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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芙蓉-2005年第3期-第9部分

小说: 芙蓉-2005年第3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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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就找人牵线搭桥,不几天便敲定了买主。 
  儿子突然失踪了,做娘的自然心急如焚,四处寻找,一直找到半夜也未能找到。最后只得回家,叫夏狗子与其一块寻找。不想回家一看,夏狗子正在喝酒,嘴里还哼着小曲儿,一副自在样儿。妻子顿悟,跨步上前,夺下酒瓶摔在地上,着急地问:“快说,你把两个孩子弄哪儿去了?!”夏狗子并不着急,而是劝妻子说:“何必动怒,你不想想,让他们长在咱家会有啥出息,连个房子也没有,不是受罪吗?他们若碰上个富户,将来能上大学,当大官,到头来还得感谢咱哩!”老婆哭着闹着骂他不是人,并恶狠狠地说:“怪不得你们家老几辈都是雇农,共产党就是再革命八回也救不活你们这号货!”骂过之后,也开始借酒消愁,喝得一塌糊涂。 
  夏狗子的老婆为能寻到儿子,只得到派出所报案。 
  派出所里得知夏狗子卖孩子的事情,火速传讯,审问孩子的下落。夏狗子说,我也不知道。派出所长一听炸了,你卖的孩子你怎么不知道!夏狗子说,你不想想,谁家买孩子不顾忌日后反悔相认,能让我知道吗?派出所长一听也是,便问他愿打愿罚?夏狗子不解,问道,我卖自己的孩子,犯的什么法?派出所长说,拐卖妇女儿童就是犯法!夏狗子又问道,打怎么打,罚怎么罚?派出所长说,怎么打?打就是将你关进大牢,定你个拐卖人口罪,判你个十年八年的!夏狗子双目打直地问,那罚呢?派出所长意味深长地笑笑,说,这罚嘛…… 
  其实,派出所一般不愿意将这种有油水的案子移交县里,尽量就地解决。就地解决不但可以给所里搞创收,还可以在乡亲那里落人情。大家伙呢,也一般都不愿意将事情闹到县里,“县里”,在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眼里,那是深不可测的。派出所长深懂这一点,每有案情总是先用坐牢、判刑什么的震慑你,他不但落了人情,你还得乖乖地朝外掏钞票。 
  夏狗子属“贪图享受型”,自然不愿将时光浪费在监狱里,急忙将卖孩子的两万块钱上交。派出所长深知再诈不出什么油水,也就不了了之,将夏狗子放了。 
