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絮 by 阿忧-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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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晓寒眼中瞬间闪过一抹阴郁,但马上就不见了踪影:“这倒不是,我只是知道该怎么办而已。”
“便听你一回。”霍去病将信将疑,“不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那时候在马车上听到的,他们大概以为我昏过去了,于是有人在那里无心的说了句”应晓寒吸了口气,“后来的情景,你也见到了……”
自知追问到底是伤了应晓寒的痛楚,霍去病归于无声。只是抓着那应晓寒发烫的手,十指交缠。
“霍将军,战死沙场的都是壮士么?”
“自然是的。”
“没有战死但也将性命置之度外的也算壮士么?”
“诚然。”
“那霍将军是壮士吧。”
霍去病笑。
“我应晓寒也要当个壮士。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出发。”
“你是安夷护军,想不去也不行啊。”
“呵呵……也是。”霍去病是自然品不出这笑中意味的。
“霍将军,以后我叫你小霍吧。”
“……晓寒你几岁?”霍去病摸了摸他的额头,觉得他真是病的不轻。
“十八。”
“那还叫我小霍?而且我可是你官拜一品的结义大哥。”
“可是照道理来说,我是大你足足两千余岁吧。”
“………………那随你怎么叫吧。”霍去病无言。
“哈哈,同意了。将军大可放心,小人只在无他人时这么叫。”
“你啊……”霍去病摇头,“快休息吧。”
既然决定要和他一起走了,那便一同出生入死吧,虽这时间必短,但至少也能轰轰烈烈。拥有过了,自然也不会有遗憾了。
前方的黑暗也好,光明也罢,我们会一起走过的,一起。
应晓寒此时觉得身子舒服些了。
第廿三章 刺客
天朗气清,雨后的初秋有着说不出的畅快。
近午,长安城,集灵宫内。
“子夫,朕是好久没有听你唱歌了。”
“万岁,妾身的喉咙是比不上当年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宣了太医也没用,年岁大了,自然就是这样。”
“呵呵,朕不勉强你,今日朕就是来看看你的。”武帝轻轻抚着革詹子夫的纤纤玉指,道。
“妾身真是受宠若惊……”革詹子夫掩口而笑,“万岁,这茶也凉了,妾身给您去换一杯。”
“不碍事,不碍事,朕也该走了。”放了手,起身道,“这大好天气,怎能不去上林苑游猎一番。”
“万岁所言极是,”革詹子夫也不强留,“愿万岁尽兴。”
“哈哈,子夫你不愧是一国之母。比起那长门宫里的女人不知是好了多少。” 武帝点头称是。
革詹子夫自然知道武帝口中道的是陈阿娇,却不不多言,只是岔开了话题,道:“万岁不要累着了。”
“好,朕自有分寸。”
“恕臣妾不送。”
望着武帝和身边的太监远去,革詹子夫坐回了那红木漆雕椅上,叹了口气。无意识地拿起了桌上了凉茶,品了一口。
真是难喝透了。
上林苑……今天霍去病说过要去平阳公主府,又有谁可以陪武帝?
韩嫣真是命不好,当年就一直是他陪着武帝的……可惜得罪了江都王,被太后当成了仇家,死的早啊……慢着,莫非这次又是韩说?
革詹子夫想到这里,双眉微蹙。
她不喜欢那个韩说,仗着自己和韩嫣是兄弟,成了武帝身边的宠儿,可论文才和武术,却不及他哥哥的一成——靠着一付别人的皮囊得了势,还这么跋扈,真是岂有此理。
“拜见皇后娘娘。”一个清亮将革詹子夫惊回了现实。定睛一看,原来是革詹青。
“吓死我了。刚送走皇帝以为又来了什么大人物呢,”皇后挥挥袖手,“怎么别人叫皇后你也叫皇后?以前怎么不觉得你那么见外啊?大司马?”
