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柴米不炊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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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张不开那个嘴。
很多时候,我都有一种感觉:恩生不对劲。具体也提不出什么例证,或许是她发呆时的眼神,或许是她强烈反对我穿白衬衫的举动,或许是我把“明月几时有”错安到李白身上时她的表情,总之,她就是不对劲,让我极端不安的不对劲。
想一探究竟,奈何丫头的嘴太紧,想方设法我也问不出什么明堂,于是为了这个烦躁,整个人象吃了枪药,当着恩生的面不好发做,只是苦了亮亮他们这帮小伙计,直到无意中听到电视剧里带出一句成语――关心则乱。我才恍然大悟,关心则乱,是啊,我这就是关心则乱。
害怕她的反常是因为我的身分学历,害怕她的沉默是因为我的言谈举止,说白了,我这个油滑的市井商人,害怕自己配不上美丽丁香、高贵淑女。
所以,力求完美,小心表现,好不容易结婚,想着慢慢来,凭漫长岁月渐渐扭转她的印象,却又出了这档子事儿,一个处理不当,就能让我所有努力功亏一篑的窝囊事儿。
深吸气,站起身,没啥可犹豫的了,为了我们的婚姻,为了我自己,我必须,谎话撒到底。
几年前看大片,“真实的谎言”那部电影里男主角把他妻子骗的好苦,结果得知真相的女人挥拳相向,气成发怒老虎。恩生会不会也这样?还是象影片最后,拳头换成热吻,两人在核爆背景下相拥,重归于好?
回到床上,小心揽过熟睡娇躯,摸着这细腻温热的身体,我在心里苦笑,算了,也别想那没影儿的艳事,还是明天去买个粗点的擀面杖吧,只要到时恩生能原谅我,我随她打。
第三卷 第二十一章:左肩碧浪
双缸洗衣机发出巨大噪音,年迈身躯咆哮转动,终于在一阵剌耳的嘎吱嘎吱后停住,如强跑了五千米的老妪,跑虽跑下来,命却少了半条。
“一个甩干怎么弄得跟飞机起飞似的。”男人靠在门框,冲着我的洗衣机皱眉:“换换吧,可别哪天再爆炸了。”
笑笑,揭开盖子,我取出甩好的衣服:“宿舍能给预备机器就不错了,还容你挑三拣四?别看它旧,绝对是老而弥坚,金色的夕阳灿烂辉煌。”
他也笑,自我手中接过装衣服的盆,拿到小晒台上去晾:“你总不能老住这儿,想要定居,还是自己租个房子比较好。”
怔了怔,埋头家务,全当没听到,放好水准备继续洗下一缸,却在拿洗衣粉的时候停住,手僵在半空,不动。
亮绿色的口袋,斜向上两个红字:碧浪。
恋味成癖,这可怕的习惯,怎么还是改不了?
收手,低头,我守着骨董洗衣机,呆成一个木偶。
半个月前,火车带走陈勇,整整半个月,我用分分秒秒来调整心态,从一开始的食不下咽到现在的心如止水是个漫长过程,十五天,十五个世纪。
慢慢的,我还是好起来,不哭,不怒,不激动,正常吃饭,正常上班,没事儿找同事学本地话,闲时逛街,画精致的妆,上酒吧,去“白相白相”。
人生嘛,就是这么回事,管你要死要活还是享受放纵,地球一样转。哭瞎眼睛,只有自己遭罪,与其守着清白被人说污秽,不如看开,潇洒点,没心没肺点,反到快乐。
这样想之后好过不少,然后有一天,李海飞拎着电磁炉和面粉来找我,见面先咧嘴,露出大大的苦笑:“恩生,我想吃手擀面。”
我笑,眯起眼睛冲他点头:“好呀,上楼吃饭。”
趁虚而入?不可能。只要他的野心还在,我就没什么好怕,权当同乡之谊,找到合适倾诉对象的同时还能满足小小叛逆:不是怀疑我吗?继续继续,请便请便!
