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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短篇小说(第二十七辑)-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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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长满胸毛的胸脯。

    在发型师那里失意以后,依娜发誓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她要赚回为
那个头发搞掉的八百元钱,她花了几个八百元去学形象设计,有一阵我的脸成为依
娜实习的大舞台。依娜说化妆师看见我那样干净而光滑的皮肤都会开心死的,她说,
宝贝,我会把你包装成一个大美人的,你到时会和你的作品一样闻名于世。

    依娜坚信这是一个靠脸吃饭的时代,她做这一行将会越来越有饭吃。我对此表
示怀疑,难道人们全都需要顶着一张假脸吗?可依娜说服了我,她说美丽是种诱惑,
人人都以为自己是美的,或者说他们宁愿相信自己是美的。

    我的脸于是乖乖地给依娜操作,在成为大美人之前,我看见镜子里的脸百无聊
赖,怀着期望又无可奈何。但是这一切终于过去,今天的依娜已经成为新一代的青
年化妆造型师了,如果说毛戈平能使四十岁的刘晓庆变成十八岁的武媚娘的话,依
娜能使天真烂漫转眼变成冷若冰霜,这才是化妆业的未来趋势。

                             二、转调满庭芳

    流水轻车,不怕风狂雨骤,恰才称,煮酒残花。如今也,不成怀抱,得似旧时
那?

    依娜说你得赶快给我们那和婚姻介绍所合作的节目想个题目。

    我说有情客厅、追梦船、人生小站、合欢岛、青橄榄、菩提树?

    依娜还没听清就着急地说不行不行,你怎么把和尚也请出来了,我们是和婚姻
介绍所合作的,老兄。

    我说我今天“大姨妈”来,脑子没有那么快,马上我再挂电话给你吧。

    “大姨妈”是依娜对月经的称谓,我习惯称那东西叫“老朋友”。前不久在我
家我和依娜一块起草合作出一套书的计划,包括如何由专业设计师注入全新设计概
念,通过海报、造型、封面一系列的方案,充分利用已掌握的一切渠道,进行多方
位媒体宣传,着重体现我们作为才貌双全的新一代女作家的个人魅力,创造世纪末
文学新偶像,树立纯文学在商业操作上的成功典范……反正牛皮哄哄,大言不惭,
我们密谋着自己炒自己一把。

    依娜已准备好好地把她的大半生经历写下来,一本青春派小说,有村上春树味
的。我来给她润色,依娜从小就是个问题女孩,我听过她的十几个爱情故事,荡气
回肠,稍稍加工就是畅销货。

    我们刚为自己假想中花团锦簇名利双收的虚幻未来陶醉不已,一天晚上,依娜
又来我家突然浑身不爽、失魂落魄地对我说,她的大姨妈这个月迟到十天了还没来,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一向很准时的。

    我立刻着急起来,在我们刚想好好合作靠自己赚一点钱的时候,总不能一个挺
起肚子了还在宣传要做文学新偶像吧。我当时就急得好像我的“老朋友”这个月迟
迟没来一样。害怕怀孕是我们这些女人的通病,我曾经扬言一有就跳楼。

    在我的盘问下,依娜像只可怜的犯了错误的猫,蜷缩在沙发上,说她的性生活
是旱的时候旱死,涝的时候涝死。大半年她只做了一次,但就在上个月到这个月三
十天的时间当中,她去南京给一部电影做造型设计,碰到老情人了,接连做了十次,
到底哪次会招来事是说不清的了。

    我说最近做的肯定和肚子无关,一个月前的呢?依娜说那是一个搞音乐的男孩,
样子白白胖胖的,我见过。她说他是戴套的,她还说自己一向很当心的。因为算命
的说她这辈子就会怀一次孕,所以一旦怀上她非得生下那个儿子不可。算命的还说
她二十八岁这年会结婚,但三十二岁才会生孩子。今年她刚好二十八岁,看来不是
要三十二岁才生孩子了,现在有了她就非得把他生下来不可,就算一个人带大他也
行。

    我灰心地摸着她仍旧光滑平坦的小肚子说,你可能真的要做未婚妈妈了,该死
的算命的人没算准。我们合作的事看来只能加快步骤了,在你的肚子还没显山露水
的时候,就要先赚到一笔养大孩子的钱。

    依娜感动地说,爱的,你真好,我以为你会嫌弃我了。我倒是缺一笔钱养大
这孩子。

    我叹口气说,谁让我是你的拍档呢,我是抱定独身这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的念
头的了,孩子都他妈是个讨债鬼,有钱我还是一个人花好,不过你的孩子我还是愿
尽干妈的义务的。

    依娜的鼻子湿了,她迟疑着还在说他戴了套子,怎么会的呢?

    我气呼呼地说,傻不傻,套子也会漏的呀,你以为套子就万无一失了么?

    依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我怎么没想到套子也会漏的呢。

    但这一场折腾后来证实是虚惊一场,尽管依娜已经打了胖小子的电话,“未婚
爸爸”的事实把他吓得不轻,依娜安慰他说不要他负责任,她叫他放心好了,她不
会用孩子的事烦他,他可以继续和别的女朋友好下去,而依娜自己将和一个同性恋
的男调酒师结婚,那个本来不指望有后代的男调酒师愿意有这样一个不是自己骨肉
的孩子,和依娜一起来抚养。依娜对胖小子说我们的孩子以后将会有一大群叔叔的。
胖男孩急了说那怎么可以。

    才打完这个电话,我盛了一大碗赤豆红枣汤给依娜喝(因为我自己贫血,我的
家里的电饭煲里永远热着一锅赤豆红枣汤),依娜在喝了这碗汤后,突然感觉下面
热热的,她像疯子一样高兴地冲到卫生间里,一会儿里面就传来她胜利地像赚了一
大笔似的狂叫:大姨妈真的来了,赤豆汤真伟大。

