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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部分

芙蓉-2006年第4期-第43部分

小说: 芙蓉-2006年第4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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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你,是躲伐木队里大家伙的眼睛呢。三班见满菊发了火,便不吭声了。三班说反正咱想你身子了。满菊说你有婆娘,回家去住两夜啊。满菊说完便挽着袖子跑了。 
  三班干活时就下了力气,他将狗皮帽子甩到雪地上,往手心里吐口唾液,抡起开山斧,砍待伐的树干。三班心里想的是满菊那苗条滑腻的身子,想比自己的婆娘强多了,弄那件事时的感觉也不一样啊。三班带着头,伐木工们就也甩开膀子干了,喊山的号子在山林里此起彼伏,威猛得很。 
   
  德宏叔的家也是用圆木垒的屋子。 
  三间房有两间是拍了红瓦的,只有一间做偏厦子的卤了山茅草。 
  屋子呈半圆状,被厚厚的积雪拥着,显得十分臃肿,院子却大,都砌着半人高的石头墙,也裹了风雪,惟一露在外面的是主人摆在积雪墙头上的几只玻璃酒瓶,在晨光里发出浅绿色的光泽。 
  三班走近德宏叔家院门口时,院子里已经有人在走动了。都是依西肯村来捞忙的人。他们兴许是帮着忙碌一夜了,也兴许是刚刚赶来,喝了早晨迎朝阳的散装白酒,屋里屋外不停地走。 
  三班便在院门前站下了,他掏出烟卷,吸着,才往院子里看。他发现就少了一架铺苇席的灵棚,也缺了两盏灯,夜里可是要用的。他盘算着村里该拿多少钱帮德宏叔办丧事。不知谁就喊了声,三班村长回来了。随后便有另外的声音说那还不快屋里请,我说么早上起来就左眼皮跳,原来是贵客到了。 
  有几个迎了出来,有德宏叔的老伴,有德宏叔的女儿和外孙子。还有村里的大先生老邱。 
  所谓的大先生就是指算阴阳卦的人,逢了村里大事小事的他便出来张罗,在丧葬的事宜里是少不了的一种人。 
  三班看到这时候的老邱已经进入了角色,他嘴上叼着根烟,手里拿了本页面发黄的卦书,想必是在为德宏叔算起灵的时辰和适宜风葬的场所。 
  三班被几个人拥着让进屋里,在一张古铜色的八仙桌前坐了,有带盖的茶碗送到了手上。三班放下茶碗,从怀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牛皮纸信封来,放到桌子上说,要节哀,这是伐木队的一些爷们给德宏叔凑的烧纸钱,收好了。三班随后问道,村里谁来主事了?站在一边的老邱忙说,是贾老栓,贾副村长。三班说烦劳你去帮我把他叫来,我有事情说。老邱便答应一声出去了。 
  这时候德宏叔的老伴小声地哭起来,嘤嘤的哭声如牛毛般细致,惹得站在她身旁的几个家人也抽泣起来。 
  三班便压了嗓子说,莫哭嘛,人死又不能回生,想法子葬得顺畅一些就比啥都强。 
  这时候,贾老栓推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的是大先生老邱。 
  贾老栓比三班年长一些,是个瘦老头,但却很尊敬三班,进来后便跟三班打招呼说啥时回的村长?三班说昨晚上。三班让人给贾老栓搬了把椅子,问他怎么打理的?贾老栓说,三天后风葬,圆木从村里买,每家再出一角酒三斤谷和两捆桦树皮,拢两个火堆守夜至天亮。贾老栓说完后就拿眼睛看三班的表情,见三班没吭声,就又补充说,已经安排人去山下镇子里采购纸马、纸钱、孝布和吃食了,还请了金山乡的唢呐班子。 
  三班沉吟了一会儿说,葬德宏叔所用棺材的圆木就由村里出吧,记个账,待李福山回来让他核销了,德宏叔咋也是村里的老辈人,又是少数民族,能宽惠的就宽惠。 
  三班又转过身来问站在他身后的大先生老邱说,风葬的地方选好了吗? 
  老邱忙说选好了,就选在村后山大岭附近那片沙松林子里,有山有树还对着河,并且朝阳。说好了,只葬两个月,然后就送山下火化了。这样好,既不违反政策又遵了鄂族的习俗。 
  三班说完抬起头看了贾老栓一眼说,没别的了? 
  贾老栓说没了。 
  三班说办得不错,就逐样地去安排人打点吧,说完出了屋子。 
  晨光已经大白,院子里人影幢幢的,只一袋烟的工夫,捞忙的人来了不少。 
  几个围各色围巾的女人挤在刚搭起的帆布棚子里洗菜切菜,几个上了岁数的男人在支起的一张桌子前喝茶水,他们暂时忘却了寒冷。几个孩子也跑进跑出的帮着送木凳子。 
  不时有捞忙的女人跟三班打招呼,说回了村长?还有的走近来打听她们家那口子在伐木队的情况。三班就说好着呢,都挣了大钱了,就等着回来慰问你家老爷们吧,他们可都憋得梆梆硬啊。 
  三班的话说得问他情况的女人脸红红的,就慌慌地躲开了。 
  三班院里院外地巡视了一圈,便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坐了,离他不远是东西两个棚子。东面的是德宏叔的灵棚,被白色的幔帐裹了两个角,幔帐上挂了一些祭祀用的兽骨和牛角之类的东西和七彩的布条,在越来越亮的天光中渐渐的清晰起来。西面的棚子紧靠着石头墙,砌了锅灶,正有腾腾的热气升起。三班知道那是做伙食饭的,每家都要来一个闲着的妇女,她们要在晚饭前赶出一顿差不多的酒席来。来捞忙的人酒是要喝一碗的,大冷的天来跟死去的人告别,咋也得暖暖身子骨。 
  三班刚坐下,就有个女人给他端来一碗蘑菇汤,是用海碗盛的,里面飘浮着瘦肉丝和蘑菇片,佐了葱花和辣子末,热腾腾的散着香味。三班看出女人是栓柱的媳妇,栓柱也在伐木队跟着他干呢,两口子没有娃,结婚一年还不到。三班便喊住了要走的女人,说想栓柱子了吧?熬得住吗?要是熬不住办完了事就跟叔去伐木队吧,正好伙房里缺人,去给满菊她们搭把手。 
  三班的话把女人的脸说红了,摇摇头走开了。 
  三班望着女人肥硕的屁股想,女人的这地方就是一块田,时间久了你不耕它,还真就得荒芜了。 
  三班一边喝汤一边喊来老邱,让他去把王昌梗叫来。三班在嘴里嘟哝着说,带你回来看看娃不假,可主要还是帮着捞忙的,天都大亮了,还囚在婆娘肚皮上忙,这混球小子,找骂不是。 
  三班说完话就想起了他昨晚跟婆娘做那件事的情景,心就热了一下。 
   
