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2006年第1期-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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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合上档案,站起身来。“你很清楚我不能告诉你里面写了些什么。”
“如果是会诊的话,你就可以。”
“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你不能把我告诉你的事透露给任何人,这毫无用处。”
“整整一星期我一直在找黛安娜。我已经了解到其他一些事。每条线索都有用。如果我能把所有线索都串到一起,也许就可以找到她。我担心快没时间了。”
“你不会把我告诉你的事泄露出去吧?”
我说:“不会。”我也希望自己没有撒谎。可如果能帮到黛安娜的话,我会情愿撒谎吗?
是的,我会。玛丽必须理解这一点。
“如果是在今天,我不会用相同的方式为她进行诊疗。也许,都不会做出相同的诊断结果。”玛丽极为后悔地说,手拿着档案微微颤抖。“我们已经知道得够多了,不是吗?带我出去喝杯咖啡吧,艾伦。我太想和成年人一起坐下好好喝杯咖啡了。”
我露出抱歉的表情,“格雷斯得和我们一块儿去。”格雷斯知道要去喝咖啡的话一定兴奋得不得了,在她看来,生活中没什么比一小杯浮着巧克力末、漂着牛奶泡沫的浓缩咖啡更美好的了。
玛丽垂头丧气,移了一步,重重地倒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我忘了。她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可她不是个大人。”
“是啊,至少我刚才看到她时还不是。”
一阵狂风从西面十个街区以外的桑夏恩大峡谷向这呼啸而来。奇努克风到了吗?狂风撼动了整栋房子,光秃秃的树枝一律向东倾斜弯曲。空气中到处是碎片和灰尘。
我说了声抱歉,然后走到候诊室去看格雷斯。她似乎没有觉察到大风,事实上她正忙着涂颜色,连我走进房间都没发觉。又是一阵狂风,更猛烈。相比之下,前一阵狂风真算不了什么——那些已经有了百年历史的前窗玻璃都开始嗡嗡作响。女儿仍然全神贯注,我站在一边又静静地多看了她一会儿,这才沿着走廊走回到玛丽的办公室。
她移到了沙发上,盘起腿,又使劲把靠枕拉到胸前。她问:“比尔·米勒有没有向你提起过他做的一件事,一件并不是让他感到很自豪的事?一件老是困扰着他的事?”
“我不记得了。这事很重要吗?”
“我想那可能很重要。他从来没有完整地跟我讲过这件事,但是我记得这事好像跟他亲眼目睹的一场交通事故有关,还死了一个年轻妇女。这件事几乎都要把他撕碎了。”我很惊讶地发现自己还记得一些。“死的是个牙医,”我说。
风停了。真是怪事儿。
玛丽说:“对的。”
50
玛丽得回去照顾三胞胎,我也差不多该带格雷斯回家吃午饭,睡午觉了。但想起玛丽先前说的话,我决定再出去办件事。我没有向格雷斯解释博尔德县的验尸官办公室到底是管什么的,只是告诉她,爸爸还要去见个人,但不会很久。
几年前,我还当过验尸官调查员,时间不长,当时的上司叫斯科特·特拉斯克特。斯科特为人很好,我一直都很喜欢他。而且我一直觉得一旦哪天我不在他手下做事了,他也会逐渐喜欢我的。我和格雷斯来到了位于坎宁大道的司法中心,斯科特正在办公。我把他介绍给格雷斯后,我们俩又询问了各自的近况。然后他问我:“有什么事吗?”
“在汉娜·格兰特的事上,我想我可以帮上点小忙。”
“是吗?”他似乎很感兴趣,不过略带一丝怀疑。“我也很想把它从‘未决案件’这栏中删掉。”
斯科特改变了一下措辞,没有直接提到死亡或者谋杀。为了照顾格雷斯幼小的心灵,我知道他很乐意这么做事。
他接着问道:“为什么来找我,却不找那些侦探们呢?”
我本可以随口编个理由蒙混过去的,但对于斯科特,没这必要。“我和贾里斯·斯洛克姆之间有点问题。”
“明白了。”显然斯科特一点儿也不意外。
“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我问。
“那要看你问什么了。”
这很公平。我说:“汉娜是个糖尿病患者,I型的那种。这点你我都知道。那你知道当时她的血糖指标是多少吗?”
“我不记得了,不过应该在正常范围内。”他伸出右手去拿鼠标。“如果你想知道确切数字的话,我可以通过电脑把她的血糖指标从实验室数据库调出来。”
“好的。那晚侦探们有没有发现注射器?”
“你是说装着胰岛素的?没有。他们在厨房里发现了一些空的,但是没有找到现成可以用来注射的。”
“那你有没有听说她的外衣口袋里有一卷开了封的救生圈糖?”
他双肩一垂,皱着眉头说,“没有啊,没人向我提过救生圈糖。报告里也没有。”
“肯定有,是我亲眼所见,而且已经开了封,包装纸还卷曲着露出了口袋呢。”
“她肯定觉得自己的血糖太低了,可事实上却很正常,这有些蹊跷。”
“的确有些蹊跷。那晚你有没有处理她的……”我有意没说“尸体”或者“遗体”。斯科特补充完整了。
他说他处理过了。验尸官调查员的任务之一就是进入命案现场,收集数据,准备把尸体运到太平间。
我说:“我发现汉娜时,她的衬衫前襟被折起,塞到了胸罩下面。”
“我到那儿时看到的也是这样。”
“你以前在命案现场看到过这种情况吗?”
