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苏幕遮后续)-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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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想他说的应该是你吧，世上唯一懂他的人，唯一欣赏他的人，也是他…”忽然好象故意捉弄一样压低声音，这也无端地激起戚少商莫名的好奇，
“我们的样子好象很出格呢，”少年怪笑着推开因为急于知道下文而倾身向前的戚少商，“哎呀，差点就说漏嘴了，惜朝一定要找我麻烦了…。”
望着那一脸纠结着得意和古怪的表情，顿生被戏弄感觉的戚少商居然强烈地感觉到内心一种无可明状的焦急和渴望，
是他什么…。好象快要接近答案的时候被打断，这个人真是…。
“想尝尝吗？算是我不能把惜朝的事情告诉你的补偿，”微笑着回应着戚少商的愠怒，少年递上了和方才顾惜朝所喝一样的酒，“‘绝恋青城’，也是这里的招牌，惜朝最喜欢的。”
明显败下阵来的戚少商似乎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立场可以坚持他把顾惜朝的事情和盘托出，虽然大为遗憾却也无奈，悻悻地接过酒，
恍然的一个感觉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刹那的停顿，戚少商紧紧盯着手中的深绿色液体，
“…你究竟是谁…。”
好象自语一样地低声重复着，剧烈的痛楚从脑中的某一个地方蔓延，那也许是记忆里不愿遗忘的地方…
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等待救赎，
那是我来的唯一目的，
拯救我们未完结的爱情，
拯救我们曾经失落的约定，
我们，是从什么地方开始走失的…。

“要看清楚自己的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啊，”凝望着戚少商没有温度的如同沉思一般的表情，少年的笑容慢慢收敛，遗下的目光里只有空洞，“也许，哪天会真的失去，那时候就真的没有办法挽回了，”
穿过人群的风，手指间一片冰凉，惬意的绿色，诡谲得让人觉得迷惑，

我要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你留下的劝告，远离他们么，

一夜的雨，然后雨过天晴，也许世间的事情真的如此难测，
然后，真的一切都平静了么…。
已经和瞳约好一起去做心理辅导的戚少商虽然淋了一夜的雨，却很意外得有精神，大概是心理作用吧，
这样自嘲一样望着镜中看上去有些沧桑的自己，苦笑，唇边还残留着‘绝恋青城’辛辣却甜腻的芬芳，真是与众不同的酒，即使一夜过去却依然齿甲留香，或许就像喜欢他的人一样，哪怕只是一面之缘却也可以叫人从此难忘，
“顾惜朝啊顾惜朝，你和瞳真的是兄弟么，…。。”
揣着如此混乱的心情见到瞳，此刻的戚少商的感觉只能用突然安静下来来形容，永远都波澜不惊的瞳，和顾惜朝就好象是两极之间。
“精神不错，但饮酒过度，记得医生的叮嘱，饮酒伤神。”很认真地打量了戚少商之后的瞳故做严肃，那样的神情担忧里透露着一丝医生特有的严谨和认真，让人备感压力，
面对这样职业化的瞳，戚少商不适应地傻笑着，样子极其单纯，甚至让瞳都忍不住撞破那一脸强装出的强势，有些颇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凰和曦出去有事，今天也许不会回来，难得他愿意出去走走，”觉察到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沉默，瞳漫步踱到戚少商面前，大概是昨天两人之间不可思议的亲密接触让他觉得尴尬，所以一双本来就掩藏不住什么的眼睛如今显得更加无措，胡乱找到的话题似乎也没有继续下去的热情，两人就这么默然地望着，竟有些失神，