    我如释重负,像她妈一样走进卫生间里问:赤豆汤是谁做的?依娜扑上来我,
光着的下身穿着我柜子里的纸短裤,她说:宝贝,你真好。

    我看着卫生间里椭圆形的镜子,镜子映照出依娜抱着的我,莱卡闪光蓝色紧身
衣下突出我光乎乎的形体,看得出乳房的形状。两个女人相拥的姿态是美好的,我
感觉与被男人拥抱完全不一样。

                               三、渔家傲

    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我把电话挂了之后,我一边想着上次依娜“大姨妈”的事情,一边感受着自己
的下身黏糊糊的讨厌感觉,但这感觉必须每月都有,它让我感觉安定,不然就会成
了那天的依娜。我想着这事,然后翻压在箱底的陈年老货:我的文摘本。文摘本还
是我十六岁那年搞的,上面抄了很多当时喜欢的句子,纯情而简单,依娜要我找一
些抒情的字眼,我想这本子上也许会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在一页页哀怨迷离的文句之间,我看到分成上下两段的一首《晓梦蝴蝶》: 那
夜的雨声,我还记得说了什么话———对你,却都已忘晓梦里漫天穿梭的彩蝶扑向
枕边说说这就是朝—生—暮—死不,我不再记得什么除了夜雨敲窗爱情不再是我永
恒的信仰只等待等待时间给我一切的答案当初被它打动的心情现在再次为它动容,
我急急地找依娜的电话,打通了竟一下子不说话,她追问是谁?我只是吐出四个字:
晓梦蝴蝶。

    依娜说你从哪里找出来的呀?

    我怕她不知道,开始读那句子,“那夜的雨声”刚读完,她却在电话的那头用
脆脆的嗓子为我唱起来,“除了夜雨敲窗,爱情不再是我永恒的信仰”,一种伤感
彻头彻尾清楚地同时进入我们的电话两头,再没有什么可以比这更能证明出我们原
是同类了。

    依娜大叫: 我从小就会唱的呀,潘越云和齐豫的歌,三毛作的词。那时候听,
我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边哭边听这歌的。

    我说没想到你也曾经这样的,摇滚青年也会喜欢三毛的。

    依娜认真地说,我以前其实也和你一样,也写灰色的、伤感的东西。后来就变
了。人的样子变了,喜欢的东西也变了。

    我知道依娜有过不堪回首的日子,她割过脉,吸过毒,又花八千块在戒毒所强
行戒毒,现在一切回复正常,但是我不知道她到底受过怎样的打击和创痛。她不主
动说,我也不会主动问。

    依娜说,三毛还有首歌叫做《七点钟》,说在操场上和一个男孩子约好七点钟
通电话,男孩子在她的手心里写下电话号码,后来号码却被手心里的汗浸湿了。

    依娜唤着三毛的英文名字: “ECHO”。我说我的英文名字就用了这个,我的小
名就用了二毛,我是一个永远的三毛迷,她死了,我要代她活下来,看这个让人喜
也让人忧的世界。也许,这是完全的自作多情,但是竟然也成为一个写作下去和活
下来的理由。一年又一年活下来,也许只为再生时蝴蝶的色彩。这是三毛说的。我
真是喜欢她这样一个女人。

    依娜说,她理解。她要争取上面批准用晓梦蝴蝶这个名字,实在不行,就只能
用爱情鸟了。

                               四、如梦令

    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
是绿肥红瘦。

    在我和依娜好像是煞有介事地生活、寻找目标出人头地之时,没人能理解我内
心的隐痛,那是和依娜也不能说起的晦暗角落。

    关于乔,以及我现在的独居。独居的日子寂寞让人发疯,我的内心像一个没人
要的孤儿凄零可怜,不停地想向人发出呼唤:今天你能来陪我吗?当然,面上却假装
心平如水。

    把自己封闭在家里,那个小小的角落,最要好的女朋友是芬尼和依娜。芬尼常
常要陪新的男朋友,依娜习惯于通宵泡在酒吧里没完没了地抽烟,跟她出去过几次,
可深夜带着又焦又渴的嗓子回家,艳遇的兴奋使依娜不断喋喋不休,我要接连做三
次宵夜才能填饱她欲壑难平的肚子。第二天长睡不醒的事情好像也不适合我平静惯
了的生活。很多的日子,只能一个人。

    恐慌、疑神疑鬼,难以入眠。和一个男人曾经长期同居的事实害苦了我,我变
得单调,变得纯洁,变得在酒吧里对男人麻木了,也不再有致命的吸引力。酒吧里
的男女,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彼此要什么,在这里一眼就能衡量出男人女人身上最
原始最基本的性魅力,而我现在只是一潭死水了,不起一点波纹。

    除了乔无孔不入的询问,我再没有深夜可以倾诉衷肠的男友,我已习惯在家,
不愿出去,过马路的时候迟迟不敢迈出脚步,生活圈子越来越校

    也许,从内心来说,我是那么需要一个可以深夜倾谈的男人作朋友。只是倾谈
多好,隔着触摸不到的距离。在和乔纠缠不休的同时,我心里有过一个男友,他在
电台作深夜谈心节目的主持人,每个礼拜六周末的零点时分,是我保持和他会面的
时间。

    谈心节目主持人年纪好像已有中年,最起码三十五岁了。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磁
性,说话慢慢的,有种勾人往深里去听去想的天然本事。每周一次的节目时间成了
这个夜不能寐的城市里夜生活的另一种分支。他的声音飘荡在耳边,伴人入眠成了
习惯。他说他每周都会收到很多信,有遭人强奸的妇女的哭泣,有第三者插足的家
庭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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