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 小楼传说 Ⅰ (共4卷)-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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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闷的怨言在舌尖上绕了一圈,又小心地收了回去,他还真怕自己把心里的不甘说出来,这小子就真的扑过来,很努力,很尽职地服侍自己。 算了,他不需要这头猪的服侍,猪这种东西,还是只适合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大不了等得养肥了,哪天他心里不痛快了,宰了炒猪肉,炖猪骨,煮猪血吧。 他心里正自郁闷,阿汉已经回头向他的那张大床走过去。他很自然地问出一句一说出口就立刻意识到自己愚蠢的话:“你干什么?” “睡觉啊。事情已经办完了,当然要睡觉。”阿汉打了个呵欠,往床上爬。 狄飞闭上眼,深呼吸,开始在心中默念,不要生气,不要生气,千万千万,不要生气。 重复十次之后,这才睁开眼,看看床上那已经缩到被子里的家伙,慢慢地说:“那些礼物人家送给你就是你的了,你办不办得成事,和那些礼物的归属已经不相干了,不必让人再送回。” 阿汉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显然,要送回礼物,他只会为付出劳动而烦恼,不送回礼物,他也不致于为保有这批财富而高兴。他心无旁骛,自自然然很快就进入梦乡。 狄飞在把拳头握得卡卡响,牙齿咬得发出咯吱咯吱声之后,才意识到心平气和了这么长时间之后,又一次怒不可抑了。 心中渐渐升起迷茫与不解。他很少真的生气,因为,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有机会惹他生气。 看人不顺眼,杀掉便是,面对敌人,灭掉就好。被人打败,受人暗算,有一点愤怒,一点仇恨,但更多的感觉,也不过是自己还不够强,活该。遭人出卖,不会有半点意外,把叛徒除掉就行了。 真正的生气,真是太久太久不曾有过。就如真正的快乐,也太久太久不曾降临。即使杀死最可怕的敌人,即使得到最强大的势力,感觉也已经麻木了。 而就在今夜,就在短短的半柱香的时间,他从纵声欢笑,到气闷难当。 有多久不曾笑得这么肆意这么尽兴,他已忘怀,正如他几乎不记得除了阿汉还有什么人,能让自己气成这样一般。 杀人的冲动,愤怒的感觉,在心底咆哮,低下头,慢慢翻起那厚厚的帐册,看着一条条记录,一个个人名,他的唇角渐渐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这世上,可以用来解恨的人或事,从来不会太少。 阿汉一觉醒来,狄飞早已如以前历次一般,不见踪影。他自然全不放在心上,懒洋洋起了身,才伸一个懒腰,门外已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恭敬地问:“公子起来了?” 阿汉的反应很迟钝,丝毫没有觉得不对劲,顺口便答:“嗯!” 两扇门被无声地推开,漫天阳光下,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恭敬地把腰弯到最低:“小人们这就服侍公子洗漱。” 话音方落,便有一少女一幼僮,捧着清水,手巾,细盐等物,迅快而无声地进来,一左一右,在阿汉面前双膝跪下。 阿汉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他们一眼,这一男一女都眉目清秀漂亮,但也绝对陌生。不过他连自己的事都懒得太关心,下人们的来来去去,自然是更加不放在心上的。 只是方才那中年男人已经干净俐落地拜了下去:“小人方鸿,自今日起领十八名下人,为公子办事,等公子洗漱用餐之后,小人带所有下人过来,给公子请安。” 阿汉淡淡嗯了一声,自顾自洗漱。 方鸿心间微凛,一个小小男宠,被人如此大礼服侍,不见丝毫不自在,坦然而受,眉目不动,一夜之间,身旁所有的下人被撤换了个干净,连眼神也不变一下。这人物,只怕真不简单啊,倒怪不得主上要把他身边的人全都…… 想到自己的前任的下场,心中更是凛然。何止是他,便是那跪在阿汉面前的两个稚龄男女,想到前任们的下场,也都是心中惊惧,战战兢兢举着洗漱用具,都眼皮都不敢抬一下,来直视阿汉。 他们哪里知道,阿汉虽然没有什么人分三六五等的阶级观念,但却有着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观念。他不会叫人家跪,但人家自己跪在他面前,他也绝对不会费那个工夫叫人家起来。 他只是懒人,不能算好人。如果有人在他面前奄奄待死,他也许会本着人道主义顺手救一救,但如果有人在他面前自杀,那他也一定会充份尊重别人的选择。 他向人下跪不会觉得羞辱,别人向他下跪,他也不会不安。他服侍别人,觉得这只是职责,别人服侍他,他也同样坦然接受。 至于身边的人被换尽而不惊不动,不是因为他的定力好,纯粹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应该惊奇。 阿汉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目中,已经成了个高深莫测,甚至有可能心狠手辣,杀人不见血,转眼就把得罪自己的人全部除掉的可怕人物。他洗漱之后,闲闲出来在太阳下绕着花园走了一圈。 方鸿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手里捧着花名册和开支帐目,恭敬地问阿汉要不要看看帐,或让新来的下人集体来拜见。 阿汉哪有那个勤快,自是摇头不迭:“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问我,问了我也是不管的。”他一边说一边往饭厅而去。 方鸿愁眉苦脑跟在后面,能主事的,谁愿意问你。可想想前头那帮人的下场,谁还长着天大的胆子,敢自作主张啊。 