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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盗-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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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亮一郎立刻洗澡,早早就钻进了被子。因为太早上床,来找他去喝一杯的叔父疑惑地说“你不舒服吗?” 
  叔父离开后,德马立刻熄灭了房间中的灯。他是在顾及上了床的自己,这一点显而易见。即使周围昏暗了,也无法人睡。在房间里,只有亮一郎的妄想不断地向外溢出,好像魑魅魍魉一样横行着。 
  是生气吗?还是惊呆了呢?即使想问也问不出口。虽然觉得生气的话就必须道歉,可那柔软而温顺的嘴唇感觉却点燃了想要碰触的冲动。真心地说,想要钻进旁边的被褥里去,但是却害怕被拒绝。这可不像冲动的接吻那样是容易夺走的东西,而且自己连刚才的接吻的借口都没有找好。 
  夜晚长到令人透不过气来的程度。结果,亮一郎一直听着唧唧的虫声,在接近黎明时才进入了浅浅的睡眠。 
  亮一郎给教授写信,表示暂时要在家里整理家庭的事情,还尝试着能不能拜托他雇佣德马做大学职员。回信很快就到了。教授从心底同情亮一郎的不幸,因为大学也进了暑假,所以让他什么也不用担心。 
  但是雇佣德马做职员的事情他断然拒绝。因为带德马去采集过几次植物,教授也知道德马。因为知道,所以还是觉得无法说话的话也许会引发什么麻烦,因此断言无法推荐他担任职员。 
  冷静考虑的话,教授的话是非常正确的,但是因为抱有过淡淡的期待,所以失望格外大。于是亮一郎不得不再次考虑如何能把德马留在身边。 
  接吻之后,有两三天亮一郎一直单方面躲避着德马。但因为德马和平时没有太大变化,所以开始觉得他没有自己这么在意吧。这样一来,对方明明不在意了,自己却还是拘泥着,未免很奇怪了。 
  和往常一样,虽然这么想着去接近他,但还是微妙地尴尬着。日子在乱糟糟中度过,土地,借款,还有德马的工作,在一个也没有解决的情况下进入了八月。 
  在这段期间,叔父再次提出要不要见见足立的女儿。亮一郎说自己没有娶妻的意思拒绝之后,他就逼问说打算把那片土地随便卖掉偿还借款吗?说了是这样后,叔父就表示与其经受不必要的辛苦,还不如娶足立的女儿比较轻松。 
  “你又没有特别喜欢的女人,虽然我这么说也许粗暴了一些,但只要是容貌心地好的女人是谁都好的吧?并不是说你娶了妻子就得留在这片土地上,你也可以返回东京和至今为止一样从事喜欢的学业。你也不打算一辈子独身断绝佐竹的血脉吧?” 
  叔父所说的事情很正确。话虽如此,但对于娶妻还是有抵抗,“不,我……”想要暧昧地岔过去。怎么做才能偿还借款,怎么做才能把德马留在身边,虽然想了很久,但是第一点和第二点需要的都是钱,钱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 
  八月的酷热在盂兰盆节前后达到顶点,夏季略微减弱的时候,乡下开始了庆祝五谷丰登的“丰收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年要供奉牛给神社,也有人称之为“牛祭”。 
  在祭祀的当天,亮一郎和叔父夫妻、律子、德马五个人一起前往举办祭祀的神社。住了一个月左右,律子已经非常亲近德马。小小的手紧紧抓住德马的左手,跟他走在挂着灯笼的道路上。也许是觉得夜店很稀罕吧,每次看到金鱼摊、五色豆店、花笠店,都会带着德马跑到店子前面。 
  叔父在出门之前奇怪地一副踏实不下来的样子。觉得他应该不是为了祭袒而兴奋的年龄了,不过很快就明白了理由。 
  在神社拜祭后,叔父带着亮一郎一个人来到了路旁的茶屋。因为叔父说男人们一起去喝一杯,所以没有怀疑地就和他一起进了店子。 
  坐下后,叔父格外在意周围。然后在中年男子和年轻女性进入店子的时候,他用让周围都要回头的大声抬起右手招呼道:“啊,足立先生,好久不见了。” 
  亮一郎和足立是初次见面。感觉上是个好好先生。足立年纪大概过了六十岁,虽然符合他的商人身份,很是亲切,但那布满皱纹的脸孔深处的眼睛却非常锐利。在足立身边,有个挽起了头发的年轻女子。女子是足立的女儿,名字叫作悠纪子。因为手指很白,所以想来皮肤应该也很白,但是她连脖子上都扑满了粉,一靠近就有香粉的味道传来。 
  叔父对亮一郎说:“我有话和足立先生说,这期间你和小姐转一转如何?” 
