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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芙蓉-2003年第5期-第9部分

小说: 芙蓉-2003年第5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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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疯子满金疯狂地砍断了一棵杨树。这是一棵约有三十年树龄的杨树。满金砍树时的情景很吓人,城市绿化队的经济警察距离他十几米的地方,劝告他,给他大声朗诵《城市植树管理奖惩条例》,他根本听不下去,仍然疯狂地砍。 
  杨树上刻满了人名,这是人们的意外发现。那些人名,其实只有两个人名,一个是罗淑兰,一个是王艳萍…… 
   
  J 
   
  福镇还有一个叫满金的人,也很引人瞩目,已经上了报,他出生在2001年1月1日零点,为福镇新世纪第一幸运儿,但体重只有2500克……父母均为市郊的甲鱼养殖专业户。 
   
   
   
  白天光,辽宁省作家协会辽宁文学院合同制作家。 


插图
于 卓
  1 
   
  这季节的哈尔滨,照树林市的标准是缺乏春意的,树木的颜色,还都锈着呢。孔介躺在一家四星级饭店的床上,正在接孙桂娟从树林市打过来的电话。 
  孔介是石油局局长,此行哈尔滨,是来开石油系统春季生产调度会。 
  哦……孙桂娟的喘气声,比她说话声还大。 
  孔介打了个哈欠,搓一把脸问,这么晚了,有事吗? 
  嗯……我听说一公司,马上要培训第二批去苏丹人员。孙桂娟说,我想让新天,出国锻炼锻炼…… 
  新天叫赵新天,孙桂娟的独生子,现在石油局器材库工作,班上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吃喝嫖赌样样沾,是个十足的问题青年,用周围人的话说,那就是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没有毛病,眼下这又是呆不下去了,不然她孙桂娟,不会这么追着孔介打电话。去年这个时候,赵新天还在局防腐工程公司工作,一个效益很不错的单位,谁知赵新天就是不往好里干,因赌博被拘留了6天,出来后没记性,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得公司领导,几次要开除他,孙桂娟没办法了,才来找孔介,把儿子调到了器材库。 
  按说孙桂娟求来的事,在孔介这儿算不上事,可是赵新天,在石油局也算得上另类名人,谁提谁头疼,搞得孔介都没敢直接在这个事上露面,生怕哪一句话说不得当,暴露了他和孙桂娟的私情,而是绕道到部里,借一个局长哥们的嘴,才把赵新天挪动了一下。 
  孔介一听她又要给儿子换单位,脸色顿时灰不溜秋,咬了一下嘴唇,扬起头说,好吧,等我回去,再说吧。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那你也……早点休息。孙桂娟说。 
  放下手机,孔介摸起茶几上的烟,抻出一根叼在嘴上,并不马上点燃。他站起来,两条胳膊绞在胸前,一副愁事缠满心头的样子…… 
   
