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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人民文学0609-第3部分

小说: 人民文学0609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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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班当年真有这么一个有气质有身段的女人?郑四季没把自己当作美人;但是她把自己归为耐看的很顺眼的那种类型。这样就好。郑四季对自己的标准就是这样。试过几套;四季拿不定主意。最后是把候选的四套摞在一起。放在衣柜的一角。明天再做决定吧;或者去为自己买套新的。这个主意一涌出;四季马上就否了。虽然四季把这次同学会看得隆重无比。但是她不想用这么幼稚的举动来对待。而且;那样的话;徐丰更觉得我可笑了。是不是?四季对自己说。 
走出卧室;回到客厅;徐丰在打电话。嘻嘻哈哈的;甚是畅快。只听了几句;四季就听出那头是钟阳;徐丰最好的哥们儿。两人无话不谈;或者说钟阳对徐丰无话不谈;包括他老婆现在已经臃肿得不可能再把她抱上床;不关了灯已经很难跟老婆亲热了等等。估计徐丰对钟阳也是这么毫无保留地拿实质性的内容给予回报的;只是四季没有听到而已。其实四季不怕徐丰对人家说自己家里的私事。好朋友就是这样的;否则还叫什么好朋友呢? 
到了晚上;徐丰又看起了电视转播的NBA;往常早早袭来的困意好像无影无踪了。四季倒希望他这么不声不响地看下去;不要来打扰她。因为躺在床上的郑四季正需要独自回味自己的中学时代呢。那些面孔;校长的;教导主任的;班主任的;体育老师的。班长的;同桌的;以及;秦朗的。 
跟中学的记忆联结得最紧密的;就是相册中打头的那张黑白照片。虽然只有黑白两色;但是一看到它;看到十六岁的自己身上的那条裙子;就会立刻给它染上淡青色。淡青色的斜方格两片裙。如果要描绘那时的郑四季;就是这个样子。那是中学时代四季最喜爱的一条裙子;是母亲的同事去上海出差给她带回来的;从未在北京的街头见到过第二件。在那个服装的款式花色只有三两种的日子里;这条裙子给四季的骄傲是那么持久。高二那年的五一歌咏会;每个班都准备大合唱节目。他们班男生穿白衬衫蓝裤子;女生穿白衬衫花裙子。正是因为这条裙子;班主任顾老师把郑四季调换到第一排的正中。在演出的过程中;学校给他们照了这张像;高高低低紧密排成几排;人人张大嘴巴歌唱的合影。但是除了秦朗;他站在最后一排;左边数第七个。只有他侧了脸;好像在望向礼堂的窗外;嘴微微张着;不像在唱歌;倒像是在说话。四季看不够这张照片;曾经想把它放大。可是拿到洗相店;通过扫描放大;人家告诉她画面效果很模糊;反而不如原版。相片上;秦朗离四季是那么远;就像四季那时实际感觉到的那种距离。隔了许多排;隔了许多人;任你多么渴望;终是遥不可及。 

4 

十月二日;四季醒来晚了;徐丰倒是难得的先起床了;在上厕所。如果不是要上厕所;徐丰一般也不会早起。这四季早就掌握了。四季收拾床铺;整理床单时;在徐丰的枕头那儿看到许多短发;最近他的头发掉得厉害。四季捻起一根;放入掌心;捻起一根;放人掌心;捡干净;手心竟然也积攒了一小把。会不会在不久的将来变成秃子?四季闪过这样的揣测。不过没有伤感;只是这么一想罢了。进厨房;打鸡蛋;突然想起了明天有同学会;而且时间已经逼近了一天;四季一下又心跳加速起来。该怎么度过同学会之前的这一整天;怎样才能让心绪放松;让时间过得更快? 
“中午出去吃吧!别在家做了!”徐丰听到四季起来了;在马桶上喊着。 
“好啊!去哪儿吃——不行不行!”四季立即修正道;“明天我要参加同学会啊!” 
“你真逗!同学会跟午饭有什么关系?” 
“这两天我得节食啊!今天中午什么都不吃了。我就吃一个苹果;免得肚子起来了;穿衣服不好看。” 
徐丰那儿没有声音;然后是一阵冲水声;门拉开;徐丰跨出来;眉头纠结着:“一个同学会;弄得这么隆重;有什么重要人物啊?” 