  虽然觉得被设计了却无法拒绝,亮一郎带着足立的女儿在夜店里走了起来。 
  悠纪子是个老实的女孩。即使走在身边也几乎不说话。亮一郎也没有努力去丰富话题,所以两个人就保持着沉默。非常无聊。不说话的行走,如果和德马的话是非常普通的,但是只是换了个对像就如此不同。香粉的味道也冲鼻而来。 
  “亮一郎叔叔。” 
  从人群中传来声音,回头看是律子在身边。律子的背后站着德马。亮一郎诅咒着时机的恶劣。德马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变化,对大概是初次见面的悠纪子轻轻点头打招呼。律子握着德马的手,抬头看着悠纪子。 
  “好美丽的姐姐。” 
  孩子直率的嘀咕,让悠纪子脸孔微泛红晕地露出笑容。他向悠纪子介绍律子是叔父的女儿,旁边的是家里的佣人。 
  “姐姐是亮一郎叔叔的新娘?” 
  对于这天真的问题,三个大人都沉默无言。亮一郎说“回头见……”就带着悠纪子逃跑一样离开了现场。 
  返回茶屋后,叔父和足立站在招牌下等着。在那里寒暄几句话后,和足立父女分开了。才刚一看不见对方的背影,叔父就问他“那个女孩如何?”。 
  “那是足立的四女儿。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吧?” 
  叔父好像很兴奋。 
  “足立似乎也很中意你。说果然有学问的男人不一样。对你所作的学问也表示了相当的兴趣,他还说如果是为了宝贵的工作,可以不吝惜援助。” 
  和叔父的兴奋相反,亮一郎非常清醒。在说着不痛不痒的事情打岔的期间,叔父的心情逐渐变差,终于在路上吼了他。 
  “你对那个女孩的哪里不满意!!” 
  “不是什么不满意,是我不打算要妻子” 
  “'你已经二十六了吧?同年龄的男子不是都有老婆了吗?” 
  “我有学问。” 
  “学问能烧饭吗?能生孩子吗?有什么有了老婆会吃亏的事情吗?家里的事情全都交给妻子,你只要随自己高兴做学问就可以。就算现在不是特别喜欢,共同生活的期间也会产生感情。” 
  叔父的执著让亮一郎逐渐生气起来。 
  “我说过不要老婆吧?借款可以同过卖土地偿还,不够的部分我自己想办法。” 
  在因为祭祀而人来人往,绝对不能说是人少的道路上互相怒吼,彼此说了想说的事情后,暂时无言的凝固状态就这样持续了下去……先转移开目光的是叔父,他以昏暗的表情低下头,之后就好像崩溃一样跪在了地。他两手扶着地面,垂下去。 
  “已经只能靠你了。拜托了,我求求你,娶足立的女儿吧。” 
  亮一郎很吃惊。他不知道为什么叔父要在路上对自己低头。在不明白的情况下抓着叔父的手臂,离开了那里。逃避开了好奇的视线。 
  叔父憔悴到难以想象刚才他还那么兴奋和愤怒,霸气完全消失了。在把他拖到小路上,靠在商店的栅栏上后,叔父用双手捂住了面孔。 
  “为什么这么热心让我娶足立的女儿?” 
