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家族全传-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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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关切地问:“夫人和孩子都离开大陆了吗?”
陈立夫说:“谢委座关照,现在仍在大陆。”
蒋介石又说:“我调飞机给你,先安排夫人孩子去台湾吧。”
“谢委座。”
蒋介石眯了一会眼睛,然后问陈立夫:“我的内调局现在正做些什么,我来成
都这些天,怎么一个人也没见着啊?”
蒋介石这么一问,陈立夫心中立刻发毛,他当然不敢说内调局的人已四散奔逃,
想了一会说:“委座,我已派他们到川西各地建立秘密活动组织,为长期潜伏做准
备。委座,跟你说实话,现在人心不定,兵慌马乱啊。”蒋介石立马不高兴了:
“怎么,害怕共产党了?立夫,内调局是在什么情况下成立的你应该明白,我是给
你们拨了多项经费的,现在大陆局势紧张,共匪猖极不可一世,但这只是暂时的。
将来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我们收复大陆还仰仗你们内调局提供情报啊。”
陈立夫忙说:“请委座放心,我即让他们展开工作,决不辜负你对内调局的期
望与厚爱。”
蒋介石没说什么,便下逐客令了。
12月9日,云南省主席卢汉在昆明,西康省主席刘文辉、西南军政长官公署副长
官邓锡侯、潘文华在成都彭县龙兴寺宣布脱离国民党,竭诚拥护中国共产党、中央
人民政府和毛主席的领导。
蒋介石闻讯,连连唉声叹气,在屋子里团团转。
蒋经国见父亲一夜之间消瘦了许多,便关切地说:“父亲,你要注意身体啊。”
蒋介石愤恨地说:“卢汉、刘文辉,我待他们不薄。竟如此负我,真让我痛心!”
蒋经国安慰蒋介石道:“自古叛军没有好下场,不是不报,时辰不到。父亲,
他们总有身败名裂的那一天。”
蒋经国劝蒋介石想开一些,并说成都已无险可依,西康又是刘文辉的老巢,如
不早离开成都,恐遭大祸。
蒋介石经儿子这么一说,也有同感,决定提前离开成都。
临走前,蒋介石还到黄埔楼主持了在大陆的最后一个会议。会上做出了以下决
定:
一、中央党部和行政院撤迁台湾。
二、西南军政长官公署主任张群呈请辞职,准予免职,由顾祝同兼任其职。
三、撤销西安绥靖公署和重庆卫戍总司令部,撤销刘文辉西康省主席,邓锡侯、
潘文华西南军政长官公署副主任,卢汉云南省主席职务。
四、任命西康警备总司令部司令贺光兼任西康省主席。
五、任命胡宗南为西南军政长官公署副主任兼参谋长;
任命杨森为西南军政长官公署副主任兼川!陕甘地区绥靖公署主任。
六、任命王城绪为西南第一路游击总司令,唐式遵为西南第二路游击总司令。
做好上述安排以后,蒋介石在蒋经国、陈立夫、俞济时等人的催促下,离开了
那幢灰色的二层小楼。
蒋介石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中正楼前他的塑像旁边,心情复杂地转过脸来
对胡宗南说:“寿山,川西会战,就全靠你啦!”
胡宗南见蒋介石泪水盈盈,一副负重不堪的样子,也顿起怜悯之情。坚定地说:
“校长放心去吧,川西就交给我了,学生一定不负校长重托。”
蒋介石抬手指着自己的铜像说:“我走后,请把这东西收起来。”
胡宗南有些不解地道:“校长,您这是怎么……”
蒋介石并没看胡宗南一眼,摆摆手:“照我说的办就是了。”
胡宗南忙说:“好吧。”
陈立夫忙上前挽扶蒋介石。
蒋介石却甩了一下袖子:“不用,我还没到七老八十呢!”
陈立夫站在一边不说话。
蒋介石钻进了轿车。
这时,俞济时提醒说:“总裁,听说北校场附近发现有便衣的陌生人逛街,我
们从小门出去吧。”
蒋介石从轿车里探出半个脑袋,非常因执而傲慢地说“不!我是从南大门进来
的,我还是从南大门出去,这是我的脾气。我就不信,中央军校所在地,马上就会
成为共产党的天下!”
轿车驶出南大门,胡宗南、陈立夫、俞济时等人还在原地招手。
蒋介石叫驾驶员把车开慢些,他要好好看一看国民党在大陆的最后一座城市。
街上一片混乱。
一些违背带扛的老百姓熙熙攘攘,边挤边叫,一看就知道是难民。
难民们城里的往城外逃,城外的往城里逃,都在寻找安全的地方。
路上人多又乱,虽然有警车开道,后面又有装甲车护卫,蒋介石的车还是被水
泄不通的难民堵在了路中间。
驾驶员伸出脑袋,大骂难民不长眼。
难民们不管它那一套,照样拥挤不堪,根本不管来了什么车,车上坐着什么人。
司机又骂一个难民,却被蒋介石拦住了。
轿车艰难地向前行进。
蒋经国明白父亲的意思,自己也在逃亡之中啊。
车无法前行,蒋介石便细心观察街道两旁兜售衣物的人们。
蒋介石发现兜售衣服的,除女人的一些时装外,大部分是军服,甚至还有一些
穿着制眼的下级军官或蹲或站在太太、子女身边,陪着他们销售衣服。
此情景很狼狈,惨淡。
显然,这些下级军官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蒋介石看到街上的情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蒋介石鼻子发酸,他突然想起了唐太宗李世民的一段话:“老百姓之所以穷困
潦倒,流离失所,那是因为赋繁役重。
那是因为官吏贪得无厌,诱发百姓揭竿而起的缘故。”
“国君的患难不是来自外面,而是来自本身,如果国君身躯挺立,臣民影子就
不会弯曲。”
“官吏浪费浩繁,就更加重赋税;加重赋税,老百姓就要愁苦;老百姓愁苦,
国家就要危险;国家危险,国君就要灭亡。”
“国君依靠的是国家,国家依靠的是臣民、老百姓,苟剥老百姓奉养国君和官
吏,就如割自身肉充饥,肚子吃饱了,身体也就完了。”
此时,蒋介石仿佛感到这些话就是针对自己说的,心里只是一阵发慌,接着便
不无自责地叹道:“大家落到这个地步,悲乎,怨乎,哀乎,中正是有责任的啊!”
