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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超级全(燕垒生)小说集道者无心·海内篇-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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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先那人摸出一块腰牌道:“辰州路总管府判官高天赐,奉田平章之命便宜行事。人还在么?”

  言伯符诺诺连声道:“在,在,下官已将那人移到内室了。”

  高天赐也不多说,跳下马来大踏步向里走去。这高天赐想必是军人,穿着高统皮靴,踏步有声。他一进来,马上喝道:“所有人速速让开。”

  死人的屋前围了不少衙役,闻声纷纷让开,无心和言绍圻也夹在人群中退开。高天赐带着两人走过来,眼角看到道装的无心,却是一怔,喝道:“你是何人?”

  无心还没说,言绍圻上前道:“大人,这位道长是来驱邪的……”

  “什么驱邪,快与我闪开,若有人再逗留此处,格杀勿论。”

  他身后的两人按住腰刀作势,看样子若有人还在围观,当真要拔刀杀人了。无心和言绍圻连忙夹在衙役中退了出去,等他们一走,高天赐和另两人马上取出封条,竟是将门窗都封了起来。

  言绍圻一到外面,只见言伯符呆呆地站在院子里,他走到近前,轻声道:“二伯父。”

  言伯符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喃喃道:“怎的会来得这么快?”

  言绍圻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言伯符摇了摇头,一脸无奈地道:“我也不知道。”他实在也是莫名其妙,先前接田平章密令,说有人要来,责令他迎接,哪知来了没多久居然死了那许多人,而这个高天赐消息也得到得太快了点,他连官场上的搪塞功夫还没使出来便到了,不然还可以报个“突染疾疫,暴病身亡”,这回看来他这个微末前程只怕真个要保不住。

  言绍圻见他惊惶失措,不敢多说,看了看站在边上也是一头雾水的无心,悄声道:“二伯父,无心道长他……”

  言伯符挥了挥手道:“你给他一封银子,让他走人吧。”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实在“无心”了。

  无心在后门口接过银子来,只觉银子轻飘飘的,有些不快地道:“这儿才两钱银子吧?”

  言绍圻委屈地道:“三钱还不止呢,我都怕二伯父会骂我浪费。唉,要是我升了官,给你三两银子都行。”

  “你这么想升官?”

  “自然。”言绍圻脱口而出,但马上想起言伯符的脸色。连言伯符自己的官职只怕也要保不住,他这么个小捕快还谈什么升迁,登时一脸沮丧。

  无心把银子放进怀里,仰面看着天空道:“这事真有点奇怪。小捕快,你要是能办好这案子,说不定还真能升官。”

  “真的么?”言绍圻已是跃跃欲试,马上又泄气道:“总管府的人接上了手,哪还轮得到我办案。”

  无心笑了笑,也不多说话。刚出门,耳中听得言绍圻还在喃喃地道:“是为了那个女子么?”他转过头道:“什么女子?好看么?”

  言绍圻道:“是那个田郎中带来的一个女子,蒙着脸,对了,指甲还涂成蓝色,可现在好像不见了。”

  无心浑身一震,道:“你为什么不早说?”他摇了摇头,像是被吓着了似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言绍圻道:“怎么了?”

  无心却像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呆呆地道:“难道他们打的这个主意?”言绍圻拍了拍他的肩,道:“喂,小道士……”无心的身体又是一震,道:“小捕快,你当我没说过,不要打靠这事升官的主意了,能保住性命便是万幸。”

  言绍圻急道:“到底有什么古怪?”

  无心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道:“小捕快,你我也算有缘,我便宜点卖你道符吧,一钱银子,以后你就生死各安天命。”

  “什么呀,到底出什么事了?”