这等腹诽之词,他自是不敢说出口的,只是快步跟过去。 阿汉已在摆满了好菜的桌前坐了,吃得甚是开心。 方鸿不敢打扰他,只好垂手站在阿汉身边候他吃完再说。 谁知没过多久,外头就传来骚乱之声。 “让开。” “王管事,请自重!” “妈的,你们这帮狼嵬子,老子掌事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敢拦到我头上来了。” “王管事,公子的别院,外人不可乱闯,主上的规矩,你也是知道的。” “走开,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远远得从园门处,已传来高昂喧闹的争吵声。 方鸿眼神微动,侧眼看阿汉,还在吃吃喝喝,他象是根本什么也没听到,自然就更加听不出那争吵的人,就是服侍了他很久的王管事。 几个月的追随服侍,连一丝表情变化都换不来,薄情如此,狠心如此? 这时园外,已传来争执拉扯撕打之声了。 方鸿皱皱眉,他想等阿汉示下,可是阿汉不发话。他想要请示,又想到刚才阿汉说了,就算问他,他也不理。 他暗中咬咬牙,这位主子,可真是高深莫测,难服侍到极点了。 不得己只得硬着头皮出去,指挥其他下人去拦截。 “王老哥,你也是庄里的老人了,怎么就为难兄弟我……” “我呸,什么兄弟,你要真是兄弟,真记得我照应过你,提携过你,今儿我落难了,你就该抬抬手放我过去。” “王老哥,你这不是要我的性命吗?庄主的铁令,谁敢违抗。” “我懒得你和罗索,给我闪开。” “即然如此,就不能怪我不客气了。” 外头的争吵已经升级到打斗了,呼呼的风声,惨叫声,不知是人还是东西倒在地上的什么,混杂成一片。 在桌前服侍的两个下人,脸都白了。 阿汉却还且斟且饮,筷下如飞。 他不是不知道有人在外头打架,不是不知道叫的人是以前的王管事,但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他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动,倒也不错,以他的懒,只要那山不砸到他头上,他是不会多动一下的,又何况是人家闹事。 他是男宠,不是警察,不是治安管理员,所以,要说他心狠,从某个方面来看,的确无人能比。 一般的事,只要不闹到他的眼皮前,他决对是乐意听而不闻的。 然而王管事,到底是庄里的老人了,虽是个下人首领,竟还真有一身老练的功夫,硬生生冲开了阻碍,一身是血,满头是灰地冲进来,一见到阿汉就飞扑了过去。
第十一章 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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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管事直扑过来,抱住阿汉的脚就跪在了地上:“公子救命。” 阿汉愕然看着他:“怎么了?” 王管事老泪横流,一把鼻涕一把泪和着脸上的鲜血灰尘全哭到阿汉的衣服上去了:“庄主要我们的性命,现在,只剩公子爷能救我们了?” 阿汉莫名其妙:“他要杀你们做什么?” 王管事脸色惨白,拼命在地上磕头:“公子爷,小人们知错了。小人们不该怂恿公子收受贿赂,小人们不该从中渔利,小人们不该在礼物数目上欺瞒公子,偷盗公子的财物为己用,小人们不该仗着公子的威势,在外横行,小人们不该仗着公子慈善,怠慢公子……” 他每说一句不该就在地上磕一个头,淋漓的鲜血,就这么洒在了阿汉的脚上地上。 阿汉听了一会儿,总算是听明白过来了。 敢情是这帮以王管事为首的下人,在发觉自己是个糊涂懒人之后,在服侍上敷衍了事,却在捞好处上,极尽心力,不但胡乱在外头收礼,甚至别人送给自己的礼,他们在礼单记录中,都偷偷减数字,暗中赚走一大半。而仗着他得宠,在外头横行霸道,敲诈勒索,打人骂人,欺负地位低的人,那更是经常发生的。没想到狄飞一次性要给他们算总帐,所以跑来求阿汉相救来了。 阿汉听完只觉莫名其妙:“是你犯了法,是他要处理你,找我干什么?” 王总管想不到他撇得一干二净,愣了愣方痛哭道:“公子,求求你念我我们服侍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个……”阿汉看看王总管“你拿工钱了吗?” 王总管又是一愣。 阿汉没等他回答,点点头:“应该是拿了。首先,你要搞清楚逻辑,第一,你是为主人工作,不是为我工作。是主人让你来照料我的,不是我的要求,所以,我不欠你人情。”他伸出一根手指,和善地解释“其次,主人也不欠你人情,因为你付出了工作,而他支付了相应的报酬。”他伸出两根手指,又循循善诱地说“第三,你拿到了足够的薪资,却没有做好相应的工作,是你的失职。做为你的老板,做为支付工钱的人,主人有权要求对你做出处罚。” 他看着已经完全愣住的王管事,和和气气地继续解释:“第四,你负责管理我的东西,却偷窃我的财物,嗯……这是刑事罪,也就是说,如果由官府来处理,那是要打板子上夹棍,关班房的。我知道这里的律法很严苛,偷了一个馒头要关好几年,被抓住偷钱包要砍手指,这都是很平常的事。那么,算算你偷了我多少东西,多少钱,我不在乎,但做为整个庄子的执法者,管理者,主人要严格处理,那是也是完全合乎情理的。第五,你收受贿赂问题,这个,我知道,有公职在身的人,收贿赂是犯法,你只是私人的管事,可能不算犯法,但从整个庄子的角度出发,主人以庄主的身份处罚你,还是理所当然。第六,你们在外头欺负人的事,我不知道你们做过多少,也不知道做到哪一种程度,如果打了人,或占别人的利益为己用,那也是犯法,也是应当处罚的。第七,你们服侍我尽不尽力的问题,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没冷着没饿着,我也就不在乎这些事,但综合以上六点,主人无论是从情理上还是法理上,都有绝对的理由对你们进行严格的处罚,我没有任何理由来插手过问,整件事和我无关,和功劳或苦劳什么的也没有关。你明白了吗……” 阿汉看看已经完全成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