四季像是被他戳着痛处一般挂不住;但立即也转守为攻:“你怎么不理解人家的怀旧情结呢?我形象恶劣你就高兴啊?” 
“总之我觉得你反应过度。” 
四季很认真地说:“徐丰;这样好不好;今天我陪你去外边吃饭;明天你陪我去同学会。” 
“哎唷;那咱们还是在家随便吃点儿吧。”徐丰哗哗地摇头;好像得了老年痴呆症似的。然后;坐到沙发上;打电话。还是钟阳;又不是同性恋;弄得难分难舍的。四季这么恶狠狠地想。 
在屋里打了几个转转;东边的阳光就换成从正南方射进来了。电视声音一直响着;徐丰的遥控一直在换。哪个频道都看不了多久;哪个频道又都放不下;都得转到。不行!四季跳起来:“我太闷了;你非得带我出去走走不可!”看看徐丰;才在沙发上窝了一天多;好像又新添了一圈脂肪;脸部的皮肉都下垂了几毫米;四季觉得自己的这个观察一点都不夸张。 
四季挽着徐丰的胳膊;内里又用了一些劲道;把徐丰拽进了电影院。结婚以后;他们突然之间由影迷变成了影盲;转变得一点道理都没有。现在想想都奇怪。办公室的乔蕾和冯青青前几天在聊一部两大帅哥一个美女主演的武侠电影;虽然她们也没看过;只是看着报纸聊;但聊得还挺热烈。四季拿定主意;就让徐丰陪她看这一部。其实不能说是让他陪着。徐丰当年对电影的热爱程度只能是在四季之上;他肯骑两个小时的自行车 

跑到西单那儿的电影书店买什么《西方现代派电影剧作选》;就足以让四季对他的崇拜更添一重。这本《剧作选》现在跑哪儿去了?怎么从来没在家中看到呢?四季几乎要脱口而出地问上一句;还是忍住了。一问;就会扯出许多“婚姻使人庸常”之类不解决任何问题但会伤感情的高论来。 
电影非常好看;画面音乐帅哥美女都完美极了。四季一直大睁着眼睛;一个画面都没错过。徐丰也看得很专注;四季用眼角瞟到的。 
走出电影院;四季还沉浸在天衣无缝的功夫世界和伤到肺腑的儿女情怀中;两只手紧紧握着徐丰的手;两腿软软地往前走。 
“徐丰;你没发现他们在逃亡的几天中什么东西都没吃?” 
“这种情节还需要表现吗?那要不要表现他们拉屎撒尿啊?” 
“那是不一样的!徐丰!有没有拉屎撒尿不影响剧情;如果不交待他们这几天有没有吃东西;我就一直在为他们担心;而且还会影响到他们是不是有力气打斗啊!这是会牵扯到整个电影的可信度的。” 
徐丰歪着嘴角笑话:“整个一个电影都是上天入地飞檐走壁的;从根儿上就没有可信度嘛!在功夫片中追求真实;你也太好玩了吧?” 
四季急着要表白;但是又立即感到自己说得很抽象;徐丰根本不可能听明白她的意思:“我可以接受武侠电影在空中飞来飞去的这种不真实;但是我不能接受一秒钟前发譬是向右歪的;一秒钟后却向左歪这种不真实。” 
果然;徐丰闭着嘴巴;不搭理她了。四季心里还是堵着;晃晃徐丰的手:“你明白了吗?我说得对吧!还有;既然他们都会飞;干吗不直接飞上墙或者飞上树;干吗还在泥泞中跟人没完没了地打啊?” 
