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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相忘江湖 by: 阿偷 中-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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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忘江湖》BY:阿偷 中 
 
  「小忆不知道,没人提起。」李宣回答得分外干脆,慕容天几乎吐血,眼睁睁看着李宣把外袍扒了,露出里面月白亵衣,微觉尴尬,只得转开头去不看,心中好不郁闷,明明是他脱衣,为什么难堪的人反是我呢? 

  「再来。」李宣仅着亵衣,不觉失礼,反坦荡伸手。慕容天也有些叹服,瞥眼看他。此时李宣浅色亵衣贴身系带,和平日那种华袍裹身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似乎换了个人一般,黑发有几分散落,垂在颊边,居然显出几分清秀俊雅。慕容天脑子里突然冒出『人淡如菊』四个字,然后醒悟过来,不禁对自己分外唾弃,李宣用来配着四个字……,着实是太糟蹋这个词了。 

  那贝子击在瓷壁上的清脆声音再响起,慕容天听了听,无奈叹道:「……九颗。」 

  李宣倾倒瓷杯,缓缓松手,白子哗哗落在桌上。他用手指一个个点开,「一,二,三,四,五,……」慕容天依在床头,懒懒看他,心中很是懊恼,他再脱下去可真要光溜溜了,这可怎么办。 

  那边却还在慢吞吞的数着,「六,七,八……,九……,十!!」 

  ……十?十! 

  慕容天猛然抬眼,吃惊看他。 

  怎么可能?那声响自己前后共算了三遍,每遍算出来都是一个数字,分明是九。 

  李宣似乎看出他的疑问,抬眉笑一笑,「是十颗,你听错了。」 

  他做了手脚! 

  这是此时慕容天脑中唯一的念头。 

  怎么做的慕容天却没看出来。 

  李宣将子倒在桌上之后,他的眼便一直没离开过那双手,却丝毫也没看出李宣出千的端倪。真是阴沟里翻船,慕容天暗恼,自己原该更仔细些的,这人是只老狐狸。抬眼看李宣,正笑嘻嘻等着看他解衣,贼眉鼠眼的似乎是猫偷了腥。罢罢罢,愿赌服输,他恨恨暗道,心知此时越是尴尬扭捏,反越显狼狈,倒不如学学李宣之前的那般洒脱,大大方方不当回事。想罢,伸手到腰间解那带鐍,就当这屋内无人吧。 

  李宣把嘴角扬了又扬,已经快裂到耳根上去了,他平日话语不少,此时却故意一丝声响也不出,只死死看着他。 

  慕容天解开腰带,看了李宣一眼,李宣双手一摊,抬了抬,意思是继续继续,慕容天大恨,自己方才手下留情,可真是白留了。只得把腰带放到枕边,伸手到腋下去摸那绳扣。 

  两人都缄默着,甚至屏息着,屋子里唯一听得到的就是那衣服和手之间摩擦的窸窣之声。 

  慕容天扯开最上的一个扣,衣襟便颓然落开了些…… 

  再解一个,外袍微散,亵衣也露了出来,半遮半掩间,居然有些春光旖旎的感觉,自己低头看时也觉得这举动实在太过暧昧,完全不宜给人观赏,只得把眼神转开,自己不看。心道快些脱了是个事,又摸索着去解第三个。 

  他自己还只觉失礼,那边李宣却是给他这番欲拒还休般的眼神动作弄得心猿意马、血脉贲张,却又怕鼻息太重被他察觉破坏了这番美景,只得捂着口鼻,强敛兴奋,心中却突然闪过那夜的情景,真是立马扑上去的心都有了。 