  2 
   
  1982年仲夏,二十七岁的孔介,顶着副科级的乌纱帽,携着妻子和刚满两岁的女儿,从山东都城油田调到石油局机关,不久便作为处级干部培养对象,被派到了华东地区能源指挥部机关(南京市)学习取经,时间是六个月。在临回来前的一个星期内,孔介与指挥部小招待所一个叫孙桂娟的未婚姑娘,发生了两次性关系。1999年春天,已是副局长的孔介,把孙桂娟从徐州调到树林,安排到了建设公司工会,四个月后,孔介又把孙桂娟的儿子赵新天,塞进了防腐工程公司。 
  孔介和孙桂娟的婚外情,从开始到结束,细说也好,粗言也罢,掏不出多少浪漫的内容。1998年秋天,去徐州开会的孔介,要不是与孙桂娟意外邂逅,今生他们之间,怕是很难再见到面了,因为当年从徐州回到树林后,孔介就没再跟孙桂娟有过任何形式的联系,他们人生中的两夜缠绵,似乎把他俩今生该有的缘分,都使用完了。 
  然而生活,就是这样富有戏剧性,总能让人在不经意的时候,在某种地点,把你过去遗失的某些东西,再拣到手里来。不过这次意外相逢,两个人的手里都没有再度打开锁着昔日两夜激情的那把钥匙了。曾为那两夜缠绵,做出过巨大贡献的手、眼、嘴等器官,也都不再有重温销魂夜的能力了,就连语言上的交流,显得也是障碍多多,叙旧的渠道,更是堵塞。 
  孙桂娟告诉孔介,那年他走后两个月,她就跟一个司机结了婚,转年生了一个儿子,六年后那个司机不跟她过了,扔下她和孩子,独自去了海口,此后她就没再嫁人,领着儿子,一直过到今天。 
  听了这些,孔介的感觉,离美好的过去,就越来越远了。 
  后来孔介在孙桂娟沉默的时候,调换了话题,问孙桂娟什么时候到徐州来的,孙桂娟说是在五年前,因为儿子。当时孔介没有多问她儿子的事,因为他已经不想再为过去的事情投入什么了,甚至还觉得,有必要忘记过去,而忘记过去的最好办法,就是远离记忆,回避现实。 
  然而就在结束这次重逢的时候,孔介还是禁不住心里一软,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孙桂娟。 
  到了这一年的年底,差不多把第二次见到孙桂娟这回事,忘到后脑勺去的孔介,接到了孙桂娟打来的电话。孙桂娟声音虚弱,左拐右弯,吭哧了好长时间,才把打算来树林落户的愿望表达出来。 
  当时孔介心里一沉,接着拿话从侧面,试探了一下她为什么要到树林来,她同样吭哧了老半天,给出的理由是为了儿子,她说儿子对徐州这个地方,越来越不适应了。孔介没有马上表态,只是说过几天,再跟她联系。结果那几天里,孔介心烦意乱,总是不能集中精力,在一件事情上思考,有时还莫名其妙地暴躁。他顾虑的问题很现实,孙桂娟一旦来了,对自己现在的家庭和工作,能一点影响也没有吗?可是不帮这个忙,又毕竟有过那么美好的两夜,而那两个夜晚,在今天看来,或轻或重,就是一笔感情债,不还的话,心里也很难踏实。 
  几天后,孔介把电话打到徐州,说到正事后,有意在某些敏感的句式上,吞吞吐吐,把他的某种为难,暗示了过去。孙桂娟的反应跟上趟了,她一句话捅破窗户纸,说她要离开徐州,百分之百是因为儿子,并以一个母亲的名义,保证到了树林以后,不跟他有任何联系。 
   