  这一下,夏狗子彻底穷了,除去二亩责任田,算是一无所有了。好在责任田是集体的,不允许私买私卖,要不,他很快就会再次沦为“无产阶级”。也算他命不该绝,恰巧乡政府的酒厂要从镇里挪到镇外,规划厂地时将他的责任田也圈了进去。别家都要钱要粮,夏狗子与老婆一商量,说是什么都不要,只求在厂里干杂活。管饭不管饭无所谓,只要有酒喝就行。厂长一想反正厂里需要人手,酒在酒厂里那还不像自来水,便答应了。但考虑到酒厂的形象问题,又提了一条要求,说是酒可以喝,但要限量,不得醉,若醉一次,警告,两次,记过,三次,开除,什么也没有。条件虽然苛刻,但毕竟有了归宿,夫妻俩便同意了,一同进了酒厂。夏狗子负责打扫场院,看大门。他的老婆在后院刷酒瓶子。厂里给他们一间房,算是他们的家。生了炉子,做饭炒菜,日子又有了起色。每天夏狗子到出酒车间接些酒头,七十多度,两口子各喝上几盅,只是再不敢痛饮,生怕一不小心再丢了这个饭碗。 
  不久,他的老婆又怀孕了。 
  这一下,两口子都显得顾虑重重,若将孩子生下来,法律不许卖,就是卖了也是白卖。养着,家中房无一间,地无一垄,怎能养得起。养大了,世上岂不又多了一个“无产者”?夫妻二人商量了半宿,决定去医院流产。不想到了医院一检查,已过了流产的时间,需要引产。夏狗子的老婆就有些动摇了,对丈夫说:“我看还是生下来吧,不再生个孩子,咱们老了怎么办?”夏狗子想想也是,过去生的孩子全卖了,身边没留一个。如今还能干活,酒厂还给碗饭吃,老了怎么办?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便依了妻子,决心将孩子留住。 
  几个月后,夏狗子又一次喜得贵子。只是令夏狗子想不到的是,孩子却是个胎里残,很可能是他们夫妻二人贪酒的原因。男孩儿落地就有一条腿残疾,伸不直,另外,一只手的手掌也像个鸭掌,不分手指,是个肉板板儿。他的妻子很伤心,对夏狗子说,这个残疾孩子不但不能养活咱,怕是日后还会成为累赘,不如将他悄悄扔了,努努力再生一个好的。夏狗子苦笑一下,对妻子说:“这可能是我做孽太多,上天在我惩罚吧!过去我对孩子没一点儿父爱,卖孩子时毫不心软,这一回不知怎么就舍不得了。咱认命吧!他无论长成什么样儿,我再也不会丢弃他。”从此,两口子就将这个残疾娃娃养着。几年过去,那残疾儿仍不见长,尤其是那条残腿,软溜得像条尾巴,可以盘到脑后去。夏狗子却对这个残儿疼爱备至,他仿佛要将过去丧尽的父爱全部补回来,给孩子擦屎刮尿,比他的妻子还强几分。 
  再后来,酒厂倒闭,只剩下一片空房。厂房要出让,夏狗子一家三口只得从厂里搬出来。由于无家可归,又在地头搭起一间窝棚。正愁生计无门,突然某一天无意间听到一外出打工的人说,现在老弱病残在城市里要饭,已成为街头一景。夏狗子听罢,又一次找到了生财之道。当下,卷了被褥,携家带口来到省城,将残孩儿的那条软腿盘到脑后,然后放到一个行人较多的路口,让路人怜悯。夏狗子在不远处盯着,有好心的人驻步,夏狗子就隐约听到“当”的一声,钱击瓦盆,一元还是五毛?夏狗子在心里暗暗猜测着。
  钱击瓦盆之声虽不够频繁,但每天也可得十几元钱。夏狗子还能每天喝几口烧酒,半醉之后,就很有远见地对妻子说:“若不是留住这残儿,怕你我真是没法过了!” 
   
