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大典 2-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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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具文采法度略矣。然而天下之人,见即喜,不见即悲。中更王氏之乱,废弃不用者十余年。光武入洛,东都之民始见司隶僚属欢喜,踊跃,父老或至垂泣,曰:不图今日复见汉官威仪。自是天下翕然归之,相与出力锄去祸难,以成中兴之业。而复其宗庙社稷,盖又二百余年。虽汉之所以复兴者,不专在是,然亦不可谓无助也。且汉官威仪,非若三代之盛;叔孙所为,非有周公之学术智识也。杂以秦制,非复圣人之法也。而遗民见之,如肓者复视,废才复起,如流浪积岁而反其故乡。其父子兄弟感慨之极,至于咨嗟流涕。其得民心如此,此何理邪?方是之时,以三代车服示之,吾知其民不复泣矣。何者?汉之为汉十世于此矣,民知有刘氏而已。夫救天下于战国秦项水火之中,而措之于安全逸乐之地,不数十年,海内无事,斯民得以养生,得以送死,得以事其父母。而长育其子孙,汉之力也。三代远矣,何有于我哉!由是观之,古者帝王之兴,其正朔服色,自为一王法。而不慕前朝异姓已陈之迹,其用意深矣。由是观之,国家旧物宜使斯民常见而熟识之,以习其耳目而系其心,自非不得已者,不宜轻有改易变置,以自绝于民也,亦灼然矣。《存旧论》。裴守真徇君意以为礼宛丘先生之礼,不明于世。日以废坏遂至灭亡者,其初未始不自于谀夫盗儒苟欲媚世主之私,而不务行先王之意,而俯从今世之便也。先王以至诚仁义之心,诚意礼乐之际,齐明盛服,如临师保父母之严,一有不中凶咎从之。而后世之污君,习于安乐骄傲者勉而为之,其欲舍而从我也。固已不胜其怠,而谀夫盗儒又从而为之解说旁引曲取,既使之便其私意,而又曰自义理之所安。呜呼!先王之礼,何从而兴乎?秦并六国,典礼尽灭。高祖拨天下之乱,庶几其有兴矣。而叔孙通何其意,不能尊其所闻而行之,乃为是苟且灭裂之具。而汉礼终以不明,则起于叔孙通之徇其君。余读《裴守真传》,守真善容兴为太常博士,当时谓才称官,至论射牲礼曰:古者天子自射牲,汉遣侍中令天子奠玉酌献而已可也。古今异宜,不必射牲,破阵庆善一舞入天子为起,守真言:古无天子立观舞者,请从古。夫射牲,古也,古也劳而今也佚,则从今立观舞;今也劳而古也佚,则从古。守真非能法古,特从其佚便,使人主便之而已。夫先王之礼,惟恶其好便而无制者,而后为是曲折制度之严也。使有司之礼近于人情者,非其至也。呜呼!自秦汉以来,天子之车服金珠翠羽,妇人之服奇文巧画房闼之玩,仙灵鬼怪可骇之物,雕韦织毳戎狄之用皆有之矣。推其祸本乱原,未有不起于好便安者为之也。《斐守真论》圣人制人伦之礼,东坡圣人之始制为君臣、父子、夫妇、朋友也。坐而治政,奔走而执事,此足以为君臣矣。圣人惧其相易而至于相陵也。于是为之车服采章以别之,朝觐位著以严之,名非不相闻也。而见必以赞,心非不相信也。而出入必以籍,此所以久而不相易也。杖屦以为安,饮食以为养,此足以为父子矣。圣人惧其相袭而至于相怨也。于是制为朝夕问省之礼,左右佩服之饰,族居之为欢而异宫以为别,合食之为乐而异膳以为尊,此所以久而不相袭也。生以居于室,死以葬于野,此足以为夫妇矣。圣人惧其相狎而至于相离也。于是先之以币帛,重之以媒妁,不告于庙,而终身以为妾。