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爱(下)〔英〕夏绿蒂. 勃朗特-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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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至最细微的中心点,大到期望的最边缘。 如果真跟他。
走——倘若真做出他所希望的牺牲,我会呕心沥血,把一切。
都抛上祭坛——做一次完完全全的牺牲。 他永不会爱我,但他会称赞我,我要让他看看他不曾想象的力量和从未猜测过的智谋。 是的,我能和他同样任劳任怨。“这么说,答应他的要还有可能。但还有一条——可怕的一条,那就是他要求我做他的妻子,却对我毫无做丈夫的心意,他的心与那块泛着泡沫的小溪,正从上面流过的皱纹滚滚的巨石差不多。他只像士兵珍惜称心的兵器一般珍惜我,就那么回事。 不嫁他,这倒也不让人伤心。 但是我能让他如愿以偿——冷静地将他的计划付诸实践——完成婚礼仪式么?
从他手里接过结婚戒指,忍耐这样爱的形式(这我相信他会一丝不苟地遵守)
,而同时明白他的心完全不在我身上?
能容忍自己意识到他给予的每一个爱的表示都仅仅是对原则的一种牺牲么?不,这样的殉教太可怕了,我绝对做不到。 做他妹妹,还可以陪他去——而不是做他妻子;对就这么对他说。“
往石南丛望去,他就躺在那儿,纹丝不动,像根横倒的柱子。 他把脸转向我,目光警惕而又锐利。 他跳起来,走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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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去印度,如果能自由地去。”
“你的回答应该加以解释,”他说,“还不清楚。”
“你一直是我的义兄,我是你义妹,让咱们就继续这样下去,你和我最好不要结婚。”
他摇摇头,“这事上头义兄义妹可不行。你要真是我妹妹又另当别论,我可以带你去,不娶妻。 但现在,我们的结合要么得用婚姻来尊崇和确认,要么就不存在,但实际的障碍不允许其它任何打算。 你不明白么,简?仔细想想吧——你坚强的理智会帮助你。”
我的确想了,可我的理智虽然不过尔尔,却只能给我指出一个事实,我们不像夫妻那么相亲相爱,所以它断定我们不该结婚。 我照直讲了。“圣。 约翰,”我回答道,“我把你当作哥哥——你把我当作妹妹,咱们就这样吧。”
“咱们不能——咱们不能,”
他坚决地回答,“这样行不通。你已说了愿意跟我去印度,记住——你说过的。”
“可有条件的。”
“行呵行呵,说最主要的——跟我一道离开英国,在未来的工作中帮助我——你不反对,这差不多已等于把你的手放上犁杖,你素来始终如一,不会再缩回去。 你眼前只有一个目标——怎样才能将你的工作做得最好,简化你复杂的兴趣、情感、思想愿望、目标吧。 把一切思虑简化为一个目的,有效而有力地完成你伟大的主的使命。为此你必须有个好帮手,一个丈夫,而不是哥哥。 那种关系太松散,我也不想只是要个妹妹,妹妹随时都可以被人家带走。 我要妻子,要生活中我能施加有效影响的唯一伴侣,并且能够完全占有她,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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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
他说的时候我打着寒颤,骨髓里都感到他的影响——四肢甚至被他捆绑住一般。“上别处另找一个人吧,不要打我的主意了,圣。 约翰。去找一个适合你的人。”
“你是说找一个适合我目的的人——适合我使命的人。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作为微不足道的个人——自私自利的男人,才愿意结婚的,而是作为一名传教士。”
“我会将自己的精力献给传教士——他所需要的就是这个——而不是我本人,那无非等于给果仁加上果皮果壳罢了。这些东西对他没用,还是给我留着吧。”
“你不能——你也不该。你以为上帝会满意半心半意的奉献么?
会接受残损不全的祭品么?
我拥护的正是上帝的事业,正是在他的旗帜下招你入伍。 我不能代表上帝接受三心二意的忠诚,非得全心全意才行。“
“哦,我愿把我的心献给上帝,”我说,“但是你并不需要。
它。“
读者呵,我不能保证说这话时语气与情绪不带有一种受压抑的嘲讽。 直到现在,我一直默默地害怕着圣。 约翰,因为不能理解他。 他使我敬畏,因为他让人疑虑重重。 至今也说不清他几分是圣徒,几分是凡人。 然而这次谈话却有些意外的新发现。 眼前我正对他的本性进行分析,发现他也免不了有错。 我理解这些错误。 坐在石南丛生的山坡上,面对着一个漂亮的身影,我知道,我坐在他脚下的这个男人与我一样会犯错误,面纱从他的冷酷与专制上落下。 一旦觉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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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品质,就会明白他并非十全十美,也就会勇气十足。 我与他平起平坐——可以与他争论——适当的时候还可以进行反抗。我说出最后一句话时,他没吭声,我马上硬着头皮抬头看他,他紧盯我的目光顿时露出严厉的惊讶和急切的询句,仿佛在说:“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忘了这是件严肃的事,”他很快就说,“这种事我们轻率地考虑或谈论都难免是罪过。 简,你说把自己的心献给上帝是认真挚恳的,我只要你这样。一旦你的心摆脱了自己,固定在主的身上,在尘世尊及主的精神就将成为你的主要乐趣和努力方向。一切能达到这个目的的事情你都会立刻去做,你就会发现咱们婚后灵与肉的结合将给你我的努力带来什么样动力。唯有这种结合才能使人类的命运与计划永远一致。不要理睬一切小小的任性——一切感情上的琐碎困难和娇气——一切纯属个人爱好的程度、种类、力量与柔情的顾虑——你就会马上急于实现这种结合。”
“我会么?”我简单地问。 看看他的五官,漂亮匀称,但纹丝不动的严峻出奇地让人生畏;他的额头,威严却不舒展;他的眼睛明亮深邃又锐利,却没温存;看看他高大伟岸的身材,想象着自己做他的妻子,哦!
