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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部分

金光大道第4部-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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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不知道了。”
  谷新民赶紧迎上前来,打量着那个堵着门口、神色不安的小 
  伙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呀,我叫秦文吉。”
  王友清在一旁介绍说:“他是秦富的大儿子。”
  谷新民点头微笑:“我们好像见过面。”
  秦文吉说:“你的记性还不赖。就是见过。那一年,东方红社要开渠,从我们家地里过。那会儿,我们还落后,单干。一家人闹起麻烦。您不是想用那个事整高大泉吗?〃 
  谷新民发现这个庄稼院的小青年很不懂礼貌,可是凭着他对那一次事件留下来的肤浅印象,倒觉得,这样的青年,此次应当利用一下。他想到这儿,就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有件紧要的事情。要跟你父亲当面谈谈。我们在你家等等。你去找他回来。怎么样?' ' 
  秦文吉一边往后退着,一边有点惊慌地说:“这么大的村,不好找哇… … ”
  谷新民说:“我先跟你谈谈也行,一边谈着一边等着他。”秦文吉赶忙转身。几步迈进堂屋。
  谷新民跟在后边迈门槛的时候。发现秦文吉从锅台上抓起一把大铁锁,把东屋的门。.“咔嚓”一下给锁上了。
  秦文吉又一个急回身,从地下抄起两只小凳子,强做笑脸地说:“屋里太闷,咱们到院子里坐吧。”
  谷新民只好退出来。
  刘维见秦文吉提着小凳子要出二门,就喊:“搁在里院吧,外院又是猪圈、又是厕所的,咋呆着?〃 
  秦文吉又笑笑,很勉强地把小凳子放到挨二门很近、离北屋很远的地方,说:“坐吧。我是个啥也不懂的人,怕是白耽误县长的功夫。”
  谷新民和王友清坐在那两只小凳子上,刘维顺便坐在厢屋的台阶上。秦文吉就蹲在了他们的面前。
   
  谷新民问:“小伙子。省里下来了新的指示。听说了吗?〃 秦文吉说:“听了一耳朵,不太详细。”
  “你有啥想法呢?〃 
  “要说想法。还能没有?我想,上边来的指示,都应当是好的
  “对。这个指示就是好。”
  “都应当让庄稼人走活路,不会让庄稼人走死路I 〃 “是这样。”
  “县长,您不知道,有的人偏偏放屁,硬说来了指示要解散农业社,不管庄稼人死活,硬是要砍。我不相信有这种事儿。是不是呀,县长?〃 
  谷新民被问得倒憋一口气。一时不知道咋回答了。”王友清听了反倒放下心。
  刘维忙给县长解围:“秦文吉,你拥护不拥护解散农业社呢?〃 
  秦文吉说;“这个呀,请领导放心。我是农业社和支书从阎王爷手里救出来的,我能拥护那种把天堂拆了,再钻地狱的缺德的勾当?〃 
  刘维也被这不软不硬的话给堵住了。
  谷新民朝这座小康人家的院落,四下看看,又问秦文吉;“像你们这样的户,没入社之前,比入社以后过得好吧?〃 
  “您指啥说的呢?' ' 
  “比如收入。”
  “论收入,比单干那儿少一大截。”
  “着哇。那你怎么还糊糊涂涂地说农业社好呢?是不是干部强迫的?你不要有顾虑嘛户
  “其实,这是个表面的帐。细算呢,不一样。单干那会儿,收到囤里的粮食好像不少,用种子,得从里边挖;买肥料,得从那里右圣君
  灌;交公粮,得从那里边往外扒,· · … 几下里这么一拆散,最后剩下的,能有一半就不错了。转一圈一比,还是入了社收入增加了。”