“凰。。他…哦，出去了…”有点语无伦次的戚少商也感觉到氛围的转变，本来在瞳的面前已经很不自然的他现在变本加厉，
“恩…”
匆忙撤回自己的目光，瞳终于发现这样的凝望只会增加彼此的紧张，索性自暴自弃地把脸转到一边，路边高大的玻璃窗，倒影着匆匆而过的车影，跳跃的光斑明亮得有些晃人，如此明媚而鲜明的幸福感交错着瞳满足的笑容。
一边静静欣赏这画面的戚少商跟在瞳身后，只是原本该一心一意注视着瞳的眼睛里不知为什么总是闪现另一个画面，好象入魔了一样，疯狂地想着另一个人…
想着一个总是穿着黑色风衣对他微笑的人，他的笑容里永远都是忧伤…。
好象整个心都因为这不寻常的思念而猛烈地跳动，惊心动魄，
“大…大哥…”
忽然被打断思绪的戚少商再向瞳看去的时候，那安静的瞳却已经好象转变了一个人一样，惶恐地立在原地，…。
“怎么了，你…。”立刻意识到这异样的戚少商急步走到他身边，而瞳却猛地挣脱开戚少商扶住他的手，径自冲到街上，
“我看到他了，刚才他从这里经过，就在这里…。”几乎是有些歇斯底里的瞳看上去甚至有点可怕，手指的地方只有一扇玻璃，日光在光滑的表面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小心————”
疾驰而过的巴士从瞳身边几乎没有距离地擦过，若不是戚少商猛然地拉住他，也许此刻留在马路上呼啸的就不仅是尖锐的汽笛声…
“有没有受伤…”手心一片湿润，惊恐，慌张，这是戚少商如此熟悉而恐惧的一种感觉，害怕失去的心情一时间竟这样鲜明，
“我…”有些神游物外的瞳也在此刻意识到方才的惊险，不知是心虚还是劫后余生的后怕，惨白着脸色一言不发，
“你看到你大哥了？…。”看见这种状态的瞳，戚少商实在是难以想象平日里的瞳那中优雅异常的气质，“方才那里并没有人啊，你莫不是看错了，”
“凰都告诉你了么，”微微舒缓过来的瞳才渐渐有了些人色，原本惨淡得有些可怕的脸如今总算是又有了写血色，“大哥的事情…。”
“恩…”知道无法隐瞒的戚少商虽然为难却也明白地承认下来，“他…不是已经过世了吗？”
还是帮他说了谎，戚少商不由在心里觉得愧对瞳，已经答应了帮他保守秘密，可是要自己硬下心来欺骗瞳，怎么都会觉得于心不忍，
“可是，我刚才真的看到他站在街上，那样的表情，我认得，只有大哥会用那样…那样的眼神看我…。”听不出究竟是喜悦还是有别的什么意味，可有一点戚少商却可以明显地感到这样的口气决不是正常的兄弟间该有的那种感觉，分明是有意在抗拒甚至是在抵制，
“是错觉吧，人都死了怎么还会出现呢，你想得太多了。”轻声安慰的戚少商蓦地想起夜间顾惜朝在谈及家人时那神情，果然与此时的瞳有几分相似。但心里清楚顾惜朝尚在人世这个事实的戚少商又免不了担心地思忖，若刚才瞳看到的真的是顾惜朝，出现在这里的他又想做什么…。。
“可大哥他，不是一般的人，以前就觉得他不会就这样死了，这种感觉这样强烈，甚至有些确信他的确活在这世界的某个地方…。”像是失魂落魄的瞳神情黯淡地说道，“可是他若活着，为什么不回来呢，”
无法对这样的问题做出回答的戚少商心疼地望着瞳失望无助的样子，他没有想过一直温柔地对每一个人抱以微笑的瞳在这件事情上有如此悲戚的执着，是因为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自责，还是…。
你不了解，你不知道凰他的父亲其实…。
忽然想起当晚顾惜朝欲言又止的话，如今想来真的有些后悔，当时若是听他说下去现在也不至于看着这样的瞳无能为力，
你们究竟生活在什么样的一个家庭，为什么好象每个人都有不能触碰的过往，看得出对凰小心保护的曦在隐瞒什么，亦看得出顾惜朝有不能说出的难言之隐，而此时的瞳又对‘死去’的大哥做出这样古怪异常的反应，
“一直没有见过你父亲，都不生活在一起么，”意识到转移话题的戚少商掩饰地笑道，“凰也从来都不提，真让人有些好奇，”
“父亲吗，他不喜欢和我们住在一起，他总说我们太碍事了，”浅浅笑容在瞳轻扬的嘴角边勾起一个美丽的图形，可是这笑容中，无限落寞，“母亲在我们出生不久就去世了，凰的母亲也在一年前出了车祸…。”
