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兵纪实-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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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不等,原要各将将此二、三千众,教练精强,又召家丁二、三百,厚养以
充先锋,今却顾此遗彼,爱小失大,就以军士之马供家丁骑乘,以军士之身
供家丁役使,以军士之粮作家丁养瞻,是得二、三百人之心,尽失部下二、
三千军之心,以有用之军,置之不用之地。是费朝延二、三千军士之粮饷,
而仅得二、三百家丁之力。本为求精,适至冗费,本为求多,反以致寡。既
视二、三千为冗数,又视之为必不可练用。如是而厮役益多,益快其欲。诸
将又且利于此,习于此,偷马打帐房得功,视此为备边之长策,及至大举而
入,便谓此必不可交锋,必不可堂堂相对,凡能神出鬼没,偷窃零骑,挑壕
自固,便是好汉,此牢不可破之习也。其在蓟镇将士,又以大兵所向无敌,
积威所劫,亦谓决不可论战。本镇试为言之。若谓战为容易,固属欺人,但
劲敌鲁来,亦未尝不败。苻坚六十万,晋谢玄以八万败之。乌珠 (兀术)拐
子马,岳飞以五百人败之。汉武帝时用卫青、霍去病扫空王幕,我太祖用中
山武宁王等尽驱元兵于沙漠,恢复中原。此亦为必不可战胜乎?卫青、霍去
病、谢玄、岳飞、中山武宁王,抑神仙乎?抑是我辈之人乎?蓟镇必是大举,
必要大战,大战之道在我,必要合十一路全镇之兵,合众人之心为一心,合
众人之力为一体,除合众人之心力另说。
“且以欲图大战,试问诸君,夫大战之道有三:有算定战,有舍命战,
有糊涂战。何谓算定战?得算多,得算少,是也。何谓舍命战?但云我破着
一腔血报朝廷,敌来只是向前便了,却将行伍等项,平日通不知整饬,是也。
何谓糊涂战?不知彼,不知己,是也。兵法多算胜,就与诸君今日在此算之。
敌惟以弓矢为强,我也是弓矢,况又不如他。使射得他一百人死,他也射得
我七、八十个官军死。彼近身惟有马上短刀、钩子,我也只有短刀,况不如
他。两刀相砍,我砍杀他一百,他也砍杀我七、八十。我砍他一百,他不退
动,他砍我十个,我军便走了。敌以一人而骑牵三、四个马,且马又是经年
不骑,喂息膘壮,我马每军一匹,平日差使赢瘦,临时只驮送盔甲与军之本
身也不能,若与他马对冲,万无此理。如下马地斗,能舍命顶当,需要盔甲,
今我之盔甲,外面新表可观,内里铁叶,一片数个眼,锈烂惟存铁形,还是
好的,其空落如筛子一般,敌射可透,刀砍可破,是盔甲也不如他。惟有火
器,是我所长,但火器又有病痛。且如三千军一营,便一营都是火器,不过
三千杆,临时必下四面营,每面只得六百杆,况一营决无此多,又不敢以六
百杆一齐放尽,思以何为继。只得分为五班,每班不足百杆。临阵之际,死
生只在眼前,人人面黄口干,心慌手颤,或将铅子先入,或忘记下铅子,口
原是歪邪大小不一,铅子原不合口,亦尖斜大小不一,临时有装不入口者,
有只在口上者,有口大子小临放时流出者,有将药线撚不得入,用指引唾而
撚者,而将火线灭了者,此类皆放不出,已有二十杆矣。放出高下不准,润
湿不燃者,又有四十余杆。得中者,不过二十余杆。内有中其腿及马腿,非
致命所在,又不能打他死。其中他致命处而死者,不过十数人。夫以敌数千
人冲来,岂打死十余人,可使之走乎?是如今我与诸君还未出门,还未见敌,
先已算输了。件件不如他,件件杀不得他。明日有兵来,却要昧着心肠,糊
涂与列位去上阵取胜,列位以为何如?天下道理,只有平日件件算胜他,件