画居于内,而君子问其疾,此所以久而不相狎也。安居以为党,急难以相救,此足以为朋友矣。圣人惧其相渎而至于相侮也。于是戒其群居嬉游之乐,而严其射飨饮食之节,足非不能行也。而待摈相之诏礼,口非不能言也。而待绍介之传命,此所以久而不相渎也。天下之祸,莫大于苟可以为而止,则君臣之相陵,父子之相怨,夫妇之相离,朋友之相侮,久矣。圣人忧焉,是故多为之饰。《易》曰:藉用白茅,无咎,苟错储地而可矣。藉之用茅,何咎之有?此古之圣人所以长有天下而后世之谓迂阔也。物《不可以苟合论》礼若强人而实不可易,东坡夫圣人之道,自本而观之,则皆出于人情,不循其本而并观之于其末。则以为圣人有所勉强力行而非人情之所乐者。今夫五常之教,惟礼为若强人者何?则人情莫不好逸豫而恶劳苦?今吾必也使之不敢箕踞而罄折百拜以为礼,人情莫不乐富贵而羞贫贱。今吾必也使之不敢自尊而卑逊退抑以为礼,用器之为便,而祭器之为贵;亵衣之为便,而衮冤之为贵。哀欲其速已而伸之三年。乐欲其不已而不得终日。此礼之所以为强人,而观之于末者之过也。盍亦反其本而思之。今吾以为罄折不如立之安也。而将惟安之求,即立不如坐,坐不如箕踞,箕踞不如偃仆,偃仆而不已,则将裸袒而不顾。苟为裸袒而不顾,则吾乃亦将病之。夫岂独吾病之,天下之匹夫匹妇莫不病之也。苟为病是则其势将必至于罄折而百拜。由此言之,则是罄折而百拜者,生于不欲裸袒之间而已也。
《中庸·论中》:圣人以礼防民,东坡昔者生民之初,圣人恶其无别,而忧其无以生也。是以作为器用,使民乐其便利役御万物而适其情,而民始有极其口腹耳目之欲,器利用便而巧诈生,求得欲从而心志广,圣人又忧其桀猾变诈而难治也。是故制礼以反其初。礼者,所以反本复始也。圣人非不知箕踞而坐,不揖而食,便于人情而适于四体之安也。将必使之习为迂阔难行之节,宽衣博带佩玉履舄,所以回翔容与而不可驰骤。上自朝廷而下至于民,所以视听其耳目者,莫不近于迂阔。其衣黼黻文章,其食笾豆簋,其耕以井田,其进取选举以学校,其治民以诸侯。嫁娶死丧,莫不有法。严之以鬼神,而重之以四时,所以使民自尊而不轻为奸。故曰:礼之近于人情者,非其至也。周公孔子所以区区于升降揖逊之间,丁宁反覆而不敢失坠者,世俗之所谓迂阔,而不知夫圣人之权固在于此也。《秦皇论》:秦弃礼而趋利,东坡秦有天下,始皇以诈力而并诸侯,自以为智术之有余,而禹汤文武之不知出此也。于是废诸侯,破井田,凡所以治天下者,一切出于便利,而不耻于无礼。决坏圣人之藩墙,而以利器明示天下。故自秦以来,天下惟知所以求生避死。而以礼者为无用赘疣之物,何者也?意以为生之无事乎礼也。苟生之无事乎礼,则凡可以得生者无不为矣。呜呼!此秦之祸所以至今而未息欤!同上礼不以贫而废。东坡燔兔匏叶,可以行礼。扫地而祭,可以事天。礼之不备,非贫之罪也。拟进士《廷试策》礼各以时而变,顾临等昔商因夏礼,周固商礼,皆有损益。孔子曰: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可知者亦犹商因于夏,周因于商也。时异事变,不可尽知。虽有圣人继周亦必损益。是以先代之乐,后代有不相沿;前王之礼,后王有不相袭;唐虞五载一巡守,周则十二年,岂可谓唐虞非乎?盖周不能行也。先帝朝献景灵宫十一殿,一日而遍。陛下一岁乃遍,以因时制宜欲可拜也。上哲宗元七年。
【吕净德先生集】