革詹青笑,道:“路上遇见万岁从集灵宫去上林苑,便想到姐姐了。”
“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又有什么事了?”
“姐姐果然睿智过人,”革詹青凑上前去,对着革詹子夫耳语,“最近似乎那韩说在打听我们的消息。”
“韩说?他打听这个做什么?”刚刚还在心里数落这个人不是的革詹子夫忘乎所以地叫道。
“哈哈,姐姐你不是在嫉妒那韩说吧?这个人颇有当年韩嫣风范啊!还有那个最近进宫来的李延年,可是生得一副和姐姐一样的好嗓子。姐姐可要想尽方法多多讨好万岁呀。”革詹青忽然提高了音调,大声道。一面向子夫使眼色,叫她不要多说,隔墙有耳。
革詹子夫本也不是什么冒失之人,笑着回了她几句,调侃又不轻浮。
革詹青再闲扯了几句,也道:“时辰不早,小弟我也该回去休息服药了。”
“这药有天天服么?”
“有,头疼倒是没有了,只是要早睡。”
“这就好。姐姐一直担心你这病——都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好。”
“习惯了,也就不当是病了。”革詹青干笑了,“小弟告辞。”
留下皇后一个人在偌大的宫中纳闷:韩说这小儿到底想要打听点什么呢?韩家和革詹家没什么恩怨吧。
此时的上林苑。水边独亭。
“万岁,这若是猛兽忽然跑了出来怎么办?”
“不怕,朕帮你打跑它。”
一个男子,身着黄|色马服,看样子已经过了而立之年,面架和身材都显得匀称而成熟,他的手在另一个年轻男子的身上不安分的到处游移。
那男子的衣物已尽被褪去,挂于亭子围栏之上。男子皮肤微黑,身上的肌肉隐约可见,却不如方才那个年长的结实。
“万岁……为何要在着光天化日之下……”
“这样朕才能将你看得通透。”
武帝把玩着韩说,象把玩一盏茶壶,一幅字画。最后,忍不住对着那张脸吻了下去。
“韩嫣……”他叫。
每次听到这个名字,韩说的心底总有着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重新降落。他一辈子都逃不开那个名字:韩嫣。武帝宠着他,不过是因为他象极了自己已死的哥哥。甚至最近有个叫徐锦怀的小子来找他,竟然还是为了哥哥!
悲伤到了极致,便是悲哀和疯狂。
晚上。韩府。
“韩大人。”
“锦怀,过来。”
“是。”
“今天我去了上林苑,帮你问到了些革詹家的消息。想知道吗?”
“想。”
“脱掉衣服,过来服侍我。”
于是,中午在上林苑发生的事情又一次重演,只不过是人物换了一个。
半个时辰,徐锦怀四肢乏力地躺在床上,身上遍部了被重重撕咬过的痕迹。
“革詹青似乎长时间为病痛所苦,一直服药,会早睡觉。你若认定是他,可以晚上行动。”
“谢韩大人。”
“我叫下人来帮你洗洗吧。”韩说看了一眼徐锦怀,象是绝别,却马上别过了头去。
锦怀,这些都是你自己作的孽。怪不得我。
——就象我怪不得别人一样。
重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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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韩说早上醒来,管家说,徐公子晚上出了宅门,后来似乎去了革詹府。
韩说没再多问,信步到革詹府,给了把门的人一贯,打听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把门的道:“昨天也不知是谁,半夜一声惨叫,别人一听是从大司马房间传来的,便立刻赶了过去。进去一看,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大司马躺在窗上,若无其事的道:‘有人行刺,抬走吧。’我们搬走那尸首——这谁经得起革詹青大人的一剑呀,何况他还中了数剑。”
韩说点点头。走了回去。
锦怀啊,你见到了你的父母了么?你该知晓真相了吧。
其实,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
韩说望了望天,似乎又要下雨了。
第廿四章 霍府
应晓寒听到徐锦怀的死讯,是在午时已过了。
是韩说派人来和应晓寒讲的。
应晓寒二话没说,直接冲到霍府,可是霍去病不在,自己又没什么令牌可以进宫,便呆坐在他家门口,家丁怎么劝都不走。
直到日昳,应晓寒才看到霍去病的马缓缓地由远及近,然后走到他面前。
“晓寒,你来做什么?”