蒋介石的轿车驶出市区后,一路通畅,很快就到达凤凰山军用机场。
蒋介石登上由伊复恩驾驶的“中美号”专机,正要进入舱内时,却突然停住了
脚步。
蒋介石眼泪汪汪地望着这座古城,望着脚下这片土地。
蒋介石思绪万端,愁肠百结。
这是四川盆地最富饶的坝子。
西部粮仓,天府之国的富庶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她才饮誉中外,才养育了那么
多子民,才成为中国西部的风水宝地。
蒋介石不忍离去。
此时此刻,蒋介石有许多话要对这片富饶的土地说,他知道,此去台湾,何时
回大陆,已不敢去想,也不去想了。
他不想让这么宽阔肥沃的土地成为共产党的天下。
蒋介石飞走了,成都这座古城更显得孤寂了。
实际上更感到孤寂的是他的部属和弟子们,是垂死挣扎,还是坐以待毙?
陈立夫连日来坐卧不宁,蒋介石与他的谈话时时回响在耳畔,他想了很多,想
到了今后和蒋介石的关系,想到了国民党的命运,想到了已去台湾的哥哥病情是否
已恢复,想到了夫人与子女们的安危,想到了自己的出路……
陈立夫想到这里,心里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垂死挣扎!”
一天,他把内调局还未逃走的特务们召集在一起,装模作样地给他们打气:
“只要坚持到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党国即可以复兴,蒋总裁一定会回来的。”
但他的话再也不起什么作用了。
重庆解放后,人民解放军的枪炮已在成都城郊隐约听见。特务们关心地是自己
的财产,自己的性命和家眷子女的安全。
内调局里人心慌慌,大都忙自己的事,甚至连值班的人也找不见。
面对这种状况,陈立夫确实也感到为难了。他知道,特务们都是搞情报的,对
眼下的局势了如指掌,光靠打气,他们是听不进去的。
陈立夫知道说大话对于特务已无济于事,就想到了这帮特务们眼下的具体问题。
运送台湾的飞机极少,国民党一些重要人物都难以安排,何况这帮小喽罗呢。
陈立夫只得把事情推给蒋介石的侍从室主任谷正纲。说成都飞台湾的飞机全部
由谷正纲控制,没有他的批准,任何人也不能乘飞机。
陈立夫又把特务们召集在一起,声嘶力竭地说:“大家一定坚持住,坚持到底
就是胜利,成都是不容易被共军占领的。”
这时,一个特务站起来顶撞他:“你让我们坚持到底,可你为什么先把家产和
家眷运到台湾?”
陈立夫大声说:“我一定和大家坚守在这里,我保证,我绝对最后一个离开大
陆。”
一个特务说:“蒋总裁飞了,李代总统飞了,我们在这为谁卖命!”
一个特务说:“让我们在这等着束手就擒啊。”
有人跟着喊:“共产党恨透了我们CC系的人,落到他们手里肯定掉脑袋。”
“赶快给我们安排飞机!”
“对,赶快让我们离开大陆!”
“留在成都,只有死路一条!”
会场上一片混乱。
陈立夫让大家静一下,他喊破了嗓子,却没人听他的。
还没等陈立夫讲完话,特务们便一哄而起,夺门而出,四散奔走。
特务们争着抢着登上飞台的机舱。
但是,毕竟机少人多,结果,只有少数人逃到了台湾,大多数人被遗弃在大陆。
当时由阎锡山代理“行政院院长”收拾残局,在成都组成一个战斗政府。
内调局未逃走的人员以及新八军未能成立而回来的资遣特务,也参加“战斗政
府”。
“战斗政府”在警卫军中成立了一个通讯总队。
独揽西南军政大权的胡宗南,虽然身高不过1.6米,但他发誓要做一个“顶天
立地的男子汉”,为国民党强撑起西南的残破河山。
胡宗南决定在与解放军交战之前,先把叛军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部解决,
这是效仿蒋介石的“攘外必先安内”。
胡宗南一面命令直隶兵团移防新津,十八兵团调至新津与成都之间构筑工事,
抵御东进之解放军,如果成都难保,则做好向西昌突围的准备。
一方面将成都以北地区7兵团撤至德阳、三台地区,命令16兵团向广汉地区收缩,
预防被分割包围,又可抗击南下之解放军。
做好上述准备之后,12月16日,胡宗南打电话给驻郸县的陈克非二十兵团,他
对陈说:“请你马上准备,负责在明天拂晓前干掉邓锡侯驻彭县的一二六师。”
同时,胡宗南又命令驻郸县的罗广文率十五兵团解决邓锡侯驻灌县的二二五师。
胡宗南认为,刘文辉、邓锡侯、潘文华的两个师,右侧翼有孙元良的第十六兵
团和杨森的二十军相逼,左侧翼陈克非和罗广文的两个兵团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歼
灭。
歼灭了这两个师,就扫除了内忧,免除了内应外合的隐患。
两道命令下去后,他一方面将财政部长关吉玉离开成都前为他准备的几箱银元
兑换成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