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5 雪地之虎 by 布条飞扬-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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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我宁可选择稍稍体面一点的死法。
不知道它打算怎么弄死我。对待不同的猎物,虎攻击时的手段也是不同的。有时只需猛击一爪,即可打死对方。有时则按住猎物的头,用爪撕裂其喉咙;或用两掌抓住猎物的颈和吻,猛力扭其头部,甚至拧断。对更强大的对手,虎除了动用爪外,还用牙咬,用上下四枚强大的犬齿,咬住颈部,上下相合,好比刺入四根匕首。
没等我心惊胆战地把老虎击毙猎物的方法通通想上一遍,它已经到达了树下并仰起头打量我。月色下,火红色的西伯利亚虎静静地坐着,健壮的身躯充满了力量,慵懒的神情配合着势在必得的狂野眼神看向它的猎物。我有片刻的恍惚,这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野兽吧,随即想到了目前的处境,顿时觉得树下的恶虎面目可憎。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我不敢移开眼睛。一旦那样做很可能它会立刻扑上来把我拖下去,因为猫科动物把对视看作一种较量。又累又怕的情况下,我很快就坚持不住了。
看它从容不迫的样子似乎不是很饿,如果它把我拉下树不是马上吃掉我,而是像猫对老鼠一样先把猎物玩弄个半死,那我岂不是很惨?我可是最怕痛了。所以,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决定把它惹怒,等它捉住我的时候可以让我死得痛快点。
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了一下,我咬咬牙,把手里的望远镜狠狠地砸在了它的脑袋上。
它痛得低吼了一声,猛地蹿上了树三两下攀到了我这里,粗暴地把我拖下了树。
我极其狼狈地摔到了地上,如果不是厚厚的落叶,可能我已经把全身骨头都摔断了。腿上好疼,湿湿热热的,被它利齿扯出的伤口肯定在流血。
看来我成功地惹恼了它,这也意味着我的生命很快就要结束了。我原本打算一辈子献身虎研究的,不知道现在葬身虎腹是不是也算适得其所?我对准备享用大餐的老虎苦笑了一下:“打伤你对不起,拜托你痛快点咬死我吧。”
它用前肢压制着我的身体,没有马上开动,先是歪头瞅了瞅我,然后从脖颈开始在我身上不停地嗅来嗅去,也许是发现了悠娜的味道吧。
腿上的伤口不轻,大概流了很多血,意识渐渐模糊之际,我心里十分庆幸自己可以不必清醒地去体验死亡。
3
我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研究站里,乔正在床边担忧地望着我。
“乔,是你救了我?那只虎呢?”没想到能捡回一条命,我迫不及待活动了一下身体,马上又被乔按了回去。
“不,我们是在研究站门外发现你的,我不清楚是谁救了你。”乔露出了迷惑的神色,“锡霍特山脉地区自从禁猎后应该就没有人居住了。”
原来,半夜的时候他们听到了悠娜惊恐的嘶吼声,出来一看发现我倒在门外,腿上的伤已经被包扎过了,身边放着砸坏的望远镜。
会是谁救了我?难道是偷猎者?这决不可能,毕竟我们这些人是和偷猎者誓不两立的,他们不可能不恨我们。
没有容我再想下去,乔很严肃地质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他看出这是被虎咬伤的痕迹。乔对我一个人擅自外出很是恼怒,更何况我还差点把命丢了。
我含糊地交待了一下可怕的遭遇,但是没有告诉乔禁入森林和神虎的事,只是简单说自己在观察时不幸被虎袭击然后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毕竟瑞特、乔和我的专长不同,我们都有需要通过自己独立研究来完成的报告,所以乔没有过多地责备我,只是细细叮嘱下次外出一定要叫上同伴。
其实不必他说我以后也不会再去招惹那只所谓的神虎了,这次的命是捡回来的,活着的感觉真好。
由于伤的不轻,而且有些轻微的感染,这让我足足休息了半个月。
乔刚刚允许我恢复野外观察的工作,我就迫不及待跑回了禁入森林。我的宝贝相机还在那儿呢,一直没敢拜托别人帮我取。
虎是夜行动物,白天遇上的可能性很小,何况这次我带着防身武器,所以心里倒也并不怎么害怕。
小心翼翼摘下已经脏得不成样子相机,我高高兴兴往回走,顺便决定以后再也不来这里。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你怎么还敢来啊?难道真是不怕死的傻瓜吗?”说得竟然是无比熟悉的中文。
我大惊转头,看到刚才放相机的地方此刻站着一个人。颀长的身材,完美的五官,长长的黑发柔顺地散落在肩上。
片刻的惊艳后我心里不免有些嘀咕,西伯利亚的深山老林里怎么会有这样俊逸出尘的中国人?而且他的衣服也满古怪的,长长的袍子绣满了奇特的图案,怎么看都像是古代神话里的妖怪……一想到这里,我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没跑出几步就被拎回原地,清清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又响了起来:“你看到老虎不跑,看到我跑什么?”
那是因为我确信老虎追得上我而你追不上我!
咦?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你……你怎么知道我碰上过老虎?!”
等等!既然他知道我碰到老虎的事,那说明极有可能就是他救了我,想通之后我立刻堆起灿烂的笑脸:“一定是你救我吧?真的是非常谢谢你!”感激涕零之下我忘了确定眼前的救命恩人究竟是人是妖,扑过去抓住人家胳膊使劲和他握了握手。激动中还不忘追问一句:“你怎么制住那只虎的?”
