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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七元解厄系列之卷四]_鸣翼见(上卷)_by:_live-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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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至走出渊底,月已上中天。

  天渊之上,本是一片茂林,自古少有人近,应是林高树广,但近来受天渊下日渐积聚的妖气所侵,慢慢开始凋零,古树参天之势已颓,唯见枯萎的枝条似老朽的手臂探向高空,似在求援。可惜天上仙人正忙於与逆天的妖众开战,无人注意到这逐渐蔓延开去的人间灾劫。

  九鸣半浮在空中,抬目看向一片枯槁的大地,脆弱的枯草哪里受得他拍翅间的风旋,顿时被吹化成灰。

  “八成是帝君忙著打仗忘了布雨,人间要遭旱荒了。”他这般说法倒也并非没有根据,说起那位应龙帝君,本就是天上神龙,在上古神王一战中襄助轩辕黄帝,杀蚩尤,後力竭未能行雨,致令凡间大旱数载。

  像杆标枪倒插在悬崖边处的男人却道:“你忧心人世?”灰白的眼珠在夜色中骤然深邃,浑身散出一股不可思议的杀机,九鸣并不怀疑他若是稍一点头,这个男人便会以叛逆为名将他当场诛杀。

  九鸣抱臂而眺,星空之下,遥远之处尚见一面绿影,抬手如随意一扬,一道燥火之气骤然席卷四野,迅速蔓延的枯槁不过眨眼间便吞噬了触目可见的绿色。

  旱火无声焚烧土地,月夜下,不可思议地冉冉升起一丝丝仿佛被烈阳烤过的燥气。

  “别担心,我暂时没有背叛帝君的打算!”

  飞帘对他话里的不忠不实并未表态,只从峭壁上翻上来,看著一片枯槁,连草屑都已化作焦灰的地面,抬起头,凉凉地问那个飘在半空自鸣得意的妖怪:“你不是说踏青吗?”

  “……对啊!!啊!刚才下手太重,怕是方圆五十里的草都焦了……”

  第三章 涿鹿南极灵山谷,千年妖尸化元婴。

  没有人知道那一夜的踏青结果如何,只知道之后九鸣率领的妖军忽然严谨不少,将军本人则变得老实起来,乖乖待在军帐内处理各种要务,没有再随便丢给部下去做了。

  此事也有传到应帝耳中,不过换来冷峻的王者淡然一笑。

  至于那姚诸,不禁奇怪那飞帘居然有本事拉拢九鸣这个脾气古怪的妖怪,早在之前他投其所好送去大量美女或是珠宝美酒也不过换来九鸣言不由衷的一句多谢,如今看来,只怕飞帘并非如表面所见那般木纳,倒是有些什么手段,心中更是防备。

  且说这日,应帝召来四将。

  黑脸的黑虬将军粗声问道:“未知帝君有何吩咐?”

  坐在帝座上的男人心不在焉地翻过桌上的布阵图,也不抬头,道:“差不多有一千年了。”

  这句话只听得座下四将莫名其妙,谁也猜不透帝君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这话听来,怎么也有些心血来潮的味道。

  又听他道:“本座想派你们其中一位走一趟灵山河谷。”

  只想大战在即,居然还调派妖军重将外差,想必是有紧要之务。

  一旁姚诸心里打着算盘,偷眼瞧了飞帘,见他并无表态,心里不禁盘算,若是此刻离开,帝君势必将属于他的兵马调于此妖统帅,去那劳什子的灵山也不知何时能回,建功立业的份儿都归旁人所得,就算能办妥事情,回来也不过是个犬马之劳,捞不着什么好处。

  倒是那九鸣听了不由大喜,在军中多时不得外游,他早是心痒,当即应道:“九鸣愿往!”

