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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问题太太-第24部分

小说: 问题太太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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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连璧说,“送生日礼物?这可没准儿。送块蛋糕是送,送座金山也是送,就看彼此的用心了。”
    小夏说,“卢经理,我是这样想的。送实用的东西,当然很实惠,可是因为能用,所以就有用坏的那一天。送金送银吧,当然贵重,可是因为贵重,就好象要花钱买下什么似的。所以我想,要送就送一件能时时伴着他,让他能时时感觉到我在他身边的东西。”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是送礼,是送情份。”卢连璧说着,用手在脖子那儿比划了一下,“那就也送个这玩艺儿好不好?”
    小夏微微颔首,“咱们想到一块儿了,我也是想送个东西,给他挂在那儿。”
    在潢阳市,“奇玉轩”在同行中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店,货色也最齐全。卢连璧将小夏径直领到大门右侧的那排柜台前,指着一个卧在软缎中的龙凤玉佩说,“你看这个挂件怎么样?黑和黄都是这块玉料的本色,相互晕染,浑然天成。依据玉料的本色雕做墨龙金凤,构思不错,做工也精细。”
    小夏微微摇头,“我不是凤,他也算不得什么龙,还是再看看别的吧。”
    两人又转到旁边的柜台,卢连璧指着一个红丝带串挂的玉观音说:“这是用和田玉雕的观音菩萨。送个玉观音也挺好。观音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能给人带来吉祥。”
    小夏摇摇头说,“我从来不信这些。观音如果能救人,怎么不救出自己?还会被丝绳拴了,吊在脖子上替人打工。”
    两个人再往前走,就看到了玉雕的十二属相:玉鼠、玉牛、玉虎、玉兔、玉蛇、玉猴、玉猪、玉马、玉羊……。看着看着,小夏“哧”地笑了,“小邓是属猴的,脖子上吊个小猴,倒挺有意思。”
    听了这话,卢连璧伸手从柜台里拿出那个小玉猴,递给小夏说,“瞧瞧怎么样,用的是缅甸翠玉……”
    话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响,小夏没拿住,那玉猴掉在了地上。
    “对,对不起——”小夏连连道歉。
    卢连璧俯身拾起,再递给小夏的时候,忽然留意到小夏的两只手下意识地缩拢着,神情也有些惶然。仿佛卢连璧要递给她的是壁虎、是蜥蜴。
    卢连璧讶然地问:“怎么,你对这玉器——?”
    “我对玉,哦,对不起,我不太喜欢。”小夏显出了几分尴尬。
    这尴尬给卢连璧留下了印象。
    片刻的失态之后,小夏又复平静地说,“我想,你这里应该还有别的质地的挂件。比如说,木雕?——”
    “当然,请到这边来。”
    卢连璧带着小夏来到另一排柜台,那里陈列的都是一些木雕、牙雕、骨雕之类的工艺品。
    小夏挑了又挑,最后选中了一个骨雕的小猴。那只小猴雕得活灵活现,望上去矫健而又机敏。制作者的刀法颇为细腻,那凸突的脑门,凹陷的眼窝,耸起的颧骨,撮合的两腮,全都刻得维妙难肖。
    小夏非常喜欢,当即付钱买下。卢连璧用一个精致的木盒将那骨猴装进去的时候,小夏满脸得意的说,“怎么样,我挑得这件礼物好吧?”
    出于礼貌,卢连璧点了点头。不过内心里,他并不喜欢。这猴子太过逼真,骨相毕露,有点儿象出土的骷髅……
    卢连璧看看表,已经到了每天打网球的时间,于是,他竭力打消掉这不祥的念头,向小夏提议和他一起坐车到网球馆去练球。
    小夏和卢连璧来到网球馆,看到邓飞河已经先到了。小夏在一旁换着运动装,邓飞河走过来说,“卢哥,你今天你和小夏打吧,我在场外当教练。”
    卢连璧说,“怎么回事儿?”
    邓飞河说,“这几天我恐怕都打不成了,左边这条腿不太听使唤。”
    “看医生了吗?”
