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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芙蓉-2005年第3期-第17部分

小说: 芙蓉-2005年第3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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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老板到省城跑了趟,催一笔款,呆了两天,还是老样子,请客,喝酒,洗脚按摩。款到账后,老板很高兴。回来就带我到雄峰娱乐城去放松放松。早听说了雄峰,本城消费最昂贵的娱乐场所。最有特色的是KTV小姐,集结了本地与外地的几最,漂亮,知识水平高,嗓音好,特色服务周到,明码标价,最重要的是每天晚上的小姐都不一样,并且有严格的制度,你不用担心会弄出什么问题。 
  老板带我包间房洗脚按摩,小姐也都很专业,中途我嫌里面太热出来了,到楼下的KTV转了转。我想看看到底是些怎样的小姐被吹得玄乎其神的。走到三楼的3188包厢门口,服务员刚好从里面出来,门张开一条缝,我一眼瞟见了艾镜,脸上的笑容像被风吹来吹去的树叶,她正被一个肥头大脸的胖子搂着唱歌。 
  我压根就没想到过会在这种地方看到艾镜,心里格登格登地,思维短路,脑子一片空白。艾镜应该也看到了我,她的声音明显地折断了几拍。门被合上,我站在原地,艾镜并没有出来,我听到歌唱还在继续,就悻悻地上楼了。老板在里面正被按摩女弄得吭哧哧地快乐着,我一个人掉头走了。 
  回到家,眼前晃来晃去一张艾镜的脸,然后是艾小羽的脸,我甚至怀疑刚才我是否认错了人。我决定去艾镜那里,我要问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羽的房间里亮着灯,我打了个电话上去,艾镜不在家,小羽说正在画画。我没有告诉小羽我在楼下。十二点左右,还没见艾镜的人影,当我准备找个地方喝一口时,艾小羽从楼上冲下来,咿咿呀呀的像是有人在后面追赶。她又犯病了,我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她,她使劲地推开我,瘦小的身体像条拼命地挣扎的鱼,嘴巴里叫唤得更厉害。待我不停地说我是陈肯哥哥,又唤着艾小羽的名字,才让她渐渐安静下来。我全身几乎汗透了,送她上楼,把她抱到床上,她的身体还在间歇性地抽动着。她一直以很信赖地抱着我的姿势睡着。我却心乱如麻。 
  直到小羽睡熟,我扳开她抱着我的手,帮她掖好被子。站起身,骨头像是锁定似的,一挣开就听得到咔咔的响声。画夹上正夹着小羽的画,应该是晚上画的。她的自闭症显示出对除红色之外的单色彩的过度喜好。土黄色的背景,大面积品蓝与黑色的颜料在画布上抹开,飘零的黑色像一张乡下老农民褶皱巴巴的脸,稍隔一阵你又会把它看成一棵枝干虬曲的树,大海上被风暴打散的碎船板,或者一个疯女人乱蓬蓬的头发。我无法描述出心底对这种强烈的色彩对比所产生的视觉效应。其它好几种不同的色彩却如丝线般一掠而过。这幅刚完成的作品,颜料还没干透,我俯下头,看清楚右下角两个细小的字——世界。 
  《世界》,我喃喃自语,一个自闭女孩的世界?一对相依为命的孪生姐妹的世界?还是这个人人在加速度奔跑的世界。我轻轻地走到客厅,艾镜的卧室门虚掩着。走到门口,轻轻一碰,门无声无息地张开,像有人躲在门后面要蹦跳出来唬人一跳似的。 
  艾小羽发出几声梦呓般的声音,我赶紧回到她房中,她安详地睡着,嘴角挂着秘不可测的笑。我犹豫着是留下还是离开。我还是担心着小羽醒过来再有什么意外。我躺靠在小羽的床头,酣睡的她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无数的场景在我脑海中闪烁,直到我糊糊涂涂地被艾镜叫醒。艾镜回来时是次日凌晨了,她对我躺在艾小羽床上非常愤怒,带上小羽的房门,她冲到我面前扬手就打,被我紧紧地抓住,她就用脚踢我。我干脆放开她的手,任她发泄一气。 
  等到艾镜慢慢停下手,我看到她泪痕满面。她望着我发出刺耳的冷笑,我说:“你听我说吗?我在下面等你,想问问雄峰的事,小羽的病又犯了,我担心所以留下来了。我对小羽没做任何不轨之事。” 
  艾镜冷冷地说:“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我说:“我要说,你狠心让小羽一个人在家,你到外面去做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追求什么?” 