  他身边的黑虬也老实说道:“帝君若有差遣,属下自当尽力办妥。”

  应帝终于从案上细致的布阵图上移起目光,凌厉如刀的眼神扫过众将,仿佛已将座下四妖的心思一并看透。

  此时案上烛火偏暗,他伸手过去,捻了油灯上的火点,那隐隐若熄的火焰顿时像被泼了油般,腾然而起,男人背后的帝椅上,投射的黑影似一尾邪恶黑龙盘旋腾起,看得四将不由震慑。

  金瞳中跳跃火光,却仿佛透过那点烛光看到远至千年的其他。

  且听他言道:“记得当年轩辕得河图书,昼夜观之,及夜而不眠,遂令牧采木实制油,以绵为心,至夜而燃之,才令天下百姓识得黑夜见光之法……”

  他忽然说起往事,与较前所示之事毫不相干,不禁叫人摸不着头脑。便连刁钻精灵的九鸣,察言观色的姚诸也猜不透帝君心思。更不用说连表情都欠奉,完全跟木桩一般栋在帐内的飞帘。

  想不到反而是平日最老实的黑虬将军窥破帝心,抬声问道:“帝君差遣之事,可是与轩辕黄帝有关?”记得应龙初临人间,便是协助轩辕黄帝平蚩尤之乱,此时说起,自然有此渊源。

  应帝展眉一笑:“不错。轩辕于涿鹿大败九黎部众,擒杀蚩尤于灵山河谷下,又将贵龙及其余四十五员九黎将领斩杀……其时形势险急,不及殓尸,便将蚩尤尸身弃置谷中。如今事过千年,本座忽然想起上古妖物死去千年后,阳神炼化,便会在尸身上长出一朵元婴莲。”

  四将不由吃惊,所谓上古妖物,本就极为难寻,更何况是被后世尊为兵主,其能与神王轩辕黄帝项背的怪物?一朵元婴莲,集结上古兵主精元所化之物,如何不让百妖觊觎?然言中所传之隐秘,却因应帝的轻描淡写而叫人更为心惊。

  “此花虽说没什么实质用处,不过哪天谁要被打得肉身粉碎只余元神,倒是可借此物为基重新修成|人形。”

  姚诸咽了口唾沫,两只小眼睛难掩贪婪:“不知帝君为忽然重提此事?”

  “要不是看到灯盏上的莲蕊,我还真把这事给忘掉了。”应帝挨在倚靠上,看着座下四将,“不过既然想起,便有劳你们跑一趟了。”

  “末将愿往!!”

  姚诸一反常态,积极争功,不想应帝并不看他,反而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飞帘:“怎么,飞帘,你不想趁机出去走走吗?”

  飞帘这才终于有了动作:“帝君自有主张,是去是留,不过是一句说话。”

  若非他声音空明乃至无喜无忧,平铺直叙,换来帝君几声低笑。

  “不错。此去河谷,凶卜未知,黑虬、姚诸需在军中主事,不宜外差。你的话,应可去得。此去至少十日之长,你属下部众便暂由九鸣代管。”

  “飞帘领命。”

  “帝君且慢!”九鸣倒腾眼睛,“我可管不了那么多的妖怪啊!”

  素知九鸣此妖我行我素,平日纵容,却不等于可容他忤逆君威。应帝皱眉道:“九鸣,少要闹腾。”

  九鸣可不愿意了:“帝君明察,我宁愿走趟远差,也不要一下子管那么多的妖怪,它们要是闹得烦了,我怕自己忍不住一口一个给吃了解馋。”

  “既然无能管辖,那就不要当将军了,去领套轻装,前锋斥候队待命!!”

  一旁黑虬将军不由为他捏一把汗,反而是九鸣毫不在乎,耸肩笑道:“如此也好,听说斥候队长是头狍鹗,之前没吃过,不知道味道如何?”

  “胡闹。”应帝屈指敲在桌上,眉间怒意渐浓。

  若比平常妖怪,早吓个半死,可偏偏九鸣是个不怕死的惹事精。

  却见他咧嘴一笑:“军中除了帝君,还真没有我不敢吃的上司!”