  3 
   
  孙桂娟来到树林后,真就没有把扎根在南京那两夜旧情的根须,移植到树林的土地里,信守了她来前对孔介的承诺。 
  在过去几年间,她没有见过孔介的面,她若是想把记忆里,那两个对她来说值得珍惜的夜晚,与现实生活结合起来,只有到石油局闭路电视节目里,去寻找那个以领导形象,到处闪现的孔介。这个苦命的女人啊,要是儿子能让她少操点心,她在树林,就有可能一个电话也不给孔介打,然而儿子却是不给她这个沉默的机会,她为了消解儿子的麻烦事,不得已才给孔介打过有数的几次电话。 
  而孔介在这几年里,也仅仅是在人性因为某事某人,或是在某种情绪上,出现软化倾向时,主动给孙桂娟打过几次一般朋友口吻的问候电话,至于说去年见上的那一面,纯属阴错阳差。 
  去年春节期间,孔介到第五生活小区走访,当从17号楼一位职工家里走出来时,恰巧遇见刚走上楼的孙桂娟,手里拎一捆大葱。孙桂娟闪身让开道,胆怯地叫了一声孔局长,孔介习惯性地应了一声,刚想迈步下楼,突然觉得这个女人面熟,下意识一侧头,把疑惑的目光,全都扬到了孙桂娟冻得发红的脸上,接着脸色刷地变了,显然认出这个女人是谁。 
  你是……孔介克制着异常的情绪,问了一声。 
  孔介身边的陪同者,没有人认识孙桂娟,一时间都看着孙桂娟发愣。 
  这时,被孔介看望过的那个老职工,站在门口说,孔局长,她姓孙,住在我隔壁,在建设公司上班。 
  孔介就转过身来,笑着对身边的人说,好好,既是这样,那咱们就去孙师傅家看看。 
  孙桂娟身子哆嗦了一下,呼吸急剧加快,脸红得像是在发高烧。 
  本来就是个象征性的节日走访,而且孙桂娟家这出戏,又是临时加的,所以那天一行人,呼呼啦啦进了孙桂娟家后,都没有落座的意思,只有随行的石油报摄影记者,把这个计划外的场面,当成了一回事,挤来挤去,一通抢镜头。 
  这个意想不到的场面,把孙桂娟搞得不会说话了,急得工会的一个女干部,在一旁使劲提醒她,把家里的情况,给领导介绍一下,她就愣呵呵拿来一本影集给孔介看,说这是她和她儿子的影集,这张是她儿子的满月照,这一张是她儿子的两岁照,这一张呢,是她和儿子在…… 
  等从孙桂娟家出来,那个工会女干部,悄悄跟身边一个中年男人说,我的老天,刚才那个女人,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还是她晕官,怎么那样呢? 
  节后,孔介在石油报上,看到了自己在节日期间的走访报道,在三幅配文的照片中,居然就有他在孙桂娟家看影集的镜头,于是打电话到报社,找到那个摄影记者,要他把节日期间拍的所有照片,洗一套给他送来。 
  转天一大早,摄影记者就送来一本影集,说照片都夹在里面了。孔介接过影集,翻看时,把年轻的摄影记者,夸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等记者一走,孔介的目光,就长久地定格在他想看的那几张照片上…… 
   
  4 
   
  孔介从哈尔滨回来的第二天下午,在办公室里找出那本记录着他去年春节走访足迹的影集,翻着翻着,也说不清到底是被怎样一种情绪驱使着,心里忽忽悠悠就往孙桂娟单位打电话。还好,这个电话没有拐弯,直接打到了他要找的人手上。孔介问孙桂娟,晚上有没有事,想请她出去吃饭。 
  你这么忙,有空吗?孙桂娟问,兴致不高。 
   
  孔介思忖道,那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此时在地矿二所办事呢,五点半,你打个的,到市体育馆门口,我顺路经过那里。 
  孙桂娟的声音,迟迟没有传进孔介的耳朵。 
  孔介捏紧一只拳头问,市体育馆,你知道吧? 
  我知道……孙桂娟说,声音颤颤巍巍。 
  市体育馆离市区比较远,坐落在西南方向的城乡结合部上。 
  放下电话,孔介拿起桌上的影集,掂了掂,就放进了书柜里,站在办公桌前,点了一根烟。孔介掐着钟点,迈出了机关大楼,走向停在花坛那儿的一辆黑色别克。这辆别克的属性,一时还很难定位,平时就停在花坛边上,偶尔孔介开开,有时局办主任宋成也摸摸,至于其他人,就贴不上别克的边了。 
  孔介在去哈尔滨前,至少有十几天没摸过别克了,但他发现车很干净,在夕阳的照耀下,折射出来的亮光,分外刺眼。他习惯性地回头望了大楼一眼,然后拿出钥匙,打开车门,坐进去。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身子往后靠了靠,驾车的感觉,刹那间就被他找到了。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喘了一口粗气。车子出局院大门时,眼里有数的专职保安,挺直身子敬了一个礼,孔介按了一下喇叭,上了康明路。 
  现在别克是迎着晚霞飞驰。别克转过四季广场,就背着晚霞前进了,穿过那个城乡结合处的交通岗,上了北河大街,别克无须再拐弯转向,就能直达体育馆门口了,这时别克的半扇车身,被晚霞涂成了一道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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