  “那是因为你们地多呀。要是照今年这样,压土地股子分红,就侵犯你们的利益了。”
  “不,谷县长。我们劳力也不少口我们两口子,我三兄弟。我爸爸,四个整劳力。还有我妈。大秋麦月也能做.点轻活挣工分。照这样改下去,我们不光吃不了亏,还得占便宜哪! 〃 
  “不见得吧?过惯了这样一个小日子,各种活动都集体了,你们不觉得不自由吗?〃 
  秦文吉刚要回答,只听得北屋传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刘维抽身站起:“屋里什么响?〃 
  秦文吉也慌张地站起:“啊。是我家那个贪馋的猫,闻着啥味儿了! 〃 
  屋里又复于平静。众人听一阵儿,再没有什么声音。就又恢复了常态,接着谈话。
  谷新民追问秦文吉:“你说说,入农业社,你们自由吗?〃 秦文吉下意识地朝北屋的窗户看一眼,说:“啥叫自由呢?比如说我妈,过去没入社,她都抱了孙子,我爸爸说打就打她一顿。我也打过我们那口子… … ”
  “这是村里有人急着办农业社影响的呀!' ' 
  “对对宫村里办起农业社,明明是活路,我妈不愿意走,我也不愿意走,都听我爸爸的,我爸爸就打我妈;我呢,也让他遏着,连车带人,都掉到彩霞河里,险些丧了命。提起这个来呀,我真恨我爸爸尸
  忽然,北房东屋里又传出响声。
  刘维悄悄地站了起来,几步跨到窗前,从玻璃窗朝里看一眼,就大惊失色地叫喊起来;“哎呀。不得了啦卫”
   
  秦文吉憎地站起,扑过来拉刘维。
  谷新民早对那里边有疑心,见此光景,也不顾什么身份厂,就奔过去,在刘维探视过的地方,往屋里一看。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场景。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了。
  屋子里不仅有人,而且有两个。一个是小算盘秦富。他两只手抱着脑袋,缩在炕里边的墙角,两只恐惧的眼睛。盯着地下。地下边站着一个老太太。她两只手端着一只盛着棒子粥的盆子,那盆里的粥,冒着腾腾的热气儿。她两只冒着怒火的眼睛,盯着小算盘,拉出一个要把手里的热粥盆朝小算盘的头上投去的架式。
  谷新民赶忙喊:“秦富大爷,快跑出来!〃 
  萎缩到墙角的小算盘一条腿伸开,想挪动一下。
  那老太太吼地一声:“你敢动!你动一下,我就让你不死脱一层皮!〃 
  谷新民又喊:“别怕,我是县长,我给你做主。出来吧尸那老太太把手里的盆子朝高处举起:“不许说话I ' ' 秦富又使劲儿缩,像要挤到墙窟窿里去。
  谷新民从那情景看出来,如果硬让秦富行动,那个已经失去理智的老太太很可能把一盆子热粥投到秦富的头上。那可太危险了。他慌忙转身喊叫:“友清,刘维。快去开门。快救人里”秦文吉嘈地一下跳到堂屋门口,抄起靠在墙上的一把铁锹,朝要迈步的刘维瞪起眼珠子:“你敢动 我就拚了!' ' 
  刘维被吓得急忙倒退了两步。
  谷新民又回到窗前,对那个老太太说:“老大娘,你出来,咱们谈谈好不好呀?〃 
  文庆妈两手端着盆子,一动不动。
  谷新民说:“你这样做,是侵犯人权的!〃 
  文庆妈还是不动一下。
   
  谷新民说:“你有啥条件,提出来。我答应,行不行?〃 文庆妈终于开口了:“我啥也不懂,反正我柯不散社! 〃 谷新民说:“你别这么硬逼别人嘛。秦富大爷啥意见?〃 文庆妈又举起粥盆:“我看你说话?〃 
  秦富两眼盯着粥盆,不敢开口。
  谷新民有点火了:“你这老太太这样不讲道理,我要用法律制裁你! 秦富大爷,别怕。说话呀! ' ' 
  秦富看着那冒热气地粥盆,两只抱脑袋的手往下一移,捂住眼睛和嘴巴,“呜呜”地哭起来了。
  文庆妈无动于衷,依旧怒视着他。
