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亚-斑蝶-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底是看上欢喜哪一点?
“你瞧不起我?”欢喜委屈地叫了起来。
万君方撇撇嘴唇:“我不是瞧不起你,只是为你的前途着想。”
“那你想要我一辈子当花瓶?”
“欢喜——”
欢喜不悦地跺了跺脚:“我不信,我要接金导演的戏!不要钱也接!”
“为什么?你从来没有这么坚持过什么,对我的安排你也一直很满意,为什
么这次这么固执?”
欢喜坐了下来,直视他的浓眉大眼:“因为这次的音乐指导是祁寒。”
万君方脸色一变,铁青而且阴郁地瞪着她:“你就是为了那个家伙而接这部
戏?”
她不明究里地看着他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几乎有些胆怯,但生性坦白的她
仍是点点头,嗫嚅地说道:“是金导演的助理告诉我的。而且你也知道,我好
崇拜祁寒啊!”
万君方僵硬地站了起来,拉开和室的纸门,冷冷地开口:“那你知不知道我
有多恨他?”
欢喜微张着口,错愕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去。
万君方会有恨的人吗?
他一向那么开朗,那么乐天!她几乎不能相信有任何事可以激怒她这个和善
的表哥!
和他相处一年,她快以为他是个圣人了!
可是现在才知道他也会恨人?
恨?
恨是什么?那是一种她所不能理解的名词?在她的生命里从没有出现过比生
气更加强烈的情绪——欢喜愣愣地坐着,等她想起来要问个清楚的时候,万君
方早已不知形踪了!
这也是第一次,他没对她交待他的去向。
黛眉:你好吗?我仍旧十分十分想念你。
生活的步调和这一年来一样缓慢而且难以忍受,以前不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
现在我深深的体会到了,原来度日如年是人生命的大敌,算算我现已不止三百
六十五岁了,再过下去,我很快的会比彭祖更加年老。
以前你总笑我是个矛盾的人,从事音乐艺术工作,却对文学的形容词一无所
知,没有感情的人却又写出充满感情的歌曲。我现在时常能体会许多文学上的
情绪,但这并不能使我释怀,有时我会觉得,不懂或许还会快乐一些,懂了反
而更加自怜。
海文又来电话了,说有个导演想找我为电影配乐,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她十分生气,她说她很怀疑我的音乐创作细胞是否全死掉了!她还说我比行
尸走肉还不如,因为我根本是个不能见到阳光的男人。
我知道海文是个好朋友,但她常常说一些与事实十分吻合的话很令人痛苦,
那场大火的确将我的音乐创作细胞全部烧死了。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我,我也会有不能创作的一天,我会说他是个神经病,创
作是我的生命,如果我连创作都失去了,那么我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的确连
行尸走肉都不如,而现在我正是这样活着——没有什么意义的活着。
那天告诉你我捡到一只斑蝶对不对?现在这只斑蝶有个名字了,他叫宝贝。
宝贝长得极端美丽,一种不属于人世间的美丽。
记不记得以前我们曾经看过一则化妆品的广告海报,上面是个妖精?你说那
个妖精是你见过最美丽最美丽的人,如果现在你看到宝贝,你一定会更加喜欢
的,宝贝真的十分特殊。
他还能透视人心呢!
黛眉,如果我们早些遇见宝贝,我想他会早些告诉你我的心意的,当然也就
不会导致今天的下场——极端思念你!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或许不是好现象,但
对一个爱人来说,我无法对你隐瞒我的情绪。
你好吗?
我越来越不贪心了,现在只想知道你好吗?
祁寒
寒寒键入第二章
阴暗的小公寓里,所有的东西都堆在角落,行李连一件都没有打开,附属的
家俱看起来蒙尘已久,似乎已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不曾有人住在这里了。
电话在角落里拼命地响着,想引起他的注意,但他只是坐在小窗子前,凝视
那轮血红色的夕阳。
他的头发早已过肩,须髭也长成胡须,衣衫不整,只有那些眸子仍有着昔日
的神采——但那光辉也只是短暂的闪烁过,大部分的时间里,他和路边的流浪
汉没什么两样。
桌上两碗泡面和昨天一样躺在斑驳的桌面上,所不同的是里面多了几只肥大
的蟑螂,毫不惧怕、公然地啃食着保丽龙碗。
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暗,血红的太阳终于荀延残喘地落到地平线的那一端,留
下残败的色彩在天际闪着昏暗的光芒。
祁寒揉揉疲惫的眼睛,记不清自己到底在这里坐了多久了,只知道全身的肌
肉都在尖叫抗议,肚子响亮地吵了起来,又一天过去了!
看日升日落是他每天唯一的功课,除了看日升日落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
事可以做,甚至连三餐都变得可有可无;海文或许说对了,他是在慢性自杀。
问题是他既没有求生的欲望,也没有强烈求死的欲望,只是脑子在罢工,很
长的一段罢工。
他想不出任何理由来阻止这场罢工,因为连他的思想也停顿了,活着只是单
纯地活着。
“你饿了吗?”他朝一直蜷缩在沙发上的孩子问道。
那孩子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显示了他对他的问题并不感兴趣?或者是他没有
听到?
他有些担心了!
昨天他刚搬进来,午后下着好大的雨,在屋子的转角处,他看到了他,一时
之间,他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
童年的梦想在那时实现了!
一团淡淡的金光围绕着蜷缩在地上的孩子身上,有刹时他以为自己的眼前坐
着的是一只翩翩飞舞的斑蝶!
然后孩子抬起头来;他有一双漆黑如夜的星眸,仿佛昔日的周黛眉。
那么多那么多的伤痛涌来,几乎要使他调头而去!
