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叶集(上)-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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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是一个挺着腰强壮的男子,身着蓝衣,肩荷着枪在前进着,
你有着操练得很好的身体和饱经日晒的面庞和两手,腰带上挂着一把刀
子,
我听见你高声吼叫,你的高昂的声音响震大陆,
你男性的声音,啊,年代哟,好像是从城市中,
从曼哈顿人中升起,我看见你也像曼哈顿的一个居民,一个工人,
或者大踏步地走过伊利诺斯和印第安纳的大草原,
飞快地以活跃的步子横过西方,从亚里根尼斯山下降,
或者沿着大湖走着,或在宾夕法尼亚,或在俄亥俄河上的船板上,
或者沿着田纳西或康伯尔兰的河川南下,或者在加泰努戛的山顶上,
我看见你的步态,也看见你筋肉饱满的四肢上,穿着蓝衣,背负着武器,
强壮的年代哟,
听见你一再发出坚决的声音,
你圆唇的炮口突然为你歌唱的年代哟,
我重复念着你,你这忙迫的、毁灭性的、悲愁的、动乱的年代。
敲呀!敲呀!鼓啊!
敲呀!敲呀!鼓啊!——吹呀!号啊!吹呀!
透过窗子,——透过门户,——如同凶猛的暴力,
冲进庄严的教堂,把群众驱散,
冲进学者们正在进行研究工作的学校,
也别让新郎安静,——现在不能让他和他的新娘共享幸福,
让平静的农夫也不能再安静地去耕犁田亩或收获谷粒,
鼓啊!你就该这样凶猛地震响着,——你号啊,发出锐声的尖叫。
敲呀!敲呀!鼓啊!吹呀!号啊!吹呀!
越过城市的道路,压过大街上车轮的响声,
夜晚在屋子里已经铺好了预备睡觉的床铺么?不要让睡眠者能睡在那
些床上,
不让生意在白天交易,也别让掮客或投机商人再进行他们的活动,——
他们还要继续么?
谈话的人还要继续谈话么?歌唱者还要歌唱么?
律师还要在法庭上站起来在法官面前陈述他的案情么?
那么更快更有力的敲击着吧,鼓啊,——你号啊,更凶猛地吹着!
敲呀!敲呀!鼓啊!吹呀!号啊!吹呀!
不要谈判——不要因别人劝告而终止,
不理那怯懦者,不理那哭泣着的或祈求的人,
不理年老人对年青人的恳求,
让人们听不见孩子的呼声,听不见母亲的哀求,
甚至使担架要摇醒那躺着等候装车的死者,
啊,可怕的鼓,你就这样猛烈地震响吧,——你军号就这样高声地吹。
我像一只鸟从巴门诺克开始飞翔
我像一只鸟从巴门诺克开始飞翔,
盘旋着飞上天空,为全体的观念歌唱,
我把自己带到北方,歌唱那里的北极之歌,
到加拿大,直到把加拿大吸入我体内,然后到密执安,
到威斯康辛、依阿华、明尼苏达,去唱它们的歌,(那可是不能模仿,)
然后到俄亥俄和印第安纳,到密苏里和堪萨斯,以及阿肯色,去唱它们
的歌,
到田纳西、肯塔基,到卡罗来纳和佐治亚,去把它们的歌曲高唱,
到得克萨斯,并且一路飞向加利福尼亚,漂泊到一切接待我的地方;
去歌唱(必要时配合战鼓的哒哒声响,)
首先是唱全体的观念,西部世界不可分割的整体的观念,
然后唱合众国的每一个成员。
黎明时的旗帜之歌
诗人
一支新的歌哟,一支自由的歌,
飘扬着,飘扬着,飘扬着,伴着声响,伴着更清晰的声音,
伴着风的声音和鼓的声音。
伴着旗帜的声音,孩子的声音,海的声音,父亲的声音,
低到平地,高入天空,
在父亲和孩子站着的地面上,
在他们仰望的高高的空中,
那里黎明的旗帜在飘动。
词语哟,书本的词语哟,你们算什么?