绝不成!
做他的副牧师,同。。 。 。事,倒是完全可以。 以这种身份可以陪伴他远涉重洋,以这样的职责,在东方的烈日下,亚洲的沙漠中辛苦劳作。 敬佩和效仿他的勇气、虔诚与活力,默默接受他的主人身份,平静地嘲笑他不可动摇的雄心,区分基督徒与普通人,深切敬重前者,随意宽恕后者。 以这样的身份依附于他,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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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会时时痛苦,肉体将被紧紧捆绑,心灵却能自由自在;孤独的时候,可以求助于不曾枯竭的自我与天生不受奴役的感情交流。内心深处将只属于我自己,它永远到不了那地方。情感在那里蓬勃生长,受到保护,他的严酷永远不会让它凋敝,他武士般前进的整齐步伐也休想将它践踏。 但是要做他的妻子——永远不离他左右,永远束手束脚,受到控制——不断被迫将天性之火焰压抑,迫使它只在内心燃烧,永不发出呐喊,尽管被禁锢的火焰一个接一个地摧残了我致命的器官——这简直让人无法忍受。“圣。 约翰!”想到这里我大叫起来。“喔?”他冷冰冰地应了一声。“我再说一遍,作为你的传教士伙伴,我倒乐意陪你前往。但做你妻子不行,我不能嫁给你,成为你的一部分。”
“你必须成为我的一部分,”他冷静地回答,“否则整个事情就是废话。 我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人,怎么能带着一个十九岁的姑娘去印度?除非她嫁给我。 我们朝夕相处,有时只有你我,有时却要与野蛮部族一起,不结婚又怎么行?”
“那好办,”我性急地说,“这种情况下,你只当我是你的一个亲妹妹或跟你一样的男人,一样的传教士就行了。”
“人家知道你不是我亲妹妹,我不能将你当妹妹介绍给别人,企图这么做只会给我们两人招来中伤和嫌疑。至于其它,虽然你有一颗男人般有力的头脑,终究生着一颗女人的心——这不行。”
“就是行,”我带几分轻蔑地肯定,“完全能行。 我是有颗女人的心,不过这颗心与你无关。 对你,我只有同伴的坚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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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友的坦率,忠诚与友情。 如果你愿意,还有新教士对圣师的尊敬与服从。 没有别的了——别担心。“
“正是我要的,”他对自己说,“正是我要的。 但是还有许多障碍须得排除。 简,你嫁给我不会后悔的,肯定不会。 咱们必须结婚。 再说一遍,没有其他选择。 毫无疑问,婚后自。。然会产生足够的爱情,连你也会觉得这种结合没有错。”
“我鄙视你的爱情观,”我终于禁不住说,一面起身站在他面前,背靠岩石,“我看不起你的虚情假意。 是的,圣。 约翰,你讲这些的时候,我看不起你。”
他定定地看我,线条优美的嘴唇紧紧关闭。到底是生气,吃惊还是别的,难以说清。他似乎非常善于把握自己的表情。“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说,”他说,“我想我并没做错什么说错什么,让你这么瞧不起。”
我被他温和优雅的口吻打动,被他傲慢自若的神态镇住了。“原谅我的话,圣。 约翰。 不过也怪你,惹得我说话冒冒失失。 你谈起了一个时我俩来说天生就是截然不同,争论很多的话题——这样的话题,我们能真不该讨论。 爱情这个字眼儿,本身就够我们争论不休的——假如我们从实际出发该怎么样?我们会如何感觉?亲爱的表哥,放弃你结婚的计划吧——忘掉它吧。”
“不行,”他道,“这计划我斟酌已久,只有它才能成就我的伟大目标。不过眼下我不会再劝你。明天我要离家去剑桥,那儿有我许多朋友,我想去和他们告别。 我会有两星期不在家——利用这段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别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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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拒绝它,就等于拒绝上帝,而不单是拒绝我。通过我,上帝为你开辟了一个崇高的职业,只有作为我妻子你才能从事它。 不愿作我妻子,你就把自己永远局限于自私安逸无聊卑贱的历程。 发抖吧!唯恐自己被列入背弃信仰,比异教徒还糟糕的人吧!“
说毕,他转过身,再次“凝望河流,凝望山坡”。但这一次他将自己的全部感情都隐蔽在心底,似乎我不配听它们被渲泄。 与他并肩回家的时候,从他铁一般的沉默中,清楚地感到他对我的感觉。 他严厉专横的个性大失所望——本以为别人会俯首贴耳,结果却遭到了反击;他冷静固执的判断力大为不满——发现对别人的感情与见解无力产生共鸣。 总而言之,作为男人,他原希望能胁迫我屈从,只是由于身为虔诚的基督徒,才这么耐心地忍受我的任性,允许我这么长时间来思考和忏悔。那夜他吻别他的两个妹妹后,认为连和我握手都应当忘掉,就一言不发地离开房间。而我——虽说对他没有爱情,却友情深厚——所以对这种有意冷落感到很伤心,难受得热泪长流。“简,我看你和圣。 约翰吵架了,”黛安娜道,“就在你们在荒原上散步的时候吧,去追他吧,他这会儿正在过道上慢慢腾腾着等你呐——他会和你和解的。”
这种局面中我可没多少自尊了,与其死要面子,不如心情愉快。 就跑去追他——他在楼梯脚站住了。“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