    小夏在旁边插话说,“昨天挂的专家号,专家讲,可能是劳损,让他注意休息。”
    邓飞河把长运动裤的裤腿撩起来,膝盖下迎面骨那个位置上果然贴了膏药。
卢连璧伸出手摸了摸,感觉有点儿怪怪的。仿佛那是一张被剥下来的猪皮,分明是死的,却还残存着几分活气。
    卢连璧迅即抽回手说,“你就休息吧,好好休息。”
    邓飞河微瘸着腿向场边的一把木椅走去,他一坐下就扬起手喊,“赛五局,我当裁判。好,开始——”
    卢连璧向邓飞河那边望了望。恍然间,竟看到对方是坐在轮椅上,胸前还挂着那个小木猴。
    ——那是个出土的骷髅。
    乔果把热沸的公鸡汤装进钵子里,然后往饭桌上端。在整个操作过程中,乔果竭力控制着自己,她屏息闭气,丝毫不敢放松。那情形颇象是在游泳池里潜水,似乎只要一张口,就会被水呛住似的。
    公鸡汤喝到第三天,乔果真有点挺不住了。不放葱姜花椒之类的作料,再不放盐,那公鸡汤简直腥不堪闻。第一天喝的时候,还能凑合,腥是腥了,淡是淡了,也不过就象是锅没刷净混进了一两根鸡毛罢了。第二天再喝,就喝出了鸡屎味儿。那味道由远渐近,由淡渐浓,最后成了大特写,牢牢地定格在那里,让人刻骨铭心。这第三天,汤在灶上煮开,乔果一揭锅盖,鸡毛味儿和鸡屎味儿联手袭来,几乎让乔果窒息。
    阮伟雄在饭桌前坐着,见乔果端着汤钵过来,连忙用手指在自己的面前点着说,“乔乔,来,放这儿,放这儿。”
    于是,那汤钵就放在了阮伟雄的鼻子底下。
    “今天是第三天了吧?这应该是最后一盆——”瓷勺在瓷钵上“当”地响了一声,阮伟雄汤汤水水地盛起一大勺来。
    “对,分了三份,这是最后一份了。”乔果望着丈夫嘴边的瓷汤勺。
    阮伟雄轻轻嘘了嘘,先是咂尽了鸡汤,又再接再厉地含住了勺里的鸡肉。
    乔果凝视着丈夫的两腮,那块鸡肉就在两腮间活着,翻着身儿打着滚儿。丈夫的喉结开始蠕动,缓缓的,极有韧性。那情形犹如一条蛇,在慢慢地对付吞进腹中的活蛙。
    看着看着,乔果的咽喉也不由自主地动起来。糟糕,那是咽喉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
    乔果使劲儿吞下一口唾沫,往下压着,然后问丈夫,“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阮伟雄很快很快地嚼着一口馒头,然而面部的表情却平静如常。
    于是,乔果也操起汤勺,吃了一口。不得了,呕吐的感觉涛翻浪涌,不可遏止。忍了几忍,还是没能忍住,“哇”地一声,吐在了地上。
    “乔乔,你就别吃了。你看看,不就剩下这么一点儿吗?”阮伟雄按部就班,不慌不忙地吃着。在鸡汤钵的旁边,有一个装着辣椒酱的小碗儿。每捞出一个鸡肉块,阮伟雄就在小碗里蘸一蘸,然后才慢慢地下咽。
    “伟雄,不行就倒掉吧。”乔果于心不忍地说。
    阮伟雄笑笑,仍旧锲而不舍地吃。
    除了公鸡汤和辣椒酱,桌上还有一盘炒洋葱。洋葱是淡白色的,间或带出一点棕红。乔果知道,丈夫平时最喜欢吃的,是带绿叶子的菜。眼下这种吃法,真是让他受苦了。
    “伟雄,大师说不能吃绿菜叶,绿菜杆还是可以的吧。干嘛不炒个芹菜?”
    阮伟雄说,“还是洋葱保险,你几时见过虫吃洋葱的?”
    听了这话,乔果有些兴奋地说:“伟雄,你也信星云大师的话了吧!”