《圣王务行礼论》:圣贤之所谓治道者,盖有本末先后之异而已。本在于此,末在于彼。先者自治,而后者治人,故也。详其在我者而先之,略其在彼者而后焉。则人将以我为君子而从之矣。春秋之世,诸侯专威,强者凌弱,众者暴寡,不仁以取胜于仁,不义而求先于义,举天下之广,而纷纷于目前也。责其本末光后之论,而能自治者,盖亦鲜矣。幸而有贤人君子以我为之先,而以人为之后,启导其君,而使之为君子者亦可贵矣。楚之敬晋也久矣。韩起叔向聘之,楚子欲耻二人者,而求为得志焉。故启强谏之曰:圣王务行礼,不求耻人。夫朝聘有享会有璋,燕有好货,飨有陪鼎,设机而不倚,爵盈而不饮,小有述职,大有巡功,皆所以行礼也。楚子于是悟其言之是,为之加礼于二子者,而晋楚之好因以隆睦。呜呼!不有君子,其能国乎?以启强之一言,而救楚子之失,敦二国之好利亦博矣。不然,则晋楚之干戈,日寻于邦内而莫之休息,此强之贤能使其君之为君子而可贵也。敢又从而广之,以续丘明之意焉。夫中国之与夷狄,此贵而彼贱也。世之所谓礼义者,出于此不出于彼也,齐为周之大国礼义之出也。而曹伯来朝于鲁,则恶而讨之。故《春秋》书以示贬,而当时之君子亦讥其无礼。嗟夫!齐,中国也。一失而经贬其非,楚夷狄也。一得而传述其是,皆强有以导之矣。由是而言,则春秋之法,有褒进夷狄而同于中国之例。说者又以七等进退之文,推广其义者,皆不为妄也。夫为天下国家而不先自治求以治人者,未之信矣。以强之言监之可也。
【毕西台先生集】
《礼禁论》:治一乡,必有治一乡之具;治一国,必有治一国之具;治天下,必有治天下之具。具者,非若簋俎豆,尊勺鼎鼐,可陈于前也。由是而治者谓之具,听断狱讼,簿书期会,所以治一乡也。守法令拊循其民,以承事天子,所以治一国也。明制度不得相逾越,贫富贵贱各安其分而易足,所以治天下也。以大治小,则小有所不能容,故孔子之武城闻弦歌之音而笑;以小治大,则大有所不能治,故孟子不学诸侯之礼而言其略。三代而下,不知治具之有小大,以簿书法令治乡国之具而治天下,是以天下而终不大治。昔孝文之时,贾谊谓大臣不报期会之间为大,故至于俗流失世坏败,因恬而不知怪,为可太息!孝宣时,王吉亦言公卿未有建万世之长策,举明主于三代之隆,而上下僭差,人人自制,是以贪财诛吏不畏死亡。而孝文孝宣卒莫能用,所以然者,治大者其效缓而远,治小者其效速而近。人君有治天下之心而求近效以语礼俗制度禁防之事,则指以为迂阔而见簿书法令听断狱讼,则以为治天下如是而足。虽有唐太宗之贤,与房魏论周礼,语未卒而有画虎之疑。又况不及太宗者,则天下之不大治。凡皆以小治大而无其具故尔。今国家传序相习,百有余年,方内无事几于致平,殆非汉唐之比。而礼俗制度禁防之不立,反甚于汉唐。田宅奴婢车马服用,恣民之所自为而莫有限。乐汉唐之小具,不思三代之大治,岂非以上下相安风俗已成,而难于惊动邪?是亦未知谓尔。昔楚王患其国之庳车,欲下令使高之。孙叔敖曰。令数下民不知所从,请教里人高其木困。乘车者皆君子,不能数下,则车自高矣。从之半岁而楚国无庳车。盖国家立事好为法令,而以深罚重赏随之。法令既繁,而罚深赏重无以措其手足,是以民惊动而事不立。今如仿庳车之意,定为田宅奴婢车马服用之等级。在上者躬化以行之,简其法令,平其赏罚。有不从者第禁勿,使仕宦庶人则重租赋以困辱之。久以岁月,无求近效,则三代治天下之具,将复立于今日,度越汉唐而诵声兴。然则禁勿使仕宦重租赋以困辱,而终不为深罚重赏者,亦今日治天下之木困耳。何患乎惊动?
【元方德麟集】
《礼论》:古之为礼者便而安,后之为礼者拘以僻,此古今所以相戾而不求其本者之过者也。夫人之情,未有不喜便而厌拘者,强之以所厌而不知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