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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希尔维亚战记•白夜之塔-第8部分

小说: 希尔维亚战记•白夜之塔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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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好了,里克,不能让它落入任何人的手里,你要用你的生命保护它——它是你和妈妈的护身符。”
  姐姐紧紧抓着他的肩膀,里克怔住了,他从未见过姐姐如此紧张。
  两个银币……兴许这条项链,这枚戒指能让家人免除一劫,但它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东西。在里克很小的时候,母亲不止一次对他这样说过。
  “这里有人!”
  伯爵的士兵从木材堆前绕了过来,凯瑟琳拉起弟弟的手,拼命地向树林里逃。
  “哈哈——是公主和王子啊——”
  士兵们在背后狂笑。
  “王后已经去见了上帝,我们也送他们一程吧!”伯爵的大嗓门顺着风穿了过来。
  “姐姐……”
  “里克!不要听!什么也不要听!”
  “姐姐……妈妈在哪儿啊……”
  “不知道……”凯瑟琳的声音分明带着哭腔。
  那些人仍在追赶着他们,将他们赶到了漆黑的树林里。
  凯瑟琳不敢再往下跑了——树林中有狼,但是身后的人,比狼更可怕。
  她拉着弟弟的手,冲了进去。
  “姐姐?”
  “我跑不动了……”凯瑟琳虚弱地靠在一棵大树上,“里克,你先逃……”
  “不行……”
  “听姐姐的话。”凯瑟琳抬起眼,星星点点的火把向他们所在的方向飘来。
  “不行!我说过要保护你们的!”
  “里克……你傻啊……你是……”
  “我是你的弟弟。”里克捡起地上一根粗壮的树枝,背对着姐姐,死死盯住那些摇曳的火光,“所以,要保护你,不再让你哭。”
  起风了。
  树梢沙沙地响起来,凄厉的呼啸和风一起在林间穿行,一阵接着一阵。
  是狼嗥?
  风越来越大,狼嗥的声音也越来越近,它伴着风,像是一辆辆从身边疾驰而过的马车。凯瑟琳紧紧捂住脑袋,她看见弟弟矗立在风中,犹如一座雕像。
  一刹那间,风和狼嗥全部消失了,将要接近的追兵也全部消失。里克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凯瑟琳大叫着奔向弟弟,但双腿却变得软绵无力,她也瘫在地上,望着弟弟发呆。
  “里克……你长大了呢……”
  在闭上眼睛之前,她喃喃地说。