  艾镜几乎哭喊出声:“我求你,你别说了。” 
  …… 
  我离开了艾镜家。这一路上冷冷清清,除了路灯和飕飕的风,看不见人影。我苦苦思索,原本我是上门等着教训艾镜的,转眼间就成了个她眼中登门入室的坏人了。风打在我脸上,我哆嗦着在摸不清方向的大街上转到天明。 
   
  在北京的刘年混得不错,用他在电话里的话说,京城里出门一不小心就碰到一个部长、大财团老总,搞好这个关系搬回来就是一座靠山。 
  我说我不懂什么叫靠山。现在我心里没有一座山。 
  刘年哈哈笑着说,此山非彼山。再说不懂没关系,你慢慢会明白的。 
  刘年和我通电话不多,一个月一次,大多是他在他们二环租居的小套间办公室里打来的。我们聊些各自的近况,常常是我听他讲那些离我遥远的高兴或烦恼的事,讲那些比蜘蛛网要错综复杂得多的人际关系网。常常会冒出几个我偶尔看新闻时才听说过的名字,甚至他还暗示性地吐出A或C这些英文字母,这是他的代号,可能暗指一个大人物或中人物,一个政治人物或商业人物,但他们都与或将与刘年发生联系。这种联系一旦建立或者被精心经营下去,对刘年的前途将是功莫大焉。刘年对自己的前景充满憧憬,一片春光无限好。 
  有一次,刘年问起艾镜,叹气一声,“我真羡慕你,可以陪在艾镜身边。” 
  我大吃一惊,仿佛刘年知道我与艾镜之间发生的一切。 
  “从你和艾镜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了你的心术不正。”见我不说话,刘年嘿嘿地笑着说。 
  “你才心术不正呢。”我反驳他。 
  “说心里话,你和艾镜好,我心里高兴。” 
  “算了,别总扯我,我和艾镜没你想的那回事。说说你。” 
  “告诉你,可别在外声张,我真挂上了。”刘年压低声音,“是省委组织部长的女儿,小姑娘在北京,刚毕业。” 
  “长得漂亮吗?”我问。 
  “你也世俗了,以前总说别人。漂亮可以当饭吃吗?我要找那么漂亮的老婆干吗?”我明白他的言下之意,想不到刘年到北京后人的成熟与日俱增,不可小觑。 
  停了一下,我问刘年,“我没搞清,你和艾镜之间怎么了。那时,你可是有充足的时间。” 
  “一言难尽。有些事是说不明白的……” 
  这几年我已经知道进入政府机关后的刘年在性格已经发生变化,他不会让仕途输给爱情,艾镜只是个普通的教师,可能这就是一个原因。回头说,艾镜,我相信她也没发自内心地喜欢过刘年。 
  那天刘年在挂电话前说:“艾镜和小羽一样,都是那种谁也不愿去伤害的女孩,你得让她真正地了解你对她的心。她要得到真爱。她喜欢你。” 
  刘年的声音从我耳边滑落,我这才意识到艾镜那天晚上的生气,一定纠缠着一种对妹妹艾小羽和我的爱与恨。“爱是否真正地需要了解对方呢?”我在心中对自己说。如果我喜欢艾小羽更多一些,这让我怎么向艾镜开口,这是不是抢夺多年来她对艾小羽的爱呢?这姐妹俩又以图景的方式交叉呈现在脑海中。 
  多次在我独自一人回公寓的路上,夜色里仿佛有一双温暖宽厚的手掌,抚平我跌宕的心潮。我好像是在现实与爱情两张门之间跳来蹦去的小丑,等待着台前幕布的拉开,舞台灯光的闪亮。我不知我这种人是否可以谈论爱情。我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 
  我表面上一如既往。日子过得很平实,虽与以前的那种平实有所区别。艾镜一直没跟我打过电话,我打了几次,她都找有事的藉口推脱我的邀请。 
  半个月后,我在事先自己也没完全拿定主意的情形下做了个决定。我搬到了离师院附中不远的枫树小区,那里有一大片出租的私宅,我几乎没费力气,就谈好了一室一居的房子,价钱也非常合理。 