所以,我过得不错,有事业,有朋友,亲人健康,薪水足够,哪怕将要离婚,一切也是照旧。
可是,为什么,半夜醒来我会发现自己抱着陈勇枕过的枕头哭?为什么,我24小时开机,带两块备用电池,一时一刻,怕手机失效?
记得结婚前,母亲曾拉着我的手叮嘱:“恩生啊,进一家门容易出一家门难,你既然选了他,那就安下心,好好过。”
现在,这话成真,母亲说的对,走出他陈勇家的大门,的确万分困难。
半个月,他没来一通电话,我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忙着分割财产?还是受困,被美美的林眉,缠在了销金窝?
想过打过去,该谈的总要谈妥,可我没用,临时患上肌无力,号码输进,按不动接听钮。
终于放弃,干脆也来慢慢耗,反正相对我的时间充裕,陈勇不急,总有一天,林眉也会着急。
林妹妹多喜欢勇哥哥啊,她可不能,让陈勇犯了重婚罪。
闭起眼睛,狠狠喘气,感觉心酸嘴酸脑袋酸,实在撑不住,只得认命,再次由着自己,喝干醋。
“恩生?”
睁开眼睛,只见李海飞拿着盆站在门口,探究的眸子望过来,半天开口:“别这样。”
什么乱七八糟,我多正常,别哪样?
有点狼狈,恨恨反驳他,他也不恼,把盆放到地上,绕过我,倒洗衣粉,开机器,一切做完,再在轰鸣中说话,声音轻轻,象觉不出的风:“恩生,你这样,让人看着疼。”
这言语是大桶碱水,我被整个丢进洗澡,眼看涩意渗入皮肤内脏,却挣不动,只能任由火辣辣感觉烧心燎肺,一点点,蚀透我,熔毁我。
咧咧嘴,哭不出,嘴唇扭来扭去,终于扭出个笑,一边清嗓子说话,一边自己安慰自己:没啥没啥,笑比哭好!
“海飞你说什么呢,我咋一点听不懂。对了买葱没有?想吃葱油饼也不早说,上次你拿来的面粉到还剩下些,葱可是没的。”
“葱?”我的态度让他愣住,难言情绪于面上闪过,顿了一下,微叹气,却还是忙不迭吱声:“买了买了,奔着东北葱油饼来的,怎么会不买葱?可惜没有大葱,只卖到小香葱,就在门口地上,看见没有,那个白色的塑料袋。”
走过去,拎起地上的葱,没也没想,分给他个任务:摘葱。我则洗洗手,开始和面。
一时间,大家无语。这样也好,本就是为怀念家乡美食而组成的饭搭子,除了吃饭,就不该有其它废话。
“你呀,从来不喜欢摘葱剥蒜,说什么手上会有味,也不想想,别人手上也能沾上味儿啊。”口气是抱怨的,那拿惯手术刀的指头却半点没停下,男人笑呵呵的说话,完全自得其乐。似乎回到多年前的某天,爱着的两人相聚,忙碌手工,舒缓氛围,为一顿香喷喷的饭而埋头劳动,就算偶尔打趣、间或闲谈,心总是安静。
“喂,没听过吗,淑女远鲍厨,带一手大葱味喝英式花草茶,大哥,我还怎么伪装小资。”
警报解除,他放松,我跟着放松,闲闲开玩笑,只要换个话题,我也能幽默。
“什么话,小资就不是人了,就不用吃饭睡觉上厕所了?”他笑,举起葱朝我晃:“也就是我,这么任性的毛病都能容忍,换别人试试,丫头你被惯坏了,这辈子没法嫁......”
意识到什么,白晰面皮上的笑倏然不见,停下嘻闹,他的眼睛望向我早已不在揉面的手,再上移,对正惶惑目光,然后,我们两个,尴尬。
往事是雷区,谁先越,谁先死。
李海飞,你已过界。
没人说话,小小屋子里,沉默是主题。
时间,秒秒流逝,眼瞧着青绿叶茎折了又折,眼瞧着好好的香葱快被捏成葱泥,心有不忍,想想他可能也不是故意,正要张嘴打破僵局,却被人抢先,李海飞终于开口,下了决心的语气,热烈中有着沉重:“恩生,我......”
