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大道第4部-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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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士勤想了一下说:“倒是可以试试。”
“要是几个社搞成大联社,饲养员可以替下几下,记工员可以替下几个,干部有分工,各抱各枝儿,也姗开手脚了。”朱铁汉这才明白了高大泉刚才对他提起的那个新想法,就说:“士勤,我看这办法行。眼下这么搞是下策,成了大联社是上策。取上不取下,干大联社吧。”
周士勤说:“我同意了,中午我再跟大伙儿磨叨磨叨。”三个人都很满意地分了手。路上经过几块地,见到几个社的干部,高大泉和朱铁汉,两张嘴几乎变成了一张嘴,一齐宣传大联社的优越性,把许多人都给煽得心里直冒热气儿.
他们要往回转了。因为朱铁汉忽然发觉上了高大泉的当,被牵着搞起这样繁重的工作,所以他无论如何不肯再往远处迈步。当他们插进西官道的时候,遇上拉犁的秦方正好犁到这边
地头上,就招手叫他过来。两个人又都忍不住地跟他宣
传起大联
社的事儿。
秦方一听就乐了:“别的社都比我们底子厚、畜力强,人家乐意,我们还有啥说的。可有一件,要干得早于,七天已经过去三天了。”
高大泉说:“只要大联社搞成,过去一周也不要紧。人力、畜力一集中使用,分工合作嘛。该出河工的,只管走,剩下的有拉沙子的,有种地的,哪头也误不了。”
秦方说:“太好了,我等着听准信儿了。”
吕瑞芬冲出村口,J 凉慌地观察着好不容易找到的高大泉,委屈得差点儿掉下泪来:“你呀,你呀… … ”
朱铁汉说:“原谅他这」一回。他这一回又给咱芳草地办了好事J! 。芳草地这回又登.上一个台阶。”
高大泉对媳妇说:“你回家,把被子给我搬到办公室,,一”吕瑞芬睁大两只眼睛:“为什么呀?〃
“今天晚上要商量一件顶重要的工作。我搬到那儿住,可以参加会,听听情况,养病也踏实。”
“这不行! 铁汉,这不行呀! 〃
朱铁汉劝说:“大泉哥,不用这样。你说了,我一定一星不差地照你的主意办.还不行吗?〃
高大泉坚决地说。“我不能躺在炕上,等着好,或是死… … ”吕瑞芬说:“不论啥事儿,我没有拦过你。这回,说什么也不行,一你得听我的,听这一回… … ”她呜咽了。
高大泉把拄着的棍子,在手上倒换一下,低声而又有力地说:“我早对你讲过,我这浑身一百多斤交给党了。你是赞成的呀:如今,正是要真的这样做了,你就舍不得了?你反悔了?〃 吕瑞芬捺着衣襟擦泪,浑身颤动,说不出话来。
高大泉又冲着朱铁汉说:“你啥态度?你也想逼着我放空炮、说假话吗广I :
朱铁汉真为难。他拉着吕瑞芬的袖子:“嫂子,这样办吧,没别的办法。你把他交给我管,我跟他一块儿睡,不离开他。你还不放心吗?〃
吕瑞芬没有再说什么。转回身,一边擦干泪水,一边往回走。当高大泉被朱铁汉和吕瑞芬安排在办公室床上躺平稳之后,他又一次昏迷过去。
五十六冯家“团圆”
冯少怀的家里,今儿个换了气氛,他那个先头撂一下的儿子喜生,突然间从天津回来了。这座财大气粗、充满凶残和阴谋的砖瓦院子里,自打土改前一年到如令,还是头一次吃上“团圆饭”。童养媳妇在外边不声不响地刷家伙。
紫茄子脸上挂着复杂的表情,收拾桌子。
小百岁津津有味地试用着一支哥哥由夭津给他买来的花杆钢笔。