“我来问你事情的。”
“那进来吧,我也正好有事情要和你说。”霍去病道。
“什么事情?”
“关于……”他顿了顿,“关于那徐锦怀的。”
“他真的死了?”
霍去病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韩说派人告诉我的。”
“他夜闯革詹府,直入大司马的卧房,这也太不要命了。”霍去病,不知道是否该说锦怀的不是,说话态度有些模棱两可。
“……”应晓寒听到了更详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非亲非故,但毕竟是以前一同走过一段路。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徐锦怀在这段时间里变了这么多。
“结哀吧。有些事情想逃都逃不掉。”
想来也是。但耳边忽然就想起了以前徐锦怀前几日和他讲的话:
从霍去病口中套出革詹家的底细,越多越好。
徐锦怀文弱书生一个,就算得他是回长安找到韩说后开始日日习武,也不过数月。这样的水平,单枪匹马闯进那革詹青的家中,未免是有些螳臂当车。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徐锦怀足以冒这么大一个风险?姑且算是报仇,可怎么就想出了这么个笨方法?
“晓寒……”霍去病的声音打断了晓寒的思路,他道:“进去吧。”
“霍将军,我今天可以在这里住下么?”
霍去病笑笑,点头。
用完了晚餐,霍去病带着他到了自己的房间。
“小霍,这韩说到底是什么人?”
“是韩嫣的弟弟,和那韩嫣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只是远没韩嫣聪明灵秀,家里也就没打算让他进入仕途。但后来韩嫣被窦太后给害死了——这你当知道,韩嫣打小就是和圣上一同玩大的,感情自然不一般,这昔时同吃同睡的人忽然就这么没了,这该多难受。何况还是被迫自尽,自己身为万岁却无能为力。后宫的佳丽圣上那三个月是一碰没碰,消沉极了。后来不知是谁,实在是不忍心圣上长此以往,便说那韩嫣还有一弟弟,甚是相似。这招来一看,果然如是。于是这韩说便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解皇帝的相思之灾。”
“想不到这刘彻还是个情种……”听到这里,应晓寒独自喃喃。
“嘘!你不要命了?竟敢直乎当今圣上的名讳!”霍去病敲了敲晓寒的脑袋。
“忘记了……也就是说,他整天都和皇上在一起?”应晓寒继续问。
“也不是,圣上游上林苑的时候经常会带着他,其他时候也不见得经常在宫里走动,在宫里也不太和别人打招呼,但别人看着他是圣上的宠儿,也就没敢怎么说。”
“那……对了,小霍,你知道不知道这革詹家——就是你舅舅那里有什么隐情?”
霍去病皱皱眉头,思索了番,开口道:“其实——”
“皇上有令,传骠骑将军霍去病即刻进殿!”外面忽然有个太监喊。
“臣遵命!”霍去病应和,“晓寒,一切回来再说。”
该死!应晓寒心里骂着。
第廿五章 夜召
霍府在西安门,离未央宫倒是不远。小半个时辰都不到,霍去病已经站在了宫门前。
出示了令牌,霍去病径直迈了进去,无意见扫到门边停着一两破旧的传车。
难道如晓寒所说,真的又要打仗了?
果不其然。霍去病进去以后,一个士卒打扮的人跪在前殿。
“卑臣参见万岁。”霍去病想要跪下。
“霍将军免礼了。”武帝挥了下手,道。此时宫殿里就只有几个太监工女和霍去病、武帝、士卒十来人。武帝也就懒得拘于礼节。
“你,将事情给霍将军重新报告一次吧。”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