  这边系扣全开,慕容天背着手把衣服往后一扯。 

  他在床上躺久了,发髻本有些散乱,这一拉却缠住了几根长发,不觉把头微微往后仰了仰,双肩这么一沉,亵衣领口亦随之低了一低。 

  待脱下外衣,慕容天自觉任务终于完成,大大的舒了口气。 

  抬眼看李宣时,却发觉他埋头伏倒在桌,心下不由诧异,隔了片刻,李宣才抬头,俊脸上一丝潮红。 

  慕容天看着一愣,心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不禁恼羞成怒,虽说是游戏,这李宣却明明是带着情Se目光在看自己解衣,自己何等愚蠢居然上了套。自己受伤在身,他这无耻游戏,哪是为了玩耍,更多的怕是不安好心。再想到最初见面时他用药强迫自己的事情,更是一怵。 

  只因两人重见后,曾经同仇敌忾,此后李宣亦未再露敌意,一天天吵闹下来的,自己居然慢慢少了该有的戒备,却不曾细想这人安排自己来王府疗伤,到底是安了什么心呢。 

  念一至此,不禁心惊,再看李宣时,这目光不由就冷了。 

  两人这一对视。李宣一怔,居然有些局促,目光游离不定,看看慕容天又移开,再看再移开,隔了半晌才解嘲道:「慕容兄……,可真是目光如炬啊……」 

  这话其实很是可笑,慕容天却毫无笑意,心中思来想去,暗自戒备。那李宣也看出他脸色不对,也觉得尴尬,原本一腔汹涌欲火顿时没了兴致,拿了瓷杯来,要再摇,慕容天出声冷道,「不用了。」 

  李宣果真住了手。 

  慕容天不说话,他也不问,隔了半晌才叹道,「慕容兄,你可知我此时感受?」 

  慕容天不答,他自道,「我只觉得迎面扑了盆冷水,热脸却贴了冷屁股。慕容兄,你何苦总拒人于千里之外。」言罢,李宣负气将瓷杯棋子都扫落地上,转身推门而去。 

  凉风自门外涌入,小鱼端着盘子站在门外,看着王爷背影,神情惊疑不定。 

  慕容天也愣住,心道莫非我冤枉了他,莫非他真只是玩笑,再想想,却又觉得似乎什么地方有些蹊跷。 

  次日,小鱼带消息来说,李宣奉旨有事外出,得十余日才能回,闻言,慕容天大感轻松。昨夜那场游戏,最后竟成了那么个扫兴的局面,他其实也觉得不好受来着。能不见李宣,却正合他意,总是少了件尴尬之事。 

  于是,每日里读读书,和小鱼聊聊旧事,其实慕容天对邪神医那段往事颇感兴趣,但小鱼却不再提起,谈到时,也总是一带而过。 

  过了十日,慕容天行动已如常人,几近痊愈,心中想着李宣说过有人要害章天奇之事,便越来越呆不住,这日跟小鱼说起,小鱼却是不许,道,王爷临行前交代,非得等自己回了,才许慕容天出府。 

  慕容天心道,那不是跟关着我一样吗,也不再提及。 

  到了晚间,偷偷收拾几件衣物,拿了房里几件值钱物件也收到包袱里,叹道,做回贼也罢。趁月胧星淡,悄悄潜出王府。 

  大伤初愈,他也没敢加急赶路,走一段歇一段,心中兴奋不安,却是毫无睡意,一路看着那天渐渐露出一线白了,官道上的人才渐渐多了起来。 

  走至三岔路口时,岔道两旁一路摊点排将过去,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居然是个早集。不时有官道上的人停了来吃早点。慕容天也饿了,摸摸身上却是一个铜板也没有,只能找个镇子先把包袱里的东西折成银子。这里既然有早集,那村镇也该不远。正要往岔道上走过去,却听官道另一头传来急促马蹄声。 

  隔了片刻,那马蹄声已经愈来愈近,震耳欲聋,如排山倒海般逼得人无法呼吸,行人纷纷往两旁退让,露出条空道来。 

  慕容天抬头一望,心中一惊,那马队诸人均是士兵模样,队中一人华服居中,倨傲不羁,更是显眼,后紧跟着个青衣书生。明明是李宣和薛红羽。慕容天把头一低,就近找了个卖草帽的担子,看了看手工,试戴了一顶,蹲着身子听着身旁众人议论纷纷。 