“你看看周围;”徐丰指指一同散场的人群;“谁跟你似的提这么傻的问题;连孩子都问不出这种傻问题来。” 
可是两个人看电影不就是为了热烈地讨论吗?否则干吗要一起看?四季真气徐丰的这种无动于衷什么都不在话下的神情。这下;原来打算再劝说他一起参加同学会的念头全跑了。不去就不去;去了大概他也只会无语旁观;徒增自己的尴尬。 
终于等到同学聚会这一天。熬过了无所事事的上午;希望养精蓄锐但是根本无心睡眠的中午;下午四点;化了淡妆的郑四季从家走出来。墨绿色的低领开襟麻质上衣。浅灰带绿色细条纹的一步短裙;半高跟黑色皮鞋;简单;明朗;而且;从镜中看去;四季觉得还很亮丽耀眼。四季不愿意让公共汽车把自己弄得尘土扑面;混浊不堪;便招手拦了一辆出租。坐进车里;腰背端端正正。除了告知地点;也不与司机说别的;脑子里有点真空;像考试前坐在座位上等待老师发卷于时的那种状态。那种状态;中学时体会过无数次。一旦把卷子握住;展开在眼前;真空的大脑又会瞬间恢复活力;高速地转动起来。 
这是国庆的第三天;路上却不堵;与平时相比;甚至可说是空旷。在这么空旷的街道上;在只能听到车轮摩擦声的寂静的座位上;四季突然有些不对劲的感觉。这是去参加同学会吗?气氛如此凝重;心情有些不安;到底是什么在作怪?四季隐隐地能看出那个使她不安的症结;但她不愿意细想。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只会更加落寞。四季扭头看街景。汽车嗖嗖地掠过梧桐树、红灯笼、广告牌、大横幅;郑四季看到了前边那片橘黄的楼群。蒋岩就住在其中的几扇窗中;四季没去过蒋岩的家;但是知道他住在这个很著名的小区。四季突然涌出一个主张;一个根本就不是她自己发出的命令;她说:“师傅!停一下车。”师傅将车靠到马路牙;四季掏出手机来拨号。拨通了号;听到了那边“嘟——嘟——”的呼唤;四季突然如释重负;仿佛之前一直都是泡在泥浆之中。 
仿佛是五分钟后;蒋岩迎着四季跑过来;他的白衬衫真使人惊讶;四季从未在办公室见到过穿白衬衫的蒋岩。他总是浑身上下的休闲;从不拘束自己;因此也没有给过四季崭新如朝阳的观感。虽然他是亲切的惹人喜爱的;但今天的非同一般的装束一下子就撞了四季的心:他用了心思。他是真懂得体会、体贴人啊! 
“谢谢你!没想到你真肯来帮我这个忙。”四季推开车门;对蒋岩道。 
蒋岩侧身坐进来;胳膊上还搭着深色西服。四季又被感动了;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按了按蒋岩的手背:“你怎么这么好;蒋岩!” 
“别;你这么说;我会得意忘形的。”蒋岩用另一只手轻拍了一下四季的手;以作回报。 
车继续往前开;四季说过了方才的两句话。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平常有说不完的话的蒋岩也不语;好像时间是接着长假前一晚的聚餐桌上。 
凤凰大酒楼很快就矗立在郑四季的眼前;门口停着不少车;几个保安正手忙脚乱地调遣着车辆。进了门;门卫告诉他们;展翅厅在四层;往右拐;坐电梯上去。蒋岩摁按钮;用小臂稍稍阻挡一下电梯门;让四季先进;蒋岩摁下“4”;电梯门悄然合上了;然后他看着四季说:“四季;真漂亮!”他的眼神告诉四季她今天确实很漂亮。同时;四季感到异样的是;蒋岩称呼她“四季”;而不是通常的“郑四季”或者“小郑”。也许这正是蒋岩的细腻之处吧。他已经进入规定情景;开始扮演起郑四季的丈夫的角色了。作为一个丈夫;正是该这么称呼自己的妻子吧。四季收敛起肆无忌惮的想象;竭力把自己的情绪往平静处拉。 
“哗——”的一声;刚站定在展翅厅门口;里边的喧嚣人声像一个大浪扑来;把四季笼住了;罩住了;没过了她的头顶。里边的人们看到了四季和她的丈夫;有人大声地叫出了她的名字;有人马上反应过来;高声尖叫欢呼;有几个女人跑上前来;拥抱她;有几个男人在敲玻璃器皿;哇里哇啦地嚷。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反正他们是在用高涨的热情欢迎四季。他们已经用同样的热情欢迎了每一个在他们之后来到这儿的人。郑四季的血液在身体各处飞快地奔流;她立刻感到热气从每一个毛孔向外冒;脸庞一定已经兴奋得通红;已经被大脑遗忘的身体被人拉下;摁在了长沙发上人群的中间。那些面孔;过了二十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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