某人居高临下看着我的神情里竟然多了几分戏谑。
挣开被我死死攥住的手,他向后退了退才回答:“我没救你。”
干什么像躲垃圾一样躲着我?顾不上在意他的洁癖,我再接再厉地求证:“那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我以为他会说不知道,没想到蛮坦诚的。
“那除了你还有谁能救我?”这次声音提高了八度,我的表情说不定像极了催债中的南霸天。他干吗不承认呢?没想到这个时代竟然还会发生要逼着别人认领功劳的怪事。
他沉默了一下,慢慢低头凝视我的眼睛:“不管你怎么活下来的,以后不准再到这里来。下次再碰到那只虎你就不会这么幸运了。”这种充满野性的眼神触动了我记忆里的某个角落,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的嘴巴赶在大脑思考前做出了回答:“我是个动物学家,这只奇特的西伯利亚虎很有研究价值,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如果真有一天葬身虎腹我也认了,就当早已死在那天夜里。”
倒!真想撕烂自己的嘴……我在说什么阿?不是下定决心再也不招惹那只恶虎的吗?
“你想捉它回去研究?”他的问题用了肯定的语气。
“它在这里活得好好的我干吗捉它?难道要我回咬它一口报仇吗?”我可是WCS的成员,会干那种没品的事吗!“我希望能接近它,多了解它。”
远远地传来了一声虎啸,我大大颤抖了一下住了嘴。
面前的家伙看着我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不要忘了刚才的豪言壮语。再见了!”
我呼吸一窒,他坏坏的笑容真的很好看。脑子里忽然想起刚才握手时的情形,他的手掌很干燥,温度有些低,接触时摩擦起来的感觉好舒服。
怔怔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半天我才反应过来,那边是禁入森林的深处阿!
怪不得他能发现我被虎袭击,原来他就住在这里。
这个禁入森林真是诡异,住在里边的虎怪,人也怪。
我还是乖乖抱起相机走人吧。
回到研究站,我看着空有数量没有目标的照片哭笑不得,若不是看见上边有东西的位置发生改变我还以为相机出了毛病呢。
也许是出于躲避危险的本能吧,接下来的日子我没有再去那片神秘的森林。在固定流程式的一天天里,除了研究工作,我几乎都和悠娜待在一起。现在我已经和它成了朋友。我有时会搂住它给它抓抓毛,它也非常高兴,会用牙齿轻轻地咬我一下,或者干脆咬住我的大腿,就像猫一样跟我玩。虽然这是它亲热的表示,但它毕竟不是猫,它的牙齿和舌头会弄伤我,这时候我会拍拍它的头抱它一下,它一高兴就会放开我然后把头蹭在我身上。
但是,看着悠娜的时候我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只火红的西伯利亚虎,它盯着我的眼神令我终生难忘。我不明白为什么相机无法拍摄它,但我知道它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它锐利的犬齿曾深深刺入我的身体,留在腿上的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片森林留给我的另一个后遗症来自那个奇特的男人。他几乎夜夜出现在我的梦中,我们不发一言开始缠绵,但总在即将接近愉悦的顶峰时他抽身离去,惊醒后我不得不用手解决掉自己一触即发的欲望。快感过后接踵而来的空虚令我再难入寐。
据说梦境是一个人内心愿望的最真实表露,难道这意味着那天匆匆一见他就已经令我深深着迷了吗?我知道自己一向对特别一点的人感兴趣,而这个人无疑是最特别的一个。他独特的气质,绝美的容貌令我心动并不奇怪,可关键问题在于他和我是同性,我从没想过自己竟会将一个男人当作性幻想对象。
微微苦笑一下,原来我并不了解自己,二十八岁了才发现自己还有这样的潜质。
我想起了自己曾深爱过的一个女人。在大学的入学仪式上我们以非常戏剧化的方式结识,而后就成了要好的朋友。那年的圣诞节舞会上,我们跳了整整一夜的舞,谁也没有开口说爱,但是都懂得了彼此的心意。她的笑容陪伴我度过了人生中最美丽的十年。
就像大多数人的初恋一样,我和她拥有了美丽奇妙的开始,但却得到了最现实的结局。她选择了一个和她身份般配的富少步入了婚姻的殿堂。这段感情就这样在我的舞台上落幕。
我消沉了些日子,直到把这段感情在心中钝化。我不是王子,但我知道,即使我爱上的人是个灰姑娘,我也会同样好好待她一辈子。也许男人和女人在这点上有本质的不同吧,这我真的不懂。唯一明白的是,掺杂了功利性或别的前提的东西,一定不会是真正的爱情。
这个男人是我生命中的意外,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吧。
我决定不给这份心动添加任何限制,是同性又怎么样?我不想错过这个人。即使会被拒绝,我也该让他知道。
就像我所钟爱的野生动物一样,我一向忠实于自己的感觉行动,这次也不会例外。
4
要去禁入森林里找那个人的话,首先要解决一个问题,就是怎样才能避开那只恐怖的西伯利亚虎。虽然它炫目的红色身影令我着迷,但上次被咬伤的记忆已经成了困扰我的噩梦,光是想想已经让我不寒而栗。
我决定在它身上装个“电台”,使我随时可以掌握它的动向。这样既可保证我的安全,又可以让我在日后的研究中不会失去它的踪迹。
带着麻醉设备,我再次来到了禁入森林。其实瑞特和乔使用枪支都比我熟练,一般是由他们来作射手。但这次我不敢邀他们一起来,毕竟这只虎太诡异,我不能让同伴遭遇危险。
我放置好食饵,按照枪的射程选好藏身之处。这次我挑中一棵非常高的树,落脚之地选在一个刚好禁得住我重量的树枝上。这个位置我待着没问题,但对于六七百斤的西伯利亚虎来讲可就困难了,如果它来捉我的话,一定还没接近我就会踩断树枝掉下去。
下面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夜晚的来临了。我一边享受着枝叶间透过来的阳光,一边慢条斯理地检查带来的工具。
在野外,即使身处老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