  其实,三班他们的伐木队也只成立几年的光景,队员们就是靠季节吃饭,好在大兴安岭的冬季长,他们只要肯下力气,就能够干上个三五个月,能够挣上个几千块钱,养家糊口也就不用愁了。 
  伐木队的成员也不只都来自三班所在的依西肯村,还有新河、更新屯和玻璃沟及外面镇子上的人。都是来出力气的,抡开山斧、拉油锯就不会在意累和苦,就不会挑剔山里的寒气和恶劣的条件。他们睡简易的木头工棚子,抽纸卷的旱烟,喝散装的廉价白酒,说话放屁从不会顾忌谁,到了晚上熄了煤油灯就是荤话笑话和牛皮大话的天地了。 
  就在三班带着王昌梗回依西肯捞忙的前两周,他们的伐木队里还来了一个男人,叫张河。称自己是外面镇子上的人,来伐木头挣口饭吃。别看那家伙身子骨瘦,身手却灵巧,跑树喊顺山倒前拴绳子是他的绝活,干得干净又利落。三班就是相中了他这点手艺,把他留下了。并给他起了个绰号快腿张。因为男人姓张,就得了这个绰号,就这么简单。 
  张河没来伐木队之前,给伐熟的树拴绳子一直是王昌梗做的,一是他岁数小,又是高中毕业生,干不来抡斧头伐锯的重活,二是他跟三班的婆娘是远房亲戚,就是那种八杆子扒拉不着的姑表亲。三班便照顾他,让他专门干拴绳子和给油锯保养的活,轻巧却也少拿不了几个工钱。因为往伐熟的树干上拴绳子,多少有些风险跟着呢,比如城里盖大楼的高空作业砌墙抹砖什么的,是要有高空作业保险金做补偿的。 
  所谓伐熟了的树就是说树干被锯到九分长之后,就停锯了,留一分拴绳子,好往一边拉,叫做顺山倒。使所伐的树倒的方向一致,有顺序,伐木工们才有安全感和生命的保障。可是有时候伐熟了的树的分寸也不是全都能掌握得好的,许是伐过了劲了或是伐少了尺度,就会出现麻烦。出现拉不倒或者提前倒的情况,拴绳子的人便会受伤,大树倒地的速度是极其快的,有时候想躲都来不及。 
  张河来了之后,当场给三班他们几个人演示了拴绳子的绝活,并说他在长白山老筒子沟林场当过十多年的伐木工人,吃的就是这碗饭。因为那边出现了新政策禁伐三年,他才来黑龙江干的。 
  三班说兄弟你先留下,把你的身份户口准备好,哪天我下山去林业局给你扯一张伐木证。你再怎么有手艺,那也得使身份合法了才能在这里踏踏实实地干活。 
  张河便满口应了,还偷偷将从山外面带来的几包烟卷和两瓶酒拿出来塞给三班,谦恭地说是孝敬队长的。 
  三班临走时跟正端着碗吃饭的张河说,等他从依西肯回来,就抽空子去林业局给他扯采伐证,并叮嘱他干活小心点。 
   