  “借款……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叔父嘟哝:“是去年的年末吧?和我经营的批发店有交易的进口火柴厂以及织锦工厂接连倒闭。因为这个影响,我的店子也负债了。你的父亲帮我承担了下来,但是即使如此也不够。佐竹的造酒厂本身这几年也经营不善,又加上火灾,葬礼什么的也要花钱。在已经做好倒闭的心理准备的时候,足立指出可不可以把火灾后的土地让给他。” 
  叔父抓住了亮一郎。 
  “只要你把那片土地让给足立,一切就都解决了。购买火灾后的土地听起来不太好,所以如果你和足立的女儿结婚,成为一家人世人也能认同了。那片土地足立打算用来做进口的原料棉花的批发店。如果顺利的话,我可以成为那里的店长。拜托,求你娶足立的女儿。我还有妻子和孩子,不能走投无路啊。” 
  这次无法再清楚地说“不行”。叔父对自己有恩。老家因为火灾而烧掉是事实,在自己发呆的时候为了葬礼和善后奔走的也是叔父。 
  远方传来了吹海螺发出的嗡嗡声。叔父抬起脸啊了一声。祭袍也接近终盘,眼看就要开始“牛追”的神事了。 
  总之回去吧。叔父如此催促着,亮一郎回到了神社前面。婶婶、律子和德马三个人等在那里。婶婶注意到叔父后,露出“真是的,跑到哪里去了”的有些不高兴的表情,亮一郎觉得,啊,这个人什么也不知道。 
  律子握着亮一郎的手,笑着说“今年的牛是黑色的”。 
  在亮一郎年幼的时候,连续几年发生祭祀后牛消失的事件。因为消失得过于突然,所以大家说这是山神的召唤,于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在祭祀的时候向神社供奉一头牛了。在祭祀之后,不到七天时间牛一定会被山神召唤,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那一年家里的牛被选中的人家,就注定可也以无病无灾。 
  “今年的牛据说是司郎先生家的。他们家夫人有病在身,所以非常高兴。” 
  婶婶叹了口气,神社周围非常嘈杂,但离开那里后人逐渐变少。大人们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律子摇着刚买到的人偶,快乐地唱着歌。 
  亮一郎思考了两晚。老家的土地,叔父的事情,德马的事情,学问的事情。然后亮一郎无论如何都无法舍弃叔父和叔父的家人。 
  他和叔父说了可以娶足立的女儿,于是决定先订个婚约,和叔父一起去了足立的家。总之先订婚,等到明年夏天过了亮一郎父母的周年祭再成亲。 
  从足立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因为婶婶知道了和足立订婚的事情,晚餐略微豪华了一些。 
  “虽然一直都是不幸,不过总算也有点好事了。” 
  如此说了后,叔父心情高兴地向亮一郎劝酒,他不好拒绝,只是喝了一口。婶婶也向德马劝酒。但是德马也只喝了一点,几乎没有动。 
  回到房间后,亮一郎把德马叫到身边,面对面坐下。亮一郎至今为止一点没说过婚约的事情,所以德马是在刚才的晚饭桌子上才知道了一切。 
  “我和足立的女儿订婚了。” 
  德马深深低头,在榻榻米上写道:(恭喜您订婚。) 
  “明年夏天成亲。” 
  德马沉默着听他说话。 
  “虽然结婚,但至今为止的生活不会有不同。我在大学继续做学问,你也和以前一样,在我手下工作。” 
  足立答应援助他的生活。因此亮一郎不用再担心没有雇佣德马的金钱。从亮一郎来说与这是妥协后得出的结论。结婚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对叔父欠着人情。可是只有德马,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放手。 
  德马把手指放在榻榻米上: 
  (我有事情拜托亮一郎。) 
  不好的预感。 
  (我想要请你允许我辞掉工作。) 
  “为什么说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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