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蝴蝶 by 无幽-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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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亲一下再走?
马上的祁阳大窘。
那时他的玩笑话声犹在耳,只是如今怕是很难再看见祁阳脸上尴尬的笑容了。
他今年该有二十八了吧,四年的谎言,骗尽了天下。
而现在,却已是飞龙在天的时候了。
第十章:暗潮
他究竟是不是苏觉?
也许不是,如果他是苏觉就决不会对赵泱的消息如此冷漠。
把玩着手中的蝴蝶玉佩,褚和温和的面容上隐隐有着困惑。背对着他站立在窗前的,是一个一身暗红色调的人,红纱罗袖稍稍掩面,之上只露出了一双闪现着怨恨光芒的眼睛。
秦君术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个人送给你?
呵呵,这可是个一石二鸟之计呢。
将玉佩收进袖中,褚和的手越过小巧的茶几,指尖缠上了对方长及腰部的秀发。温柔一笑,揉着被拍痛的手,褚和笑看那回身怒瞪他的人。
哟,还使姑娘脾气。不过却不如那日的妖娆。啧啧,那日的风情我可是毕生难忘。
是吗。
一剑抵上褚和的下巴,双眼染上了艳红,毫不意外地,褚和见到了那红唇边的一丝血腥气息。深深地吸了几口气,那人终究抽回了手中的利剑。
赵泱回来了。
褚和说了这么一句,随后飘然而去。
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那人在房里低声说道,烛光一暗,窗前的三尺青锋在月下泛出一片骇人的寒光。暗红色的人影跃出窗口,院里顿时剑啸龙吟,良久,不息。
在棋盘上放下一子,苏夜宴依在榻上,单薄的衣衫微敞,开襟下摆的边沿露出了纤细而皓白的脚踝以及右脚踝上一串银铃。
你这是在勾引我?
褚和弯腰握住他的脚,打翻了一盘厮杀得分外激烈的战局。看见苏夜宴眼角的媚影,感觉那人吐气如兰的暗示,将之横抱而起,却稳稳地抱出了卧室。
将苏夜宴牢牢地搂在怀里,手指滑过他的长发,眷恋不去的感觉叫褚和的面容更加温柔了起来。
伸出手,接过罗衣手中的酒壶,斟上一杯,一点点哺进苏夜宴的口中,见到多余的酒自他的唇边滑下。这是何等美丽的景致!这一刻褚和脸上的眷恋表露无疑。举袖拭去酒渍,他柔和地看着夜宴的眼睛,就着他的手饮下另一杯酒液。风拂过他的面庞,带来了桃梨香甜的芬芳。三月梨,四月桃,这一个稍热的春季里,桃梨共荣,落英缤纷。和风煦雨里,殷红的花瓣还捎带着雪白。
这一刻的美景,这一刻的苏夜宴,几乎醉煞褚和。
春日的细雨总是连绵不绝。一回身,雨于是越发密了起来,渐渐淋湿了苏夜宴的发、苏夜宴的衣物。沾了水的发弯曲了,却依然柔顺地披散在他的肩膀,沾了水的衣物褶皱了,却依旧包裹着他的躯体。湿漉漉的感觉叫他有些难受地扭动了几下,牵引着他脚踝上的银铃也连带震动。清脆得,恰似是女孩子在雨里的娇笑声。
画儿,你为什么不笑?就像画里那样。
将脸埋进他在雨水里依然软滑如丝的秀发,褚和的话语也渐渐消失在那湿漉漉的感觉之中去了。
你却不是他。
褚和叹了口气,抬头看他。
你可知,本阁最不喜欢的便是这种掌握不了的感觉?