  经过一天的忙碌,德宏叔的丧事就安排妥当了。鼓乐班子按时按晌地吹曲子,乐调低缓凄凉,直揪人的心肠。做饭的几个女人把菜丸子和肉段炸满了一个个大木盆,再烀猪骨头汤,蒸枣糕煮粉皮子拌了给男人们下酒。大先生老邱更是忙得满院子乱转,指使着几个散客寻烧香的泥盆剪方孔的纸钱预备三天里的供品。 
  三班一整天都带着村里的几个留守的男人去小眼沟砍风葬用的圆木,三班支使着那几个老弱病残用油锯伐木,伐水曲柳和白松,说德宏叔是大家伙的长辈,又是娃们的先生,理应受到村里人的尊敬。三班还说德宏叔是识字的知书达理,他死后住的房子就该用好木材来修。三班见他带来的几个人都使不好惟一的一把油锯,就脱了棉袄,往手心里吐唾液抡开了膀子亲自锯木头。小半天的时候,他们将锯下的几十根圆木扛到下葬的地方,挖雪刨泥的搭成棺材状,等着后天安葬时用。 
  三班带着几个伐木者回到德宏叔家院子时,已快到吃晚饭时间了,几个人是这次丧葬里做重活的,便被让进屋,热水侍候着净了手脸,盘腿坐在火炕上喝酒。蓝海碗里盛满了散装烧锅酒,大盆的粉条子炖猪肉,热气腾腾刚出笼屉的馒头。喝进去一碗之后,所有的乏累便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大先生老邱进来跟三班说,德宏婶子让我问您,下葬那天带几样陪葬品行不行?三班说都陪葬些个啥?老邱贴三班耳根子小声地说,好像有猎刀、熊胆、桦皮烟盒等家常用的物件。三班沉思了一会儿说,除熊胆外,其他的可以,熊胆可是政府明令禁止过的,稀奇的药材呢,跟她说要是不想留着,就拿到镇上去卖掉,葬了可惜了。 
  老邱顿了顿,等三班喝完一口酒后才接着说,就是很小的那么一个,据说德宏叔很喜欢。 
  三班便沉了脸压低了嗓音说,你们下葬时小心点不就完了嘛,一点芝麻般的事也婆婆妈妈的,烦死了。三班说完就拿了一只海碗,倒上酒递给老邱说,你也忙了一天了,来陪咱们喝一碗解解乏。 
  老邱说他还先不能喝,还有些个事情要落实呢。 
  老邱出去后,三班举起酒碗说,来啊爷们,喝了这碗酒,吃得了就回家里休息,明儿一早我们还得去割冬柳枝呢,编棺材好派用场。屋里便有了叮叮当当的碰杯声,酒碗相磕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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