺入他生命的源泉――心脏。
赭红色的鲜血顿时喷射出,染红了灰火身上的白衣,也染红了所有的一切。
“啊!”穆素玉难以置信地眼看着方失而复得的儿子被贯穿胸口,身受重伤。
“住手!”在场唯一会武功的尹千旭立即出手制止他,他毫不留情的攻向灰火。一个祝长风护在手心里的宝贝竟是保杀人不眨眼的男子!
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失去凭恃地往后倒下的祝长风,虚弱地使尽最后的气力开口:“不别伤他……”
“风儿,风儿!”
在一片混乱中,陷入无边黑暗的祝长风知道自己失去了灰火,永远地失去……
* * *
“表哥,表哥,快醒醒,你再不醒来,你的灰火便要被抢走了,表哥!”
一个稍嫌稚嫩的声音,不停地呼唤着祝长风。
他在无垠的混沌中飘流,正不知该何去何从,突然听到灰火被人抢走,他当然不能接受。
“啊!”他大叫一声,像是欲从鬼门关回来,得先斥走在他身边飘游的孤魂野鬼。
“星凌,你怎么会在这儿?”
“当然是来要回我的随身护卫。”不过才分开数日,穆星凌却说得好不理所当然。他的想法里,尹千旭根本就不该离开他半步以上。
“呵,真像是你会说的话。”
“那当然,你呢?”自尹千旭那儿听得事情大概的穆星凌,心想要点醒这个呆头鹅,可能要展露些许自己的本性。
“我?”方睁开眼的祝长风,似乎还未醒透。“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放他走吗?”
“可是灰火之所以动手,便代表他对我已深恶痛绝,恐怕是无法再挽回。”说着说着,他的心又痛了起来,像是儿时常犯的心疾,又像是新伤的揪痛。
那是他给他的,他留给他唯一的残热。
“所以你就放弃了吗?哼,没用的家伙。”
“星凌,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什么没用的……”咦?这是他那个乖顺温驯的小表弟吗?
“听说那位灰火美若天仙,虽然是个男的,但少爷我倒是不怎么介意,等我成年后继承了穆家,我想做什么也没人管得了,更何况只是豢养一个男人。”
什么?他耳朵是不是坏了?怎会由这乖七的小表弟口中听到这么惊世骇俗的言论?
“要不这么着,你告诉我当初你是在哪儿遇到他的,我去将他找回来,养在家中每天观赏。啊,多么赏心悦目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病体未愈的家伙挣扎着走出房门,消失无踪。
“少爷,你这么做会挨祝夫人骂的。”人是在他看着的时候走掉的,怎能不怪罪于他?尹千旭为他的主子烦恼。
“嘻,你认为姨娘他们会舍得骂我吗?”
一眨眼,便见穆星凌两颗圆睁睁地大眼睛蓄着两泡清泪,可怜兮兮的模样,教人怎么也舍不得稍讲几句重话,更何况是骂他?
第八章
红色,满山遍野皆是触目惊心的赤红,血,那是血!
在一阵浓烈的腥膻味中,教人窒息却也引旅出人类天性中既有的兽性,嗜血的狂热正被激发,以难以遏抑之势爆发。
在最腥风血雨的破庙内一隅,有一道纤细的人影静止不动地一直停留在原处,就好似外面铺满的死尸般,再也不得动弹。
自那道红染红了他的双手和双眼后,自祝家夺门而出的灰火便漫无目的的狂奔。
他杀人了,他杀了他!
不!
陷入崩溃边缘的灰火一直跑一直跑,想将他身后的纠缠甩开,想恢复成什么都不知道、过得平淡无奇的他,更想回到那段在山谷中的日子。
他不停的跑,不停的跑,跑到这间荒废的寺庙,让他想起以前曾住过的房子。
曾住过吗?
疯狂的他不记得自己曾住过哪儿、叫什么名字,连如师如父的上云大师也不记得了,更遑论是……
谁?谁呢?
“啊……”
灰火狂啸,他满身的狂狷无处宣泄,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这时――
“唷,打哪儿来的俏姑娘,怎么孤伶伶一个人?”说话间,数个大男人已将灰火团团围住。
打此经过的数名大汉见一名美丽的俏佳人落单,十足可欺的模样,怎能不把握大好良机。
“姑娘,你是不是迷路了,要不要大哥哥带你回家?”