  搬家公司大半个下午就顺利地把我的家搬过来了。第三天傍晚,我刚进门,就听到敲门声,除了房东,我不知道还有谁会敲门。我把门打开,没有想到是艾小羽。她咧开嘴笑,像是为自己给了我一个惊喜而高兴。我却有些惴惴不安。小羽说她在外面散步,看到我了就跟过来了。我说才搬过来,准备收拾好了再告诉她和姐姐的。小羽天真地问:“陈肯哥哥,以后我可以经常到你家来玩吗?”我微笑着点头。 
  我说打电话叫艾镜一起来吃饭吧。小羽说姐姐出去了,晚上不回来。我问去哪了,小羽摇头说不知道。我说姐姐常晚上出去吗?小羽说,姐姐要挣钱给我治病。我心里一惊,隐约中我找到艾镜去第2空间去雄峰的理由了。我摸着小羽的头,说你要听姐姐的话。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有些酸楚。 
  我带小羽找了个清静的地方吃过饭。小羽说,她想到我那里玩,她可以帮我布置房间。我想说不用,但看到她诚恳的眼神,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艾小羽发病的情景,我简直不敢相信她是个自闭症患者。她的确像艾镜说过的一样,只要不在发病时间,思维和情绪十分正常。房子基本布置好后,小羽非常高兴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好像这是她未来的家一样。 
  我的心情也豁然开朗,从客厅到卧室走来走去,哼着那支会唱一小段的《想爱》。我钉一个画框,框的是小羽以前送我的一幅风景画。钉好后我退几步观察画框的位置是否合适,一个柔软的身体从背后抱住我,她是怎样悄无声息地走到身后来的?她总是那么神秘。我说:“小羽,别闹。” 
  艾小羽不说话,把我贴得很紧,我反过手掰开她,她的手又像游鱼一样地滑走了。我好不容易转过身,想推开艾小羽,不料她一个雀跃,双手吊在我脖子上,出其不意地吻住我的嘴唇。在她嘴唇微启的瞬间,那白皙的牙齿从我眼前一闪而过,与梦中相似。一股甜甜的涩涩的清香从她的嘴里传递过来。我愣住了,脑子里一片混沌。她贪婪地吸吮着我的嘴唇,不一会儿又将滑溜溜的舌头伸过来。我心里默念着艾小羽的名字,情不自禁地咬住了那游动的舌头。 
  晚上我躺在床上,后背有隐约的触觉,小羽身体的凹凸感电流般地传过来。我已经把艾小羽送回家了,但幻觉里她就睡在身边,而我睁开眼,扑转身,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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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小羽不见了,这么晚她会上哪儿去了。我想不到这么晚会接到艾镜这样一个焦急的电话。我正送完老板的一个客人回宾馆。 
  我打车迅疾地跑到艾镜家,所有房间里的灯都亮着。我上气不接下气地推门进去,光线刺着眼睛,一阵晕头转向。 
  艾小羽的房间里清理得很干净,床上被褥整齐地叠着,画笔和画夹都像平时那样摆在它们该在的位置。 
  “艾小羽没有留下纸条什么的?” 
  坐在沙发上把头埋进两腿之间哭泣的艾镜摇摇头。 
  “没事的,她不会跑多远的。”我安慰她说,“这几天她有什么反常吗?会不会又……”但在我脑子里回旋着两人接吻时的情景。 
  艾镜还是摇头。她是想说不知道还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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