  第一章B

  洋娃娃,漂亮的连衣裙,还有各种珠宝……
  凯瑟琳在雪白的房间里转啊转啊,她很高兴,自己快要有弟弟了。大家也都在高兴——这个国家终于要有和合法的继承人,虽然凯瑟琳的父亲,伟大的国王陛下有过无数私生子,但能继承国家和王位的,只有王后的孩子。
  快要有弟弟了,真好啊……
  雪白的墙纸毫无征兆地一片片落下,露出黑色的砖墙,天花板也被黑暗一点一点吞噬。凯瑟琳傻傻地愣住了,她看见了父亲,他就像一只在喷火,在发怒的巨龙,咆哮着,狠狠抽了母亲一个耳光。
  “这不是我儿子!是魔鬼的!”
  怎么会这样……
  身后,那些平日里对凯瑟琳疼爱有加的人,她的保姆,女仆们开始不断地议论。凯瑟琳将耳朵紧紧捂住,她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听,但是仍能听见人们的议论,就像针一样一根根扎在她的心上。
  “到底是不是国王的孩子啊。”
  “谁知道呢?国王可是很久没有和王后同房了。”
  “说不定是王后在报复吧。”
  “那孩子的眼睛和国王一点儿也不像,真的。”
  “接生婆,你说呢?”
  “呵呵……我可不知道……”
  “到底是王后和谁生的孩子?”
  “听说是和她的马车夫。”
  “真的吗?”
  “不知道。”
  “是真的。”
  ……
  我不想听啊……
  “凯瑟琳,你恨你的弟弟吗?”
  凯瑟琳抬起头,母亲出现在她面前,满脸泪痕,身子单薄得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我不知道……妈妈……”
  那个本来能给她带来快乐的弟弟,让她和母亲永远离开座温暖的宫殿,流落街头。
  我不知道……妈妈……我不知道该不该恨他,该不该恨那些散播流言蜚语的人,该不该恨那个可怕的父亲……
  “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母亲轻轻抚着她那头漆黑的卷发,“凯瑟琳,照顾好你弟弟。”
  凯瑟琳,照顾好你弟弟……
  “姐姐,姐姐。”
  凯瑟琳醒了,靠在树桩上,望着洒满阳光的树林。
  “姐姐,你哭了……”
  “嗯,我梦见……梦见妈妈了……”
  里克沉默了,靠在姐姐身边。他知道,妈妈不可能回来了,但是这样的话他不能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他没有勇气去捅破。
  “姐姐,我们走把。”他拉起凯瑟琳的手。
  自从昨晚,凯瑟琳和弟弟滴水未进,她虚弱地掺着弟弟,一步一步向树林外走去。终于,来到树林外的大路上。
  “凯瑟琳!里克!”
  有人在背后叫他们,凯瑟琳吓了一跳,难道又是领主的人?但声音是熟悉的。她和弟弟回过头,邻居汤姆先生骑着马一路狂奔而来。
  “上帝啊,我找了你们姐弟俩整整一夜!”汤姆先生气喘吁吁,身上满是尘土,“上帝保佑,你们没遇到狼真是太好了!伯爵的手下在森林里全部被狼咬死了!对了,这个给你们。”
  汤姆先生从马背上跳下,递给凯瑟琳一只沉甸甸的口袋。
  “是面包,公主。”
  “谢谢了。”
  “现在大家都在商量为老乔姆和比尔老爹报仇的事。” 
  凯瑟琳心头一紧,连忙把弟弟拦在身后。
  “也许会出大乱子,你们姐弟俩还是赶快逃吧。”汤姆先生牵过马,将缰绳交到凯瑟琳手中。
  “你们不是伯爵的对手!”凯瑟琳的眼圈红了。
  “呵呵,明知道是鸡蛋碰石头的事……不过我们咽不下这口气啊……别的村子也开始行动了,放心,我们不会让那些家伙踩在我们头上。”
  他将凯瑟琳和里克扶上马背。
  “凯瑟琳,照顾好你弟弟。”
  “是我妈妈叫你过来的吗?是吗?汤姆先生——求求你告诉我——”
  马撒开蹄子狂奔起来,凯瑟琳不住回头叫嚷着,可是汤姆先生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他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
  【历史】:这一年,因税赋增加而导致的抗税和暴动事件愈演愈烈,首先是王都区,然后蔓延到其他地区,直到国王出动军队镇压才得以平息。
  同一年,为了躲避战乱,凯瑟琳公主带着弟弟流落至南方港口,盐港。在这里,这对姐弟的故事至今仍在流传。
  为了纪念这位一生充满悲剧色彩的公主,人们将港口命名为凯瑟琳港,这个名字亦沿用至今。