“从来没有。”
“她的一个好朋友刚告诉我,汉娜这么做是为了在腹部注射胰岛素。这样折起衬衫,就不会碍手碍脚了。”
斯科特双臂交叉,坐回原处。“我没有考虑到这点,但我本该考虑到的。我赶到时,斯洛克姆已经把这当成一起谋杀案了。”他得儿一声打了个响舌。“你到时会提供有关救生圈糖的证词吗?”
“当然;我打赌在犯罪现场拍摄的照片上肯定能看到那些包装纸。”
“我会看一下。那她的朋友愿不愿意提供有关衬衫衣襟的证词呢?”
“肯定愿意。可为什么一个糖尿病患者刚吃完糖,又马上准备注射胰岛素呢?”
“这点我也想不通。我得好好琢磨琢磨。”
随后我们就道了别。我把格雷斯又裹成原样。出去取车时,她问我,“救生圈糖是什么东西呀?”
于是,回家途中我在便利店停了停,给她买了卷糖。我猜想她是喜欢“奶油环”的小孩。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当我们迂回穿过山谷回到家时,韦弗已经快把一锅意大利通心粉和奶酪做好了。我们三个快吃完午饭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那个房产代理人弗吉尼亚·唐纳打来的,我曾以买房为名骗她带我进多伊尔家看了看。
她又重新自我介绍了一回,也没细说什么就接着说下去,语调就像在策划一起阴谋。“规则变了。他们似乎总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不是吗?钱德勒先生一死,买家们就走出山谷,寻找划算的买卖。动作快点的话,你还可以买到那栋房子,只要花……”
花很少的钱?什么房子?
我走出了厨房。“钱德勒先生死了?”我问。
“是的!你能相信吗?这种世道!有时……”她
叹了口气。“今天有个侦探打给我,想知道我最后一次和他交谈是什么时候。当他告诉我钱德勒先生死了,而且还可能是被谋杀时,我差点晕过去。谁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呢?真可怜!被谋杀?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坦白告诉你,在现在这种特殊情况下,我并不清楚有关这个房产的秘密情况,但有时候人们——我是说继承人——在这种时候的确会急着要处理一些后事,特别是经历了……所以,如果我可以说服你……”
出价?
她接着说。“即使一个虚报的低价也会是……”
可以接受的?令人开心的?
我问道:“唐纳女士,钱德勒先生到底是谁?”
“什么?就是我带你看的第十二大街上那栋房子的主人啊。有水景和很棒的地下家庭影院的那栋。抱歉,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多伊尔?”
“是的,多伊尔·钱德勒。”
“他死了?”
她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嗯嗯嗯——”这就是她的回答。随后,她就没再说什么,大概是想让我先理一理头绪吧。
“哪个侦探打给你的?”我问。我想也许是萨姆。
“我记不太清楚了。钱德勒先生的尸体是在艾伦斯帕克附近找到的。也许是那儿的某个侦探打来的吧。”
艾伦斯帕克是一个山间小镇,距博尔德大概三十分钟车程,不远处就是落基山脉国家公园的东部边界。如果不包括夏季游客的话,估计艾伦斯帕克的人口一般在两百左右。这个小镇不大可能有专门负责命案的侦探,就像小镇不可能拥有交通巡逻直升机一样。艾伦斯帕克负责命案的调查人员都隶属于县级治安部门,要么是从博尔德这种大一点的城市借调过去,要么就由科罗拉多调查局直接委派。
我没有和她继续争论下去,而是说,“我会和我妻子商量一下再告诉你结果。这房子对我们来说还是小了点儿。”
“两个字:悬臂可以支撑一个阳台或走廊的支架,在山上没有地方打地基时甚至可以支撑一栋房子。房产商的意思是可以扩建。。我给你的名片上有我的手机号码。随时可以打给我。一旦……这个消息传开,明天下班之前,肯定又有人出价。肯定没错。单这个星期就已经有四个人看过那栋房子了,我想你也知道一月初通常是过得很慢的。还有那个地下室的大屏幕?记得吗?你肯定记得的。我确认过,那是斯图尔特牌的电影屏幕。我跟你说过那是最好的。好好想想——那样的房子,那样的位置,又在……”
这样的状况下。
“我明白,”我说。但其实我并不清楚。
我打给劳伦。直到下午三四点,她才利用庭审休息时间回了我电话。她已经听说了执法部门内部的小道消息,据说是在一个浅坟地里发现了一具身份不明的男尸,不远处就有一条小路蜿蜒通向博尔德县北部的七号高速公路。劳伦认为这个位置是在艾伦斯帕克的东部,确切地说离莱昂斯和海金更近些。我让她尽可能多收集些相关消息,然后打电话告诉我。
“你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感兴趣?”她肯定会问我。不过听口气,她显然只是随便问问,并不一定要我回答。
“这可能与黛安娜有关。”我说。
“我过两分钟再打给你,”她说。
她用了四分钟。“我们得到的信息也不是很多。验尸结果还没出来,这似乎是一起谋杀。尸体被野兽咬过。从现场找到的身份证上看,这是个男的,可能叫……”
“多伊尔·钱德勒。”
“你怎么知道的?他是你的病人?”
我本可以或者说本应该这么回答劳伦:“你知道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我却说:“不是。”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会保持沉默。劳伦和我都知道默认的“是”和说出来的“不是”一样能说明问题。
“难道是黛安娜的病人?”
不错,这也是种思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