不用词语了,但是请听着,看着,
在那辽阔的空中有我的歌,
我要歌唱,与那飘拂的旗帜、旒旗①相应和。
我要编织琴弦,要编进,
成人的愿望和婴儿的愿望,我要把它们编进去,要注入生命,
我要装上锋利的刺刀,我要让子弹和铁屑呼啸
(像一个携带着象征和警告而深入未来的人,
以军号呐喊,醒来啊当心!当心哟醒醒!)
我要将诗和热血一起倾泻,满怀欢乐,豪气纵横,
然后放松,出动,向前去,
与飘拂的旗帜和旒旗竞争。
旒旗
走过来呀,诗人,诗人,
走过来呀,灵魂,灵魂,
走过来呀,可爱的小孩子,
同我一起飞入风云,与无边无际的光辉相戏弄。
孩子
父亲,那在空中用长长的手指招呼我的是什么?
它在不停地对我说些什么?
父亲
宝贝,你看那空中啥也没有,
① 旒旗是悬于军舰大桅上的那种细长旗,这里象征正义战争;旗帜则指国旗。
它啥也没有对你说——但是你瞧,我的室宝,
瞧屋子里那些叫人眼花的东西,瞧那些敞开门的交易所,
瞧那些满载货物准备开上大街的车辆,
这些,就是这些啊,叫人多么看重,多么苦苦追求,
叫全世界多么羡慕!
诗人
新鲜而瑰丽的太阳在冉冉升起,
海涛在远处的碧空中穿过海峡,滚滚奔驰,
海风掠过大海的胸膛,奔向陆地,
那从西边或西南边刮来的强劲的风哟,
挟着乳白色的泡沫快活地在海面上飞驶。
然而我不是大海也不是红日,
我不是像少女欢笑般的风影,
不是越吹越紧的狂飙,不是鞭击一切的旋风,
不是那永远抽打着自己的身体而恐怖致死的精灵,
然而我却是那个无形中跑来的人,歌唱着,歌唱着,歌唱着,
我在陆地的溪流中潺潺细语,像阵雨般飞奔,
清晨和傍晚林中的小鸟熟悉我,
沙滩和咝咝作响的波涛熟悉我,
还有那高高飘扬的旗帜和旒旗也熟悉我的歌吟。
孩子
啊,父亲,它是活的——它住满了人,还有孩子,
啊,我仿佛看见它正在对它的孩子们说话,
我听到它——它对我说话——它多好呀!
啊,它在伸展——它伸展着,飞快地奔跑
着,——父亲哟,
它多么宽阔,它把整个天空都盖满啦。
父亲
别嚷了,别嚷了,我的傻孩子,
你的这些话叫我伤心,使我很不高兴,
我说还是像别的人那样吧,不要注视那高处的旒旗和旗帜,
只看这铺得好好的人行道,还有那些砌得坚固的房子。
旗帜和旒旗
来自曼哈顿的诗人啊,对孩子说吧,
对我们所有的孩子们、曼哈顿北边或南边的孩子们说吧,
别的一概不管,今天只注意我们—不过我们也不懂是什么道理,
因为我们算什么呢,只不过是些无用的布条,
仅仅在风中飘扬而已。
诗人
我所听到和看见的可不仅仅是布条,
我听到军队的沉重的步伐,我听到盘问的岗哨,
我听到千百万人的欢呼,我听到“自由!”