  第二章A

  第二章
  天空中飘下的毛毛细雨宣告着夏天的结束,燕子南飞,空气开始变冷了。不过这个港口依旧忙忙碌碌,一年复一年。作为希尔维亚为数不多的不冻港,盐港为这个国家带来的东西实在是多:南方的丝绸、水果、贵族们为之疯狂的奢侈品,东方山区的茶叶,圣马丁群岛的圣徒花。
  最重要的是盐。
  上至国王,下至贫民,倘若一顿饭少了盐,便食得不是滋味。
  因为盐的走私,这里成了暴发户们的乐园,官僚,贵族和船队老板勾结在一起,享受着将白花花的盐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所带来的快感。当然,他们不可能看见生活在城市边缘,那些在泥泞与贫困中挣扎的人们,也不愿意去看。
  约翰•;雷纳德的父亲便是为那些有钱人和权贵服务的,冬天,他驾起自己的帆船率领水手们顺着北风远航,每到一地,便将从希尔维亚带上的羊毛换成当地的土特产、茶叶、丝绸,还有盐;待到温暖的东南风吹起的时候,满载而归,迎接他的是等在码头上的公司老板,还有那些兴奋而好奇的有钱人家的太太小姐们。
  约翰•;雷纳德也想成为一名船长,像父亲那样征服大海,远航,但他安静而理智的性格决定了他注定一辈子留在岸上——在海洋上闯荡是需要勇气和魄力的,小雷纳德的性格太像他早逝的母亲了。老雷纳德虽然有些伤心,但儿子的成长他决不横加干涉,他希望儿子像体面人家的孩子那样,上学,知书达理,在政府找一份文书之类的工作,然后娶一个体面人家的女儿。小雷纳德倒也不辜负父亲的期望,在学校里门门功课都是成绩优异。
  但是有一天,儿子突然从寄宿学校里跑回家,说自己再也不想读书了,老雷纳德一再追问,才得知儿子在学校跟一个小贵族的儿子打了架,遭到学校的开除。
  老雷纳德怎么也想不透安静内向的儿子为什么会和别人打架,但事已至此,老雷纳德不可能将儿子再送回寄宿学校——再说儿子死活都不愿意去上学。伤心透顶的老雷纳德于是努力托关系把儿子安排进了船运公司,让他帮着公司里的会计计账。
  好在儿子聪明好学,不出一年便由学徒成了一名真正的会计,虽说年龄比其他会计小,但算起账来一点儿不含糊,众人也是有口皆碑——这一点让老雷纳德很是得意。
  在希尔维亚,秋天来了,冬天便不远了。老雷纳德再次看着船帆被北风鼓满,依依不舍地与这个他生活了一辈子的港口惜别。儿子站在码头上望着他的帆船远去,和去年相比,他长高了许多。
  “照顾好你奶奶!”
  “知道了——爸爸——”
  儿子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和港口一起,消失在地平线。
  愿上帝保佑我们,父亲在胸口上划着十字,喃喃祈祷起来。
  直到父亲的大船从视野中消失,约翰•;雷纳德才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在初秋的风中看着父亲出海,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惯例,但他不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见到父亲。
  在海上闯荡是一项玩命的活计,尤其是最近几年,南方的海盗猖獗,公司一连损失了好几条船,外债,也背了不少。
  比海盗更可怕的,是海上的风暴。
  传说突厥人的家乡,遥远的东方大陆,便是被风暴卷到海里去的。海上的风暴有多么可怕,他没见过,却不止一次听水手们谈起。他们说大海就像喜怒无常的海之女神,平静时温柔可爱,发起怒来会把整条船连同船上所有的人一起拖到海底。
  船起航了,码头上的搬运工人们似乎闲了下来,聚在一起悠闲地抽着烟斗、打牌,喝酒,时不时发出一连串粗鲁的笑。在淅淅沥沥的绵绵秋雨中,他们的存在,他们的笑,多多少少让人感觉到一丝温暖。其实这个国家并不是那样冰冷,约翰•;雷纳德想,在儿时,这些码头工人,这些粗壮的、长满老茧的手,不止一次地将幼小的约翰•;雷纳德扛在肩上,眺望远方的大海,眺望父亲的白帆。
  “早上好啊!少爷。”
  雷纳德同工人们一一打着招呼,视线却落在别的地方——工人中混杂了一个幼小的身影,拎着油桶在缆绳工人间穿梭,稻草一般瘦弱的背影,似乎与这个码头格格不入。
  “他是谁?”
  “嗨,别管他。看他没爹没娘的,就让他在这里帮帮忙,给他一顿饭吃。”码头工人的头儿叼着烟斗,斜眼看了那孩子一眼,“八成儿是家乡在闹乱子,逃到这儿来了。”
  雷纳德转身离开,不忍心去想象这孩子的未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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