  无心喃喃道:“竹山教的人终于出现了。”


  六、行尸乍现

  〖这是北斗玄灵咒。无心布好了这个阵势,咧嘴一笑,正待走进去,突然又站住了。〗

  辰溪县地处偏远,西北一带更是群山连绵,人烟稀少,只有鸟兽出没。龙眠谷是县西北的一个大山谷,据说战国伍子胥率军破楚,楚王有一支残军误入龙眠谷,惊起毒龙,全军尽丧,故得此名。谷中四季云雾缭绕,也看不清有多深,每逢阴雨天常能听到谷中隐隐传来的怪吼声,土人称为“鬼哭”,更没人敢接近了。前朝覆灭时,阿术将军领兵南征路过此地,曾派一队人马入谷探查究竟,结果一去无回。

  无心在谷口的一棵大树下定了定神,仍是感到有些害怕。他胆子虽大,但一站到这谷口,不自觉地便有扭头便跑的念头。看过去,这山谷便如一个深不可测的洞穴,风从里面吹出来,雾气不时翻涌而出,像是冬天人口中吐出来的一般,可这山谷却好像有一股奇异的吸力,让人一靠近就会被吸进去。

  谷口长着一棵柳树,虽然这里阴暗潮湿,这棵柳树倒长得很好。无心正要往里走去,在门口突然停住了,他折了一根柳枝,折成七根半尺长的小条,一根根在地上插成了一个北斗形。

  这是北斗玄灵咒。无心布好了这个阵势,咧嘴一笑,正待走进去,突然又站住了。

  从山谷里有风吹出来,远远地能听到一些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无心极快地闪到一边,将身一纵,跃上了边上一棵大树。谷底阳光不足,树木长得并不高,这树足有合抱粗细,却只有一丈多高,树叶倒是长得茂密异常。

  过了一阵,前面的雾气一阵翻动,有个人影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一见到这个人,无心不由皱起了眉。

  那是个女子。

  这女子神色张惶,路面崎岖不平,她高一脚低一脚地跑着,跑得并不快,不时回头看一眼,突然一脚踩住了裙子下摆,她身子一歪,登时摔倒在地。无心正待跳下去,突然却听得有人惊叫道:“是什么人?”

  那竟是言绍圻的声音。无心不由抓了抓头皮,有点恼怒。他倒也不是恼怒言绍圻抢了先,而是恼怒言绍圻跟在他身后,他居然一直没发现。虽然风是从谷中向外吹的,身后的足音不容易听到,但是言绍圻的声音已在他身后几丈开外了,这样的距离他居然还没发现,实在让他觉得丢了面子。

  那女子听得人声,抬起头惊叫道:“救救我!”

  言绍圻听得是个女子的声音,大为兴奋,他的武功不见得如何,轻功却着实高明,脚下一紧,身形如飞而至,几乎足不点地,在地上的石块土圪上一掠而过。跃到那女子身边,忙不迭扶住她道:“姑娘别怕,我是辰州捕役言绍圻,本事很大的……咦,是你么?”他抓着那女子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心中绮念顿生,却突然看见她的右手尾指指甲涂成了蓝色,登时想起那天晚上所见的人了。那个女子面貌虽不曾看见,但手上与这一般无二,多半就是同一个人。

  那女子抬起头道:“大人,快救救我!”她说得上气不接下气,言绍圻登时觉得豪气横生,喝道:“姑娘放心,我言绍圻依王法办事,那歹人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

  他刚说到这儿,从谷中突然传来“叮”一声铃响,他抬头看去,谷中浓雾弥漫,隐隐约约有几个人出来,他虽然说得嘴响,说什么“来一个抓一个,来两个抓一双”,没想到竟然有好几个,不由也觉迟疑。

  这几个人行走的姿势极怪,一个接一个,后一个的双手前伸,搭在前面那人肩上,也不是在走,而是一步一跳,女子“啊”了一声,一下晕了过去,言绍圻急道:“姑娘,姑娘!”试了试她的鼻息还是正常,竟是吓晕过去。他抬起头,冲那那几人喝道:“某家辰州捕役言绍圻,兀那毛贼还不与我束手就擒!”他以前随伯父去鄂州城时也上勾栏见识过,虽然被别人笑作“庄家人不识勾栏”,但也看了个饱。勾栏里演的公案戏中做公的常这么断喝,他一直也想如此威风凛凛地大喝一声,此时为了救这女子,一声断喝更是神完气足,威风八面。可惜这一片空地太大,他的喊声像是扔进深潭中的一块小石子,转瞬即没。