“你们原来…。”忽然知道凰和瞳并非同胞兄弟的戚少商显然有些吃惊，“难怪你们之间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都相差这么大，”
“这样的话，千万不要在凰的面前提起，那个孩子，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快乐，这些年如果不是曦陪在他身边，我真的很担心他会没办法走过来，”走到路边的长椅上慢慢坐下的瞳此刻看上去很疲倦，有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倾斜的目光温和地平躺在睫毛下面，如水轻流，
“凰的母亲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最可怕的是她不仅拥有令所有女人羡慕的美貌，还拥有难以想象的智慧，在她出事之前父亲的半壁江山都是在由她在打理，和我们的母亲不同，她有一种君临天下的王者气概，在父亲的组织里，她是属一属二的人物，…。。”
“但是不知道为何凰出生以后，原本应该拥有的宠爱父亲却一丝一毫都没有给予，相反地，父亲总是很露骨地表示对凰的厌恶，这样的态度有时甚至是粗暴的，让人觉得可怕。而凰的母亲却并没有为此有所改变，也仿佛没有丝毫的不满，对此在父亲的组织里一直有些不入流的传言，对凰或者他的母亲这都是一种无形的伤害吧，所以凰很小的时候就有严重的恋母倾向，对他而言，母亲就是他存在的全部理由，”淡淡地这样叙述着的瞳看上去安静而深沉，仿佛街边的喧嚣丝毫没有打扰到这里的气氛，凝结着过往沉重回忆的人在此刻似乎只愿意充当一个旁观者，不愿流露过多的哀伤来悼念逝去的人。
“然后一年前的今天，凰和他的母亲就是在这条街上出的事，突然冲出来的另一辆黑色的轿车不偏不倚地撞上去，同行的司机，凰的母亲还有父亲的一个助手都死了，只有凰活下来，在他母亲的怀里，只受了轻伤，但是那天以后，凰的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不哭不笑，不和任何人说话，甚至从不踏出自己的房间，作为哥哥的我却因为自己的事情一个人逃到美国去，现在想来真的…真的觉得好愧疚…。”把头轻轻埋下的瞳声音里有听不出的意味，也许是太多的悲伤走过，所以现在已经不会再为了什么而放纵自己的感情，即使是哭泣也觉得麻木了吧…。
“好在不久后父亲安排曦来到凰身边做他的保镖，这个人无论对谁都冰冷得恐怖，却惟独对凰…，真是既倔强又温柔的人啊，”对已经听得有些出神的戚少商微微抱以微笑的瞳看上去精神已经恢复，也许真的只是想要找个对象把心里埋藏的都吐露出来才能安心吧，
身边能有你可以依靠真的是很幸运的一件事情…。
“是不是对你说了多余的话，让你困绕了…”小心询问着瞳拍了拍戚少商的肩膀，“走吧，再耽搁医生也是会下班的哦，”
突然有种不敢正视瞳的感觉油然而生；戚少商从未想过那样一个笑起来有着阳光般温暖的孩子也有过这样的经历；难怪凰在说到自己不象瞳的时候；一向沉默少言的曦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
即使如此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也还是无法磨灭记忆里最深最痛的那道伤吧；即使已经不像曾经那般鲜血淋漓却依然在心里隐隐作痛…。
突然而来的伤感让戚少商原本就冷俊的表情显得更为寒冷；有什么从心头缓缓划过；
像是某个人离别时流着泪的微笑…。。
顾惜朝；你瞒了我什么吧…为什么到此刻；我的整个脑子里都是你；微笑的你；神伤的你，总是吐出让人不寒而栗的话的你；还有那个告诉我；我们普通朋友时你悲伤隐痛的表情；为什么在我思绪的每个角落里都是你…。
明明已经找到了瞳；不是么…。
“少商…”看见依然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的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