我听到擂响的战鼓和劲吹的军号,
我自己也外出活动,立即高高飞腾,
我拍着山禽的翅膀也拍着海鸟的翅膀,仿佛从太空俯视人境,
我并不否认和平的宝贵成果,我看见拥有无穷财富的、人口稠密的都
城,
我看见无数的农场,我看见农人在他们的田地或农舍里劳动,
我看见工匠在工作,我看见到处是建筑,有的刚刚奠基,有的在升起,
有的已完成,
我看见一列列的车厢被机车牵引在铁道上飞速行驶,
我看见波士顿、巴尔的摩、查尔斯顿、新奥尔良的商店、堆栈,
我看见西部远处那辽阔的产粮区,我在那上空盘旋着短暂地留连,
我继续向北部的采伐林飞行,然后向南部的种植园,再向加利福尼亚;
我掠过这一切,看见无数的利润,繁忙的采集,和赚得的工钱,
看见那三十八个广阔而豪迈的州(还有许多要加入的)所构成的同一
体,
看见海港岸上的堡垒,看见驶进驶出的船只;
然后,在一切之上,(当然啰,当然啰,)是我那小小的像剑一般飞舞
的旒旗,
它迅速上升,象征着战争和挑衅——如今帆索已把它凌空举起,
傍着我的宽阔的蓝色旗帜,傍着我那繁星闪闪的旗帜,
把整个海洋和陆地上的和平抛弃。
旗帜和旒旗
诗人哟,要唱得更响、更高、更坚强,诗人哟,让歌声传得更远、更广,
不要再让我们的孩子们认为我们只是财富与和平,
我们也可以是恐怖与杀伐,如今就是这样,
如今我们不是这辽阔而豪迈的诸州中的任何一个,(也不是任何五个或
十个,)
我们也不是市场或仓库,也不是城里的银行,
而是所有这一切都属于我们,包括那褐色的广阔土地和地下的矿藏,
海洋的沿岸是我们的,大大小小的河流是我们的,
它们所灌溉的田地、收成和果实是我们的,
海湾、海峡和进进出出的船只是我们的——而我们凌驾一切,
俯视下面那三四百万平方英里绵亘的地区,那些州城,
那四千万人民,——诗人哟,无论生前死后都至高无上,
我们,甚至我们,也从此恣肆地翻展,凌空飘扬,
不仅仅现在,还将在未来千百年中都通过你高歌,
把这支歌向一个可怜的小孩的灵魂放声高唱。
孩子
父亲啊,我不喜欢这些房产,
它们对我决不会有什么意义,我也不喜欢金钱,
但是我喜欢高耸在那里的,我爱那面旗帜,亲爱的父亲哟,
我要变成那面旒旗,一定要变。
父亲
我的孩子,你使我烦透了,
要成为那面旒旗,实在太可怕了,
你很难懂得它究竟有什么意义,今天和以后,乃至永远,
那不会赢得什么,可是将冒丧失和触犯一切的风险,
如果挺身而出,站到战争前线——而且是这样的战争啊!——你同它们
有何相干?
你同恶魔的欲望,同屠杀和早死,有何相干?
旗帜
那么我就歌唱恶魔和死亡,
将一切投进去吧,主张战争的旒旗哟,是的,我要将一切投入,
连同一种新的如狂的喜悦和儿童的喁喁向往,
混合着和平陆地的声音,与海涛澎湃的冲洗,
还有那在烟雾弥漫的海面上战斗的黑色舰艇,
还有遥远的北部寒带,那儿雪松和杉木在沙沙作响,
还有隆隆的鼓声和士兵行进的脚步声,以及南方高照的太阳,
还有那些在我的东部海岸和西部海岸同样冲刷着海滩的波涛,
还有这些海岸之间的一切,以及我的密西西比婉蜒不息的流淌,
还有我的伊利诺斯田野,堪萨斯田野和密苏里田野,
整个大陆,将其本身全部地、毫无保留地,
倾注进去啊!淹没那些发问的、那些歌唱的,连同一切及一切的产物,
融合着和包含着,索取着和吞没着那个全体,
不再用柔软的嘴唇,也不用悦耳的低语,而是用从黑夜永远冒出来的我
们这不再是劝诱的声音,像这儿风中的乌鸦那样呱呱地聒噪不已。
诗人
我的手脚、我的血管膨胀了,我的主题终于明确了
如此宽广的从黑夜破晓而出的旗帜哟,我豪放而坚决地歌唱你,
从那个我曾经如聋似瞽地在那里等待了很久和太久的地方,我奔闯出来
了,
我又恢复了听觉和言语,(一个小孩子把我教会的,)
我听到来自上空的,战争的旒旗哟,你那嘲讽的要求和呼吁,
冷酷无情的呀!冷酷无情的呀!(不过无论如何我要歌唱你,)旗帜!
你确实不是和平的住宅,也不是它们某种或全部繁荣的显示,(如果必
要,你会为了重新得到这每一所房子而把它摧毁,
要是你不想摧毁这些牢牢站在那里的、满舒适的用金钱建造起来的宝贵
房子,
那么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