  姚诸嗤鼻,黑虬无奈,听他这般说法,真也不怕牛皮吹破,偏他又确实有这样的本事,不服天地的异兽,向来自负甚高,要他屈从为属,除非力量够强。

  应帝似也料不到他居然有这般说法,微是一愣,随即眉间凶气散开,看着九鸣:“你这张嘴巴跟你的皮一般滑溜。也罢,不过十日,你便与飞帘一同去吧。”

  涿鹿,位幽州,因涿鹿山而名。

  传说轩辕黄帝与炎帝于此地大战蚩尤部众,血流百里,惨烈非常,故地名得以传世。

  灵山河谷,便位于涿鹿南极。

  如今事过千年,神人作古,尸骸化灰,百里鲜血亦早被遍野青草所掩盖。苍茫野上,唯剩万年不变的孤寂,掠过的风声,似在叹息。

  忽然天上一阵震翅之声,赤红的颜色如同一道火焰从天而降,落在这片人迹罕至的古战场上。

  赤发红衣的妖怪收了翅膀,好奇地四下张望。

  从天渊到此实在有千里之遥,即便有翅飞行,也花了他足足一天时间,出发之时,他倒是难得大发善心提议看起来没有任何准备的飞帘,愿意载他一程,却被那双灰白的眼睛无言拒绝。

  如今他到了,倒要看看那飞帘怎么过来!

  此地实在荒凉,地上绿草茂树,却不见小兽奔跑,亦听不见雀鸟啼鸣。他站在这里,愣是瞪了半天也不见一只大鸟飞过。

  看着再无战祸但掩不去杀戮腥气的古战场,平日嬉皮笑脸的男人,此刻慢慢敛去嬉闹的神色,长风吹过,将他蓬松的红发吹扬,眉间的凝重却是前所未见。

  “绝辔之野……”

  且记当年蚩尤所率之九黎部众善制兵器,铜坚器利,更是生性善战,更联合巨人夸父、三苗一部,先败炎帝,后据九隅。如此凶悍的敌人,轩辕黄帝虽是上古神王,亦难免九战九败。但轩辕终是授命于天,得天上神人襄助,先有玄女,再有应龙,涿鹿一役,借天利之极,杀得蚩尤大败……史书记载,流血百里,腥不可闻。而后,于最南处灵山河谷下斩杀蚩尤,及贵龙等九黎部众,亡魂之多,怨气之重,乃至千年不散,故此地便又称为——“绝辔之野”。

  只是这个男人实在不适合这种表情,便见他很快塌下脸来,伸手抓了抓头发,抱怨起来:“不是吧?飞帘什么时候才能来到?该不会要我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等上一头半月吧?!”

  “我已经到了。”

  幽冷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九鸣险些吓得咬到自己的舌头,回头一看,却见飞帘好像早就站在那里,衣服整齐,发冠整洁,要不是四周景色已异,他还真以为他们尚在天渊还未出发。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个时辰前。”

  九鸣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儿,便忽然哈哈大笑,搭过飞帘肩膀:“早说嘛!你若有捷径,回去就带上我,免得我飞个半死。”

  飞帘居然也不拒绝,就此点头。

  九鸣更加大悦,指着那灵山说道:“帝君说的大概就是这了吧!河谷在灵山北麓,咱们过去瞧瞧,把那什么莲啊花啊先挖了,然后我带你去别处耍耍!”他也不管对方是否答应,一个劲地说来,“好不容易给有个十天闲暇,自然不要浪费了才是!人间的好处总是很多,飞帘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呵呵!等我带你去玩上一趟,回来你的脸就不会只有一个表情了!哈哈……”

  原野上就只有这妖怪爽朗的话声,虽然无人应和,却竟也不觉寂寞,赤红的影子如火焰般,给这片千古沉寂添上了一抹鲜活的颜色。

  二妖入山顺着山道往北麓寻去,不久便听到流水之声,然而越往里走,瘴气越重,当走到脚下有水流过之时,竟发觉四周犹如被浓雾笼罩,伸手不见五指!

  “怪事。”

  莫说四周,就连抬头看天,也被浓雾遮挡,明明外面阳光明媚尚在午时,但在河谷之内却是昏暗朦胧,阴森可怖。

  “虽说河谷水湿,有些瘴气并不奇怪,但这雾也太浓了一点吧?”

  他回过头来,见飞帘虽然神色未改,但那双眼珠的颜色略是一深。

  “这不是寻常瘴气。”

  他从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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