  张瘸子 
   
  张瘸子是个老转,为一等残废。他是在解放武汉时被打伤了腿,从此,那条断腿就成了他一生的荣耀。 
  张瘸子名叫张焕成,十八岁被抓丁,后来被俘,又参加了解放军,立过几次功,残废后复员回乡。在政府的帮助下,结婚生子。他不能干农活,就在公路边开了个饭店。那年月,一会割尾巴,一会斗私批修,能在公路边开饭店的人决不是一般的人。张瘸子是荣誉军人,还为革命瘸了腿,不但能在路边开饭店,连税收都免了。 
  镇小北关就张瘸子一家饭店,南来北往的人多在他那里吃饭歇脚,生意很红火。每天早晨,张瘸子的老婆去街上买菜割肉,满满一车,到晚上可全卖光。张瘸子的女人姓白,叫白兰。白兰是个胖女人,加上个子矮,像个大油桶。张焕成腿脚不好,赶集上店全由她。她在镇里极有面子,无论鱼、肉如何紧俏,她都能买得到。她的弟弟会做菜,就成了他们饭店的大师傅。张焕成只当老板,拄着一根拐棍,在门前转来转去。张焕成的拐棍是槐木的,用铁皮包头。有一年有个流氓来店里闹事,他一拐棍打下去,差点儿给那流氓开了瓢儿。 
  张焕成不但有钱,而且又有政治身份。在那年月,“政治身份”就像一副盔甲,所以他就显得很霸道。张焕成深懂这一点,为提醒人们注意他的身份,常将几枚军功章和纪念章什么的挂在胸前。尤其到了建军节和国庆节时,他还要穿上军装,戴上奖章,到大街上走几遭儿。人们看到他,便急忙让出一条道儿,看着他一拐一拐地走来。他面色严肃,双目向人群扫来扫去。随着一高一低的晃动,胸前的奖章就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像是在提醒众人,就因为有了它们,主人才有如此荣耀。 
  如此招摇过市,张焕成的名声就越来越大。后来学校搞阶级教育,到处请他做报告。一开始,张焕成只讲自己打仗如何勇敢,几次立功的经过。后来连他自己都感到了乏味,便开始给自己编事迹,将在电影上和报纸上看到的,全演变为自己的。这样一来,他的报告就显得异常生动。那时候公社里有专整材料的班子,又给他整理了一番,还上了电台和报纸。一时间,张焕成名声大噪,公社请,县上请,领导接见,合影留念,吃香喝辣,体重增加,越来越发福了。 
  这时候,张焕成更加认识到身上那几枚军功章的重要,便开始嫌少了。心想若多有几枚不是更光荣更金贵更能得到上头的重视吗?说不准还能登上天安门城楼见到毛主席呢?想到此,他就向女人白兰说了心事,并要她帮助想办法。白兰说:“这还不好办,下乡找那些立过功的老转兵买几个不就得了!”张焕成一听这个主意不错,心想反正自己有钱,反正自己身上的英雄事迹已不是几枚军功章所能包容的了,于是,他就派内弟到乡下收购。乡下有军功章的人并不是太多,而且这些人虽然混得不如张焕成,但大多都当着支书队长什么的,不舍得卖。所以,张焕成的内弟在乡下转了几天收获甚小。万般无奈,张焕成只好降低标准,说是收不到军功章,收纪念章也可以。纪念章没有含金量,每个当过兵的人手里都可能有那么一两枚。那年月乡下人日子苦,一听说复员纪念章、抗美援朝纪念章什么的能换钱花,纷纷来卖。不几天,就收了一大箩。张焕成十分高兴,特意取出珍藏的新军装,将那些纪念章连同自己的军功章全别在了上衣上。前前后后的别满了,仍没别完,最后又在裤子上别了一些。赶巧那几天有一个什么节日,他身着别满了这章那章的军衣拄着拐棍又开始招摇过市。由于这次章多,他每走一步,晃动出的响声比往年大了好几倍。这一下,更招人眼。当他在街口一出现,众人目光就全被吸引。望着浑身金光闪烁似穿了盔甲的张焕成,众人先是惊诧如痴,接着就十分惋惜地相互传递一个信息:张瘸子神经了! 
  消息很快传到公社大院,领导们一听我们的英雄神经出了问题,很是惊慌,急忙派人派车强行将张焕成送到洛阳白马寺神经病院,并以组织的名义特意安排医院领导说:“这是我们的英雄,你们一定要治好他!” 
  那时候,张焕成仍在高喊:“我不神经!我不神经!日你们的妈,我不神经呀!” 
  一个医生走过来,看张焕成闹得凶,便拿起橡皮槌在他的什么穴位上击了一下,张焕成顿然失声,连双目也打直了。 
  那医生很得意地笑了笑,对前来护送张焕成的人说:“来这里的患者都说自己不神经!你们看看,那眼睛发呆了不是?” 
   
  钱学孔 
   
  钱学孔是个张罗的。 
  罗,是罗面用的。现在的年轻人已很少见这种东西了。《现代汉语词典》上把罗解释为“一种器具,在木框或竹框上张网状物,用来使细的粉末或流质漏下去,留下粗的粉末或渣滓”。“文化大革命”前,乡间吃面主要靠人工在石磨上推。石磨现在更少见,圆的,多是大块红石凿成,上面一扇,下面一扇,直经约二尺余,厚约二寸,中间有脐。上扇磨上有两个磨眼,把粮食倒在上面,绑上木棍转着圆圈儿推。推一遍儿,用罗罗,再推二遍儿。罗也是圆的,多用杨木或柳木在火上熏软捏成罗圈,然后用罗底镶嵌在底部,就成了罗。罗底也有多种,有铜丝罗底,麻丝罗底,也有马尾毛织的。张罗是个细活,先用竹条围着罗圈底镶一圈儿,然后铺上罗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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