“我,我去看看豆油,没有油咱们可就啥也别玩了。”本能的害怕,我只是想躲。
“恩生!”
见我抱头鼠窜,男人开始激动,扔下葱,他朝我走来,衬衫反出光晕,象艳阳下的白瓷,闪的剌目。
“海飞,那个,那个,油不够,我去......”
想跑,没跑掉,他一把抱住我,头埋在我的颈子,呼吸急促:“恩生!恩生!你听我说,你离婚,我和安琪分手,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我们在一起,啊,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他的左肩靠上去要比右肩舒服,很多个日子里,我最喜欢靠在他的左肩,数他的心跳:一下,我爱你;两下,我爱你;三下,我爱你......然后,窝在温暖胸膛,慢慢的笑。
可是现在,那些情感,那些被我冰封、被我遗忘、被我锁进心灵深处存死档的情感,哪儿去了呢?
还是拥抱,还是心跳,只是,我已不会笑。
唇贴上来,思维停滞,带了浓重香葱气息的手指抚上我的脸,有点呛。
迷迷乎乎的想,我也没说错,这味的确不好闻,别说什么夏奈尔,就连碧浪洗衣粉,它都比不了。
碧浪?
碧浪!
这牌子是开关按钮,连着那个人的一颦一笑,触到,便带出大量影像,不用下秒,碎片一样的记忆已是呼啸砸至,欢笑的陈勇;皱眉的陈勇;把我揽在怀里,任眼泪蹭脏衣裳的陈勇;一点一点给我上药,对着伤处小口吹气的陈勇......
够了!够了!猛睁眼,满天世界的陈勇!
“我要扑啦啦飞,扑啦啦飞去一个热带的家......”
新换的手机铃声打破迷雾,趁机发力,拼命挣脱,顺顺耳后的发,不稳的手指向桌角:“电话,电话。”
低头,避开一切接触他眼神的可能,拿起按下接通键:“喂?”
“嫂子,是我啊。”
“谁?”三个多月没人叫我这个称号,乍一听,已经不太习惯。
“我,小剑。”
怎么是他,这小子,哪儿来我的电话?
“嫂子呀,我可找着你了,快回来吧,勇哥出事了。”
“什么!”
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予取予舍
......
“勇哥出车祸,在从火车站回家的路上,他那小越野和台夏利撞上了,放心放心,他没事,可夏利司机重伤,颅内出血,今天在五院做第二次开颅手术,同车的小伙计也进了医院,就是那个叫亮亮的,脾脏破裂,挺到昨天,脾还是给摘除,刚刚才醒过来。”
......
晴天响霹雳,震得脑袋嗡嗡,想问现在陈勇怎么样,但一转念,开口终是变得酸溜溜:“林眉呢?她不在?”
说完又后悔,好歹还挂夫妻名分,不担心人家安危,反在这节骨眼上翻小帐,实在太不仗义。
脸有些烧,嚅嗫着,望能解释一二,可张嘴却发现,解释什么,本来就是嫉妒怨恨,再描再画,也是这么回事儿。
“啥?这关她啥事?”不知我的矛盾反复,小剑显然急坏,迅速接口:“那个缺德女人,逼着勇哥还钱的事她都干的出来,勇哥要不是有顾忌,早该和她打官司,恨都恨死了,哪能同她保持联系,再说了,她多精明,眼见出事,还不跑的比兔子快,我跟你讲,这人压根儿......”
停住,小剑觉出自己的失言,刚刚还快人快语的家伙一下变成怯怯小男生:“嫂子,勇哥还没跟你说啊?......嫂子?”
无法回答,甚至无法出声,重砰炮弹一发接一发,把我打成聋人哑巴,怔怔举着机器,直到那端结束通话,我依然呆愣瞪眼,门神一样瞪天瞪地,瞪遍万物虚空。
“恩生!”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