冯少怀靠在被垛上,剔着牙,打着饱隔,压着重重的心事,跟久别重逢的儿子说着家常话。
喜生坐在地下的春凳上。这个年纪轻轻的人,骨架子不小,却很瘦弱,脸色也显得苍白;穿着一套临时从沽衣摊上买来的很不合体的衣裳口他的身上,残留着那种小时候没有得父母疼爱并在精神和肉体受过虐待的那种人的呆笨气质,加上刚刚回到久别的家,对这里的一切都陌生了,更带有一些拘谨的情态。他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就被狠毒的后妈挤得生活不下去,偷偷地跟一个在外边做小买卖的人跑到北京。以后,他又流浪到天津。冯少
怀给自己圆脸,说他儿子在那儿学手艺。其实喜生一直是个无业游民,直到前不久,才在一家私人营造厂当了个壮工,算是有了个正式职业。一个农民,在那还没经过改造的城里孤身生活,是挺困难的。他常想回家过日子。可是他又僧恨这个家,也害怕这个家。高大泉的那封信,好像从天上落到他的手里,给他指了路,也鼓了劲儿,唤起他对家乡的大草甸子和家乡许多熟人的热烈情感。尽管他对幼年经历的好多事儿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但是,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挂着白胡子茬的乐二叔和挺讨村里人喜欢的高大泉对他的好处。他们特别怜悯他这个没有亲妈的孤儿;有好几次,他被冯少怀或是紫茄子打了,不敢回家,就躲在乐二叔的长工屋过夜,高大泉想方设法从地主住宅院给他弄.点东西塞饱肚子。如今世道变了样儿,热心肠的高大泉当着党支部书记,掌握着全村的大权,亲自写信给他喜生,答应帮着他成家立业;喜生觉着胆子壮了,有奔头了。他赶紧退工、结帐,回到家里来了。他打定主意,住上几天,就跟后妈分开,自己成家过日子。他对他的爸爸不冷不热,问啥话,就答几句,什么事情也不主动说一声。特别是高大泉给他写信的事儿,更不吐露一个字。冯少怀不知道喜生回到芳草地的事情,是他的对头党支部书记的主意。更不知道喜生这么痛快回来,是另外有因,以为儿子在外边混不下去,才回到家里来,他也没有考虑到,让这祥一个跟穷人、跟高大泉有着亲属和历史关连的青年插进他这个小院子,会对他往后奔那个自己死抱着不放的前程,有什么不利的影响。恰恰相反,当这个不受欢迎的儿子一迈门槛儿,他产生了一种毫无准备的惊喜情绪和如意的念头。他一边跟儿子说话,一边打量儿子,心里就盘算开了。眼下他被挤在死胡同里,雇长工不行,拉拢人也不易,还得按着村政权的指派整治土地、使用车辆,真是没路可走了.他想,高大泉一个劲嚷嚷要“提高劳动力的
地位”;
这个儿子不是一个挺好的劳动力吗?这个劳动力,比李国
柱有劲头,比高二林可靠,而且是一家父子。谁也说不出什么来。他要来个“歪打正着”,真心地把儿子安顿下来,让儿子学会赶车和做买卖;儿子不是富农,也不是被管制的,可以自由自在地干;他冯少怀只当个暗地牵线的后台,还是照样儿跟高大泉他们对着干。他打定了这个主意以后,从心里到面子上,都是挺高兴的。这样一想,他跟儿子的情感亲了,跟儿子说话稠了,啥好听说啥。“常言说,儿行干里母担忧,我和你妈,一天价叨念你呀! 〃 喜生对这话没有任何反应。
“年轻人,到外边闯炼闯炼,应该。你也得经常给家里打个信呀?〃
喜生依旧没有吭声。
“在外边住着金鉴殿,也不如家里的热坑头。你早该回来过日子了。”