男子笑得淫秽,逐渐向灰火靠扰,其中一人更是伸手搭上灰火的肩。
不多时,便传来杀猪般难以入耳的惨叫声――
“啊――救、救命啊!”那只手臂被不知为何物的东西划伤,入骨三分,血当下四溅。
他们这才注意到美貌姑娘身上的白衣早已染上鲜红的血迹,而那血仍未干,使她看起来相当可怖。
大汉咽了咽口水,只是一名弱不禁风的女子,又没有武器,他们人多,就不信敌不过。
“竟敢敬酒不吃吃罚酒,抄家伙。”
一群人一拥而上,但就在他们还未看清灰火出手的身影时,已命丧黄泉。
一抹纤细却诡谲的人影,全身染上赭红,眼神中迸射出嗜血的戾气。
是的,鲜血令他兴奋、教他熟悉,仿佛以往他便是浴在血泊中诞后的。
他缓缓地向残存的最后一人逼近。
“求求您饶了我,求求……啊――”
最后的惨叫声,凄厉地在破庙中回响,久久不散,是人对脆弱的生命最后的挣扎。
* * *
祝长风拖着带伤的病体,日夜不分地四处寻找,他猜想,灰火必会下意识地往人烟衡少之处奔去,而且他最后还是会回到龙涎寺去,于是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力,欠下一大堆的人情,在前去神山的路上无一处遗漏地四处搜寻,却也找不着他深深思念的人儿。
一天、十天、一个月、一季、一年、二年……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的伤也由重伤变成疤痕,早已痊愈,只是偶尔会隐隐作痛,仿佛是灰火的控诉,控诉他怎可负他。
他曾想过两人各种可能的分手方式,却怎么也没料到竟是以这种决裂的方式收尾。
他可以很自大的想,这是因为他很在乎自己吗?还是他只是极度不能容忍别人的背叛欺瞒,不论任何人?
祝长风拜别了所有的家人朋友,在他们的不谅解下,仍一意孤行的独自一人居于神山之下,每日以采药为生,日子过得朴实,每日每夜,镂空的心不断地飘过冷冽逼人的寒气,不分夏与冬。
他不知等了多久,却连上云大师也等不着,但他仍执着地等待,相信只要不,总有一天能等到。
* * *
寂静无声的地方来了一道似鬼魅般的诡谲身影,他沉痛不语,静静地伫立门前,动也不动。
“走吧,你佛门重地留不了戾气过重之人。”
来者只是无声的垂泪,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默默地隐入雪白的世界里,无声无息。
“唉!”上云大师虽不舍却又不得不舍。
沉重的大门当着跪拜掉泪的人慢慢地掩上……
“能救你的人不是我,我无能为力啊!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不留是为他好,留是害了他,不留的好,不留的好!
温天大雪纷落,让一切的一切再次归于空无。
* * *
富甲一方、代代相传、守成有功的祝家这一代主事者,也是祝长风的父亲――祝成君,与众家眷在厅堂中议事主要的目的不外是劝回流浪在外的不孝子。
“老爷,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怎可任他在外头受苦,不将他找回来?”首先发难的是正妻穆素玉拿着绣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还不忘保有官家女子应有的教养。
“夫人,您别这么说,长生也是您的儿子啊!”
开口的二夫人,原本是穆素玉的贴身丫环,后被收为妾的吕香荷,她仍不改以往的习惯挑穆素玉为夫人,是尊敬也是刻意划分彼此的距离。
她为自己的亲生儿子祝长账说话;原本老爷求的就是有个可以代替随时都有可能早夭的祝长风的儿子;在纳了数妾,连生了六个女儿之后总算有了幺子祝长生,否则恐怕他会一直纳妾。
她名小妾,唯一能确保住往后地位的方法,就只有靠自己的儿子。
“老爷您听听,二夫人这不就是教大夫人放弃风儿吗?”三夫人冷冷地挑拨离间。不过是名丫环,排名竟比她高,只因她早进门,在孵了好几年后才突然间蹦出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