  浓雾中,有个人吃吃地笑道:“是个小捕快啊。”

  这人的声音不阴不阳,带着一股轻蔑,言绍圻大不受用,怒道:“你是什么人?在此做甚不公不法之事?”虽然前面有好几个人,但他气恼之下,凛然不惧。哪知他刚出口,突然有个什么东西破空而至,直刺言绍圻面门,言绍圻本就全神贯注,一见有暗器,手一抬,铁尺已护住面门,“当”一声,那东西正撞在铁尺上,震得他手臂一阵发麻,定睛一看,却不是什么利器,只是一只筷子。他心中更怒,骂道:“混蛋!”

  那几个人越来越近了,已能看清是四个人。言绍圻将女子放在地上,道:“姑娘莫怕,有我在呢。”虽然这女子晕过去,这句戏台上英雄救美时常说的话却仍是要说的。

  那声音哼了一声道:“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在浓雾中又是“叮”的一声铃响,那四个人突然一跃而起,一下散开,排成一排,双手却依然向前。见此情景,言绍圻心头一惊,叫道:“你们可是僵尸拳的人么?”

  僵尸拳是辰州一个小门派,正名是“铁门闩”,这一门的拳术最大的特点是从不用膝肘等关节,动手时手臂双腿都是直直扫出,好似不会弯曲,才被取了这么个绰号。僵尸拳与别的门派大不相同,学成后威力极大,一拳击出,足以洞穿牛腹,只是难学难练,姿势又难看,所以学的人不多。言绍圻虽然知道,但也没见过,没想到眼前竟然有四个之多。

  那人道:“是为不是,不是为是。”

  又是“叮”一声,那四个人本来笔直站着一动不动,突然同时跃起,向言绍圻扑了过来,八条手臂交织成一片天罗地网,言绍圻本可闪避到一旁,但身后有那个女子,若是闪开了,这几人便要撞到那女子身上。他断喝一声,提刀迎上前去。

  这几人虽然同时跃起,却是有先有后,当先一人一掌向他肩头搭来,后面三个还没过来。这人拳术极是古怪,两臂前伸,一动不动,中门大开,言绍圻见他大违拳理,心下一宽,心道:“僵尸拳也没什么厉害。”他手中铁尺一横,向那人手臂刺去,这原是个虚招,本是攻敌之必救,厉害的还是后来的两个变招,哪知这人根本不闪,言绍圻的刀收势不及,一下刺中那人手臂。铁尺虽是捕快常用之物,并无锋刃,但可夹可挡,可封可别,是专破刀剑的利器,铁尺前的尖也磨得很是锋利,终不是血肉之躯能挡的,谁知“秃”的一声,像是刺进一截木头一般,入肉足有三四寸,却连血也不流出一滴来。他大吃一惊,正待拔回铁尺,那人的手已一把抓住他的左肩,言绍圻只觉一阵钻心疼痛,这人的力量大得竟似要将他骨头都捏碎,他的手臂一抖,骨节一错,肩头已脱出那人把握,还要将铁尺拔出来,不料这把铁尺竟似被铁钳夹住了,根本拔不动。

  这时从一边突然又有一掌推来,言绍圻再躲不开,重重击在他的前心。这掌力量极大,言绍圻只觉心口一闷,五脏六腑也像翻了个个,气息一滞,接连退了五六步,才算将这股大力消去,胸口仍是难受之极。他猛一抬头,却见那四个人如影随形,相距五六尺,已将他围在当中。这四人脸上像是涂着白粉一般木无表情,有一个脸上似受了极重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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