喜生终于开口:“如今的日子,跟先头的过法不一样了吧?〃 冯少怀点点头,叹口气:“是呀,得变变样儿。不变也不行。你先歇几天,消停下来,咱们再商量往后的日子咋过法。我这么大年纪了,图啥呢?还不是为你们小哥俩吗?〃
喜生刚要再说句什么话,被院里子里的喊声打断了。院子里响起东邻那个小媳妇赵玉峨的声音:“兰妮,上民校了! 〃
紫茄子赶忙替童养媳妇答腔:“哟,他嫂子屋里坐吧.〃 “不啦.走吧,别误了课呀。”
“你抡了一天大锨,真不累?〃
“过社会主义日子有劲儿,累啥?〃
“她累了,请个假吧。”
“到那儿看书、写字儿,跟歇着有啥两样?〃
“你先走吧,她一会儿就去。”
“这几个碗,你替她刷刷,不就行了。兰妮,放下,放下,钱彩
凤还在门口等我们哪。”
院子里一阵叽叽喳喳地笑声.渐渐消失了。
外屋,紫茄子掉瓢子、撞碗地嘟嚷着。
冯少怀那件不顺心的事儿,又被勾起来。他那个哑巴似的童养媳妇,不知从啥时候起,被那伙急进分子给勾出院子,进了民校,一直使他生气。那媳妇先是偷偷摸摸地往外跑,这几天又变得大摇大摆地到外边鬼混。日久天长,还能闹出啥好结果呀I 这会儿,他看了儿子一眼,说:“你们两个都老大不小了,出来进去,也不方便。过上几天,给你们圆了房吧。我们当父母的也就了去心愿了。”
这句话很可喜生的心。他在外边流浪的时候,也常常想到自己的婚事,想念留在家里的媳妇。小时候,他们是一块儿受气,一块儿受揉搓的。他们两个有感情。他想,先结了亲再分家,更妥善一些。不过这类事情,都得找村里的干部,特别是支书高大泉拿个主意。他想到这儿,就站起身说:“我去串个门儿吧。”冯少怀说:“这么晚了。你又不熟,到哪儿串去?明天,我领着你,把亲戚朋友都拜拜。”
“我去找文庆呆会儿。”
“别找他。他在党了。”
“嗬,都是党员了?〃
“哼,不像他爸爸的种?〃
“秦富大伯还结实吧?〃
“他完蛋了。让人家在脖子上给套了夹板子,还过啥日月呀。”
喜生坐下。可是,不知为什么,院子外边好像有一片美景,十分强烈地吸引着这个并不太机灵的年轻人的心。
就在这个时候,张金发走了进来。
他刚从拉沙子工地折回来,满脸喜气。
“哎呀呀,这是大侄子,好家伙,长这么壮。要是在街上碰见,我都不认识你了.〃
“您好像老多了。”
“唉,不舒心嘛。你回来得住些日子吧?〃
“我爸爸叫我间来种地。”
“是吗?少怀,你这打算我昨没听说呀?〃
冯少怀叹口气,顺口搭音地说:“不这样,哪有路子走呢?〃 张金发往坑上一坐,报喜地说;“这回可好了。那位大人物,又出新花样了。”
“要干啥?他不是病了吗?' '
“我看哪,他大概怕自己活不长,看不见那个‘共产主义’,闭不上眼,就来个速成。这一回呀,非闹大发不可。”
“你细说说,咋回事儿了”
张金发幸灾乐祸地说:“上边跟芳草地要一百五十民工,过几天就得走。这样一来,不光他的如意算盘要吹灯,今年的地也甭想种好… … ”
冯少怀说:“这我知道。他又有啥咒念呢?〃
“嘿,所以出了个新花招,要全村所有的农业社、互助组,来个‘合伙并槽’,一块儿干!〃
勺阿… … ”
“这是纯粹的归大堆儿!你想想,这么蛮干,上边下边哪头能依他 还不翻了天?〃
冯少怀一阵惊喜.忽然瞥了儿子一眼,说:“喜生,你不是要到东院串个门儿吗?不早了,去吧。”
喜生正不想在这儿呆着,站起身,跟张金发打个招呼,就往外走。
冯少怀悄悄地溜下炕,穿了鞋,跟到屋门口,眼盯着儿子出二门。__ _
正刷锅的紫茄子冲他说:“我可告诉你,你这宝贝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