  谷新民同情地心里一酸:“秦富大爷。别难过,你有啥要求,我一定帮你!〃 
  秦富哭着说:“我。我也不想散社· · 一”
  一直在旁边观看的王友清。对这里的情形早就弄明白。到了这步上,他得给县长台阶下。他扯扯谷新民的袖口。小声说;“咱们走吧。”
  谷新民气扑扑地往外走着。连声说:“真野蛮! 真野蛮I ' ' 这边院子里的情形。惊慌了西院的富农冯少怀和紫茄子。他俩站在墙根听了听。冯少怀听到谷新民被王友清拖出二门,他也追到自己家的二门外边。
  那边院子里的王友清对谷新民说:“这老太太的根底我知道,她给男人当了一辈子应声虫。如今都成了这样。别的人呢?我看,这个村的压缩任务,不大好完成了… … ”
  谷新民说:“你又泄气。不完成任务,咱们怎么向上交待?〃 “那就如实地反映嘛万”
  “你想得太简单了!〃 
  冯少怀听到两个人一边说。一边移到临街的门楼那边,也追到自己家的大车门口。他把耳朵贴在门缝。听外边的动声。 ) 
  一片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从西边传过来。
  冯少怀赶紧往墙根靠靠。
  从西边过来的。是刚从会场上跑回来的秦文庆和赵玉娥。接着。邻家院里响起少有的欢笑声。
  秦文庆说:“刘维一到会场上找我爸爸。我真有点不放心了。”
  赵玉娥说:“你用那么胆小。我不把家里安排好了。能那么踏实?”秦客吉说:“我刚把屋门打开,让妈端粥送进去,谁想到他们闯进来呀j 〃 
  文庆妈说:“要不看他是县长,我敢把粥盆往他头上扣丁”几个人又一起哈哈大笑。
  秦文庆说:“别看他碰了一鼻子灰,不会死心。启
  屋里的小算盘喊道:“我死心了。把我放出来吧。我好找点活干呀!〃 
  一脸怒气的谷新民、一肚子不安的王友清。还有一路上骂骂咧咧的刘维,没有见到秦家那热闹场面,也没有听到他们那胜利的笑声。他们已经出了小胡同。来到后街。
  王友清试探地间:邹自们咋办呀?〃 
  刘维见谷新民不回答,就说:“先吃饭,吃饱了再干。我不信。芳草地就是他的铁板一块,连个缺口都打不开!〃 
  前边,一个满脸汗水,呼呼喘气的人迎面走来。他发现这几个人以后。想停住、又想拐弯躲开。可能觉得这都不行,就往墙边上靠靠,想打个招呼走过去。
  “王书记你们来了?〃 
  “哦,刘万。你到哪去了?〃 
  “到红枣村拉棉花种· · 一”
  “拉回来了?〃 
  “咳,别提了· · 一我把大花牛,给他们留下,让他们种地,自 
  己走回来的。这件事是我私自做的主,得跟支书汇报汇报。回头见吧口”
  谷新民听王友清跟刘万打招呼,听到大花牛。心里一动。他忽然想起几年前的一件事情。就叫住刘万:“你是东方红社的?〃 “是呀,〃 
  “你那年拉着大花牛入社的?〃 
  “是呀。”
  “你当时很痛苦,是吧?〃 
  “咋说呢?〃 
  “不用难为情。我对你印象很深,常常想起。你当时不愿意入社,又没办法,把自己的牛交给农业社的时候,痛苦地哭了。对不对?' ' 
  “唉。谷县长。要说难受。咋不难受?我就是因为当初一时认不清道儿,舍不得拉牛入社,听了那个发家竞赛的鬼说,给害得家败人亡! 回想起这事儿,我不哭。还能笑呀! 〃 
  谷新民又撞了一鼻子灰,推了推眼镜,使劲地叹了口气。他已经认识到。自己被堵截到一个进退维谷的绝路上,比小算盘秦富被堵在坑头墙角的境地还要危险得多。他悄悄地对王友清说:“这种情形,在这个村贯彻省委指示,得费一番苦功。我们不能被这么一小村拴住手足。今天下午再看看动向,如果希望不大,就跟高大泉交待一下,留下刘维在这儿督促着,咱俩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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