件强如他,到了临时,尚不知地利敌情何如,战不胜者有之,今却一件不经
心,只图独力靠天,世间无此用兵之理,无有不较多寡凭天之胜。诸君今日
出去,可用心思想。明日来件件细答我,今日以利害为诸君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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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若进入内地,自入至出,必然要堂堂正正血战一场,必有数千真正
功级,方可塞责。若不及此,决是大家弃了身命。死于战场,以报国恩。诸
君就要偷生,本镇决无生回之理。我犹可也,今之军门抚院,忘存报主,心
在死绥,诸君若不信,我与军门周旋兵间十五年矣,军门平日临阵,只是单
骑,为诸君先,军门生平抱负志念,我所深知,若不能以功报国,决是成仁
取义,断不为簿吏所辱。曾谕本镇曰: ‘这个面皮进不得城。’抚院同体军
门者也,彼时司、道等衙门,孰敢不从督、抚而往,督、抚、司、道在军,
就是纪功之人,我不虑功赏不明,我只虑诸军平日套子无处使。平日怯懦者
无处躲,军法在前,无可遮饰。且如往日调兵火牌,军门只是开云,星夜随
敌向往,将官恐误限期,军法严重,初出,择其壮马健军,三千之中不过二
千余名以往,饭不及炊,电奔星驰,一昼夜便走二、三百里,再不管行伍何
如,军士有无随上何如。一日之内,沿途疲人倦马,已少了一半,再日又少
了一半,及至到敌所,多不过二、三百,便称某人已追上了。其得胜与否,
又做支吾。军门各上司亦不查本官有多少兵多少到。如此,即使余镇十一路
主官将官二十余员,不过五、六千人。兵法: ‘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是以挑壕自守,如今题奉钦依,定有限期。限外不到,失事。罪及本官。限
内不到,已开概累之诬。所定援兵,俱系三分中选二,又以一分,临时听将
官自备沿途疲乏补数。到了敌所,必寻主将,个个军定要于正行之间,设法
见数,彼时所到不齐,复有何说?
“又往日因无行伍,因无分辨某营,因无左右前后营阵,故到个地方,
任诸将各择便地,各自为家,以故对面视其危亡而不救,甚至坑陷主将而不
顾。今以十路分东西各五路,主客援兵,务各合一营,每营有定就方色旗号。
比如远远但见一片白自东而来,便知某营,约到主将处,某方属白,便向某
方安营,一个乱不得,一尺好地形拣不得,又若某营前进奋勇,本营旗号一
色,不待本营报来,便知是某将军马,若一齐退走了,但望见一片某色旗,
便知是某将先走。又上阵之时,本镇当中,诸将人各为一头,将官家丁在前,
军士雁行于左右,俱看本镇高招。但有退缩者,只将将官预令旗牌伺侯,径
听绑来,此时那得工夫捆打,只是一马驮送车营督,抚所在之处。任你如何
辩解,就着同营一将代管其众。所以每援兵一枝,必设主客将官二、三员,
正为临时拿了一个,就有一个代替,再说不得临敌易将的话了。其广布流言
说谎京要一节,凡遇敌入之时,一切将官,只报总兵,各道转报军门、抚、
按,并不许差一人入京乱报。一面预请各衙门,差人于沿京大小路并九门兵
部门首访侯,但有前项之徒,即行拿住,本官后日便有功,亦从减论。又往
往朝廷法度,只行于督、抚、总兵,盖朝廷之上,总其大纲。将将之法,要
当如此。偏裨而下,每每好了多少说谎的人。守边不固,退缩先走畏避之徒,
每每漏网,总镇阵亡。与诸将若无干预,何曾连坐一人。至于部下军士,曾
来未见事后一行查究,以此众不用命,本镇今奉敕谕: ‘自副总兵以下,抗