被猛然握紧的肩膀一阵痛楚,苏夜宴眉尖微皱,但是依然没有再多语一句。
怎么不知道这个人挫败的心情。可即使有愧疚,也不过只是贪恋这男子身上的温暖。
看他眼里灼热的光芒。
衣带轻解,四下里暧昧的气息渐浓。
半年多了,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学会了沉沦。也许是从褚和身上体会到了在别处所找不到的那种温暖的原因,比起秦君术,他更加享受褚和的拥抱。
慢慢阖上眼睛,被仰面放倒在梨花、桃花夹种的矮林里,任由雨水裹着桃梨的花瓣溅落在自己和褚和的身上,零落的衣物,裸露出的肌肤上感到了一阵阵水和着花瓣本身的凉意。四周不适的凉意里,褚和温暖的身体给他的感觉更加强烈。
这是不是也算一种幸福?他不知道。
淋湿的衣衫垫在身下,紧紧拥住褚和温暖的身躯与之抵死纠缠,思绪却渐渐远散。
好腻人的触感。
突然想起那夜褚和调笑的赞叹。指下一紧,顿时深深地掐进了褚和的肩膀。若此时他的手边有剑怕是早不顾一切地挥了过去。但是他还是压下了心头的那一股难以平复的杀意。不过是一种无关紧要的屈辱,他在秦君术那儿忍了下来,没有道理现在却忍不下了。他要做的是寻找机会离开,而不是逞匹夫之勇只为仗剑世间图一时之快。大丈夫在世,当有所取舍,决不做任何无谓的牺牲。
一个激烈的攻击下,他难耐地弓身,重重落下的时候,眼角不经意间瞥见了一旁静静伫立的罗衣。
目光深邃,不知道斯时是在看那此刻已化为一只狂兽的褚和,还是在看这一刻丑态毕露的他?怕是一样难以入眼吧。
等等,莫非是他看错了?
夜宴困惑地眨了眨眼,瞧见了罗衣脸上一闪而逝的忧虑。事情似乎是有了转机……嘴角微微勾出一抹淡笑,他朝罗衣肆无忌惮地抛了个媚眼,在看见对方更加厌恶的神情时,眼底透出了一道若有所思的光芒。
你不专心。
肩头传来一阵刺痛,回眼望去,发现了褚和眼里噬人的狠戾。发现了褚和迷失中的另一面,却只无言地凝视他,没有波动的眼传递着自己的不屑一顾。其实知道这是一种很无聊的行为,但是他心底却还是有着些微的不甘心。子系山中狼,得志便猖狂。
雨下得更大了,卷着残花落个不尽。花开花败本是定律,如今虽遭摧折,待得明年花开处,却又会是一片生机盎然。况且,雨住之后,即使是残花也是清明的吧。
几日里被折腾得虚乏的身子却是渐渐有些顶不住了,雨里落花偶然间蒙上了他的眼,于是,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似是已入了夜。层层纱帐外,一点火光如豆,伸出手轻巧撩开一角,却见是使婢正持着一节断烛起灯。这婢女的手脚显然有些笨,点了半晌也没成,渐渐地于是心急了起来,轻轻一跺脚,手里的烛却是更倾了。芯里滚烫的油慢慢流了出来,那双手不觉一抖,接过竟打在了榻边灯柱的烛托边,白色的,好像是一滴泪,浅浅得,不惹人注意地搁在那儿。
光线猛地一亮,是点起来了吧。瞧着那婢女替灯柱蒙了个鹅黄|色的纱罩,行至桌前欠身一服,随即低头缓步推出房间,且轻手轻脚地阖上了门。
原来桌前还有旁人。
看来那人定是褚和。
低低地喘了口气来,顿时觉得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依稀听见罗衣的声音,说是天下都知晓了主上手里的黯月楼,也都知晓了黯月楼里那悖逆常伦的异常爱宠。
徒惹天下耻笑!
闻得此言,却不知褚和又是如何的表情。
等不得褚和的回话了。
身上好乏,隐隐作痛的头,挥之不去的燥热感……怕是日里雨中的那一场被迫的放纵究竟还是落下病了。松开指尖的一角纱幔,夜宴懒懒地翻了个身,一合眼,却是又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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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无影,酒未阑,歌榭听风雨。
美人偎,凤箫断,劝君莫辞进一盏。
愁与绪,亘古自难理,倒不若径向醉里去。
云深知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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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尖直指苏夜宴的颈子,没有丝毫怜惜地在他的雪肤上划出一道不浅的血痕。
画儿,你是我的舞姬,却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吗?