    阮伟雄端起面前的瓷钵,将钵底的汤汤水水一扫而空,这才抹抹嘴说,“乔乔,我还能不知道你的心思?对那个什么大师,你也并不是顶礼膜拜的。既然让人家算了命,只好宁可信其有,提防个万一罢了。这个万一,就是个精神负担。
好了,这三天之内,带叶子的青菜,咱们没有吃;不放作料不放盐的炖老公鸡,咱们也消灭完了。乔乔,你的精神负担,也可以放下了吧。”
    说这番话的时候,阮伟雄的神态和语调都很平和。那情形就象有一个孩子任性地要他趴在地上当马,他就在地上爬了一回,让那孩子在背上骑了一回。
    乔果看着丈夫,心里暖暖地一融,泪水忽地涌满了眼眶。在这个世界上,谁能这样宽容他,谁能这样迁就她?唯有丈夫才能做到!这就是夫妻情份,这就是爱啊……
    晚上,静静地躺在丈夫身边,乔果毫无睡意。卧室掩着厚重的窗帘,然而室外的灯光和月光犹如细小的蠓虫,还是无孔不入地钻了进来。世间没有掩不住的私情,与卢连璧的事情总有一天会败露的吧?
    “善游者溺,善骑者堕。以其所好,反自为祸。”那位星云大师的话,仿佛就在耳边。与其将来为祸,不如此时就把这所好断了。
    决心下了,乔果首先想到的就是要退还卢连璧赠送的手链。左手下意识地搭在右手腕上,轻轻地拈着。翠玉片在指肚的摩挲下缓缓地游移滑动,它们光洁而又坚硬,在沁凉中又透着温润……乔果的身心蓦地一颤,于是神志就在那神秘的震颤中变得恍惚起来。她觉得此刻指下拈动的不是什么翠玉,而是卢连璧的肌骨!
    这种感觉是刻骨铭心的呀,乔果实在不忍轻弃。想了又想,她决定还是把这手链留在身边做个纪念,且算做分手时的赠物吧。
    有了对方的赠物,也该给对方留点儿什么。乔果琢磨了许久,终于拿定主意给卢连璧买一件羊绒衫。羊绒的细软和温柔会使那人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吧,让温馨和柔情时时偎贴着他,就那样说着永别,道着伤感……
    夜深了,谁家还在放送着卡拉OK。“曾经是对你说过这是个无言的结局,随着那岁月淡淡而去,如果有一天我将会离开你,脸上没有泪滴——”听着听着,乔果脸上淌下了泪水。这歌词写得实在是太轻松了,乔果怀疑这作词的人是否真的爱过,他肯定没有体味过这淡淡而去的沉重。乔果做不到淡淡而去,同样也做不到没有泪滴。
    乔果觉得自己真是可恶,一面要斩断情丝,一面却伤感在这无言的结局里,一颗心呢,也飞到了那个人的身边。乔果再深入地想一想,禁不住有些骇异。她和卢连璧其实谈不上什么两心相知,谈不上什么志趣相投性格相合,甚而至于还谈不上相互了解!但是他们之间却分明有着一种刻骨的依恋,有着一种难分难舍的吸引。
    这是爱吗?这是一种什么爱?——这是她的身体在爱着!她的身体悍然离开她的思想,离开她的意识,在独立自主地爱着。这是一个肉体对另一个肉体的爱,一个肉体对另一个肉体的依恋,这种肉体的爱里也有温柔。也有体贴,也有痛苦,也有疯狂!
    迷乱的疯狂,可怕的疯狂。好在从今以后,她要斩断这肉体的疯狂的爱了。
    第二天,乔果到公司上班。那天没什么事儿,乔果就和戴云虹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卢连璧身上。乔果聊卢连璧,是因为女人的心事、女人的秘密必须与女友分享。那情形就象打乒乓球,没有另一个人的参与,就不可能玩起来一样。
戴云虹聊卢连壁,则是因为自身在感情上一无所有,于是女友的收获就成了她的收获,女友的财富俨然成了她的财富。那情形就象无蛋可孵的母鸡,在替下了蛋的鸭子抱窝一样。
    “我觉得,女人是不能随便接受男人的礼品的,尤其是贵重的礼品。”乔果很认真地说,“即便那是来自所爱的情人,也不应该。那就象油里不能兑水,一兑,就变质了。”
    戴云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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