违练兵,便听以军法处治。’况临阵乎?我必先于练兵时一试之。临阵杀人,
知者怕,不知者不怕。仓皇之际,也杀不得许多,平时操练之时,军士不如
法,就是杀;参游不如法,就是捆;人便晓得怕。去年军门做一本,说的甚
是利害,直待有事时方上。我也做一本在这里,也待有事时上。都是诸将滥
差人入京,及一向不曾连坐好了偷生的,苦了向前的言语。反复思维,旧套
用不得,军法决到身上,无处推奸躲死。故曰: ‘活人去走死路,死人去走
活路。’何也?凡将士若肯将实心拿出,爱军是爱军的心;操练是操练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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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阵是上阵的心;必思胜彼之法。
“军火器具,件件用心精制,将此性命舍着出来,用心竭力,爱惜光阴;
忙忙整饬行伍,倘得一日无事,我且活一日。一旦有事,父母妻子身家,各
预打点停当,出门便与他们永别了。只做死的般看待,方才得胜。却又有功,
又得生回,方是大家挣驾得这只漏船过海。这便是死人走活路。若不如此思
量,不是败了被敌杀,必是军法杀了,都是丢了生路,却是自己等着无解救
的死路行也。这便是活人走死路。大都今日只是要转移念头,改个肚肠,最
为要紧。”诸将唯唯。
兵主又曰:“不独望诸君信我而改图,还要部曲信诸君而改图;不独部
曲信诸君而改图,这要士卒信部曲而改图。至此之效,不独我谆谆告诸君,
还望诸君以此谆谆告部曲,部曲以此谆谆告士卒。使上下同心,人人知此,
个个改图。必须数万人联异为同,聚少成多,合寡为众,方为胜算。”诸将
默然。
兵主曰:“无已,还有一着颇省力。”诸将复请。兵主曰:“蓟镇山川
险阻,守固最易,若能守于墙上,拒打敌回,见有明例,各升世袭三级,所
谓重赏之下。”诸将曰:“然。”兵主曰:“奈何二十年来,仅见一、二次
守固,彼时想敌人适值大兵所集处,是守之一策,亦甚难凭,亦不敢信其决
固也。”
一将曰:“比如城在平地,又四面受敌,尚可守,况边墙在山上者乎?”
兵主曰:“不然,城小法令易及,平地耳目相闻,谁敢先走?一城中家
室所系,谁忍先走?出城之外,再无保全身家之处,何处可走,又一垛数人,
官府多,头目联束,是以守而必固。边墙远近高下,十一路几二千里,虽有
山险,墙在高处,不能得许多头目节节而制之,高山之上,经过边墙仅十里
者,山内绕行便有二、三十里,应援之兵,不可易及。将官督察之时,步行
力有不及。马足不能登险,舆乘又属迟误,故将数十里之山,付之军士,人
自为守,彼无身家在墙下,彼无督责于墙上。就使军士用命,谁则知之?即
或先走,谁则见之?况边墙高不过丈余,厚不过五尺,敌众数万,乘山梁之
势,径冲墙下,矢如蝟集,墙上即使数十军一垛,人相挨挤,举足跌落,亦
不能展手,况以数军孤立而当重敌,势已悬殊。又望军士用命于不赏不罚之
地,胡可得乎?今来既奉督抚肇建空心敌台,各骑墙相映。军士据台为守,
正面可御山梁拥众之势,两面可打折墙之兵,便是敌马得向台空,折墙而入。
两台上暗认酋首,数铳齐发,纵敌中人马骁健勇猛,一时皆死于我空心台铳
石之下,未可知也。然欲致此之效,必在练有节制,使贵贱尊卑上下相维。
十人便有一队长,十人视队长,便畏如大将。如此处处有制之伍。高山僻岭,
俨如主将在上。故人方用命,所谓战要练,守亦要练。战胜之军,未有守不
固者。况今台座俱当马冲,垛上之军,皆台上官目亲临,屈指可计。某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