大雨像是天上的神仙打翻了水缸;两人在大雨中相互凝视,祁寒没有言语,
他打开门,拉起孩子小小的手走进屋内,弄了一碗泡面给他,他们自始至终都
不曾开口说过半句话。
孩子仍是蜷缩在破旧满是棉絮的沙发上,不言不语,似乎从不曾开口说过半
句话,身体不曾移动过分毫,昨天淋湿的衣服还穿在身上。
祁寒有些愧疚了,他将他带进来,没有好好照顾他,说不定这孩子病了!
他移动酸痛的身体,走到沙发旁,孩子睁着一双如星子般的明眸,怀着戒心
地看着他。
“你生病了吗?”他伸出手想探探孩子的头。
孩子猛然跳起,缩在沙发的另一角瞪着他,凌乱的头发像是许久未洗了的垂
在额头上,破烂的衣服发出一股异味,他的手脚上沾着不少泥沙,隐隐约约有
些血丝沾在上面。
一个令人心痛的流浪儿。
“家呢?”他轻问。
孩子别过头去不理他,身子微微颤抖,他这才注意到天气很冷,屋内阴寒得
令人瑟缩。
“去洗个澡,我弄些东西喂饱我们好吗?”
孩子依旧是一动也不动地瞪着他。
祁寒叹口气站起来,指指浴室,然后自己走进狭小脏乱的厨房;不久,浴室
里传来微弱的水声,他才微微笑了笑。
最美的事物总是和最丑陋的事实摆在一起,他以为他捡到的是一只金光闪烁
的斑蝶,结果是一个流浪街头、对一切事物都不信任的流浪儿。
当他以为找到幸福时——他甩甩头,不再去想那令人伤痛的往事;有些伤口
的确不会痊愈,但至少可以避免去触动它!
千篇一律的冷冻食品,不需要花上太多的时间就可以处理好,不知道从什么
时候开始,对生活品质极端挑剔的他,已不再讲究食物的美味与否,能填饱肚
子不致饿死已是最大的要求!
微波炉尖锐的声音响起,他拿出两份速食走向客厅。
孩子穿着原来的脏衣服坐在他原先的位置上,对室内的一切视若无睹,他不
禁皱了皱眉头,将东西摆在他的眼前后,自行李堆中找出一件干净的衬衫交给
他:“换上它。”
孩子看了他一眼,无言地抓起衬衫,再次走进浴室。再出来时已换上他的衣
服,衬衫下摆长得几乎要盖到他的膝盖,使他看起来更加娇小,湿漉漉的头发
仍然滴着水。
“先吃点东西。”
孩子不发一语地坐在他的面前,毫无异议打开冷冻食品,狼吞虎咽起来。
他不禁有些愧疚,自昨夜的一碗泡面之后,他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自己
无所谓,但眼前的孩子仍在发育阶段,常常饿肚子对他不会有好处。
“你住在那里?”
孩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来埋头大吃。
“告诉我你家在什么地方,我才能送你回去。”
一听到他要送他回去,小孩触电似地跳了起来,抓起自己的脏衣服便往外冲。
“等一等!”祁寒抓住他瘦弱的手臂:“你要去哪里?”
“不必你赶!我自己会走!”孩子使劲挣扎,粗暴地踢着他。
“我没说要赶你走。”他避开他踢来的腿,用力抓住他的双手:“不要打人!”
孩子静下来,怒视着他:“不要说谎!”
祁寒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我不会说谎,我只是不愿意你的家人找不到你,
我不想惹麻烦。”
孩子冷哼一声:“放心,我没有家人,不会给你惹麻烦的!吃完东西我就走!”
祁寒望着这孩子出奇美丽又出奇倔强的脸:“你有地方可以去吗?”
他别开脸,忿忿地不肯开口。
祁寒耸耸肩,将他吃到一半的东西往他的面前一推:“吃吧!吃完了早点睡。”
孩子犹豫地看着他,祁寒拿起了自己的那份吃了起来。
半晌,孩子才重新端起食物开始吃。祁寒已陷入自已的思绪中,再次遗忘了
他。
“我要祁寒。”
电影公司的老板叹口气,摇摇头:“金奇,不要不讲理,祁寒不行了,他来
做电影音乐不会有好效果的。”
金奇推推墨镜,倨傲的态度是不容反驳的坚决:“我只要他来做这部电影的
原声带,你不要拿一些流行音乐来搪塞我!我要一卷真正的原声带!”
邱老板和他的助手对望一眼,眼前这个曾在国外得过新锐导演奖的男人,气
焰高涨得惊人!
什么都要最好的,偏偏电影音乐要找个冷门得要命的音乐家来做;祁寒在一
年前的确红透半边天,但现在已没人记得他的名字了。
“为什么不找飞碟或滚石的制作人呢?他们都很有才华,而且很受欢迎——”
“祁寒。”金奇墨镜后的厉眼毫不留情地扫过他们:“要不然这部电影就拉
倒。”
邱老板连忙起身陪笑:“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找不到他啊!你也知道他这
个人很孤僻,不爱和人接触,他原本所属的唱片公司又守口如瓶——”
“我自己去找,找到了就用他。”金奇淡淡丢下一句话便往外走。
“金导演!金——”
他砰地一声关上办公室的门扬长而去;邱老板喃喃诅咒几句,他的助理对他
莫可奈何地笑笑。
“他妈的!真是固执得要命!臭屁个鬼!要不是拿过几个小奖,老子才不甩
你呢!”
“没办法啊!现在的年轻人最吃这一套,他的上一部电影可是近年来票房最
高的!
好多