  「是同钦王爷!」还夹着少女的惊叹声,李宣的潇洒华贵原本是少见的。 

  「居然也不找人清道,踏着人怎么办?」有人不知行情的埋怨。 

  「压着还不是你没长眼,同钦王的马队来了也不知道躲。听说去年曾经有人被这王爷的马队给撞过,亲人找上门去,被人家用大棍子打了出来。」 

  「那不是太不讲道理了吗?」 

  「你跟王爷讲道理?」那人讥笑道,「不过这位王爷事后却把踏人的马和士兵都给除出马队了,说是他的马队里可不能有这种脓包。」 

  「这算什么?」众人吹嘘不已。 

  只听那马蹄之声越来越近,大概是因为人多,速度稍减,再从身后鱼贯而去。 

  慕容天轻吁了一口气,心中不知为何却有些类似寂寞或者相似的情绪浮起,李宣出外,他离开时便一点犹豫也没有,此刻知道李宣回了那个王府,他却有些迷惑了,似乎有些事情没交代清楚,有些话没说明白。心中想着那人知道自己不辞而别,大概会有些勃然大怒?或者恼一阵便算了?或者自己其实该留封信,多谢他府上的照顾? 

  有种情绪,就像是用刀切了一段藕,本以为再无纠葛,一看却原来还总是挂着丝一样不干净不彻底,让人看着难受。可终归自己还该是走自己的路吧,那个人,他此时想起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了。该恨吗?或者是,可似乎自己真的已经不够恨,虽然那些伤害不会被抹去,可自己也杀了他弟弟,才引来他的报复。 

  很多时候,所谓伤害一定是相互的,你来我往,才会有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说法。 

  也许这就该是一段往事,只是曾经存在,在那里而已。 

  慕容天正要起身,却发觉身边的人都望着自己身后,纷纷让开。卖草帽的货朗也急匆匆地夺过他手中的帽子,挑起货担开始退。起身的同时,他听到了身后慢慢的马蹄声,一步步,朝他逼近。 

  那个气息真是熟悉。 

  于是他没有转身,直到马停了,热呼呼的鼻息喷在他脑后。 

  「你要去哪?」李宣在他身后说。 

  慕容天心想,他的眼力实在是好,连蹲在人群中的人都能看见,然后转身。李宣逆着光坐在马背上,高高在上。 

  慕容天忍不住用手挡了挡那阳光,因此他也没看清李宣的表情,但那声音中并没听出怒气或者之类的情绪,相反他觉得那声音中更多的像伤心,让他想起之前一个夜晚,李宣说被扑了冷水时的表情。 

  这个想法让他不忍。 

  所以他很平静的回答,「回家。」这实在是个不会让人更伤心的理由,很平缓,又让人无可挑剔。 

  李宣静了片刻,点了点头,然后从马上翻了下来,把缰绳递到他手中。 

  他说了两个字,慕容天没想到的两个字,他说—— 

  保,重。 

  慕容天不用再典当东西,李宣命令薛红羽拿了几锭金锭给他,足够他在路上花天酒地游荡一个月,所以慕容天把那包裹给扔了,扔到田边,也许有农人将会因此发笔小财。总之,他不想还给他,那俊脸上常有的嘲讽神色,他似乎不想在此刻消受。 

  马边啃草边慢慢行走,它奔了一夜很累了,幸好新主人并没再鞭打它。 

  慕容天在想,想自己为什么见了李宣更加郁闷,难道自己有什么对他不住的地方,然而他想不清楚,人心太复杂,自己的也一样。目前他最该做的,就是回山庄,弄清楚那里的情况。 

  到了晚间,入客栈打尖时,他已经下定决心,只考虑一件事情,最该做的那件。 

  然后,他吃饭睡觉。 

  合衣躺了一会,正要闭眼时,瞧见了悄然伸入窗子的那支芦苇管中,吹出了一缕青烟。慕容天盯着那烟,边掩住口鼻边郁闷,自己甚至没来得及脱衣,这个人怎么这么心急啊。 

  等了片刻,窗子被支起,一个黑影跳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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