褚和没有看他一眼,只是端起酒杯啜饮,从容得出奇。
苏夜宴几乎不敢相信这就是昨日在雨中温柔地拥抱着自己的男人。是他太盲目,早该知道的,从被带入黯月楼的时候开始,自己的身份就一直只是个娈童。
他转眸看向此时正举剑相向的罗衣,微微一笑。
好,我跳。
褚和闻言并没有抬头,只是自眉宇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异样。但是他依旧是温柔地将身边的歌女搂进了怀里,把酒杯里的酒慢慢地哺进了她的口中。
琴弦微挑,横笛歌榭。
乐声响起的瞬间,鹅黄|色的软纱裙裾拂过冰冷的石面,苏夜宴步下了青石阶。明亮的大厅里,众目睽睽下,他舒展开了四肢,任由罗袖滑下,显露纤细的手臂,引出满堂痴迷。
青丝松挽,蝴蝶簪。淡扫峨眉,点绛唇。因消瘦而凸现出的颧骨,颊旁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却更加显出了冷峻中的那一双清媚的丹凤眼,又黑又亮。轻纱罗衫,九龙带。柳腰随风摆,步皱地衣。
舞近捧花侍女,挽一袖天香。整个大厅里顿时花香四溢,碎瓣成雨。
苏夜宴没有意识地回忆着当初宫里的歌舞。头好痛!眼前渐渐模糊了起来。迷雾里,他似乎又一次看见当时领舞舞姬持杯向他敬酒时,四目相对,彼此惺惺相惜的情谊。花雨中,苏夜宴抄起一旁侍女托盘中的酒觞。好凉的酒,未尝一口,却已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呢。晕眩着,他顺着舞步缓步上了贵宾席。
会是什么人呢?竟然叫褚和如此盛宴款待?
记忆里,对上了一双烟雾氤氲的明哞。
夜宴!
苏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多少年了,他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苏觉。不用确认,还是记忆里那双清媚的凤眼,盈盈的,恍如能滴出水来。他知道这一定是苏夜宴,除了他,这世上无人能有那么一双让人永远都忘记不了的眼睛!
舞住乐停,一时之间,整个大厅里寂静无声,一双双眼睛顿时都集中到了他们的身上。
第十一章:梦醒
苏大人弄错了,他不是什么夜宴。他是本座的舞姬,名叫若画。
褚和放开了怀里的歌姬抬眼看着匆忙间撞翻酒觞站立起来的苏济,眼神还是那么温和从容,没有一丝失态。
不,不对,他是苏觉。“觉来还如一梦中,玲珑月水晶阶,醉里伏秋案,霓裳如云,酒泠泠。”除了夜宴,旁人绝没有如此的风致!
你说他是千城郡王——苏觉!
罗衣吃惊叫一声,没有忽略四下猛然的抽气声。褚和知道,罗衣知道,凡是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沭王——赵泱每日除了议事讨论战略之外,稍得空闲便是对着当年千城郡王——苏觉的画像痴痴凝望。偏生最近又得消息,当年苏觉并没有死在宫中。因此,他派人四处探访。可今次苏济来访褚和却并不是为了找苏觉,而只是为了寻求同盟。
夜宴,我居然找到你了!
苏济伸出手,试图拉住眼前如梦一般的他。
然而苏夜宴此刻却无心理会他,猛地回转了身体,他盯着脸上全无异色的褚和。
为何要如此折辱我?……是了。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替身,因此你恨我。当初恨的是死在宫乱里的不是我,而是苏觉,如今恨的却是苏觉活着,而我却不是他。我想的对不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借着这次苏济的到访,你逼我献舞正是为了让我更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好,褚和,你好。万般羞辱,我从不曾放在眼中,可你此番也做得太绝了!
深深地,深深地凝望着无动于衷的褚和,目光中透着了然,他没有说话。金壁辉煌的大厅里,无端地,他感到了一阵恶寒,禁不住踉跄了一下,扶住身旁的石柱,他纠紧了胸口的衣襟。干呕连连,好冷啊,叫他的眼发花。
拥紧自己不停颤抖的身体,他觉着一阵虚软,瞬间,温热的液体自他的唇间冒了出来。
夜宴!大夫,快找大夫来!
空荡荡的大厅里有什么人在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